第十九章
2024-09-15 06:26:03
作者: 遠程千尋
第十九章
越過著第一道由士兵重重把手的城牆,接下來幾道城牆守衛都少了許多。按照來時的計劃,不識和秋毫使出鬼刃破開,順利越過了重重城牆,穿越村莊,回到了浮星山上。
而這一路上,不識都沉默不語,似乎還有些心事。
***
「不識,好久沒有聽見你說話了,我問你,你也不回答,是不是還在想昨晚的事啊?」秋毫十分擔心地看向不識。
兩人都停了下來。
沉默了一會兒後,不識終於開口了。
「我只是沒想明白,昨夜葉忖度剛利用完我,可緊接著又選擇放過我,他……究竟想幹什麼?」不識疑惑不解。
「大概是愧疚,卻又不想表現出來吧,我覺得他昨晚開始跟你說的那些話不像是幌子,你覺得呢?」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但他還是利用了我。」
「畢竟,他現在生活在文勛智手下,多少身不由己。」
「不過,這一趟,讓我更加確定了一件事。」
「什麼事?」秋毫好奇地湊到不識身邊。
「文府,甚至整個盈光城,都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輝煌安寧。」不識用一種譏笑地口吻說道,「我倒是好奇,文勛智會怎麼懲罰葉忖度。」
「看他陰沉的臉色,怕是昨晚不好過吧,今天他又幫了你,不知……」
「心疼他幹嘛。」
「不是你先好奇的嘛。」
「算了,不說了,他自己要幫我的,不能怪我。」
看著不識嘴硬的樣子,秋毫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準備繼續前進。
「等等,秋毫,我們不能就這麼空手回去。」不識攔住了秋毫。
「你又在打什麼注意?」秋毫不知為何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還記得我們此次出走冥玄宗的理由嗎?」
「對,尋找萬年之淚!」秋毫恍然大悟,「你是想等找回萬年之淚後再回去?」
「只要我們真的找到了萬年之淚,就不會引起懷疑了。」
「那我趕緊去找吧。不過話說回來,昨夜跟隨我們一塊兒來浮星山搜尋萬年之淚的那群士兵呢?他們不會一直都在浮星山上傻傻地尋找吧?」
「你說對了,看前面。」不識指了指前方,果然有一群士兵向他們奔了過來。
「宗主,俞少主,可算是找到你們了。」那群士兵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看著他們疲勞的樣子,應該是徹夜未休息,不識和秋毫心虛地互相看了一眼。
「你們很盡責,要不,先回去休息吧,下面的事交給我和俞少主就可以了,畢竟我們都有法力補充,不會感到很勞累,你們也忙活了一整晚了,趕快回去好好休息吧。」不識連忙找了個藉口支開他們。
不識以為自己的計劃能成功,卻不想那些士兵回答道:「為宗主辦事,是我們的指責,宗主還沒有走,我們怎能先走呢。」
「這……你們作為我們冥玄宗最勤勞盡責忠誠的士兵,我豈能讓你們受累,萬一你們勞累過度倒下來,那我該去哪裡再能找到像你們這般全能的士兵呢?」不識連忙一頓誇獎,誇得讓士兵們都不好意思了。
「這……宗主謬讚了,那吾等就先回去了,等我們休息好了,立馬回來。」
「多謝宗主!」眾士兵感激道。
「好了,快回去吧。」不識一招手,士兵們便紛紛回去了。
「不識,看不出來啊,去了一趟文府後,你編瞎話的能力越來越強了。」秋毫見到眼前一幕,不禁對不識豎起了大拇指。
「好了,我們趕緊去找吧,不然等他們再回來就麻煩了。」
於是兩人繼續尋找著。
又過了好幾個時辰,兩人依舊一無所獲。
***
「這萬年之淚可真能跑啊!浮星山都快要被我們翻遍了,萬年之淚還沒有蹤跡。」秋毫累得靠在了一棵樹上。
「不對呀,我們都找了這麼久了,再加上士兵們一整晚的努力,浮星山應該被翻找了好幾遍了吧,不可能還沒有找到啊。」不識也開始懷疑起來。
