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交換

  第47章 交換

  蟲族飲品大都是最純粹的酒精或果汁, 主要講究一個原汁原味，更別說雞尾酒等等調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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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頂著期待的目光，澤蘭輕抿了一口這個顏色有些奇怪的「螺絲刀」。

  檸檬的清香與酸甜瞬間在味蕾上爆炸開來, 酒精的苦澀被完完全全掩蓋了個徹底，可隨著酒液入喉，那股微醺又很快向頭腦涌去。

  就像是……卡洛斯信息素的味道。

  澤蘭喝酒的姿態極其優雅，講究小口品鑑且淺嘗輒止, 從小到大家裡嚴苛的規矩讓他養成了這種習慣。但他向來不喜歡酒精, 這種會讓蟲頭暈目眩失去判斷力的東西。

  澤蘭端著這橘黃色的酒, 看檸檬片緩緩沉到杯底，捏著杯壁的手指也慢慢縮緊。

  雄蟲天生對雌蟲有著別樣的吸引力, 尤其是等級更高的雄蟲，那種信息素就好似能讓蟲成癮的藥劑，幾乎沒有蟲可以拒絕。

  他遊走在各個名利場間，見過各種各樣的蟲。絕大部分雄蟲都不會抑制信息素，那肆意的信息素一種赤裸裸的誇耀。

  天性造就了這一切。

  澤蘭說不上厭惡，畢竟他和那些雄蟲素不相識也井水不犯河水。但絕對也談不上有好感, 在他看來, 雌蟲對高等級雄蟲一見鍾情, 只是身體信息素與欲望的催化。

  他的感情就好似什麼可以拿取的物品，哪怕面對雄蟲亂放的信息素, 他都可以隨時把自己摘出來，以全然冷漠的姿態觀察。

  沒有雄蟲能讓他停下腳步, 也沒有雄蟲會為他這麼個冰疙瘩駐足, 澤蘭覺得這樣也不錯。

  哪怕近幾年他的發情期越來越難熬, 精神暴動的風險也愈來愈大，他也並不慌張。

  在有限的生命里不受束縛, 要比在漫長生命里茍延殘喘，淪為別蟲的階下囚要好很多。

  可直到此時此刻，檸檬香氣縈繞在鼻間與唇齒，又一點一點地向他骨髓里滲透，澤蘭才意識到：

  他似乎沒辦法輕易放手了。

  澤蘭沉默著。

  卡洛斯見雌蟲喝了一口，並沒有很大的反應，只是抓著杯子一動不動，還以為調的酒出了問題。

  蟲族的酒和藍星的叫法大不相同，他試了多次才找到與伏特加味道相近的酒。他自詡調酒的技術不賴，還沒有人喝了會差評。

  過去討生活他當過騙子，當過幫廚，當然也去酒吧幹過調酒師，那確實是一份高薪的職業。

  他的皮相向來是好用的，只需稍微犧牲點色相，再加上精湛的調酒技術，就足以他在酒吧賺上一大筆錢。

  當然，也不排除調製酒在蟲族並不討喜這種可能。

  「是口味不合適嗎？不用強忍著喝下去，我可以幫你重做一杯。」

  這杯特製的酒絕大部分是果汁，按理說不會太難喝，但他見雌蟲一動不動，也不想讓雌蟲為難。

  剛說完，卡洛斯就想挪過酒杯。

  誰料他剛一有動作，雌蟲卻突然猛地一躲，仰起頭就抱著杯子狂喝，似是生怕有蟲跟他搶，咕嘟咕嘟一口就給幹完了。

  就連杯底的檸檬片，澤蘭都面不改色地吞了進去。

  「慢點，慢點，喝完了還有。」

  頭一次見澤蘭這麼幼稚的樣子，卡洛斯也笑了起來。

  時間假如能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沒有任務，也沒有生死相隔，只是這麼靜靜地消磨著時光……

