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變了味的取經路

  疑惑歸疑惑，作為一隻謹慎的猴，孫悟空也不是多管閒事的主。不管唐三藏是提前覺醒前世記憶，還是受到別的因素影響發生變化，都不關他的事。

  豬八戒和沙悟淨就更不用說了，摸魚王者二人組從來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除非是天塌了下來，否則都和他們沒有關係。

  只是他們可以不管，佛門卻無法不理會。發現唐三藏的異常之後，五方揭諦第一時間將信息匯報了上去，立即就引起了靈山的重視。

  甭管是因為什麼，唐三藏都開了殺戒，並且還有越來越上癮的跡象，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尤其是現在一眾佛門大能都在太華山聽道，留下的只是分身，真要是發生了什麼變故，也很難鎮得住場子。

  至於通知聽道的佛門大能回來，找死都不待這麼玩兒的。混元修士講道可是洪荒開天闢地以來第一次，讓他們放棄聽道，絲毫不亞於毀人道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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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乎不死不休的仇恨，誰敢輕易去嘗試？

  除非佛門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否則白袍如來（善屍）是不會那麼乾的。畢竟，別的佛門大能要是提前回歸，他的本尊也只能跟著一起回來，同樣會失去聽道機緣。

  眼瞅著域外魔神入侵將近，錯過了這次機緣，不僅要和一眾洪荒大能拉開差距，甚至還有可能因為實力不濟，在接下來的變局之中丟掉小命。

  「普賢、文殊，你們上次見到唐三藏的時候，可曾發現他有什麼異常？」

  白袍如來關心的問道。

  聽了佛祖的問話，普賢和文殊相視苦笑。他們上次遇見取經人可是在獅駝嶺，一心忙著和武曲星君扯皮，哪來什麼心思關注唐三藏。

  「稟佛祖，吾等二人並未發生唐三藏的異常。想來應該是藏得太深，或者是後面才發生的變化。」

  普賢用正確的廢話說明了所有可能。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佛門就開始世俗化。說是出家人四大皆空，可塵世間官場的政治遊戲，卻從人間界蔓延到了靈山。

  受此影響，眾佛陀都變得虛偽了起來。不管在何時何地，大家都在刻意隱藏自己，喜歡擺出一副偽善的面孔。

  對這種變化，如來自然是一清二楚。可是沒有辦法，佛門修煉重輪迴、提倡修來生，不少神佛都曾轉世入人族。

  每一次轉世歸來都有不少的收穫，可同樣每一次轉世之後，也會沾染到一些世俗的習性。

  日積月累之下，就構成了現在的佛門。想要再回到過去，顯然是不可能的。

  看了兩人一眼，白袍如來嘆了一口氣後說道：「令五方揭諦密切關注唐三藏的變化，如果有影響取經進行的可能，立即向我匯報。」

  看的出來，白袍如來並不想這麼輕拿輕放。可是沒有辦法，他親自出手推算過關於的唐三藏，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所有的問題都指向一種可能——前世記憶復甦了。自家的徒弟是什麼貨色，白袍如來自然是一清二楚。

  對比轉世之前的窮凶極惡，現在僅僅只是血腥暴力了一點兒，那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只要能夠順利完成取經大業，些許變故靈山完全可以裝作沒看見。所謂的天數在佛門，白袍如來表示自己沒有感受到。

  且不說在西遊中發生的一系列變故，就算是佛法能夠順利東傳，可接下來馬上又要迎接域外魔神入侵。

  在這種背景之下的大興，除非佛門能夠獨自對抗域外魔神入侵，否則這場大興勢必要打上一個折扣。

  問題的關鍵已經不在於佛門能夠在接下來搶到多少利益，而是他們能夠守住多少利益。

  就算是各大勢力放任他們掌管整個洪荒，接下來佛門還是要給吐出來。甚至還有可能因為吃得太多，直接被噎死。

  既然如此，那麼西遊也不必追求盡善盡美。只要完成了佛法東傳，順帶加固一下魔界入口的封印，剩下的都是旁枝末節。

  ……

  殺戒一開，沒人約束的唐三藏，越發的放縱了起來。美其名曰：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各種歪理邪說，那是一套接著一套。偏偏又碰到了豬八戒這個金牌配角，甭管唐三藏說啥，都是：師父英明；師父說得對；師父……