「不能吧,莫非那萬年之淚真的已經不在浮星山上了?」秋毫大膽猜測道。
「不可能,萬年之淚作為至強的冥玄法器,一離開冥玄宗的地界,便會直接被暴露,不可能還隱藏至今仍無消息。」不識繼續思索著,「我們是不是還有地方沒有找過?」
「確實有地方應該沒有人找過,就是山上那座破廟。」秋毫提醒道,「不過那地方應該不可能吧,子宗主出事那一天晚上你跟俞英阿姨一直躲在那座廟裡,如果萬年之淚回到了廟裡,你們怎麼可能不會發現呢?」
「確實,我娘當年連父親以身獻祭的計劃都能猜測的到,為何察覺不了萬年之淚的下落。不過,以防萬一,我們還是去廟裡找一下吧。」
「好。」
於是兩人抱著希望的心裡來到了當初那座破廟裡。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廟倒還是老樣子。」不識觸摸著這座廟的牆壁,回憶著當初那個驚險的夜晚。
「我……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不識突然瞳孔放大,十分激動。
「快進去看看。」秋毫說道。
不識走入了廟裡,然後閉上眼睛,探測這種奇怪的聯繫究竟來自於何處。
「不識,感受到什麼了嗎?」秋毫問道。
「這股聯繫斷斷續續的,有些難以盼斷,不過,應該是萬年之淚的氣息,畢竟當初也是我父親的法器,我既有此血脈,應該也能有所感應。就在那邊!」
不識終於探測到了萬年之淚所在的方向,然後興奮地跑了過去,秋毫緊隨其後。
兩人來到一座聖像旁,不識能感應得到,這股氣息越來越明顯了,他連忙在聖像下尋找了起來,秋毫也立刻加入了搜尋隊伍。
終於兩人一番搜找後,一滴發著暗影色光芒的眼淚狀法器展現在兩人面前。
「這就是萬年之淚?」不識用一種崇敬的表情看著眼見的這件傳奇法器。
「居然就這麼被藏在這個地方!」
「似有一層結界在聖像周圍包裹著,像是你父親的法力。」秋毫向來對結界很敏感,「想必是這道隱蔽的結界隔絕了那時盈光宗少年的搜查。」
「果然,一切都是我父親計劃好的。他早已給萬年之淚選定了藏匿地點。」
「不識,他好像也有反應了,不識,不識,你又怎麼了?」秋毫剛想提醒不識萬年之淚產生的反應,卻沒等到不識的回覆,於是他害怕地晃動著不識的身體,卻發現不識好像失去了知覺一樣,一動不動地,全身都變得僵硬了。秋毫嚇得連忙將自己的手指放到不識的鼻子下面,確定不識還在呼吸後,秋毫才心安下來。
***
在萬年之淚的意識空間裡,不識緩緩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我這是在哪裡?」不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突然感受到自己眼角似乎有什麼東西。
不識拿住了眼角的東西,然後看了一眼,發現這竟是一滴眼淚狀的固體。
「這就是萬年之淚!難道我現在就置身於萬年之淚產生的意識空間裡。我記得舅舅曾經說過,從直系親屬那裡世襲來的法器,繼承者與法器之間產生聯繫後,繼承者就會自行進入法器的意識空間裡,好像還可以短暫見到……」
「法器的原主人!」不識大悟,再看向周圍,亮光漸漸匯聚,凝成一個陌生卻深感熟悉的身影。
不識再次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當他再次看見自己手中的萬年之淚後,確定這是真的,然後才敢看向那個逐漸清晰的人影,這時不爭氣的眼淚已經在不識眼眶裡打轉了。
「爹爹……」不識的聲音也開始哽咽。
不識不自覺地向前跑去,想要擁抱住那個身影。但直到跑到人影面前,不識卻又停住了腳步。
不識在記憶中從未記住過父親的模樣,直到現在,他才看清了自己父親的樣子。
「不識……」那個人影終於清晰了,「快讓我好好看看,我的孩子。」
男人身形高大,英俊的臉龐,挺拔的鼻樑,烏黑修長的眉毛,閃著暗光的眼眸。
不識簡直和他是從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
