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 17 章

  遲晚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學手語，洛寧也沒有問，好像一切都成了心照不宣的存在。

  運動員的生活其實很枯燥，每次得了空閒時間，身邊許多隊友都會追劇看綜藝，抓緊時間放鬆一下。而這個時候的遲晚，卻選擇趴在桌子上看手語教材。

  她並不覺得累，也從來沒想過這麼做劃不划算。她只是想，是不是每學會一個手勢，就能更了解他一點。

  她一邊看一邊記筆記，隊友以為她是在看她媽媽給安排的書籍，所以並沒有引起什麼注意。

  遲晚看了很多教學視頻，好像那些老師都不如眼前的這個人教的好。洛老師的教學張弛有度，教的句子既不會太長，又不會太複雜，都是日常可以用得到的句子。

  他們坐的位置比較偏，而吃飯的人大部分都在專注於自己眼前的菜，很少有人關注到他的特殊。

  點的菜早已上齊，奶白的湯鍋里咕嘟咕嘟煮著鮮嫩的牛肉卷，白霧氤氳間，她看到他比了一個手勢。

  〖教學暫停，先乖乖吃飯。〗洛寧比劃完，就拿公筷把煮好的肉卷挑出來夾給她。

  「謝謝。」遲晚連忙把碗遞過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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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骨節分明的手從眼前略過，遲晚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的手跑。她忽然發現，給她夾菜的那雙手極其好看，十指細而長，握筷子都好像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優雅。

  可能因為常年握拍發球會活動到手指的緣故，大部分桌球運動員的手都很好看，包括遲晚自己在內。她的手就經常被幾個隊友夸好看，尤其是蘇靜彤，時常要拉著她去做一套美甲，說這樣的手不做美甲簡直是暴殄天物。

  但她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一雙手。

  遲晚不知道怎麼，在看見這雙手的這一刻，恍然了解蘇靜彤的內心。

  「你也吃，別光給我。」遲晚一愣神，面前的碗都快被堆積成一座小山了，洛寧怔了一下，繼而彎了眼睛，開始自己吃。

  這頓飯遲晚很是注意吃相，吃幾口就拿紙巾擦一擦，連汗都出的很少。

  遲晚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剛要給自己打一個五星好評，就見洛寧看著香氣四溢的鍋，在手機上打了幾個字遞給她：〖是不習慣這裡的口味，還是不好吃？〗

  遲晚：「……」

  這都什麼毛病？！我吃飯優雅點淑女點，不是認為我不舒服，就是認為飯不好吃，飯很無辜的好嗎？！

  遲晚隨口胡謅了一個理由：「太燙了，吃燙的對食管不好。」

  洛寧點點頭，又給她夾了一筷子毛肚。

  面前的鍋底分為辣鍋，清湯，番茄三個口味的。洛寧發現遲晚似乎比較擅長吃辣鍋，筷子頻頻伸向飄滾著一層紅油的鍋。

  辣的鼻尖都變得紅紅的……像她面前那隻小兔子形狀的甜品。

  洛寧吃飯的時候，仍然忍不住悄悄看向對面。

  看起來遲晚很喜歡他點的那道甜品。那是一道小白兔形狀的酸奶慕斯，吃起來有點像奶凍，她似乎是覺得這小兔子太可愛了，瞄了好幾眼都沒捨得下手，直到忍不住了才從兔子尾巴那裡挖了一點。

  然後……一吃就收不住了。

  洛寧趁遲晚沒注意，咬著筷子偷偷笑了一下，這女孩實在太有意思了。

  大概是為了回應服務生對她食量的質疑，洛寧加入戰場後，遲晚的戰鬥力依然不容小覷，一桌子菜很快消滅了個乾淨。

  相比較起遲晚這一桌的風捲殘雲，隔壁鄰桌坐著的一對母女要比她文靜許多。嗯……文靜到不動筷子。

  遲晚本來無意聽牆角，但架不住自己耳朵好使，她聽到那對母女似乎討論到了她。

  她聽見那個年輕的母親對看上去只有五六歲的小姑娘說:「寶寶，吃點東西吧，你看那個姐姐吃的多香呀，你不餓的嘛？」

  她們那個桌子的角度，能看到的姐姐只有遲晚一個。

  姐姐本人:「……」

  聽上去是在哄孩子，並且把自己當做了榜樣典型。遲晚夾了一筷子肉卷吃，覺得自己好像無意中當了回吃播。

  本以為是小孩子挑食，但沒想到，小姑娘軟糯地說:「我不餓，我要等爸爸回來一起吃，媽媽你是餓了嘛？」

  「媽媽本來不餓的，但那個姐姐吃飯真的很香……」

  遲晚:「……」

  手中的筷子忽然不知道是該放下還是該繼續。

  遲晚實在沒忍住，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結果就看見小姑娘一臉驚喜的朝她這個方向跑來，然後……擦著她身邊奔向一個男人，脆生生地叫「爸爸！」。

