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賈母讓林昭送碧兒出門。

  到了府門前，碧兒回身拜禮，「小少爺留步。」

  林昭點頭，「今日，謝過姐姐。」

  碧兒笑了笑，「小少爺說得這是哪裡話，奴婢不過是得了王爺吩咐，小少爺若是謝，還需謝過王爺。」

  林昭：「……這話，是王爺講的？」

  碧兒不應，算是默認，而後道：「王爺還說，明日會來尋小少爺，屆時，您親自謝過他也不遲。」

  真不要臉...

  

  林昭是真沒想到，這北靜王的臉皮竟不知不覺跟那寂衡有的一拼了！

  果然內里換了，就全變了麼？

  可當著碧兒的面，他又能多說什麼？

  只得道了謝，將人好生送走了事。

  這話說著，眨眼便到了翌日。

  林昭得水溶的幫助，出了口惡氣。

  心情一好，連覺睡得都踏實了。

  這一覺，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賈府的姑娘們都有早起的習慣，每日晨昏定省，早晚問安。

  因著林昭不必如此，而林黛玉也不拘著他，因此常常都是隨性而為。

  不過他倒是鮮少有這般懶惰的時候。

  雲林給拿了衣服鞋襪，見林昭穿得迅速，趕緊讓人去備飯食。

  林昭哪裡有空吃飯，隨手抓了一把杏仁酥，邊往嘴裡塞邊往外走。

  林黛玉下了一堂課回來，便見匆匆往門口去的林昭。

  「什麼事這麼急，吃了飯再走啊？」林黛玉說。

  林昭擺擺手，「不了姐姐，我得走了。」

  ---

  鋪子今日本約好了幾個師傅過來相看，結果他這個鋪子的掌柜竟睡到了日上三竿還沒出現。

  本就缺錢，這還想不想好好幹了！！

  掌柜的不靠譜，再把僱傭的師傅們嚇跑了可怎麼是好！

  等到了地方，卻見人都規規矩矩地站著。

  而師傅們面前，坐著個人。

  水溶在喝茶，悠閒自在，愜意的很。

  旁邊站著雲羅，垂眸低首，似受了教訓。

  知道的，這是弟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挨了訓的侍衛。

  「你們怎麼在這？」

  水溶聞言偏頭，皺眉看向匆匆而來的人，「碧兒沒講？」

  林昭睡了一覺，早將昨天的事情忘得精光。

  彼時一經提醒，這才想起來。

  碧兒貌似說過，水溶要來找他的。

  他走進門，在對面坐下。

  見桌上放了糕，毫不客氣捏了一個，邊吃邊說：「我忘了。」

  他看向一旁站著的人，「你惹他了？」

  雲羅哪裡敢吭聲，自小便怕死了這位兄長。

  明明走到哪裡都是一副謙和儒雅的樣子，偏生對他那般嚴厲。

  「慢點吃，著什麼急？」水溶推了推面前的糕，而後吩咐人再端些上來。

  林昭看他輕車熟路的模樣，忍不住道：「我沒走錯門吧？」

  「這是我的石頭鋪子不是你的王府對不對？」

  水溶便笑起來，「是你的石頭鋪子....」

  他想：其實你若是想，王府也是你的。

  但這話也只是想想而已。

  林昭便叫住了那些人，「那你別使喚我的人。」

  「好，你說得都好。」

  水溶放下茶盞，「但我的人，你隨意。」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包括我。」

  林昭正往嘴裡塞糕點，速度有點快，他有點噎。

  恰好桌上有茶，便端起來一口悶了。

  正悶到一半，忽聽此言，一時沒控制住，一口水全都吐了出來。

  林昭捂著胸口猛咳。

  雲羅一身水漬滿臉懵然。

  罪魁禍首也有點無措，無法維持愜然之姿。

  林昭咳了好久才停下來。

  他麵皮本來就白，此時一嗆，紅的扎眼。

  覺得丟人，於是讓雲林將那些人帶下去，說稍後去看他們的手藝。

  又親自起身拽了雲羅，「我帶你去換件衣服。」

  雲羅不敢動作，小心看了眼不遠處的水溶。

  「看他做什麼？」林昭莫名。

  水溶笑眯眯地，「林弟弟既帶你去，你便跟著去。」

  雲羅如釋重負，剛想動作，卻聽水溶又來了一句，「待林弟弟找了衣衫，為兄親自幫你換上。」

  他一哆嗦，「我突然想到，有點事...」

  「就，不勞煩小林弟弟了！」

  雲羅說完，也不等人同意，直接一溜煙跑沒了影。

  林昭覺得，自己當初對雲羅這小少年的第一印象貌似有所偏差。

  更覺得，自己對水溶的第一印象也不準確。

  當時抱著酒罈子滿眼失落的小少年分明像只需要人保護的小貓。

  如今為何卻變成了一隻狐貍？

  還是只狡猾的狐貍？

  正思索著，『狐貍』朝他看過來，「我衣服也髒了。」

  什麼玩意？

  他怎麼覺得這人在耍流氓？但他沒證據。

  林昭雖然個子小，但氣勢....氣勢上也相對弱了些！！

