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2024-09-15 03:18:54
作者: 雨後冰凌
第98章
林昭于震驚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被身側人輕輕拉了一下。
「昭昭...」水溶伸手揉了下他的頭,將那難掩的震驚稍稍壓下去一些。
林昭難以置信,吶吶看了他半晌,「 不是你...那鈴鐺的主人,居然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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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這話,似乎還挺失望。
水溶無言半晌,「嗯,而且看樣子,似乎是被人算計了!」
當日的緋辭被蒙住了雙眼,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只能依稀聽到銀鈴響起的聲音,因此才一直在尋找銀鈴的主人。
那處山澗不被太多人知曉,寂衡不但常在山澗遊走,又手持銀鈴,因此當寂衡將銀鈴贈予林昭被他發現時,才會誤以為寂衡便是當日辱了自己的負心人,自那之後,他便對那銀鈴有了執念,對他與林昭的感情也有了複雜的情緒。
因此才會哄著林昭將那鈴鐺給了自己,並一直看不慣寂衡。
然而這些都不足以震驚林昭,讓他不敢相信的,是欺負了緋辭的那個人、那雙桃花眼、那氣韻以及聲音....他能認錯旁人,卻認錯不了這個人,因他是這麼多年,自己上天入地唯一的一位朋友。
「但怎麼可能是他?我認識他的時候....」林昭話只說了一半便不再說了。
他忽而想到自己剛認識昀止的時候他正坐在一棵樹的樹杈上借酒消愁,見了山林間有土匪出沒順便見義勇為了一下。
當時他剛剛成為神君,在仙界還沒有職位,算是個無所事事的小神仙,因此入界與被劫難纏身的昀止一同在人間遊歷了一段時間。
記得當時昀止總說自己弄丟了一些東西,每次醉酒之後都會望著某一處失神許久。
他不太清楚昀止弄丟的東西是什麼,但看那樣子,倒像是失了魂一般。
結合那山澗池泉中的種種,難不成,當日他為了渡情劫....
林昭不敢往下深想,雙手掩面伏在了几案上逕自鬱悶起來。
「看來,他當是選擇了強行渡劫的方式。」水溶沉吟著又道:「司命算是幫了大忙,有了這個,想來那小狼崽子便不會揪著我們不放了。」
「不行。」林昭忽而擡起頭來,「這東西不能給別人看。」
即便是確定當初欺負了緋辭的人是昀止,他對昀止依舊存有保護欲,且他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那是他們的事情,「即便要給,也不該是那頭小狼崽子,這件事本就與他毫無干係。」
「好,聽你的,你說得算。」
然而真要他說,他又講不出什麼好的解決方法。
正鬱悶著,卻忽然聽見外面有人敲門。
「誰啊?」林昭下意識問了一嘴。
「我。」
竟是昀止的聲音。
林昭栽了一下,倉皇看向水溶,接著提高了音量,「我...我睡了..」
這個節骨眼上,他不太想見到昀止。
敲門聲依舊持續,「我有急事,快點兒把門開開。」
水溶看向林昭,詢問意味明顯。
林昭一臉不情願,最後偏過頭不吭聲了。
這表情水溶太熟悉了,當下前去開門將昀止放了進來。
他一坐下便說林昭重色輕友,說現在見他一面都不容易,與他們在天界的時候很是不同了。
抱怨了一陣子,見林昭始終神色複雜地看著他,不由得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挨欺負了?」說著不經意瞥向水溶。
見水溶一副不咸不淡的樣子,強行轉眼,卻不經意瞄到了几案上的小盒子。
他覺得有些眼熟,而後恍然道:「這是...司命托我帶給你看的吧!」說著一頓,復又看向水溶,「該不會真是你吧?」
林昭見他伸手要碰盒子,嚇得一抖,趕忙一把奪了過來,「不能看。」
「…………」昀止著實有點兒嚇到了,「你這是....」
林昭心裡有點混亂,大腦需要短暫的放鬆與休息,他現在並沒有想好此事該怎麼解決,也並不確定昀止究竟知不知道這件事,不過...看他這沒心沒肺的樣子,應當是不知道曾經做了什麼吧!
「你成仙之前的事情可還記得?」水溶突然開口,問的突兀且直白。
林昭轉頭看他,神色複雜。
昀止似沒想到竟會被人問起前塵,著實愣了好一會兒。
「怎得突然問起這個?」他見林昭與水溶全都看著他,又不免垂眸看了眼那司命拖他送下來的盒子,並在心裡泛起了嘀咕。
水溶也不廢話,「很重要的一件事,我們現在懷疑,你就是緋辭要找的那個人。」
「啊?」昀止一臉懵然,桃花眼翻了翻,「怎麼可能?你說我是你那鈴鐺的主人?」
水溶還待再說,卻被林昭攔了,「他瘋了,你別聽他胡言亂語。」說著起身去拉昀止,「時候不早了,若是沒事便早些回去吧!我們要睡了。」
昀止指著他,笑得不言而喻,「哦?要睡了....」
「嗯嗯嗯,要睡了!」林昭此時也顧不得羞惱了,早些將人打發走早些放下心來。
昀止半抵在門框上,朝林昭看了看,又透過林昭的視線,將眸光放在了那小盒子上,最後裝作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成,好好睡。」
最後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但林昭並沒多想,他正忙著將昀止請走。
好不容易將房門關嚴實了,林昭這才微微鬆了口氣,而後幾多複雜地倚在門框上看水溶,「你如何要這般提點他?」
水溶無奈嘆息一聲,過來拉他回去,一邊動作一邊說道:「行吧我錯了,日後再不提這些勞什子了,你也莫再多想,許不是咱們見到的那般。」
想到他們剛剛見到了哪般,林昭臉上不太自在,憤憤將天上的司命罵了幾圈,而後並警告道:「這事日後不許再提了,待我尋個機會再好好跟他說。」
他講完話,扭頭打算先將那燙手的小盒子藏起來,可低頭去看的時候,卻發現剛剛板板正正放在几案上的小盒子不見了!
