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2024-09-15 00:55:29 作者: 今天很困

  第 84 章

  幾乎是在聽到的那瞬間, 姜照險些手一抖又把令牌丟地上了。

  冰河那頭的人見他呆在那兒沒反應,很是不耐煩地又喝問了一遍:「你是誰?!來我幽冥所為何事?」

  

  姜照呆住是有原因的。

  他目力不差,自然看見這問話的人——

  壓根沒有雙腳!

  姜照怕鬼。

  他能硬撐在這兒不跑, 實屬是心理素質夠強。

  姜照沒敢低頭,腿都在顫,額間全是冷汗, 嘴唇翕張,極小聲地問了句:

  「對面的是鬼、鬼嗎?你、你們這個秘境是什麼陰曹地府嗎?」

  令牌閃爍了下, 沒回答他。

  然而就是他手中漏出的這點光,讓對面的人以為他有意發起攻擊,二話不說揚起了手!

  天旋地轉,姜照還沒反應過來, 他整個人便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撕扯著,下一瞬他的脖子已經卡在了問話人的掌中!

  被掐脖的滋味並不好受,窒息感沖沒了姜照的理智,尤其是問話的人以為他來者不善愈發用力。

  「我的話不重複第三遍。」陰冷的目光落在姜照臉上, 他一點一點把姜照提起來, 「如果你仍舊沒有答案, 那我便把你當作雲外天餘孽,以冰刑處置。」

  姜照被掐得五官都皺在了一塊,漲紅著臉,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你不讓他講話他怎麼回答!!

  那人頓了頓, 突然手一松。

  姜照撲通!一聲跌在地上,捂著脖子重重地咳,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嘔出來。

  「說吧。」

  姜照喘著氣, 腦子裡卻沒閒著。

  他的答案不能踩雷,稍有不慎, 任務就失敗了。

  雲外天餘孽。

  此間秘境之人……居然知道雲外天的存在?甚至,雲外天在這裡已經覆滅了麼?

  種種念頭只在一瞬間一閃而過,姜照咽了咽口水,低垂著頭試探地答:「我……我的確不是這裡的人。」

  那人冷冷說:「那便是雲外天之人了?」

  姜照後背一涼,連聲否認:「不、不是!我……雲外天的人都是我的仇人,我怎麼可能是他們的人?」

  那人沉默了一下,也不知信是不信。

  姜照見狀抓緊道:「我是跟我哥哥走散了,我們的親人已經被雲外天給……我們、我們聽說這裡不像外界,所以就……沒想到第一次來,就走散了……」

  他含糊其辭胡說八道欲語還休,聲音還帶了點兒哭腔,總而言之主打的就是一個我就說這麼多你自己補全信息吧。

  也不知他的話里撞對了多少,也不知被腦補了多少,他明顯察覺到眼前的人周身那股警惕的氣息淡下去了些。

  「又是一個以為進了幽冥便能活下來的。」那人嗤笑道,「不過若你真是雲外天餘孽,想必也不會蠢到在城外徘徊不入。」

  靠!雖然他沒聽懂,但他知道他被說笨了!

  姜照暗自咬牙,面上卻只顧抹淚並未答話。

  算了,說多錯多,小心為上。

  「罷了。」

  姜照愣了下,下一刻面前的人幽幽地轉了個身,道:「跟我走。」

  姜照看著他飄著的「腳」發怔。

  所以到底是人是鬼啊……

  「發什麼呆?」那人回頭,「再不走……」

  姜照猶豫了一秒,最終把令牌揣回兜里,還是選擇爬起來跟上。

  一路上他都不敢說話,眼觀鼻鼻觀心地盯著自己的腳尖走路。

  他不說話,前面的人也懶得跟他廢話。

  而這處名喚幽冥的地方,也不知是誰築造了這樣一座恢弘巍峨、足稱遮天蔽日的城池,走了許久許久,領著姜照的那人才忽然停下。

  幽冥極寒極冷,地下岩漿卻時刻灼熱滾燙,姜照作為一個半吊子修士,他身處其中,只覺渾身冰火交加,走了這麼久已經顯出了明顯的疲態。

  迷迷糊糊間,隱約有許多嘈雜的聲音開始灌入姜照耳畔。

  姜照抱著雙臂,不由走慢了些,勉力睜開眼皮。

  人山人海,沸反盈天。

  姜照站在城門以內,恍惚地以為自己又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不。

  姜照一眼掃過四周。

  城內的一切也很熟悉。

  其布局、其繁盛,簡直像望城的復刻。

  只是唯一的不同,便是在極遠極遠的天邊,掛著一座龐大宮殿的幻影。

  「大哥、大哥……」他忙聲喊。

  那人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他。

  姜照和那張面如惡鬼的臉甫一對上,竭力讓自己面上的笑看起來沒那麼僵硬。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人潮聲中,他顫著音調說:「咱們,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那張惡鬼臉很明顯地掠過一抹詫異,而後又仿佛更加篤定了什麼。

