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光腳不怕穿鞋的

  第48章 光腳不怕穿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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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間, 一顆心如墮冰窟。

  是了，哪怕他們同行了這麼久，澤蘭再清楚不過, 他和卡洛斯並沒有什麼關係，在現在這個時刻，他甚至都找不到理由去質問一個原因。

  一名雄蟲救了一個蟲奴，難道是因為心血來潮？連書中都不會出現如此荒謬的故事。

  澤蘭其實早就知道了故事最壞的結局, 但只是卡洛斯一次又一次的溫柔陷阱, 讓他排除了這最壞的一種可能。

  現在, 這個夢也終於碎了。

  其實卡洛斯的回答在雄蟲中屬實是正常操作。

  拉菲姆來勢洶洶，但並未把卡洛斯和澤蘭放在眼裡。在他看來, 沒有他得不到的蟲，辦不到的事，一直以來的順遂讓他無比確信這筆交易也能順利完成。

  他有些愉快地揚起笑容。

  誰料對面的蟲話鋒一轉，「只是冕下，以您尊貴的身份，和我互換雌奴實在是我占便宜了。」

  做交易, 難道還真有人生怕自己占了便宜？

  拉菲姆注視著卡洛斯的眼睛, 想看看這雄蟲到底想耍什麼花招, 但他仔細打量著，倒還真從中間看出了一分真誠, 就像是真在為他考慮一樣。

  「哦？那你想怎麼樣？」拉菲姆語調上揚，明顯也來了興致。

  「我把這雌奴調教好了, 再送到您府上, 您意下如何？」

  卡洛斯看得很明白, 在蟲族這個等級森嚴的社會，一位親王提出的詢問, 那只是象徵性的邀請，不論他接受還是拒絕，其實都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語氣惹怒，倒不如先順水推舟。

  卡洛斯嘴上一邊說著，一邊卻慢慢地握住了澤蘭的手，看似是拎起來對拉菲姆進行展示，但是在蟲看不到另一面，卡洛斯卻用指腹緩緩蹭了蹭澤蘭的掌心。

  沒有言語，無聲之中卻在傳達著他真正的心意：

  有我在，不必擔心。

  「如果我說不呢？我的耐心可是非常有限，從來沒有蟲能讓我等那麼久。」拉菲姆咄咄逼蟲，擺明了現在一定要拿下蟲。

  「那確實非常難辦了。」

  卡洛斯臉上仍然帶著微笑，但語氣如刀鋒一般，尖銳而又強硬，沒有絲毫迴轉的餘地。

  說完這話，拉菲姆還沒有反應，他腦海里的系統卻先他一步慌亂了起來。

  【宿主大大，按照任務走向，您現在必須把主角受送到主角攻身邊！現在不就是來得剛剛好的機會？】

  卡洛斯心中對系統道：「哪怕殼子裡的靈魂根本對不上？」

  【對……】

  卡洛斯算是看明白了，系統把走一步是一步玩兒到了極致，也難怪前幾任宿主在系統的指引下全軍覆沒，這一個接一個的操作，堪比缺德導航，專把人往陰溝裡帶。

  他知道今天或許要和澤蘭分別，但那也絕對不是在這種不確定情況下，把蟲往火坑裡送。

  只是看一眼拉菲姆身旁的兩個雌奴，便可見是經歷過多麼大的折磨。

  卡洛斯自認自己不是什麼好人，或許同情心尚在，但也沒辦法普度眾生，見一個救一個，可起碼現在他不想違背自己的心。

  【主系統也檢測到現在這個情節是最優選項，您不能拒絕。而且您的身份符合度現在是極其危險的61%。若是被主系統判定為違規，您免不了懲罰。】

  鐵球支支吾吾，十分為難地把當下狀況說了出來，企圖能改變宿主的想法。

  可相處這麼多天，鐵球也發現這一任宿主似乎非常「叛逆」，哪怕最終的走向不壞，但基本上主系統要求什麼，他就偏偏不干。

  「懲罰？」卡洛斯有一點想笑，現在他最不怕的就是懲罰。

  他心道：「鐵球，那接下來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拉菲姆冕下，您特意登上忒休斯之船，沒帶蟲手，想必也不想讓其他蟲知道您的行蹤。」卡洛斯一頓，又繼續道：「如果我和您都能順利下船，您的這筆交易，我是怎麼都想做的。」

  「如果能『順利』都下船的話。」

  卡洛斯咬字特意著重強調了一番，他半擋在雌蟲身前，語氣輕鬆地談著下船後的打算，表情也滿是誠心與笑意。

  但話語間真正的意思，卻是在以性命相要挾。

  威脅一位親王，確實是提著蟲腦袋的操作。

  在拉菲姆從入口走來之時，他就觀察過，蟲群中除了兩個他的雌奴，便是一名做保姆打扮的亞雌。以及一名衣著樸素隱匿在蟲群中的壯碩雌蟲，他其實藏得足夠隱蔽，但他過於擔心親王的安危，那緊盯的目光就像是親王的影子，完全沒有逃過卡洛斯眼睛。

