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李代桃僵

  看著氣勢洶洶的取經四人組，如來就覺得頭皮發麻。本來搞無字真經只是為了表明：佛法不可輕傳，可千算萬算他都沒有想到，這才剛開始就穿了幫。

  不管怎麼說，靈山的臉面還是不能丟的。自己搞出來的事情，哪怕是打腫臉充胖子，也得一直給充下去。

  「哈哈哈……」

  「此事，本座自是知曉的。不過事情並非你們想想中那麼簡單，迦葉、阿儺的做法並沒有錯。

  法不可輕傳！

  東土之地物廣人稠、多欺多詐、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造下無邊罪孽。我佛門有經文萬卷，乃修真之經、正善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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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可輕易傳出，本座直接派人送過去即可，又何須爾等萬里迢迢，從東土大唐遠道而來。

  人心是最複雜的，太過容易得到的東西，往往最不容易被珍惜。從東土大唐出發開始，爾等在路上所經歷的種種磨難，都是對你們的考驗。

  取經不光是為了求取真經，亦是爾等的一場造化。你們將其可以看做是一場修行，一場專屬於你們的修行……」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忽悠了過去，如來額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若非他修為足夠高，及時隱匿起來，非得鬧出大笑話不可。

  「佛祖，弟子不敢苟同。東土大唐雖然物慾橫流，充斥著無盡的紅塵濁氣，可對比西土之地卻要好上很多。

  一路西行過來，沿途儘是妖魔鬼怪，哪怕到了靈山腳下也不太平。在貧僧看來，相比東土大唐，西方之地才更需要三藏真經。

  弟子願意充當傳法人，重走取經之路，開啟東遊傳法，一路弘揚我佛大法，以解眾生之疾苦。」

  唐三藏的話剛落地，大雄寶殿就炸開了鍋。眾佛陀、菩薩紛紛交頭接耳，討論了起來，宛若進了菜市場一般。

  如來更是被氣得臉色鐵青。作為西方的扛把子，西方之地妖魔鬼怪橫行，如來又豈能不知道。

  事實上，在這個問題上佛門也不是沒有處理過。沒有背景的妖魔，早就被佛門絞殺的七七八八，剩下的那都是「自己人」。

  在修行者的世界裡，世俗的善惡觀根本就不重要，大家更關心的還是利益。

  放縱妖魔鬼怪為禍一方，那只是暫時的。最終這些「罪孽深重」的傢伙，都會淪為佛門弟子的修行資糧。

  只是這種事情，悄悄的做就可以了，說出來那就尷尬了。現在被捅破了窗戶紙，眾佛陀的臉色都不好看。

  尤其是唐三藏提出的重走一遍取經之路，沿途弘揚佛門大法，那更是在撅大家的老底。

  本來佛門的黑歷史就多，要是放任唐三藏折騰，豈不是要盡數暴露在三界蒼生眼中。

  到時候莫說是佛道大興，不被打入魔道，那都算是幸運的。

  「唐三藏，你太過執著了。蒼生疾苦，始於欲望，盛於貪念，非爾一己之力可以解決。

  佛法浩大，可是普渡眾生，也不能一躍而就。

  東土之地人煙密集，匯聚起來的罪孽最為深重，急需進行解決，故爾等還是先傳法大唐吧！」

  說話間，如來的目光死死的頂住了唐三藏。眉宇間那絲殺氣，更是充滿了無盡的警告的意味。

  現實擺在眼前，繼續辯論下去，只會讓佛門更加被動，如來索性玩起了強權。

  不等唐三藏繼續開口，孫悟空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搶先回復道：「多謝佛祖解惑，吾等受教了。」