  遲晚看見那個男人熟練的抱起孩子，在孩子稚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然後舉了舉手裡的蛋糕。

  很幸福的一家。

  在她的記憶里，也有過這樣類似的一幕。不管是學校前，還是球館前，都有一個高大的男人等著她，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張開雙臂，把她抱進懷裡。

  遲晚低頭拿吸管攪和著杯子裡的橙汁，咬著吸管喝了一口，莫名覺得剛喝得橙汁酸到了眼睛。

  洛寧天生心思細膩，他注意到了遲晚稍縱即逝的神情，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那個方向。

  然後他看到了那對父母在給小女兒慶祝生日。

  洛寧眨眨眼，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眼前的那個人，靜了一會。

  兩人已經吃的差不多了，鍋中不斷蒸騰的熱氣已經停了，他清楚地看到那雙眼睛似乎蒙了層薄霧，眼角微微下垂。

  洛寧沉默了一瞬，想對她說點什麼，想了半天卻不知道說什麼。

  遲晚似乎是注意到了洛寧的視線，擡起眼看向他，下意識地牽動了下嘴角，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問:「你什麼時候生日？」

  這其實是一個略微有些私人的問題，不是特別親近的人貿然開口會有些唐突的意味。遲晚脫口而出之後還沒意識到，直到那個人愣了愣，她才想起來。

  她以前不是那種沒有分寸感的人，只是在這個人面前，她總是有些不由自主，不受控制。

  原本想說點什麼找補一下，緩解一下尷尬，沒想到洛寧回過神來之後笑了笑，在手機上寫:〖我的生日特別好記，正月十五就是我的生日。〗

  萬家團圓的元宵節，是他出生的日子。

  在洛寧小的時候，他的生日蛋糕總是伴隨著一碗黑芝麻湯圓。湯圓是爺爺親手包的，清甜可口，比起小孩子最愛的奶油蛋糕，他還是最愛爺爺做的湯圓。

  後來洛寧常在網上看到標題為小時候的懷舊零食的話題，他沒想起什麼特殊的零食，卻總記得小時候常吃的那份湯圓。

  遲晚看著他寫得日期，輕輕笑了下，說:「這麼巧啊？」

  洛寧一愣，眼睛睜得更大了一些，歪頭看她。

  〖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洛寧問。

  「我的生日也特別好記。」遲晚笑著比了個數字，「八月十五。」

  洛寧也笑了，是很巧啊，都是萬家團圓的日子。

  她們國乒隊賽事頻繁，很少有放假的時候，於是她的生日一般都是在隊裡過得。去年她生日的時候，難得沒有撞上賽事，隊友們特意給她訂了一個月餅形狀的蛋糕，那天蘇靜彤和沈蔓還特意找藉口把她帶了出去，留給他們布置的時間，結果進門的那一刻，遲晚慢了一步，準備噴壽星的彩帶都噴到了蘇靜彤頭上。

  當時蘇靜彤都氣笑了。

  遲晚想得入神，沒看到洛寧的眸中有道光閃過。而就在這時，一道禮花筒的聲音傳來，遲晚下意識看向了聲音的來源。

  毫不意外，在海底撈過生日，動靜怎麼會小。

  洛寧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到正在過生日的小壽星在體驗人生第一次社死。

  遲晚忍不住笑道：「你放心，你生日的時候，我絕對不會帶你來這兒。」感謝隊友，當時她生日的時候沒安排在海底撈。

  洛寧聞言卻是有點懵，她是說，給他過生日？

  洛寧回過神來，輕輕笑了一下。雖然距離生日還遠，但他第一次有點開始期待自己的生日了。

  〖接下來有什麼安排？〗洛寧打了一遍手語，怕她看不太懂，又在手機上寫。

  遲晚「嗯」了一聲，拉著長音，像是在思考。

  「想去買個雙肩包，原來的那個壞了。」她手捧著飲料，咬著吸管滿足地吸了一口。

  〖你想要哪一種？是實用一些的，還是對樣式或者品牌有什麼要求？〗洛寧原本是坐在她對面，打完字把手機遞給她看，遲晚覺得這樣太麻煩了，乾脆起身做到了他側邊，距離他稍微近一些的位置。

  「沒什麼特別的要求，結實就行。」遲晚說著，又加了一句，「不過最好大一點。」

  遲晚心想，看他這意思，是要陪她一起去買雙肩包？想到這裡，遲晚莫名就有點嘴角上揚，壓都壓不住的那種。

  〖我知道一家店，我陪你去吧。〗還是個肯定句，連個問號都沒有。

  「好啊。」遲晚一口答應。

  結果洛寧看著完美響應「空盤行動」的桌面，問了遲晚一句:〖吃飽了麼？〗

  遲晚：「……」

  帥哥，我們國家隊管飯的，真的，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