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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入宅

2024-09-15 02:35:55 作者: 顧三銘

  第46章 入宅

  薛老夫人一愣。

  陸觀道又說:「這一卦是薛公子多年前在一道觀算的簽,約莫……」

  「二十五年前。」

  「是了。」

  薛老夫人藏去驚訝,復笑道:「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走到陸觀道與斐守歲面前,這回終於說了句讓人寬心的話。

  「既如此,還請諸位跟我來吧。」

  

  謝義山與江千念相視,看那薛老夫人的態度轉了個大變,便知是過了人家的法眼。

  兩人松下一口氣,隨著前頭的大丫鬟領路,薛老夫人邊走邊與在旁的陸觀道搭話。

  「道爺莫怪罪,先前為了救我那可憐相的兒媳婦吃了不少虧,這才做了些樣子,專門嚇唬來招搖撞騙的,」薛老夫人用帕子假裝抹去一滴眼淚,「也不知道爺有沒有法子救救她。」

  陸觀道還秉著一口氣,沒有長須硬是摸了摸小下巴。

  「還未見到少夫人,豈可妄言。」

  「道爺說的是。」

  跟在後頭的謝江兩人笑眯眯地看著小孩子裝腔作勢。

  江千念傳音道:「你既知道法子,為何昨日不用那首卦詩?」

  「卦詩是我回來後問到的,要是能用我早用了,還會叫個小娃娃來撐場面,」謝義山一甩拂塵,「我還順帶問了問薛家公子的命數,這薛宅怕是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了。」

  「薛家公子的命數?」

  謝義山眯眼似只狐貍,他伸手在唇邊:「天機不可泄。」

  「你都知道了,還算不可泄。」

  「知命理是要折壽的咯。」

  謝義山突然放聲大笑,嚇得旁邊的婢女渾身一顫。伯茶瞥了眼,仰首按了按自己的小鬍子,便走到斐守歲身後,隔著箱籠朝陸觀道暗示。

  「等會你只管高深,一切有我們在。」

  陸觀道聽罷,眨眨眼。

  深灰色的天際,陰暗的遊廊下,他的眼睛更是察覺不了那一抹墨綠。

  小孩忽然想到一個點子,他趴在斐守歲肩頭,懶散地朝謝義山揮手。

  「侄兒退下。」

  「……」

  謝義山忍著嘴裡的一口唾沫星子,客氣地拱手:「是。」

  默默退到江千念身邊。

  「難得看你吃癟。」

  「看來這一路『小師叔』有很多苦頭讓我吃咯。」謝義山無所謂地笑了笑。

  ……

  須臾。

  走過垂花門,跨過一道道高門檻。薛宅小道窄小,只能通一人行走,但凡有三兩家丁都只能遠遠地停下腳,低頭也不敢看來人。

  不知是跟了大丫鬟往哪裡去,四周的白牆越來越高,石窗也是慢慢地往上移。斐守歲注意著陸觀道是否逾矩,視線始終不渝地關照著小孩的一舉一動。

  索性還是聽話的。

  彎過小道,推開一扇高窄的門。

  入眼是正正方方的偏院,院中有一棵折腰的海棠樹。海棠樹下黃土翻新,上頭正落著淡粉的花瓣。

  而進入屋子,還需再走三節青階,去推開偏院角落那斑駁的隔斷小門。

  領頭的大丫鬟走上前輕輕敲了敲。

  等了好一會,裡面才有動靜。

  只聽是門閂靠在牆邊,小女子跺腳著急,有衣料的摩擦聲。在場三個修行之人耳聰目明,聽得便清楚很多。

  斐守歲用妖身的瞳去看,灰白的眸子照出一個戴著白面罩,翠綠衣裳的小丫頭。小丫頭長得不高,腰上掛了一隻粉色繡海棠的香囊。精緻小巧的香囊隨著小丫頭的動作一搖一晃,發出盈盈的幽香,浸過高牆。

