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冤孽

  簡直是冤孽

  昂首朝兩人手頭的證件望去，沈千行：「哦，白衍你體測啊？」

  眼見自己高中丑照即將被勘察，白衍擡手直接照著證件蓋下去。

  被突如其來的力道打下來，陸時茗下意識收緊五指，大掌穩穩將青年落下的手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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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千行臉上的笑容頓時掛不住了，剛要開口，被陸時茗搶先一步提醒。

  「我們該體測了。」

  「啊？」還來不及收回手，就被眼前的噩耗擊倒，「你剛才不是說先測50米嗎？」

  「哦，說錯了，」陸時茗面不改色，盯著他錯愕的眼睛，話刀落下，有如惡魔的低語，「長跑單項沒跑完的人先來。」

  「加油，白小衍，我會在場外看著你的。」沈千行充滿士氣的話從隔壁閃來。

  ……倒也不必如此熱情，萬一他又腿軟行大禮，企不是更糗。

  於是尬笑婉拒：「那個、很行哥要不你繼續踢球吧，不疊buff我自己也可以的。」

  「沒事，那我在看台給你加油打氣。」沒有接收到他的暗示，沈千行幹勁十足，待白衍回神一看，人已經往操場看台上站了。

  瞧沈千行那副架勢，白衍瞬時萌生自己要參加校運會的即視感，倍感壓力悄聲嘆氣。

  見他沒有主動收回的意思，陸時茗鬆開握住他的那隻手，問：「熱身了嗎？不熱身容易抽筋，上回你就是沒好好熱身才扭到的吧。」

  「才不是，」他忍不住回嘴，「明明錄製的頭兩天走得步數太多了。」

  「你不是樂在其中嗎？我看你那兩天玩得挺起勁。」

  「那是因為——」話到此處，青年偃旗息鼓。

  好險！差點說漏嘴。

  「因為什麼？」面前的人挑眉，對他沒說完的話十分感興趣。

  「沒什麼，我要熱身補測了。」避開這個敏感話題，白衍繞開他環著操場慢跑熱身。

  做完一系列熱身動作，等人都到齊，陸時茗拿出秒表發號施令，白衍隨著人流一窩蜂湧進內道。

  剛開頭還好，一圈半後，長途的奔跑讓他擡起的腿腳宛若灌鉛，每邁一步都格外酸脹痛苦，胸膛劇烈欺負，呼吸也分外沉重，嗓子口冒出腥味乾澀難忍。

  強行用握拳的指甲摳動皮肉，讓自己保持清醒，終於在他的視野里越過終點。

  他聽見陸時茗飄來的誇讚：「6」

  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回應他，白衍精神渙散，在雙腿停下的那一刻險些跪地，後頭冒出來一直手掌強行把他撐起來。

  還來不及回頭看那人是誰，下一刻，又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手架起他的另一邊胳膊。

