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少年游

  陳庭桉說：「有的話，我現在也不會在這拍這個綜藝了，和你。」

  花如是說：「我不是問現在有沒有，我是問，曾經有沒有過。」

  「沒有。」

  花如是問：「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目前為止，我是唯一一個，你想要與之共度餘生的人？」

  「不是。」

  「那你還想和誰共度餘生？」

  陳庭桉說：「我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除了恣歡的未來，我沒考慮過任何有關未來的事，也沒想過，和誰共度餘生。」

  「我只是覺得，和你在一起很開心，所以就和你在一起了，我覺得，最少要談個十年的戀愛，才會考慮結婚的事吧。」

  花如是失落地說：「你從來都沒有，想要和我結婚的想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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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為止，沒有，也許以後會有，也許沒有，我也說不準，只能說，我現在沒有結婚的想法。」

  在陳庭桉看來，只要兩個人真心相愛，結不結婚，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可能，最大的區別在於，離婚比分手費勁吧。

  花如是情緒低落了很多，也就沒再繼續那個話題往下說，隨手打開電視，又隨便放了一個電視劇，當白噪音用。

  陳庭桉倒是認認真真看了起來，「姜梨的新劇啊，聽說是個挺好看的群像。」

  兩個人剛開始還有一搭沒一搭的看，後來也不給杯子上色了，專注看劇。

  花如是說：「這人是誰來著？」

  陳庭桉說：「剛才穿紅衣服那個吧？」

  「穿紅衣服那個，不是左二嗎？」

  陳庭桉說：「不是吧，左二好像是穿粉衣服那個。」

  「我覺得，穿粉衣服那個是左四。」

  陳庭桉說：「左四是藍衣服的吧？就腦袋上帶了個玉蘭花那個。」

  倆人一口氣看了四集，劇情和人物，是一點都沒記住，只記住了，腦袋上帶個玉蘭花那個，剩下誰都沒記住。

  陳庭桉對這部劇前四集的評論是：「這劇看得我臉盲症都犯了，她這個劇，應該出一個名字跟隨的功能，或者，像綜藝字幕那樣，前面放名字，後面寫台詞。」

  花如是說：「我也分不出這幾個人，感覺長得好像，光在這認人了，根本沒看劇情。」

  「我也是。」

  陳庭桉站起身，抻了個懶腰，「差不多也該吃午飯了，吃完飯我得去單位上班了。」

  「這麼早？這才十二點。」

  「最近事有點多，晚上還要開個會。」

  「開會？」花如是翻了半天手機，「群里沒通知啊。」

  「今天給隊長開會，你們估計明後天開吧。」

  「哦。」花如是收起手機，「你覺得，以後我能當隊長嗎？」

  陳庭桉說：「說不好，以後要是組建新的隊的話，大概能讓你當隊長吧，但也不好說，以後的事兒誰知道呢。」

  「你覺得我業務能力不行？」

  「不是，論資排輩也排不到你啊，除非你前面那些，都不願意當隊長。」

  陳庭桉把冰箱門打開，嚯，諾大一個冰箱，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早知道，那袋煎餅果子味的奶不喝好了，留著還能攤個煎餅。」

  「做疙瘩湯吧，麵粉還有。」

  「我不會。」

  花如是說：「我做，你等著吃就行了。」

  「行，那我就等著吃了。」

  等吃飯的時候，陳庭桉看了田田發來的，學員組的作業。

  剛開始還在寫點評，後來乾脆不寫了，一個接一個的看。

  花如是做好飯之後，看陳庭桉一臉嚴肅的在那看作業，問道：「怎麼了？不好？」

  「何止是不好，簡直是差的離譜，真不知道甦醒和田田在搞什麼鬼，就這水平…算了，等明後天有時間再說吧。」

  陳庭桉終於理解了那句，你們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

  現在的陳庭桉，也想說這句，這真是她見過的，最差的一批學員。

  花如是說：「下午我和你一起出門，給你送到單位之後，我先去買個菜，然後再去上班。」

  「辛苦了。」陳庭桉舀了一勺疙瘩湯，「你做的疙瘩湯，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陳庭桉學了好多次，就是學不明白這個疙瘩湯，不是幹了，就是稀了，反正沒一次成功的。

