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大雄寶殿之辯

  在鳳仙郡萬民的期待下，唐三藏頂著炎炎烈日，一步一個腳印緩緩走上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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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雨，唐三藏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不過從不時沖人群揮手示意的表情來看，他貌似對這種場面一點兒也不慌。

  這可急壞了孫悟空，按照既定劇本，唐三藏負責在下面表演，他負責請人過來降雨。結果人是找到了，可惜雨卻降不下來。

  天帝親自吩咐過的事情，沒有人敢敷衍了事。說不下雨，那就是滴雨都不會落下。

  要是原來的孫悟空，肯定要跑到天庭去問個明白，現在的猴子卻沒有那麼憨。

  儘管不知道鳳仙郡為啥被天帝給惦記上了，但理智告訴他：領導的事情少打聽。

  猶豫再三之後，孫悟空決定還是先回去。坑了唐三藏大不了被罵上幾句，得罪了天帝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安排上。

  高台之上，唐三藏已然擺足了架勢，嘴上、手上都忙活個不停。幸好大家離得比較遠，沒有聽不到他在說什麼，否則高人印象瞬間就會崩潰。

  「該死的猴子，都這麼久了，居然還不見動靜。辦事這麼不靠譜，活該被人做成猴腦。

  佛祖也真是的，連取經護衛都安排不好，也不知道靠什麼治理靈山。

  幸好貧僧還有點兒能耐，要不然就帶著這麼幾個不靠譜的徒弟，早晚都會被人給坑死。罷了，乾脆不等那潑猴了。」

  說話間，唐三藏也懶得繼續打坐，直接站了起來對著天空大喊道：「風起！」

  一縷微風吹過，如果不是晃動了一下不遠處的幾片樹葉，大家都不一定能夠感受到。

  第一波裝逼失敗，唐三藏也惱，繼續沖天空發出怒吼道：「雲聚！」

  只見一道五彩祥雲從空中划過，絲毫沒有停留的跡象。下雨前的烏雲啥的，更是連影子都沒有。

  接連的裝逼失敗，唐三藏也略微有些臉紅，不過嘴上卻是依舊強硬道：「這些都是小問題，不影響降雨正常進行。」

  見到這不靠譜的一幕，原本滿懷期待的鳳仙郡民眾，此刻的心再次沉到了谷底。

  好在大家的心態足夠強大，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只是靜靜的頂著唐三藏。

  類似的事情，在過去的三年裡，他們已經遇到過無數次。年輕一輩能跑的早就跑了，剩下的都是走不了的老弱。

  苦苦堅持到現在，就是為了等待奇蹟發生。可惜每一次燃起希望，最後都以失望而收尾。

  「雨來！」

  宛若驚雷般的聲音，從唐三藏口中傳出之後，原本炎炎烈日的天，突然急轉直下，瞬間就變得烏雲密布。不等眾人做出反應，雨水已經嘩啦啦的落了下來。

  驚喜來得太過突然，祈雨的人紛紛露出內心深處最真摯的笑容。哪怕雨水打在身上，淋濕了衣服眾人也不為所動。

  在人群的歡呼聲中，唐三藏一躍下了高台，帶著兩個徒弟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現場。

  裝逼是一回事，淋雨就算了。不同於三年未見雨的鳳仙郡民眾，一路上風餐露宿，飽受雨水困擾的唐三藏，可不喜歡淋雨。

  雨嘩啦啦的下個不停，晃蕩一圈慢悠悠趕回的孫悟空，直接被這一幕給驚呆了。一瞬間，甚至還生出了找龍王算帳的念頭。

  當然，這也僅僅只是想想而已。作為一隻有見識的猴，孫悟空非常清楚龍族的實力絕非明面上這麼簡單。

  大海雖然不及洪荒大路，可廣袤的海域之中同樣不缺天材地寶、靈山福地。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龍族早就被人給搶了。