  說話間，還不忘撞了一下豬八戒，暗示他接上。畢竟，佛祖也是要面子的，鬧得僵了誰也討不了好。

  可惜往日裡情商爆棚的豬八戒，此刻卻如同木魚腦袋一般，不僅沒有領會孫悟空的意圖，反而笑呵呵的再添上了一把火。

  「佛祖，以俺老豬之見，師父也是言之有理。佛曰：眾生平等，豈能以人多人寡而論之。

  既然要普渡眾生，那就該從靈山腳下開始，打造一個真正的人間樂土，讓三界蒼生看看我佛法的偉大。

  到時候……」

  或許是見場上氣氛太過緊張，又或許是覺得自己說的已經夠多了，話說到了嘴邊，又給咽了回去。

  可如來卻頭疼了。不管怎麼說，豬八戒的話都把他架在了火上烤。

  「眾生平等」，乃是佛門忽悠人的核心理念。儘管他們從來都沒有當成一回事，但萬萬不能自我否定。

  至於「打造人間樂土」給三界眾生看看，那更是在瞎扯淡。真以為一眾佛門大能看不到，不知道打造成功案例的重要性？

  問題的關鍵在於，佛門進行了無數次的嘗試，但凡是用佛法治國的，很快就會衰落下去。「人間樂土」沒有搞出來，「人間地獄」倒是意外的搞出了很多。

  失敗的次數多了，靈山也不得不改變策略，不再搞什麼地上佛國，而是利用眾生心靈的空缺，進行傳道忽悠。

  只是負責執行的人太過急切，為了吸收更多的信徒，對教義進行了重新解讀，或者說是模糊化處理，漸漸脫離了佛門真意。

  對這種事情，如來自然是知道的。可傳道的功德氣運都拿到了手，誰還有功夫去管傳出去的究竟是什麼啊？

  故，在不同的地方，佛門的經文典籍也不盡相同。即便是相同，也能夠解讀出不同的意思。

  幾乎所有的宗教，都有類似的情況發生。只不過佛門做得太過了一些，吹噓的太過厲害，讓知道真相的人反感。

  「夠了！本座何時需要你們來教我做事？

  爾等萬里迢迢從東土大唐過來，為得就是求取真經。今日經書近在眼前，卻痴迷於世俗之事，忽略了此行目的，實乃為外魔所侵也。

  蒼生大劫已不遠矣，爾等既肩負了求經傳道之重任，自是要恪守本心，完成萬民……」

  夾槍帶棒的解釋，顯然如來是真的惱了。就連威脅的話，都直接說了出來。嚇得取經四人組，紛紛低下了頭顱。

  哪怕是最為叛逆的唐三藏，此刻也只是在內心深處暗罵，明面上他是萬萬不敢再開口質疑的。

  「外魔所侵」，這個詞分明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對外宣傳，他是覺醒了金蟬子的部分記憶，可唐三藏非常清楚，自己腦子裡多出來的可不光是金蟬子的記憶，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正是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影響，唐三藏才慢慢意識到了佛法的不足，變得離經叛道起來。

  見師徒四人沒有繼續鬧騰，如來也沒有繼續揪著不放，當即沖迦葉、阿儺吩咐道：「帶他們下去傳經！」

  從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語氣，就可以看出來如來對取經團隊的厭惡。

  不過這也是正常情況，自家的徒弟被換了芯子；豬八戒、沙悟淨、白龍馬又是別的勢力安插過來的；孫悟空雖然佛門培養出來的，卻是一個十足的滑頭，還對佛門充滿了怨恨。

  這樣的組合，哪怕未來成了佛，也不可能和佛門同心同德。註定不能成為自己人，那就沒必要客氣了。

  不管靈山諸佛是否高興，拿到經書的取經團隊都很開心，架著祥雲就直接往東土大唐而去。

  只要將經書傳到大唐，他們的任務就完成了。到時候功德氣運加身，除了幾處險地外，三界之中皆可去得。

  雲端之上，翻看佛經的唐三藏，卻是一直都愁眉不展。不知道為啥，都頂著「三藏」名頭，他看佛祖傳下的三藏真經，就是不順眼。

  在內心深處，唐三藏已經暗自謀生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篡改經書。

  當然，這種事情現在肯定不能幹。經書尚未傳到大唐，靈山諸佛還在一旁盯著，豈能容他篡改經義。

  不過現在不能做，不等於未來也不能做。這次取經乃是奉唐皇之命來的，經書理應先交給唐皇。

  不是唐三藏妄自菲薄，就這些「三藏真經」上的內容，人族能夠容忍他們傳播推廣才怪。

  歸根結底，還是太貪了。直接想要吃抹乾淨，盡得其中的好處，絲毫沒有考慮由此帶來的後果。

  這就是唐三藏的機會。反正都是弘揚佛法，究竟是如來的「三藏真經」，還是他唐三藏的「三藏真經」，對西方二聖來說，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至於因此得罪了如來，唐三藏是一點兒也不在乎。內心深處不斷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只要膽子足夠大，佛祖也能夠拉下馬。