不識連忙聽話地走到了子清時的身邊。
「你長大了。」子清時欣慰地看著不識。
「您有意識?」不識驚訝地感嘆道。
「是的,但只能持續一會兒,很快我又會消失的。」子清時無奈地說道。
「夠了夠了,這些時間足夠讓我記住爹爹的樣子,足夠讓我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了。爹爹,我好想你啊,可是,娘親,已經被人害死了。」
「爹爹知道,爹爹很抱歉沒能保護好你和娘親。」
「不,爹爹犧牲了自己才換來我們的安全,不識不會怪你的。」
「孩子,你沒有辜負你娘親的期望。」子清時摸了摸不識的腦袋,然後誇讚道,「接下來,爹爹要跟你說的,你千萬要記好了。」
「好,不識聽著。」
子清時才對不識講了幾句話話後,可自己的身影就已經開始慢慢消散了。
「不識,爹爹的時間快要到了,你也快要醒來了。」
「爹爹,再讓不識抱您一會兒。」
「好,爹爹一直陪在你身邊。」
說完,父子兩便在暗影色的星光中擁抱著,直到最後。
「不識,記住爹爹說過的話,一定要復興子家啊,你要好好活著,爹爹永遠陪著你。」說完,子清時便隨著星光消失了。
不識將眼淚擦乾,目光堅定地望向前方星火,須臾過後,便回到了現實世界裡。
***
「不識,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急死我了。怎麼樣?」不識一睜眼,便看見秋毫在一旁盯著自己。
「我進入了萬年之淚的意識空間裡,見到了我的爹爹,他對我講了一番話。」儘管很難過,可不識還是盡力回想著父親叮囑給自己的話。
「子宗主,講了什麼?」秋毫問道。
「抱歉秋毫,這些話,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不識沒有打算告訴秋毫。
「那好吧!」秋毫坦然接受了,「那現在萬年之淚,是不是已經成為你的法器了?」
秋毫見不識額頭上,就在抹額稍微往上的位置,出現了一枚暗色瞳孔形狀的印記。
「應該是這樣。現在我終於不會失控了。」不識撫摸著自己的額頭,頓時感覺有一股溫暖偉岸的力量在流動。
那是父親給予他的關愛和期望。
不識將抹額往上扶了扶,遮住玄青神之印的同時,也遮住了新增的萬年之淚印記。
「太好了,接下來,只要找齊剩下三件神賜法器,你就可以順利和文絡影進行靈祭,擺脫命運了。不過話說回來,這件事你跟文絡影講了沒有?」
「還沒有,我和她也沒有那麼熟吧?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不識疑惑道。
「沒事,總有機會的,我們先找全神賜法器再說,不過眼前,我們還是趕緊回宗門吧。」
「好。」不識收回萬年之淚,然後跟著秋毫,往宗門趕去。
***
另一邊,回到了城門的葉忖度忐忑不安地站立在葉將軍身邊。
看著自己父親心無旁騖的樣子,葉忖度確信自己沒有被父親懷疑。
這時突然幾個士兵前來稟告。
「報告,將軍,我們的人發現兩個奇怪的身影打破城牆逃離了,我們剛想過去追,但那兩人早就無影無蹤了。」
「什麼?難道是子不識,他竟然還有同夥?等等,你是說有兩個奇怪的身影從城牆逃出去,莫非……」葉將軍轉頭看向忖度這邊,「行了,你叫幾個士兵先去稟告宗主,我一會兒就來。」
「是。」
等士兵離去後,葉將軍氣憤地將忖度帶到了一個無人的地方。
「你小子到底怎麼回事?剛剛被你放出去的那兩個士兵,是不是就是子不識和他同夥假扮的?」葉將軍生氣地質問道。
「是。」葉忖度知道自己根本瞞不下去了,只能承認。
「你……是想氣死我嗎?你知道私自放跑子不識是多大的罪過嘛?」葉將軍剛想一巴掌扇下去,卻還是在半路停住手了。
「爹爹,這件事我會親自跟文宗主認罪的。」忖度說道。
「你寧願受罰,也願意放過那子不識?你……你們情感就這麼深嗎?葉忖度,你清醒一點,他!子不識!是冥玄宗的人!跟我們是敵人!」葉將軍反覆強調著不識的身份。
