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克學

  宿命克學

  收到陸時茗給他發的轉帳，白衍雙眼冒火，點擊領取還不忘嘟囔：「給錢就給錢，怎麼還侮辱人呢？」

  何方博：「他侮辱你什麼？」

  把手機懟到何方博面前，白衍指著那串轉帳數字：「你看！他沒收了我的小火鍋，還罵我二百五！」

  「……清醒點，他是給你發了25，而且你還不是收了？」為他的沒出息感到羞恥。

  白衍氣得大吼：「這是他陸時茗欠我的，這是我應得的！」

  說巧不巧，剛才沒來得及關上的宿舍門口閃現青年挺括的身形，陸時茗提著黑色保溫壺站立在那，面色探不出多餘的情緒。

  何方博愕然，在兩人之間來回觀望，內心合掌祈禱，開始相信白衍嘴裡所謂的『宿命克學』。

  大門口的人宛若沒有聽見剛才怒氣騰騰的狠話，徑直走進來。

  在他桌子上放下保溫壺：「晚飯吃了嗎？丸子還你，吃完壺記得還我。」

  

  「謝謝學長，謝謝學長。」何方博欲蓋彌彰，先行出聲。

  「客氣了學弟，」面對何方博的答謝，陸時茗有意無意往白衍身上瞄，「不像有些人，當面哥哥哥哥喊得人心軟，結果背地裡——」

  「謝謝陸哥，」奪過他的話語權，白衍連聲讚嘆，「您可真是清湯大老爺，在世活菩薩，人間火鍋俠。」

  自然能聽出他語氣里的敷衍，陸時茗也不惱，放下東西轉身就走。

  何方博盯住他的背影，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這個陸時茗學長果然……」

  白衍接話：「是我的克星。」

  「錢也還你了，火鍋料也送過來了。」何方博的眼神有了幾分挑逗的意味，問，「別不是人家對你有意思吧？」

  「哼，他覺得玩我有意思還差不多。」取出保溫壺裡剩下的火鍋料，白衍大快朵頤。

  跟著坐下來一起吃，何方博：「喜歡逗你玩，那不就是喜歡你嗎？」

  白衍放下筷子，雙手比了個叉：「絕對不可能。」

  看他否定地過於決絕，何方博不解：「為什麼？」

  「總之……」蝦滑燙嘴，白衍含著滾了兩圈，含糊道，「因為一些原因，他看我不順眼就是了。」

  「是嗎？」對面那人將信將疑，也沒再多問，繼續吃剩下的東西。

  -

  聞篆在宿舍等了好一會，才等到陸時茗兩手空空回來，繼而跑去陽台清洗那個不知道從憑空冒出來小鍋。

  「陸爹陸爹。」

  「什麼事，說。」

  「咳咳，」青年站在陽台，發表感言，「感謝您前幾期的參與，以及在上一次錄製格外給面，配合製造的抓馬場景，我代表文娛部、新媒體工作社感謝您帶來的熱度，因為您的加入，我們如沐春風，因為您的加入……」

  「拍馬屁的話可以忽略，挑重點。」專心致志在陽台刷鍋的青年，覺得身後的噪音比水聲還要括噪。

  「之前不是答應過你，配合兩期就可以離開了嗎？我已經找好補位嘉賓了，爹，您可以光榮退休了！」

  他本以為說完這個話題，陸時茗會很高興。

  但眼前的人好似沒什麼反應，只是刷鍋的動作頓了一會，肩膀也跟著僵住。

  「陸爹？」

  「不用，先這樣吧。」

  「什麼叫……先這樣吧？」聞篆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關掉水龍頭，抖去手上的水漬，陸時茗轉身說：「不用找補位嘉賓了，就這樣，我且先錄著。」

  失神間，陸時茗已經閃身從他眼前溜走，等他跟著進門的時候，對方正仔仔細細擦拭那口破鍋。

  聞篆疑惑：「你不是說最多三期，不能超過四期嗎？」

  「我走了，神秘人K怎麼進行？」

  「這個沒關係啊，我到時候可以中途改規則，秘密發放神秘人身份卡，這些都能變通，」聞篆摁住他正擦拭的小鍋，驚奇道，「但你變通得太快，我有點不認識了，你還是我陸爹嗎？」