  「你當真什麼功課也不做便下幽冥了麼?」那人道,「自是去證明你的身份。若你身份確無不妥之處,自然便能留在幽冥為神主做事。」

  姜照耳朵抖了抖,「……神主?」

  談到「神主」,惡鬼臉頓時浮起一霎複雜的情緒。

  尊敬、恐懼、崇拜。

  「看見那座宮殿了麼?」他擡手指向天邊虛影。

  姜照愣道:「嗯?嗯……」

  「那是九天神宮,是神主的居所。你知道這座宮殿的基底,是用什麼材料做的麼?」

  姜照心裡湧起一股不祥預感:「什麼?」

  惡鬼臉呲開一個森冷的笑:「白骨。那些膽敢違逆神主意志的臭蟲,從他們身上扒下來的骨頭。哼,都是硬骨頭,還正正好適合。」

  他話音落下,滿意地看見姜照一瞬煞白的臉色。

  那人吹著小調沒管他,繼續往前飄:「果然是打人間來的小蟲子,沒見過世面……若真是那些個雲外天餘孽,反倒沒這麼明顯。」

  姜照魂不守舍地跟上他,過了會兒才說:「……我不是人間來的。」

  惡鬼臉又飄回來對著他,似乎很感興趣:「不是人間、也不是雲外天,你和你哥哥莫非便是神主要找的域外來客麼?」

  姜照沒太聽懂,但還是一五一十地道:「我和我哥哥都是修士,來自修界。」

  那人哈哈笑道:「果然是人間耳目閉塞的小蟲子!你可知,這世上已無修界的名頭了麼?」

  姜照徹底懵了:「什麼?」

  惡鬼臉滿是憐憫:「曾經的修界,絕大部分人都不歸順神主的統治,可惜渺小的蟲子,安敢與日月相爭?那些反抗神主的修士——當然,也包括雲外天的蟲子——統統被廢去了靈根靈脈、丹田識海,真正成了他們痛恨的凡人。」

  所以,人間與修界再無差別。

  而幽冥,在神主治下,成了修士最後一寸能生存的土壤。

  冷酷殘暴,生殺予奪。順他者昌,逆他者亡。

  這是現在,姜照對這個被喚作神主的人,最初的印象。

  姜照嘴唇微栗,終於沉默下去,什麼都沒說。

  ……

  後來這長著惡鬼臉的人好像對他上心了一點,四處問他人間現下什麼樣了,還有沒有人膽敢扯出大旗違抗神主。

  姜照疑心這個秘境有問題,加之他說的一切都是胡扯,所以一路上只能半真半假地糊弄過去。

  先活下去。

  這是現在的任務。

  談話間,二人已經走到一處富麗堂皇的宮殿前。

  站在殿門前,姜照才感覺到一路以來那些人時不時投來的視線淡去了些。

  他們一直在看他。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困惑和不適,惡鬼臉邊推開殿門,邊對他解釋道:「你生得好看,不看你看誰?」

  姜照攥緊藏在袖中的令牌,沉默以對。

  踏入大殿,身後殿門哐當一聲緊閉,直到這一刻,所有喧囂才盡數散去。

  「什麼人?」

  忽然從殿首傳來一道虛無縹緲的女子聲音。

  姜照躲在惡鬼臉身後不敢露頭,只能聽見惡鬼臉突然畢恭畢敬:「仆下巡邏時於城外撿的,此人說自己是打人間來的修士,按規矩,該帶來給花姑您確定身份。」

  殿內安靜了一會兒。

  「帶上前來。」那被稱作花姑的女子道。

  姜照緊張得手心出汗,冷不丁卻被惡鬼臉往前一拎,「你上去!讓花姑看看,若你的確身份無慮,過會兒便能走了。」

  姜照一時沒敢動,還是惡鬼臉又狠狠推了推他,他才艱難踏出了第一步。

  縱然他慢慢吞吞地挪,花姑見著了也沒催他。

  反倒是姜照越走越慢了。

  無他,蓋因從殿尾走到殿首的這一路,全是屍山血水。

  鮮血染紅了潔白的地面,哪怕姜照一直不敢亂瞟,也總有那麼幾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突然闖入他視野里嚇他一跳。