  老妖怪下意識屏住呼吸,傳音於謝江兩人:「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異香?」

  「異香?」

  江千念舞劍,從不在藥理上下功夫,她回了個沒有。一旁的謝義山是個雜學出身,雖然什麼都沾一點,但也就什麼都不精通,他道一句並無。

  斐守歲默然,只剩陸觀道了。

  等著小丫鬟開門,老妖怪低下頭,碰巧撞上懷中的小孩仰首。

  陸觀道撲棱撲棱的丹鳳眼在斐守歲面前閃呼。

  「嗯?」

  陸觀道歪歪頭。

  斐守歲傳音:「你可有聞到香味,從門裡頭飄出來?」

  話落,木門被拉開,那股異香更嚴重了,對於斐守歲來說有些刺鼻。

  微微皺眉。

  陸觀道見他如此,學著傳言:「你不舒服?」

  話很輕很輕,一點點流進斐守歲的耳朵里。

  老妖怪腳步不停,跨過門檻。

  「不是。」

  「可我見你皺眉了,你很少這樣。」

  斐守歲輕笑一聲:「那香太沖了。」

  「香?」陸觀道邊心中說話,邊看向院內,「我沒聞到呢。」

  去望,木門通向的是秋風瑟瑟的庭院。

  竹簾哐當在枯草上,院內海棠花瓣到處都是,隨著風颳。有三兩女童和小丫頭一個打扮,正掃著落花。

  薛老夫人在前解釋:「起初不知是染了什麼病,才吩咐戴上的面罩。」

  「來人。」

  說著,已有伺候的丫鬟端著木盒上前。盒子打開是有藥香的帷帽。

  「我知道長乃修行中人不怕病祟,但還請道長戴上此帽,就算給病女子一個體面。」

  三人自是願意,只不過沒有小孩尺寸的。

  陸觀道只好用手撐著帽檐,將自己蓋在白白的帷帳下。

  又繞去很多路,住著人的屋子在院落的最里端。

  白花花的遮擋下,小孩能放鬆很多,他已經無師自通學會了傳音,便一個勁地與斐守歲說悄悄話。

  「還要走多久啊,」陸觀道聲音有點嗲嗲的,「為什麼這裡的人都低著頭?」

  又在撒嬌了。

  斐守歲真想擰一把小孩的臉,或者拍一拍那隻拽著他衣襟的小手。

  「尊卑有別。」

  「尊卑是什麼?」

  斐守歲想了會,方說:「低著頭是僕從,她們要尊敬這家的主人,所以不敢看。」

  「陸姨說,走路就要挺直背脊,要看前方,不要小氣似地低頭。」

  「嗯。」

  「所以是做了僕從才會低頭嗎?」

  小孩看到遊廊旁一個個停下手中活計卑躬屈膝的女子,他看不懂這樣的事。在他的家鄉,他從未見過低頭走路,又走得極快的人。

  斐守歲不知怎麼給他解釋,正巧前頭的大丫鬟停了腳,已是到了薛家少夫人北棠的寢臥之處。

  來往的婢子更多了,也都是低頭快走。戴著白面罩的她們,宛如一陣陣旋風,忽得一吹就從人身邊走過。

  像一隻白鬼魂。

  謝義山在後頭示意。

  陸觀道撐著帷帽,清了清嗓子開口:「落在此處,怕是不妥。」

  「道爺何意?」薛老夫人轉身,「是什麼不妥,我這就吩咐人去辦。」

  陸觀道聽到一愣,他忽然忘記接下來該說什麼。記憶好似眼前的白幔帳一樣空白。張張嘴,還好帷帽將他遮擋嚴實,無人能看到他的窘迫。

  頓去片刻,幾乎是同時,三人的聲音以氣傳入陸觀道的耳中。

  「不記得了?」

  許是斐守歲離得近。陸觀道聽到他的話,近得仿佛是夜晚床上細語。至於謝義山與江千念所說,就沒那麼清楚。

  小孩有些歉意:「突然就忘了……」