  不管是不是被龍王給耍了，孫悟空現在的心情都不錯。只要雨落了下來，那就不是他辦事無能。

  「師父，我回來了！」

  話剛說完，他就覺察到了室內的氣氛不對。唐三藏連同豬八戒、沙悟淨，都用異樣的眼光盯著他看。

  揮了揮爪子，孫悟空疑惑的問道：「你們這是看著俺老孫，莫非是我的身上有什麼不對？」

  「哼！」

  冷喝一聲之後，唐三藏猛的一拍桌子，沖孫悟空訓斥道：「你這潑猴，讓你去請人過來降雨，結果你幹得什麼事？

  若非為師有幾分能耐，強行降雨一場應了急，今天還不知道該怎麼收場呢！」

  聽道這個回答，孫悟空先是一愣，隨即就反應了過來。顯然，龍王並沒有欺騙他。

  受制於天帝諸神皆不敢在鳳仙郡降雨，但這不等於就無法降雨。只要不怕得罪天帝，大可強行施法降雨。

  至於後果啥的，那自然要自負。強行打臉天帝，不用想也知道會後患無窮。

  孫悟空自然不會替便宜師父擔心。既然出現在西遊路上，那就意味著是佛門和天庭事先安排好的。

  可肉體凡胎的唐三藏，居然能夠自行降雨，著實是讓他大吃一驚。

  覺醒前世記憶，不等於拿回了前世的修為。即便是真的可以取回來，也不會有人干。

  在輪迴中走上一遭，沒點兒收穫怎麼行呢？就算是再怎麼著急，那也得等取經結束之後。

  一旦恢復了修為，取經就進行不下去了。自己白干不要緊，破壞了佛門的算計，那可是要死人的。

  「師父，剛才的雨是你施法降下的？」

  孫悟空不確定的問道。

  從急切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來，孫悟空是真的怕了。唐三藏作死沒關係，可城門失火還能殃及池魚呢？

  搞垮了取經項目組，他這隻野猴就不值錢了。氣運之子若是實力不濟，同樣是人家案板上的肉。

  篡奪氣運功德的秘術雖然罕見，但佛門那種大勢力肯定是有的。以往沒多少人去干，那是因為利益不夠大，且反噬非常嚴重。

  氣運之子就不一樣了，憑藉孫悟空與生俱來的功德氣運，那就值得佛門大能出手了。

  當然，大多數時候這種氣運之子，大家都是收入麾下。可孫悟空不認為自己有這待遇，誰讓他和佛門的梁子早就結下了呢？

  「淡定！為師教導過你多少次了，讓你遇事不要慌，悟空你怎麼還是改變不了那猴急的毛病呢！」

  聽了唐三藏的吐槽，孫悟空險些當場崩潰。讓一隻猴子改掉猴急的毛病，那是人幹的事麼。

  不等他開口辯解，唐三藏繼續說道：「這雨雖然是為師求來的，但卻沒有施法。作為一介凡人，為師就算是想要施法，也沒有法力啊！」

  確實是一介凡人，一介能夠扭斷小妖脖子的凡人。沒有一絲法力跡象，全靠肉身的力量做到這一點。如果不是熟悉唐三藏，孫悟空都要以為他是巫族中人冒充的。

  不管怎麼說，沒有使用法力，沒有修為在身，那就不算違規。唐三藏這頂多算是肉身強大了一點點，屬於先天帶來的。

  至於肉身強大和求雨自然是沒有一文錢的關係，但這不影響西遊的繼續進行。沒有人會在這個問題上死磕不放，佛門也不會容許有人跳出來破壞他們的計劃。

  雨既然落下，鳳仙郡這一劫也就過去了。原本天帝準備的狗添完面、雞啄完米、火燒斷鎖，自然是派不上用場。

  取經劫難過去，天帝顯然不會繼續同凡人計較。一切的因果，都會有鬼神替他進行清算。

  西遊繼續，在外界沒有引起絲毫波瀾，就好像本該如此一般。唯有李牧發現了一絲不同，直覺告訴他唐三藏絕不僅僅是覺醒了金蟬子的記憶。

  或許這個問題，西方二聖也發現了。可是對佛門來說，眼下沒有什麼比完成佛法東傳更重要的。

  哪怕唐三藏真的有問題，只要能夠完成取經大業，佛門也能夠先把他當成真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那麼多真假需要區分。一切都源於利益，只要利益到了位，什麼事情都好商量。

  佛門自己都不過問，李牧自然不會管這份閒事。該落的子，早就已經落下了，現在只需要等著開花結果。

  或許現在大家是競爭對手，但誰能夠保證未來不會成為朋友呢？

  只要域外魔神入侵的力量足夠強，給洪荒各大勢力帶來的壓力足夠大，聯合就只是時間問題。

  多了一個膽大包天的唐三藏，取經路越發的歡樂起來。這可苦了下界設下劫難的眾妖王，一個個被折騰的欲仙欲死。

  當然，唐三藏最大的貢獻還是豐富了西方大地民眾的娛樂生活。經書沒有傳到東土，麻將聲卻已經響徹西土。在唐三藏這位「聖僧」的影響下，漸漸成為了佛門弟子的標配。

  取經團隊一路上磨磨蹭蹭，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們抵達靈山的時間。反正都施展了縮地成寸的神通，眾神也不介意再推上一把。