  他看著澤蘭有些呆呆地樣子，心頭也暖了起來。

  【宿主！原書主角攻要來了！】

  系統的提示音驟然戳破了悠閒氛圍。

  卡洛斯還來不及搜尋拉菲姆的位置，一束目光就先落在了他身上。

  拉菲姆正徑直朝他走來。

  拉菲姆是個熱衷於上鏡頭的高調蟲，在登上忒休斯之船之時，他還特意戴了一副簡易面具，但這蟲屬實是只防陌生蟲，若是近距離觀察，也不難發現拉菲姆的身份。

  拉菲姆噙著笑，方向一絲不偏，衝著卡洛斯走來。

  與其說他在等原書主角攻，倒不如說他先被拉菲姆鎖定了。

  「晚上好，閣下。」

  拉菲姆慢條斯理地在吧檯落座，他的視線在卡洛斯和澤蘭之間搖擺片刻，最終又停在了卡洛斯身上。

  「夜安。」

  只是看拉菲姆的眼神，卡洛斯便可以確定，這位親王冕下知道得比他預計的還要多。

  在拉菲姆出現的第一時間，澤蘭也認出了這位坎貝爾雄蟲親王。

  在主星的時候，這位冕下經常「大發善心」，去軍部做慰問，在各種大型場合也能看見這位雄蟲的身影，就仿佛是無時不刻送溫暖的大好蟲，盛名在外，他也不可能毫無印象。

  澤蘭聽說過這位冕下私下裡虐蟲的戰績，拉菲姆.坎貝爾也和其他雄蟲一樣，並沒有他所展現出的那麼無害。

  拉菲姆訪問時，他剛好都在遠征，他並未在親王面前出現過，所以也並不怎麼擔心被認出。

  但這個時間節點，還是與外界隔絕的忒休斯之船，怎麼也不像是巧合。

  趨吉避凶，他們都應該避開和這位親王的正面對峙，但都到了這個時候，已經由不得他們選擇了。

  「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知道你是雄蟲嗎？」

  拉菲姆也沒解釋自己「自來熟」的意思，而是繼續笑盈盈地聊了起來。

  「能得冕下的賞識，是我的榮幸。」

  既然底細漏到這個地步，卡洛斯也不打算在拉菲姆面前扮無用的人設，倒不如直接開誠布公。

  「誒？是嗎。」

  拉菲姆被戳穿身份，也沒有絲毫驚訝，他就饒有興趣地看向吧檯上的空酒杯，跟閒聊似的又換了個話題，「給我也來一杯。」

  「很抱歉冕下，材料不夠了。」

  卡洛斯微笑著應對，嘴裡卻睜眼說瞎話。

  這主角攻來是來了，但拉菲姆身上充斥著一種違和感，卡洛斯自認自己的直覺很準，要不是他的直覺，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面前的蟲確實是很乖巧的長相，眼是下垂著的狗狗眼，就連鼻頭都是圓潤的，微卷的黑色髮絲又增添了一份靈動，很能激起雌蟲保護欲。

  也難怪原書中的兩個主角能這麼快墜入愛河。

  只是拉菲姆眼神里的東西他再熟悉不過，有輕蔑，更有貪婪與欲望。

  這顯然不是書中所描述的「傲嬌」、「善良」、「愛打趣」的性格。

  卡洛斯一心二用，在心中也同步和系統溝通著，「鐵球，你說主角攻來了。所以這次，靈魂到位了嗎？」

  問是這麼問，但幾乎不需要等系統開口，他心底早已就有了答案。

  【宿主大大，很遺憾，似乎還沒有……在您附近我並未檢測到主角攻靈魂穿越過來。】

  系統猶豫片刻，又有些不確定地暗自嘀咕，【但我檢測到主角攻的靈魂已經出現在這艘船上了，這個不會有錯啊，怎麼會這樣呢……不應該啊，我明明升級了，這個肯定不會出錯的。】

  卡洛斯心道：「你沒法檢測到靈魂到底在哪裡？」

  【目前只能大範圍感知，若要更精準的，或許得精準到個蟲。】系統支支吾吾半天。

  【會不會是……主角攻的靈魂沒打過拉菲姆體內的靈魂？咱們等他們打一架，分個勝負？】

  「鐵球，你還是退下吧。」

  若不是時間地點不合適，卡洛斯真的只想扶額嘆氣。

  按照原定計劃，他應該通過「交易」將澤蘭交給主角攻，勉強完成書中在「交易」中相遇的劇情。

  下一秒，拉菲姆先開了口。

  「這是你的雌奴。」拉菲姆用的肯定語氣，他非常確認兩蟲的身份。

  他的視線在澤蘭身上繞了一圈，從頭到腳，由頭髮絲又看到露出的少部分皮膚，眼神極為露骨，就跟打量一件精美的物品一般，根本不是看活蟲的目光。

  「你的雌奴看起來真不錯，冷冰冰的但看起來又很帶勁兒，是我從來沒見過的款。」

  「是麼？」卡洛斯臉上面色不改，心卻已經冷了下來。

  拉菲姆坐在高腳凳上，有些俏皮地蹺著腿，他指了指旁邊站著的幾個蟲，一一細數。

  「我這個蟲奴雖然性格有點木頭，但好歹身體很順從，不論怎麼打都不會吱聲，安安靜靜地也不會蟲化，很省心。」拉菲姆又指向另一個，「這個亞雌雖然有點瘦，但好歹在床上操起來反應大，不算無趣。也算各有千秋吧。」

  「要做個交易嗎？我們把雌奴交換了玩兒玩兒？」

  話音一落，一石激起千層浪。

  旁邊站著的兩個蟲奴身形一動不動，但依稀可見正在發抖。很顯然平日裡被雄主懲罰慣了，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他們都極力控制著表情，以避免突如其來的鞭子。

  澤蘭聞言，也保持著沉默，以他現在的身份，不能有任何反應。

  他當然聽說過雄蟲間的這種「趣味遊戲」，倒不如說也見過很多，他的雄父向來最喜歡這種把戲。

  澤蘭幼時的記憶已開始模糊，但他還記得主宅中經常出現的雌奴，一切都如流水般更換，去了舊的又有新的，不同的臉模糊成一團，唯一不變的是那地上被清理過一道又一道的鮮血。

  雌奴作為物品，沒有蟲權，也不受法律保護，互換雌奴就和互換玩具一樣，在雄蟲之間是再尋常不過的操作。

  而他身旁的雄蟲……

  過去雄蟲所做的一切都一一浮現在他腦海，有雄蟲溫柔的手，也有那狡猾可惡的小尾鉤，卡洛斯和其他雄蟲都不一樣，他就像是蟲神賜予的寶物，是他從未見過的美好模樣，澤蘭很清楚這一點。

  但到了利益跟前，所有的情感和記憶都只會是虛無……

  又怎麼會有雄蟲拒絕這種「錦上添花」的遊戲？

  澤蘭只聽見身旁的雄蟲答道：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