  行李代桃僵之術，不僅僅只是篡改經義，更是在篡奪如來在這次佛法東傳之中獲得的功德氣運。

  如來是現在的佛教教主，但如來並不能代表整個佛門。一旦計劃成功，他就能夠一步登天，成為佛門中一方新的大佬。

  看了一眼身邊的三個徒弟、一白馬，唐三藏瞬間有了算計。幹壞事總得拉人墊背，一旦出了事情，也好一起分擔責任。

  毫無疑問，取經團隊就是現成的班底。豬八戒代表道門、沙悟淨代表天庭、白龍馬代表龍族，都是洪荒中赫赫有名的大勢力。

  萬一和佛祖鬧僵了，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他們還可以回去叫家長來干涉。

  孫悟空雖然沒有大勢力做後盾，可他是此量劫的氣運之子。拉住了他，就相當於占據了天數上的先手優勢。

  強有力的團隊，加上自己的聰明頭腦，唐三藏突然覺得這波穩了。

  受蝴蝶效應的影響，八十一難都不夠大家分的，劫數早早就湊齊了，自然不需要畫蛇添足，再給補上一難。

  來的時候，十幾年才走完的路，現在僅僅數個時辰就抵達。故地重遊，原本屬於唐三藏這一世的記憶，也一下子變得活躍了起來。

  看著下方等待的人群就知道，有人提前通知了大唐他們回歸的消息。只不過和原著不同之處在於，唐皇並沒有親自出來迎接。

  這到不是李世民架子大，而是因為之前的優異表現，提前獲得了人族兩大聖地的許諾——支持他建立陰世龍庭，自然不需要再去拍佛門的馬屁。

  延壽幾十年，又豈能比得上長生大道？

  自從「天子不得長生」的鐵則確立以來，人間皇者就無緣長生大道，縱使佛門也無能為力。

  唯一的例外是始皇帝，可那也僅僅只是延壽數萬載，算不得真正的長生。最後還是踏入陰世建立龍庭，才算真正的觸碰到長生大道。

  在確定無法證得第九尊人皇果位後，李世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效仿始皇帝建立陰世龍庭，踏上另類的長生大道。

  作為一名雄主，李世民的政治頭腦自然不會差。都決定跟著人族聖地混了，自然不會去抬高佛門的地位。

  沒有皇帝親臨，大唐這幫信封道教的權貴們，那就更也不會去湊這個熱鬧。

  儘管唐僧師徒的出場也算拉風，可現在的大唐也是修行者滿天飛，長安的民眾都見怪不怪了。

  除了一眾佛門信徒，表現的格外激動外，普通民眾就當是看個熱鬧。

  在這個武風鼎盛的時代，大唐每年都有武道中人飛升仙界。相比遙不可及的佛，大家更願意接受身邊的仙。

  面對民眾的指指點點，耳力超群的唐三藏，第一次發現如來也有說得對的時候，大唐民眾確實需要教化。

  想他堂堂一代得道高僧，本該受世人敬仰的，結果卻被人吐槽：背祖忘宗、不忠不孝。

  考慮到場合不對，唐三藏大度的決定：就先不和他們計較了。

  這一刻唐三藏終於明白，佛法東傳為啥要搞這麼多事情出來。非靈山諸佛愛折騰，實在是大唐的民風太過彪悍。

  拿輪迴轉世那套理論忽悠他們，人家轉頭就去拜師學藝。最起碼這些仙道、武道大宗門，隔上一段時間都會有人飛升。

  活生生的例子在身邊，道門追求今世的理論，明顯比佛門追求輪迴轉世更有市場。

  想要讓民眾接受佛門佛法，不加大宣傳力度是不行的。恰逢趕上了一個好時候，西遊計劃就出爐了。

  只是從效果上來看，貌似並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