「我知道,可我並不決定他有錯,錯的是我們。」葉忖度反駁道。
「你!」葉將軍實在忍不住了,便扇了忖度一巴掌。
「說起來,還是您殺了俞英阿姨呢。」忖度再次火上澆油。
「所以呢,你是想幫子不識報仇嗎?你可看清楚了,我是你父親,我們才是一個陣營里的人。」葉將軍指著忖度的眼睛說道。
「已經不是了,你屬於文府,我屬於自己。」忖度轉身離開,向文府的方向走去。
「你回來!」葉將軍立刻攔住了他,「這件事,你就當沒發生過,千萬別自己說出去,只要文勛智不知道,這就不是你的錯。」
「知道了。」忖度冷漠地回應一聲後,就直接離開了,只留下葉將軍一人在原地氣急敗壞。
***
忖度回到文府後,直接走到了絡影的房間,絡影聽到是忖度的聲音後,連忙開門將忖度請進了屋子裡,然後設下結界,用來加密兩人接下來的對話。
「怎麼樣?他已經安全離開了吧!」絡影著急問道。
「放心吧!」忖度聽到絡影第一句話問的是不識的情況後,有些許的失落。
「那就好,不過,你該怎麼辦?我父親總會查到你頭上的。」絡影終於開始擔心起忖度現在的情況。
「沒事,大不了我受罰嘛,就當做是還他子不識的了。」忖度滿不在意地擺了一下手,聽見絡影關心自己,心裡頓時好受了許多。
「到時候,我會幫你的,不過父親知道我和不識生死與共一事,應該會理解我們的做法的。」
「但願如此吧!昨天晚上,也多虧你了。」忖度感謝道。
「不客氣,那忖度哥哥,你問出些什麼了嗎?」
「差不多,我明白他的心思了。」忖度若有所思。
「其實,這麼看來,那子不識也沒有這麼壞嘛,倒是挺有趣的。」絡影看向自己梳妝檯上的那支步搖,然後回味道。
「還惦記著他送你的那支步搖呢。」忖度察覺到絡影的目光一直盯著步搖,然後問道。
「才沒有呢。」絡影立刻否定了,但她此時的臉紅暴露了她的真實想法。
忖度看見絡影臉紅的樣子,有些憂慮起來,因此連忙補充道:「但是,他畢竟是冥玄宗的少主,如今也該是子家的宗主了,
我們終究勢不兩立。」
「可我許諾過他的。」絡影說道。
「這件事,我會盡力的,畢竟也是我的心愿和遺憾。」
「嗯。」絡影點了點頭。
「哦,對了,不識送給文宗主的禮物,怎麼樣了?」忖度突然回想起來。
「父親還留著呢,只是,那盒子上的禁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被破解。」
「不愧是他子不識啊,不過,我們還是得堤防這件禮物,昨天問他的時候,他剛好在氣頭上,不知道有沒有說實話。」
「但願他說的是氣話,這禮物,弄得人心惶惶的,再加上今早不識溜出城門這一件事,我覺得父親現在應該很生氣吧。」
「那,我們先去見文宗主一面?」
「好吧,順便弄清楚,那盒子裝的到底是什麼,父親一直不敢打開。」
***
於是兩人來到了議事堂里,這裡已經被設上重重結界了,文勛智就在結界中央,仔細研究著盒子。
「爹爹,我和忖度來了。」絡影說道。
「影兒,你離遠些,這盒子有古怪。」文勛智立馬警覺起來,怕這盒子會突然爆炸傷害到自己的女兒。
文勛智的擔心受怕讓絡影和忖度都感到有一些無語,兩人於是無視文勛智的警告,直接走到了他的身旁。
「文宗主,讓我來吧。」忖度說道。
看見忖度走來,文勛智立馬將盒子拋給了他,這讓忖度突然一驚。
忖度看著文勛智滑稽的樣子,心裡一陣厭惡,自從忖度從不識口中了解到文勛智的所作所為後,心裡便開始了厭惡,這一點,他和不識達成了共識。
雖然忖度深陷於萬般光明,卻還是厭惡著純金色之中夾雜的渾濁污點。
「影兒,交給忖度吧,我們退後些。」文勛智連忙拉著絡影向後退。
「文宗主,不能再後退了,離盒子過於遙遠,禁制就會啟動的,到時候盒子又會出現在您身邊了。」忖度看著接連後退的文勛智,故意提醒道。
於是文勛智有趕緊走了回來。
「那我準備打開嘍。」忖度說著。
「等一下!」文勛智大喊。
可忖度沒有停下來,還是直截了當地打開了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