  望著雲霧瀰漫、佛光閃現的靈山聖地，唐三藏的腦袋搖晃個不停，嘴中還不忘吐槽道：「俗氣，真是俗氣！本以為貧僧就夠俗氣的了，沒有想到佛祖也是如此。

  徒弟們啊，都跟著學著點兒。往後我們回到大唐建下廟宇，也要向佛祖學習，讓人一眼就能夠感受到佛法的偉大。

  ……」

  可惜任唐三藏如何喋喋不休，孫悟空、豬八戒、沙悟淨三人就是不接話。顯然，他們都是聰明人，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沒敢亂說話。

  鼓動不了三個徒弟，唐三藏只能感嘆：自己收徒不慎，沒有一個符合心意的。

  再怎麼感嘆、抱怨，都沒有任何意義。本來這幾個徒弟都不是他自己收的，若非事先安排好，也不會有這段師徒緣分。

  現在取經大業到了尾聲，這段師徒情分也差不多走到了盡頭。往後大家在相見，給面子是師徒，不給面子那就是陌生人。

  談感情，那純粹是搞笑。哪怕年齡最小的孫悟空，那也有幾千歲。同漫長的生命相比，十幾年的取經生涯，完全不值得一提。

  唯一的束縛大概是師徒因果。可唐三藏除了頂著師父名頭外，並沒有傳授三個徒弟實質性的東西，反倒是三個徒弟還救過他很多次。

  步入大雄寶殿，望著高坐的諸佛，唐三藏當即上前行禮道：「弟子唐三藏，拜見我佛如來！」

  一切都是那麼順其自然、行雲流水，看得出來唐三藏還是很識事務的，知道什麼時候必須要講規矩。

  見過佛祖，吃過齋飯，到了傳經的時候，終於還是鬧出了么蛾子。

  碰到索要「人事」的迦葉、阿儺，唐三藏當即就火了，擼起袖子就準備上去干架，嚇得三個徒弟連忙阻攔。

  「師父，且息怒。待俺老孫先去理論一番，不行再由你老人家出馬！」

  聽了孫悟空的話，唐三藏微微點頭。顯然，剛才的擼袖子只是做做樣子，真要他上去干架，還是有難度的。

  「那好，悟空此事就交給你了。要是他們兩個不識時務，那也甭給他們客氣。

  想當年為師也是靈山一霸，何曾受過這等委屈。若非這些年修身養性，改食素了，他們兩就是送上門的點心。」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說話間唐三藏還用眼神瞟了迦葉、阿儺，直接嚇得兩人頭皮發麻。

  顯然，金蟬子的凶名在靈山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哪怕是現在沒有一絲法力，還是令兩人忌憚三分。

  見到這一幕，孫悟空會心一笑，上前說道：「看來兩位都是明白人，還是趕緊將經書拿出來吧！

  別看師父現在是一介凡人，可取經結束終歸是要回歸靈山的。早晚都是同僚，現在把關係鬧僵了，未來怕是不好見面吧？」

  苦笑著對視一眼後，迦葉沒好氣的說道：「行了，這次算我們倒霉，遇上你們這幫窮鬼。」

  說話間，兩人打開了藏經閣，一卷一卷的取出了經書，交給了唐僧師徒。正欲轉身離去，卻被唐三藏一把拽住衣袖說道：

  「且等一等，我們還沒有驗明真偽呢！現在世面上假貨那麼多，連貧僧都有人敢假冒，誰能夠保證這靈山之中就沒有偽劣假貨了。

  不仔細核對一遍，萬一拿到了假貨，讓我們怎麼回去和唐皇交代？」

  這一攔，就搞出事情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豬八戒在整理經書之時，恰好打開一頁，裡面赫然是白板。

  「無字經書」，要麼是牛逼的不行，無法用文字寫出來，只是融意境於書中；要麼就是啥也沒有的白紙。

  毫無疑問，大乘佛法還達不到前者的高度，否則也不需要派人過來取經了，因為根本就不具備傳播性。

  無禮都能夠攪三分，得了理的唐三藏就更不用說了。不知道是從哪兒的力氣，竟然直接拽起迦葉、阿儺兩人，不由分說的往大雄寶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