  後頭的謝義山早料到有這種意外。三兩步走上前,他假裝在陸觀道身邊聽,實則用傳話與小孩:「我們都在,你無須害怕。」

  話落。

  謝家伯茶故作深沉地點了點頭,一甩拂塵,開始他的大計:「我師叔倦了,還是由我來說吧。」

  薛老夫人也不質疑,讓大丫鬟引眾人入外屋喝茶。

  主人家坐在上座,左右依次是斐守歲陸觀道一邊,謝義山江千念一邊。

  喝下秋日的熱茶。

  薛老夫人再次重複了她的疑問:「不知適才道爺所說的不妥,是什麼不妥?」

  謝家伯茶笑呵呵地點了點外屋上掛著的一幅刺繡。

  「這畫?」

  「這是其一,」謝義山擰擰眉頭,「少夫人的院子本在高牆之中,這別說是病氣散出不去,就算那些個孤魂野鬼誤入了,也難逃啊。」

  呲溜一口茶水,呸得一下吐出茶葉沫子,謝義山粘了粘兩撇小鬍子:「且這畫就放在外屋正中央,想是老夫人請了極好的繡娘繡的。不過此畫上空兩隻蝴蝶,中間圍著一株蘭草,是正欲撲花之勢……」

  「勢」字煞尾,謝家伯茶故意閉上嘴深深嘆息一氣,他用他那憐憫的目光看了眼內屋的門。

  這招叫欲言又止,路上謝義山特意與陸觀道提過,可惜小孩現在才記起來。

  眼見謝伯茶話說一半,急得薛老夫人拿著手帕站起。

  「道長倒是說啊!」

  「唉,」謝義山摸著鬍子,「這少夫人就是那株蘭花草啊。」

  「什麼……」

  薛老夫人哐當坐在凳上,「蘭花草……那、那蝴蝶是何人?」

  「老夫人莫急,且問這家中小廝丫鬟可都是近些年入府的?」

  「院子裡的都是親近信任之人,自小在薛宅長大。我家後宅也從不找人伢子做買賣。」

  謝義山聽罷皺眉沉默,內里傳音於三人。

  「幾月前琉璃花才有動靜,那是不在薛少夫人院裡?」

  身側江千念回他:「你忘了阿珍姑娘!」

  「阿珍姑娘也是幾月前出事的。」是斐守歲。

  「若如此,不光要看北棠娘子,還是得藉口找阿珍姑娘才行。」

  謝義山授意,緩緩開口:「老夫人,這少夫人身邊可有貼身丫鬟,這幾日裡臥病在床的?」

  薛老夫人一聽此言,神色略有躲閃之意。見她拿著手帕的手微微顫抖,身後大丫鬟上前一步俯身在她耳邊細語。

  似乎在猶豫什麼,竟連手帕子都捏皺了。

  大丫鬟站直身子,薛老夫人這才下了決心。

  「倒是有個丫鬟,不過是瘋了,並非道長說的臥病。」

  謝義山見魚兒已上鉤,不慌不忙在拋下一個餌:「只怕那個丫鬟的生辰八字與少夫人沖了。」

  「這不可能!」薛老夫人搖頭反駁,「親家怎會讓這樣的人送來陪嫁……」

  是阿珍無疑。

  謝義山笑道:「老夫人啊,那些個求生之道,您還會不懂嗎。」

  「這……」見她松下手帕,無力地靠在座椅上,「可道長有所不知,那個丫鬟已經被我打發出門了,眼下也不知尋不尋得到。」

  魚兒終於上鉤,無處可逃。

  拂塵如謝義山臉上並不存在的長須,他一捋又一捋,做成老謀深算的謀士。

  「老夫人,我的徒弟就擅長追蹤之術,只要她出手,那人定能給你找回來。」

  說著,謝義山賊兮兮地轉頭看一眼江千念。

  拂塵在江幸面前晃了晃。

  「乖徒兒,你可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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