  孫悟空和沙悟淨同樣不是省油的燈，儘管拍馬屁的功夫不過關，但這不影響他們跟著瞎胡鬧。

  原本還算老實的取經團隊，很快就被搞得烏煙瘴氣。吃喝嫖賭，那是樣樣精通。

  當然，「嫖」可以忽略不計。儘管師徒四人也去逛了妓院，但也僅限於吃吃喝喝、聽聽小曲。

  得益於三個徒弟的獨特容貌，其它的服務項目，根本就沒人肯接活，搞得唐三藏好不鬱悶。

  化緣什麼的，自然是不存在。現在的唐三藏，可是最討厭好逸惡勞、不事生產的蛀蟲。

  為了弄錢，師徒四人一馬直接化身馬戲團，搞起了雜技表演。

  可惜節目精彩是精彩，但他們明顯不是做生意的料。全程都憑觀眾自由發揮，從不開口討要賞錢，忙活了一整天收穫也不怎麼樣。

  看著托盤中的成果，唐三藏的眉頭越發的緊皺了起來。看著湊過來的三個徒弟，憂心忡忡的說道：

  「徒兒們啊，今天你們的表演不合格啊！就這麼點兒收穫，怕是支撐不起我們的開銷。」

  聽了唐三藏的話，孫悟空、豬八戒、沙悟淨齊齊翻了白眼，就連附近的白龍馬都後退了幾步，仿佛是羞於與之為伍。

  眼前的唐三藏，分明就是一個市儈的商人，全然沒有半分得到高僧的模樣。這樣的取經人，若是到了靈山不知道佛祖會不會氣吐血。

  不過在孫悟空看來，大概率是不會的。比起轉世前金蟬子的豐功偉績，眼前的唐三藏還算是乖寶寶。

  「師父，勿慮。此乃小事爾，待我們去城外走上一遭，逮著幾個山匪劫富濟貧即可。

  若是你嫌麻煩的話，從城中選一二罪孽深重的富商、貪官下手，也是可以的。總之，錢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孫悟空淡定的回答道。

  這些意見，都是路上唐三藏授意他們師兄弟幹過的事情，現在他只是做了一個總結。甚至，其中很多話都是唐三藏的原話。

  「不妥，為師是一個有節操的人，最重視規矩了，怎麼能夠靠蠻力解決問題呢？

  最起碼也得是他們先招惹上我們，才能夠對他們下手。可是就你們這副賣相，誰敢上門來劫道啊！」

  唐三藏頗為不甘的說道。

  主要是他們這個組合太具有標誌性，在這一路上早就打響了名頭，沿途的山賊土匪見到他們躲都來不及，更不用說上門劫道。

  沒人過來惹事，唐三藏師徒也很無奈。畢竟，主動去找麻煩，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對這種情況，孫悟空也很無奈。長相這玩意兒是天生的，總不能施展變化之術騙人吧？

  就算是他能夠做到，佛門也不答應啊！取經隊伍人員的造型也不是亂來的，豬啊、猴啊都有各自的寓意，目的就是為了凸現佛法的偉大。

  此時一旁的豬八戒突然上前提議道：「師父，區區小事何須煩惱，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不成？

  以俺老豬之見，要弄錢光拳頭可不行，還要用腦子。以你的佛法修為，隨隨便便出去做一兩次法事，那也是大筆的收入。」

  聽了豬八戒的恭維，唐三藏先是一喜，隨即眉頭一皺，當即訓斥道：「胡說八道，我輩出家人怎能一味盯著錢看呢！」

  沒有法子，不知道怎麼回事，隨著腦海中的記憶覺醒，唐三藏對經文之類通通都不感興趣。

  何況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每個地方都有各自的文化風俗，大唐的規矩在這裡未必能夠適用。

  連最基礎的東西都不知道，就跑出去做法事賺錢，只能夠自取其辱，他唐三藏可沒那麼傻。

  「師父，既然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索性就做些無本買賣算了。隨便找一家賭場進去，以你的實力還不是一路橫掃。」

  豬八戒的話可不是無的放矢，最起碼在四人玩兒麻將的時候，他們都不是唐三藏的對手。

  雖然賭場中還不流行麻將，但萬變不離其宗，本質上還是一個「賭」字。

  看了三個徒弟一眼，唐三藏故作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後說道：「就知道你們幾個靠不住，關鍵時刻還要為師親自上。