  他沒吭聲，轉身跑了。

  --

  因著鋪子裡面不能沒人，這段時間雲林時常被留下，也算熟絡了流程。

  等林昭出來的時候，相看的人已經做好了東西。

  因著林昭的小石頭很是金貴，雲林不敢動，便只好從外面弄了些其他的。

  找來的人手藝不錯，雕功算不得精湛，但都能用。

  至少林昭很滿意。

  與師傅們談好了價格，這事便成了。

  接下來，林昭便只想著如何快點打開銷路，好讓自己的小石頭變成炙手可熱的物件。

  他白天忙著鋪子裡面的事情，閒暇之餘便雕他的小石頭。

  水溶也有政務處理，並不常去，但每次到了鋪子，都能看到那抹小小的影子。

  或是認真雕刻、或是忙忙碌碌、或是倚在小方凳上，蜷縮成一團，沉沉睡著。

  每次到了這時候，他便忍不住將小小的人籠進懷裡，輕輕抱上榻。

  小人貼在懷中，那麼軟的一團，讓他無比滿足欣慰。

  似乎只有這樣，只有在看到他的時候，才讓他覺得自己還活著，還是個人...

  如此不知不覺，便過去了半個月。

  這日，林昭早早便忙完了鋪子裡的事，加上小狐貍也雕好了，又從水溶那裡得了張方子。

  方子是治療姐姐的先天不足之症，自到了京都他便托人去尋，總算是尋到了。

  聽了那製作方式，竟是比起薛寶釵的冷香丸還要費時費力。

  水溶說是在一位道家大師那裡得到的，還來不及取名。

  林昭一聽來了精神，苦思冥想賜了個名，叫『雪融丹』。

  雪融丹本就難求，又傾注了林昭的些許修為，效果必定顯著。

  他有些迫不及待，因此風風火火便往賈府回，想著給林黛玉吃下試試效果。

  拿著雪融丹往院子裡去的時候，卻見賈寶玉在廊下跟晴雯調情。

  胭脂扣拿在手裡，給晴雯擦了一擦，又低頭接耳說些什麼，邊說邊笑。

  林昭最不待見這廝，眼不見為淨。

  轉了頭便要繞道走，身後卻來了人。

  林昭險些將人撞了，「抱歉。」

  他擡首，見是個粉面朱唇的小公子。

  小公子清眉秀目，身材俊俏，舉止儒雅，容貌竟在賈寶玉之上。

  只是舉手投足，怯怯羞羞，竟像個小姑娘一般。

  「沒撞到你吧？」小公子開了口。

  聲音溫溫柔柔，也如女兒家。

  林昭搖了搖頭。

  這時，賈寶玉聞聲而來，「林弟弟，你這是從哪裡來？」

  林昭見躲不過去了，索性轉過頭，「剛從外面回來。」

  「我正想著去尋你，不想你便來了。」賈寶玉親切地過來拉他，被林昭不著痕跡躲過。

  賈寶玉察覺到了林昭的疏離，悻悻收了手。

  他看向對面的小公子，「鯨卿，你看過可卿了嗎？」

  小公子點了頭，「剛從那裡過來，正想著去尋你。」

  「她如何了？」賈寶玉眼裡儘是關心。

  鯨卿？可卿？

  聽了熟悉的名，結合這小公子的貌，林昭很快便想到了一個人。

  這時，賈寶玉為他們引薦，「這是秦鍾，可卿的弟弟。」

  而後又看向那小公子，「鯨卿，這便是我跟你提到過的，林昭，林小少爺。」

  果然是秦鍾，那個與尼姑智能兒偷偷廝混後敗露被打，一病嗚呼的可憐娃。

  兩人簡單點頭，算是認識了。

  賈寶玉這時提議：「正巧我那新得了些好茶，不如去我院子裡？」

  林昭才不想跟著去，正要尋個藉口離開，卻見一群姑娘們奔著這邊來了。

  是薛寶釵、賈迎春她們。

  「二哥哥那裡豈止茶是好的，該說，什麼不是好的？」賈迎春笑說。

  引得眾人掩面而笑。

  賈寶玉叫晴雯回去準備，又詢問道；「怎得不見林妹妹？」

  「林妹妹得了本書，說是要拿回去抄錄。」

  薛寶釵邊說，邊吩咐身邊的丫鬟，「鶯兒，去尋林妹妹過來，便說...」

  她眼皮一翻，「林弟弟被寶兄弟哄著吃了酒，如今醉得不省人事。」

  林昭向來不與他們這些人往來，平日獨來獨往慣了，因此沒人敢開他的玩笑。

  薛寶釵與他們則更沒什麼交情了。

  可林昭沒生氣，他向來不跟小姑娘一般見識。

  直接一句『不去』，又攔了薛寶釵身邊的鶯兒。

  見他要走，賈寶玉忙想伸手挽留。

  結果卻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身子往前傾去。

  秦鍾離得最近，要攔，結果身子太弱，竟是險些被撲倒。

  林昭下意識扶了一下，堪堪將兩個人都扶住了。

  自己卻因力道而一頭扎進秦鍾胸膛。

  他撞得一陣頭昏，還不等緩過來，便聽頭頂一句『你好香啊』傳來。

  林昭懵然擡首，見秦鍾正看著自己，眼神有些古怪。

  林昭：「？」

  他起身，皺眉，表情不悅，「什麼？」

  「你身上的味道，好香。」秦鍾愣愣地說道。

  這時，離他們最近的賈寶玉也來了。

  林昭滿臉黑線，只覺得自己像是個猴，供人取樂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