  沈千行的聲音自右耳打入：「我帶你走兩圈，走兩圈會好些。」

  「嗯，謝謝。」唇色蒼白，白衍語氣發虛，在他的攙扶下開始繞著操場走。

  環操場一圈，呼吸總算穩定下來，腿腳卻依舊在發顫，他下意識朝陸時茗的方向望去。

  他還在忙著記錄手頭引體向上的成績，不明白是否是巧合，白衍盯著他出神時，陸時茗正好擡頭跟他對上。

  對方純黑色的瞳孔飄著薄霧，直勾勾地朝他們這個方向湧來。

  白衍心頭輕顫，不自覺朝他那個方向走去。

  「好點了？」陸時茗低頭記錄，抽空問他。

  「嗯，好多了，差點忘記謝謝學長了。」

  對方笑聲猶如秋日飄葉，清爽自如：「謝我什麼？」

  白衍雙頰還有紅暈為褪去，他說：「謝謝你剛才在我過終點線的時候，特地誇我。」

  「誇你？」握著黑筆的手瞬間愣住，擡頭再次聚焦到他身上，陸時茗眼底彰顯驚訝，「我誇你什麼？」

  「你剛才不是誇我……666來著？」在他迷惑越來越深的表情下，白衍逐漸不確定，語氣飄忽。

  難不成，是他剛才跑到耳鳴幻聽了？

  「白衍。」在他說完，陸時茗蹙起眉梢，眼神從不解剎那轉為無奈。

  青年說：「6，是你在一群人里跑過線的名次，方便我做成績記錄的，不是在誇你。」

  ……白衍啞口無言，生出無盡的懊悔，他到底是為什麼鬼迷心竅要湊過來自取其辱。

  「休息差不多就先回宿舍吧。」說這話的時候，陸時茗的餘光似有似無瞥過他被攙扶著的臂彎。

  「好，謝謝學長。」木木點頭，白衍下意識抽出手臂，對旁邊的沈千行說，「很行哥你快去踢球吧，我回宿舍洗澡歇息啦，謝謝你。」

  「客氣啦白衍學弟，下回有空一起踢足球。」豎起兩指在額角示意，沈千行瀟灑跑向球場。

  注視對方跑向球場的身影，後頭幽幽遞來一句話：「記得熱水泡腳，不是回回在樓梯摔倒都有我的胸膛給你枕。」

  「學長！」恢復些許精力，他即刻轉頭，憤懣道，「您能別一天到晚提不該提的壺嗎？」

  對方避而不答，只是眉梢沾染的欣悅落到他眼中格外扎眼。

  懶得多做鬥爭，白衍恨恨離場。

  回去的路上特地去超市買了火鍋料，打算回去用他的小鍋好好補補，室友何方博也在，他特地多買了些。

  兩人洗好澡將宿舍鋪好墊子，興高采烈地將調料包肉丸蝦滑一股腦倒進去。

  何方博盤腿問他：「怎麼樣？」

  夾起蝦滑沾芝麻醬嘗了口，白衍感慨：「人間美味！」

  何方博無語：「我是問你錄製得怎麼樣？有沒有中意的？或者感興趣的？」

  開始有，至於現在……

  白衍眼神向上，回憶起遇到陸時茗後的種種。

  扭腳、摔碎手機、外賣被偷。

  看舍友使勁甩頭，何方博感到莫名：「是嗎？我還以為你對陸時茗學長感興趣呢。」

  使勁嚼嘴裡Q彈的肉丸，白衍：「他和我八字相衝！」

  「那——」何方博突然逼近，眯起眼睛好奇，「你偷偷告訴我，你是不是神秘人老K？」

  被突然懟近的大臉盤子嚇了一跳，白衍正準備撤離。

  虛掩的宿舍大門被掀開，何方博和他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同時朝門口探去。

  依舊是那熟悉又利落的輪廓，依舊是那雙銳利又蘊含譏諷的神情。

  在見著他們之間的『曖昧』距離後，陸時茗目光沉了一瞬，俯視兩人之間正冒著熱氣的火鍋。

  翹唇道：「校督查檢查違規電器，同學，你的小火鍋該上交了。」

  ……他剛說什麼來著？

  八字不合，命里相衝，陸時茗簡直就是前世的冤孽！

  「不不不，陸哥冤枉啊！」在陸時茗伸手，準備親自取走他的小火鍋，白衍急忙抱住他的手臂叫屈。

  「人證物證俱在，沒什麼冤枉不冤枉的。」對方鐵石心腸，斷然拔掉他的火鍋電源線。

  「再給一次機會吧，我會改的，我比成鋼還會改。」欲哭無淚，顧不得其他，白衍哭喪著臉向他保證。

  「呵，」目光斜向他正襟危坐的舍友何方博，陸時茗無情開口，「成鋼改不了，你也改不了，沒收。」

  目送對方的身影離開，手裡端著自己還熱乎的小火鍋，白衍趴在墊子上傷心欲絕，他實在無法理解。

  陸時茗這人怎麼淨幹這種得罪人的活啊？

  「算了算了，」以為他在擔心會被處分的事情，何方博拍他肩膀安慰，「沒事沒事，就說是我的，明天去輔導員那裝裝委屈再寫個保證書，第一次被抓應該不會有啥事。」

  撲在墊子上沉寂了沒一會，白衍撲騰起來，抖著身子抓起手機，瘋狂給陸時茗信息轟炸。

  -

  從白衍宿舍離開後，陸時茗和其他幹事交代了一聲，沒有再跟去去別的宿舍檢查，一路端著小火鍋拿回自己宿舍。

  路上，手機提示音不斷，像極了某個活躍歡脫的青年。

  在越來越多的提示音里，陸時茗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深。

  「喲，今天吃火鍋啊？」看他捧著火鍋進門，聞篆餓狼猛撲，「我嘗嘗，我嘗嘗！」

  被他閃過，輕描淡寫地說，「不是你的，別吃，有毒。」

  鍋蓋上的水蒸氣已經將玻璃蒙上厚厚一層，嗅到味道卻不能吃的聞篆心癢難耐，一心想他打開瞧瞧裡頭有啥。

  只見陸時茗坐下來，不緊不慢掏出手機，望著上頭一連串的消息，眸中的笑意越發深邃。

  白衍給他連發了好幾條：

  白衍：TAT陸哥

  白衍：小火鍋可以沒收，我的丸子能還我嗎

  白衍：弟弟還沒吃飽，那個火鍋料我買了24.3呢？

  白衍：不還我也行，咱們商量一下，丸子給你吃，你給我折現，成嗎？

  白衍：折現和還我丸子，你選一個吧［刀片］［憤怒］

  敲擊鍵盤，陸時茗回覆：出息了？還敢威脅我

  白衍：［乖巧］

  白衍：求求你啦，時茗哥哥~

  陌生的新稱呼冒出來，陸時茗微怔，笑著給他打了25元湊個整。

  轉頭向聞篆伸手：「你是不是有個保溫壺？拿出來。」

  「哪用得著保溫壺啊，現成的碗就在這呢。」對方話頭一遞，時刻準備著的人拿著空碗湊過去。

  「不是給你吃的，保溫壺拿過來。」

  嗅到八卦的味道，聞篆問：「你要給誰？」

  陸時茗：「去拿，趕緊的。」

  舉起手，作勢要在他的腦袋猛擊，聞篆懨懨回答：「哦。」

  心不甘情不願從柜子里取出保溫壺，最後望眼欲穿看他裝好火鍋料，從門口走出去。

  再一看留在位置的小火鍋里乾乾淨淨，他陸爹連口熱湯也沒給自己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