  「是，把爪子拿來。」看見對方的指印留在他才剛擦好的玻璃鍋蓋上，陸時茗眉心微擰。

  聞篆收手：「剛才我就想問了，你這麼寶貝這口破鍋，這鍋哪來的？」

  陸時茗：「撿來的。」

  「哪撿的？」

  眼眸微睨，陸時茗的目光落到臉上，帶著警示：「你怎麼問題這麼多？」

  「行行行，」被他盯得發毛，聞篆順手抽過椅子，坐在他身邊，「那你說，我聯繫好的補位嘉賓怎麼辦？」

  話音才落，聞篆就將手機遞給他看：「我們都聊好了，他這周末就來。」

  陸時茗面無表情，幫他從聊天框裡朝對方輸入了字母TD

  聞篆：？

  在對方無知的目光里，陸時茗雙唇翕張：「幫你退訂了，不用謝。」

  聞篆表情糾結，為難道：「不行啊陸爹，他幫咱們寫過節目GG，人情債得還，退訂不了。」

  「原來那個缺德的押韻GG是他寫的，」收好小鍋放進抽屜里，陸時茗雲淡風輕地說，「那就更好辦了，你和他說，智商不過關，不予錄取。」

  「我怎麼覺得和你講話這麼費勁呢。」

  實在忍不了，聞篆起立直接敲定，「他那邊我是拒絕不掉了，你也要繼續參加，七個人就七個人吧，就這麼定了，我去和文娛部的部長商量後續節目規則。」

  -

  等到了周五當天，所有人都收到了文娛部發送的簡訊：

  【親愛的同學們，明天的錄製不在學校，請大家早上8.30到達君西傳媒大學的時代廣場，我們將乘坐大巴車一同前往雲頂山露營】

  「雲頂山？」正洗完擦頭髮，收到簡訊的白衍下意識念出來。

  被舍友聽見，何方博從陽台探頭：「你想去雲頂山啊？」

  「沒有，」白衍去陽台晾衣服，對他解釋，「剛才部門策劃方那邊說，明天要去雲頂山野營。」

  「那不錯啊，離我們這隻有一個半小時路程，明天天氣好，雲頂山挺漂亮的。」舍友聽完眼睛一亮，感慨，「果然，經過學校審批的節目就是好，經費都這麼足。」

  「是嗎？」

  白衍不置可否，腦海閃過前幾天見到文娛部和新媒體工作部的幹事抱著一堆東西來回跑，螞蟻搬家似的場景叫他心間的不安感頓生。

  總感覺，這周末好像有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會發生。

  正如天氣預報顯示的，白衍隔日大早起床，就瞅見外面明媚的天色，才六點半，陽光已經滲透樹蔭自陽台欄杆斜入。

  前幾日陰雨連綿，嫩芽喝飽雨水後悄無聲息地展露生機，白衍甚至能看見位於他們宿舍陽台正對面，養殖的那顆油桐樹，已經零零星星開了好幾朵小花。

  潔白無瑕的油桐花中間疊著嫣紅，似是還在害羞不敢見人，在綠葉背後躲躲藏藏的小姑娘。

  被闌珊春意感染，白衍睏倦的眼皮撐開，被激勵醒神。

  出門前舍友還在熟睡，他躡手躡腳把門關好，去食堂買了早飯，邊吃邊往學校的時代廣場走，那兒噴泉開工的時間比他還早。

  白衍抵達的時候，水柱身姿窈窕，艷陽下翻滾飛濺的水珠，宛若鱗片螢光爍亮，朝路過廣場的每位同學展現自己舞者般的鮮活生命力。

  白色的衣領與手臂在路過時，都不可避免地被沾到點滴，冰涼的觸感給不斷升溫的肌膚帶來片刻爽朗。

  昨天晚上部門簡訊所說的大巴車就停在門口，也不知道部門是從哪裡租來的，大巴車還十分華麗地用粉色外殼包裝一番，上邊還像模像樣地印有部門從學校外門拉來的贊助商名字。

  【特別鳴謝——仙品果咖沒品怪咖、來烤就喊林北魚莊、瀉藥炸雞，大力支持】

  看清上頭狀態各異的店名，白衍嘴角抽搐，左右看了眼確定沒人就往車裡鑽。

  他來的時間似乎比較早，車內除了三兩架機器負責拍攝的同學，剩下的空餘位置很多。

  「白衍來啦。」裝好小型錄像機，聞篆瞥見他，熱情地打招呼。

  「學長早上好。」先是開朗回應，而後意識到什麼，笑容漸漸回收，開始在車內環視。

  果然在大巴最後方的角落，發現閉目養神睡顏平和的陸時茗。

  他逡巡不前，最後選擇在離他距離甚遠的地方落座，放好背包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距離通知出發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拉開書包拉鏈，打算從包里翻出昨晚特地買來喝的早餐奶。

  左耳咯吱咯吱的響動傳來，緊接著左側空氣頓時稀薄，滾燙的身體緊挨在側，一雙修長靜白的手指伸到面前。

  偏頭瞧了瞧不知何時清醒坐到自己身邊的陸時茗，唇線下抿，驚訝掙扎的瞳孔還暗藏幾分哀求。

  青年視若無睹昂起下巴，伸出的手掌還抖了兩下，似是在催促他，白衍只好依依不捨地把那罐牛奶放到對方手裡。

  收到物品的人屏息凝氣好一陣，語氣頗為無奈：「保溫壺，沒叫你拿這個。」

  哦對！保溫壺！

  「嘶……」想起這茬，白衍猛地提氣，愧疚道，「那什麼學長，我忘了，要不我現在回去拿。」

  站直作勢要往外走，陸時茗動腿一挪擋住出路，白衍猝不及防被拌到。

  在失去重力向前撲一瞬間，白衍心下緊張也辨不清物品，隨便抓住支撐物撐起上半身，整個人以奇怪又曖昧的姿勢，投懷送抱趴在對方身上。

  「哼——」陸時茗的痛哼，以及右手傳來的熱度和堅硬程度，讓兩人都不由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