  佛祖說過：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罷了，為了取經大業，就由為師親自去走一趟吧！」

  如果不是了解唐三藏，三人沒準還真被這正氣凜然的一幕給騙了。但熟知唐三藏的三人非常清楚，眼前這個看上去正派的傢伙，乃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流氓。

  或許是實在看不過去，孫悟空忍不住提醒道：「師父，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乃是地藏王菩薩說的，不是佛祖說的。」

  裝逼失敗，惱羞成怒的唐三藏當即訓斥道：「潑猴，這話是誰說的，為師還能不知道麼？

  想當年為師在佛祖帳下聽道的時候，就聽他說過。當時地藏王菩薩也在，後面才被他給盜版了。」

  如此牽強的辯解，硬是讓孫悟空啞口無言。佛祖有沒有說過這句話，誰不不清楚，反正他們是不可能為了這麼點兒小事，跑去找如來問個明白。

  類似的事情，在最近一段時間裡已經發生了很多次。每次講道理失敗，或者是需要曲解佛家經義的時候，唐三藏都會搬出「佛祖說」強行辯解。

  頂著如來二弟子轉世的名頭，唐三藏拿出來招搖撞騙，還是非常有說服力的。

  孫悟空也不只一次見唐三藏將人給忽悠缺，甚至還鼓動過和尚還俗、尼姑嫁人。

  按照這種模式發展下去，未來佛門必將會誕生一個比歡喜禪宗更加離經叛道的支脈，就是不知道如來的心臟承受能力好不好。

  多了一個小插曲，也不影響師徒四人進入賭場中撈錢。

  事實證明，賭博和技術沒有任何關係，啥也不會的唐三藏在賭桌上一樣無往不利。

  別問他為啥這麼厲害，問就是——「實力」。不管賭場的莊家如何暗箱操作，都難擋唐三藏的烏鴉嘴。

  擲骰子，從來都是唐三藏說幾點就是幾點。如果不是，請遵循上一條。

  曾表示過異議的賭場工作人員，全部都喜提百日靜養套餐，剩下的都認可了唐三藏的「實力」。

  後遺症就是取經團隊所過之地，賭博行業全部遭到了重重創。很多心靈脆弱的賭場從業人員，乾脆就此宣布從賭博行業中退出，另謀生計。

  一路走走停停，直到鳳仙郡才暫時停下了腳步。看著枯萎的荒草地，撕裂的大地，乾枯的河床，唐僧師徒四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

  西遊進行了這麼多年，他們也算是見多識廣。可他們見過乾旱的地方不少，像鳳仙郡這麼慘的地方，著實是不多。

  當然，火焰山不能算。植被都爐火給燒沒了，土地已然退化成了沙漠，自然不可一概而論之。

  看著城樓門前掛的求雨告示，唐三藏一把就扯了下來。對他來說，閒著也是閒著，偶爾找點兒事做，也是取經路上難得的調味劑。

  「悟空，聽說你和龍宮有舊，這求雨之事就交給你了。」

  聽了唐三藏的理由，孫悟空直接翻了翻白眼。他同龍宮有「舊」不假，可這個有「舊」產生的過程並不怎麼美好，雙方根本就沒有任何交情。

  蝴蝶效應的緣故，因為記恨龍宮對他的誣告，西遊路上孫悟空就沒有向龍族求過任何一次緣。接觸的機會都沒有，交情自然也無從談起。

  「師父，且放心。區區一場雨而已，俺老孫定能夠辦得妥妥噹噹，不會讓你失望的。」

  孫悟空大包大攬道。

  對這次求雨，他是絲毫也不擔心。普通凡間修士都能夠做到的事情，孫悟空實在是找不到失敗的理由。

  「師父放心吧，猴哥交際廣闊，到了龍宮那也是座上賓。只要他盡了力，莫說是求一場雨，就算是百八十場雨，那也不在話下。」

  豬八戒非常配合的說道。

  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沒有看上去這麼簡單。現在看似在吹捧，本質上還是為了將孫悟空架在火上烤。

  「呆子，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些什麼？俺老孫，幾時同龍宮有交情的？

  何況現在人道昌盛，人族乃是天地主角，天庭諸神又多出自人族，一貫都對人族照顧有佳。

  以俺老孫之見，這鳳仙郡終年不雨，背後肯定大有文章。吾等先稍安勿躁，待打聽清楚了在行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