  在這種情況下一搏，並非沒有成功的可能。

  卡洛斯自打穿越過來，早就知道系統不靠譜，能靠的就只有他的只有他自己，一路踩著刀尖逃亡都過來了，現在他只是從一柄刀往另一柄刀上跳。

  赤腳的不怕穿鞋的，當沒有籌碼的時候，他的性命就是那最後的一個籌碼，他擁有的從來都不多，若想活下去他只能用更刁鑽的方式。

  「您今天不能帶走我的雌奴。」

  話音剛落，系統的提示音便響了起來。【警告！違背任務，身份符合度下降10%，請宿主做好準備。】

  熟悉的刺痛在一瞬間貫穿了卡洛斯大腦，系統好似變成了一把電鋸，繞著他大腦一圈又一圈。

  僅僅幾秒，在劇烈疼痛之下，他的冷汗就先順著皮膚滲了出來。

  這種疼痛是循序遞增的，在經歷過好幾次懲罰之後，卡洛斯已經勉強能承受住初期的痛感。

  卡洛斯也很擅長控制自己的身體，在需要時候，他的大腦可以不眠不休連續運作，控制表情與身體下意識地抽搐，也並非辦不到的事。

  此時，他體內正一片翻江倒海，但從外表卻根本看不出什麼，他更像是過度緊張而冒冷汗。

  「還從來沒有蟲會拒絕我的提議。」

  拉菲姆頭一次見蟲這麼大膽地忤逆他，不但沒有惱怒，反而興趣更濃，更加不想放過面前的蟲。

  「那冕下您今天見到了。」

  卡洛斯掐著手心的肉，來保持著大腦的清醒。

  硬碰硬著實是莽夫的做法，如今他這麼亂來，實在是把過去討生活學來的經驗都丟進了垃圾桶。

  但如果重來一次，他想，他還是會這麼做。

  拉菲姆見狀，蹺著的腿也放了下來，雙手環抱著胳膊，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敲打著手背，他敲打的節奏越來越快，漸漸地也生起了怒意。

  「那就都別離開這兒了。」

  身邊的保鏢蟲聞聲慢慢靠近。

  被卡洛斯護在身後的澤蘭也繃緊了身體。

  在第一時間，澤蘭便察覺出了雄蟲身體的異樣，他無聲發力扶著卡洛斯的胳膊，冷冷地盯著面前幾個蟲，做好了準備。

  在這個姿態下，不論一會兒發生什麼，他都能在第一時間將卡洛斯護在身後。

  沒有蟲能傷他。

  藍蛛具有延遲效果的毒液仍被他儲存在體內，在這個距離里，足以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地置蟲於死地。

  兩方僵持之間，濃重的火藥味兒幾乎一觸即發。

  「乘船規定第三條！」

  「乘客禁止鬥毆傷害，情節嚴重的將進行驅逐。」

  一名蟲堪比天降神兵，憑空擠進了這幾乎具現化火石的幾蟲中間。

  來者一身雪白的船工制服，但與之前的檢票員不同的是，這名蟲制服上還有淡色的暗紋，頭上還戴著一頂樣式簡單的小禮帽，所有的頭髮都規規矩矩塞了進去，整體規格要高上許多。

  「感謝乘坐船，我是這艘船的船長，代號波利爾，現在為您服務。」

  波利爾雖是名船長，但臉上卻卷著一根滑稽的繃帶，不似受傷，而更像是作為某種裝飾品佩戴，遮擋住了小半邊臉。

  身形高大的雌蟲擋在中間，落下一小片陰影，他一雙灰藍色眼眸呈無機質狀態，靜靜注視著兩邊的蟲，明明是在警告勸阻，卻連眼珠子都沒怎麼轉動，只是機械性地扭著頭。

  就像個沒有生命的機器蟲。

  波利爾又掃視一圈身邊的蟲，目光最後落在了卡洛斯身上，「經過判斷，這位乘客您急需進行救治，請隨我前來。」

  系統的精神懲罰仍未停止，卡洛斯的狀態已經越來越差，冷汗如雨般順著他額頭往下流，渾身都汗津津的。

  剛開始他還可以靠意志力強撐著，只用胳膊靠著澤蘭，現在已是大半個身子都陷在澤蘭身上了。

  不待兩邊蟲有反應，他便伸手想去抓卡洛斯，但剛伸出一半，便被澤蘭憑空攔下截和。

  澤蘭一個用力，波利爾的胳膊便發出嘎吱嘎吱的粉碎音。

  手感完全不對，沒有任何攻擊後的肉感。

  面前的船長根本不是活蟲。

  隨著澤蘭的動作，卡洛斯眼前有些模糊，但也終於在近距離下看清了這名船長。

  他輕輕拍了拍澤蘭的胳膊，搖搖頭，「我們走。」

  波利爾的胳膊被折斷，半墜在身旁，已明顯不能使用，他便用另外一隻完好的手臂指明了方向。

  「感謝配合，請隨我來，這位乘客需要做一個全面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