林昭驚了一驚,立刻想到昀止離開前的眼神,他扭頭便要去追,卻被水溶上前一步拽住了臂彎,「司命將那東西拖他給你帶來,許是有別的意思呢?現下他既然自己好奇取了去,是福是禍便由著他去罷!」
對於此事,水溶向來看得開,他將愁眉不展的林昭哄上了榻,又耐心安撫幾句,「睡吧,你若實在放心不下,待來日咱們去尋尋緋辭便好了!」
林昭愁得不想說話,這事情原本何其簡單,如今卻變得越發複雜了起來,他瞪著眼,氣急敗壞地伸手戳了一下水溶的腰眼,「怎得就不是你?」
他說:「比起昀止,我倒更希望那個負心人是你。」
水溶好笑地看著他,「這是說得什麼混帳話?」他伸手挑起榻上人的下巴,溫柔印了個吻,「說了只你一個,那便是只你一個,劫難也好,緣分也罷,都唯你一人,誰也拆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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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昀止那廝的福,林昭這一夜都沒睡好。
醒來頂著兩隻大大的黑眼圈,活像一隻大熊貓。
水溶送他出門的時候還在感嘆,自己怎得就沒把握好時機,早知道他睡不著,不如做點兒有意義的事情了。
聽了這話的林昭紅了臉,推他下車,要自己回去。
水溶沒依,死皮賴臉將人送去了石頭鋪子,送其下車時,還沒羞沒躁的問了一句,「什麼時候領我去拜見岳父大人?」
平日裡的謹言慎行在他這裡似乎根本不起效用,林昭嚇得抖了三抖,左右見沒人注意他們這裡這才放下心來,「你能不能正經點兒?」
「很正經了。」水溶雖站在他面前,卻始終保持著三步遠的距離。
對他來講,屬實很正經了。
可林昭尤覺不足,「如今父親入京,你最好收斂點兒,若是被他知道,我....」
「你便怎麼樣?」
林昭卡了下殼,而後狠狠剜了他一眼,「便死給你看。」
他撂下狠話便要走,卻被拉了一下。
「你若不願意,我絕不多說一個字,我會等你帶我去拜見....」
林昭甩手,像是在甩一塊燙手的山芋,而後漲著臉回了石頭鋪子。
進門的時候林如海還沒回來,不過黛玉說父親早早叫人傳了信,說是晌午會回來吃飯。
到了時間,林如海果然回來了。
姐弟兩個都很高興,一家子和和美美開開心心吃了頓飯。
飯後用過了茶,林如海便商量去賈府拜見一下賈母。
雖說賈府如今落敗了,但他畢竟是賈府的姑爺,且老太太還是他髮妻的娘,如何也不能失了禮數。
林昭點了頭,說是陪著父親一道去。
他們出門的時候天氣陰沉,林黛玉還特意叫雲林帶了兩把傘放在車上,恐一會兒下雪。
眼見一雙兒女如今這般懂事聽話,萬事都思慮周全,林如海很是寬心,車裡說起黛玉的婚事。
「十二殿下?」林如海琢磨著這個人,昨夜去許晴知府上,貌似聽他提了那麼一嘴。
林昭點了頭,「若是有機會,父親可親自見見相看一番再做決定。」
女兒的婚事,他自是得好好拿拿主意的。
不多時,他們便穿過寧榮街到了榮國府。
榮國府新喪,那白色的幔子還沒撤下,元妃薨逝王子騰下馬對賈府的打擊很大,處處透著沉悶與壓抑。
聽說林如海來了,賈政賈赦幾個有身份的全都一溜煙到了府外迎接,並大開正門將人迎了進去。
林昭對此嗤之以鼻,實在不喜歡他們這種拜高踩低的架勢。
林如海倒是該如何還是如何,不論自己的官職高低,一副謙和之態,吊念了貴妃娘娘後又與賈府兩位當家人說了會兒子話便前去內院拜見老太太。
元妃的死對老太太打擊很大,已經病了些日子,王夫人與邢夫人日日在床頭盡孝卻不見半分好轉。
前幾日依稀還能餵得幾口流食,這陣子卻是什麼也餵不進去了。
林昭遠遠瞧著,見老太太那行將就木的架勢,心裡有多少的不滿也淡了去。
出了賈府,林如海拜別賈赦幾人,被留下吃飯也推諉了去,只說剛剛入京各處還需走動,因此不便多留。
林昭隨父親走訪拜見,見其禮數周到又不會叫人覺得過分親近,將官場上那種涇渭分明處理的明明白白,心中尊敬欽佩。
之後又隨其去了順天府署,順天府府尹算是京中要職,其管理的東西也相對重要,皇帝將林如海召來京都,可見對他的重視。
林昭約莫著,自己也是時候離開了!
「剛剛不還誇誇其談,這陣子怎麼又不吭聲了?」林如海見兒子突得沉默下來,心中升起好大的疑惑來。
林昭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忽而想到一早水溶送他回來說的話。
也不知是哪根筋沒搭對,忽而便開了口,「父親,您說北靜王這個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