  「你有什麼特別想吃的菜嗎？」

  「鹹蛋黃雞翅，和青椒炒肉吧，最近總能刷到，感覺挺好吃的。」

  「好，那就買鹹鴨蛋和雞翅，水果呢，想吃點什麼？」

  「幫我買點酸奶吧，水果我最近不太想吃。」

  花如是提前把疙瘩湯，拿到窗邊吹了幾分鐘冷風，現在溫度剛剛好，一點都不燙。

  看了學員的作業之後，陳庭桉感覺飯都不香了。

  花如是舀了一勺雞蛋醬給陳庭桉，「好啦好啦，吃飯的時候，就別想工作的事了，學員不行，再招行的不就好了？」

  「關鍵是，行的不好招。」每年恣歡都有五六十個學員，但是能達到演出標準的，寥寥無幾。

  「總能招到的，咱們恣歡暫時也沒那麼缺人。」

  「暫時是不缺人，但是得未雨綢繆啊，亡羊補牢就來不及了。」

  好在，雖然招不上來人符合標準的新人，但是，離職率相當低，靠著這些老員工，暫時也沒什麼問題。

  只是，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對了，你有護照嗎？」

  「明天上午去辦，之前一直都沒搶到號。」花如是期待地說：「我還從來沒出過國呢，沒想到第一次出國，是因為出差。」

  陳庭桉打趣道：「護照都沒有的人，當然沒出過國了。」

  「也是哈，我還挺期待的，第一次出國旅遊誒。」

  花如是一直說，自己在網上看到的分享，有被種草很多店之類的，還有線路安排，每個都很想去試試。

  陳庭桉瞬間覺得，也許自己和花如是的人生階段，還是有差距的。

  分手的那兩年，陳庭桉接的兩個劇，都是在外國拍的。

  雖然不是在同一個地方拍的，但外國飯都是一樣的吃不習慣。

  之前她對出國旅遊，也曾充滿過期待，還考慮過，以後有時間了，出國留學，讀個碩士博士什麼的，順路開拓一下眼界。

  但吃了一年多白人飯後，陳庭桉覺得，開拓眼界，也不一定非得親自行萬里路。

  讀萬卷書也是不錯的選擇，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有馬多如簇，書中自有顏如玉①。

  陳庭桉對外國飯的評價是，吃完之後，可以原地出家，從此再無口腹之慾。

  雖然也有好吃的東西吧，但大部分都不符合她的胃口，她還是喜歡，有鍋氣的飯菜。

  但她堅信，只要好好找，總能找到喜歡吃的東西。

  每次吃到不喜歡的東西，陳庭桉就安慰自己，沒事沒事，多嘗試一些新鮮事物也是好的。

  多次嘗試之後，陳庭桉發現，最好吃的東西，竟然是，餅乾夾芝士夾火腿。

  當然，也可能和她去的地方有關，她去的是美食荒漠中的荒漠，基本沒什麼好吃的東西。

  花如是見陳庭桉在嗯嗯啊啊的，也沒怎麼說話，就問道：「在想什麼？」

  陳庭桉說：「在想…」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②。」

  提起去旅遊，陳庭桉已經沒有那麼大的期待感了，不會像現在的花如是這樣，持續激動，持續興奮，提前很久做功課，雖然她以前也是這樣的。

  但對現在的她來說，旅遊不過就是換個環境待幾天，隨便到處走走，到處看看，逛逛超市商場什麼的。

  吃飯直接walk in，不想再預約了，有的店要提前好久預約，但是到了預約那天，可能已經不想吃這個東西了，又或者是，偏偏那天想吃點別的什麼東西。

  陳庭桉管這個叫，擁有即祛魅，經歷即祛魅，經歷的次數多了，就沒有那麼重的新鮮感和期待感了。

  這也許就是長輩們總說的，要趁著年輕的時候玩，年紀大了，就玩不動，也不想玩了。

  而且，之前阮辰還很期待，春節的時候，故地重遊的。

  當時陳庭桉在國外拍戲的時候，阮辰也跟在她身邊來著。

  可是，現在阮辰已經不在了，故地重遊是能故地重遊，但是，重遊的人少了一個。

  花如是問：「什麼意思？沒懂，細說。」

  「沒什麼啦。」陳庭桉把勺子放到碗裡，「你吃飽了嗎？」

  「吃飽了。」

  「我去刷碗。」陳庭桉站起身，收了一下桌子。

  「辛苦了。」

  「不辛苦，飯是你做的，我刷碗是應該的。」

  趁花如是午睡的時候，陳庭桉悄悄出了門。

  買了兩罐酒，坐在雲卿家，邊彈三弦邊喝。

  大白天喝酒，不是陳庭桉的風格，但是，今天就想喝點。

  距離阮辰去世，已經過去一個多月的時間了，陳庭桉還是沒能完全從失去朋友的陰影中走出來。

  陳庭桉記得，她的太姥姥，也是在一個下雪天去世的，壽終正寢。

  那年，她才六歲。

  那時候的她還小，還不知道什麼叫死亡，姥姥說，死亡就是，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旅遊。

  姥姥還說，每個人都會經歷死亡，因為有死亡，所以生命才更加多彩。

  每個人去世前，都會和陳庭桉說：「你要好好的，好好活著比什麼都強。」

  可是，什麼才叫好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