  似乎是察覺到他在怕什麼,等他終於站定在鮮血盡頭,花姑才輕笑了聲,解釋道:「都是些隱瞞身份、妄圖瞞天過海的忤逆之蟲罷了。說來也巧,你是今日的第八百八十八個。真是好兆頭。」

  花姑意味深長,但姜照沒怎麼聽進去。

  他很害怕。

  從城外到城內的這一路,他告訴自己不能露出馬腳,不能有任何破綻,這終究是團隊任務,他不想拖任何人的後腿。

  可正因一路的如履薄冰,姜照心裡那股委屈越放越大。

  在宿主身邊,不會有人隨意推搡他,也從來沒有人會掐他脖子,把他當貨物一樣丟在地上。

  花姑見他沒說話,也不在意,接著道:「說吧,叫什麼名字,打人間哪兒來?」

  姜照回神,他沒敢擡頭,只遲疑道:「我叫,小昭……仙、仙府……」

  現在這情況,還是先按照令牌給的姓名行事吧,姜照心想。

  他聲音太輕,花姑眯了眯眼,不說對與不對,緩緩道:「小照?」

  姜照僵了下。

  「哪個照?」

  姜照這才小心翼翼地答:「昭……日字召。」

  花姑冷冷道:「大聲些,說重些,我聽不清。」

  姜照閉了閉眼,提氣道:「昭如日星的昭!」

  殿內陷入一陣奇異的死寂中。

  四下落針可聞,姜照沒敢睜眼。

  片刻後,花姑才莫名笑了聲:「算你好運。」

  緊接著她又問:「可有親人?」

  「有!」姜照霍然掀開眼皮,他眼睛微亮,小雞啄米般止不住地點頭,「我有個哥哥,但我和他來到幽冥時走散了,不知道他人現在在哪……」

  「停。」花姑打斷了他,「你哥哥是修什麼的?我或許能幫你找到他。」

  姜照立馬道:「劍修,我哥哥是劍修。」

  「人間的劍修?」花姑若有所思,「那你呢,你又是修煉什麼的?」

  姜照毫不遲疑:「我走丹道,是丹修。」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那一刻,一副純銀鐐銬驟然從天而降,喀噠一下鎖住了姜照的雙手!

  姜照愕然仰頭,不可置信地望向那個眉目精緻艷麗,表情卻萬分冷漠的女子。

  花姑疲倦地揮了揮手:「帶下去,交給襄掌刑罷。」

  「不、等等!」姜照第一時間揚聲質疑,「哪裡錯了?!我說的都是實話……」

  他話音未落,一直安靜立於殿尾的惡鬼臉飛速掠近,姜照還未反應過來,便被惡鬼臉一把提溜起來帶走。

  姜照想掙扎,但他雙手被縛,加之惡鬼臉力大無窮,他壓根掙脫不得。

  當前任務是活下去。

  可是這麼稀里糊塗地被押走,他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怎麼活下去啊!

  他的聲音迴蕩在殿內,而人卻離殿首的女子越來越遠。

  我到底哪裡說錯了?

  這一瞬間姜照心裡轉了千百個彎。

  人間、仙府。

  親人。

  劍修、丹修。

  但他又說了什麼,讓他不至於橫屍當場?

  姜照還未想明白,下一刻後頸一痛,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

  姜照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一陣濕冷喚醒的。

  鐐銬已解,他渾渾噩噩地捂著脹痛的額角,從一地雜亂的茅草上支起身。

  「你醒了啊?」

  姜照耳際突然傳進一道嘶啞的聲音。

  他被驚了一跳,霍然拖著腿往後倒爬幾步。

  姜照死死盯著昏暗的角落,瑟瑟發抖:「你、你是誰?」

  角落處隱隱約約地顯出一個凌亂的人影。

  半晌,才有人答:「你的獄友。」

  姜照:「……」

  「什麼、咳,什麼獄友?!」

  他摁住脖子重重地咳嗽。

  惡鬼臉那一下掐脖的後遺症,令他時刻覺得喉嚨不舒服。

  後頸也在隱隱作痛。

  「果真是個金尊玉貴的小公子。」角落的人似乎察覺出他的異狀,不屑笑道,「我是你的獄友,字面意思。」

  姜照顫著唇,呼出的氣都在抖:「那我,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角落的人目光戲謔,姜照被他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問題不該問你麼。」角落的人道,「你說了什麼惹到了花姑?」

  姜照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啊……」

  他一說完就感覺到好像有人白了他一眼。

  「能進這牢里的,都是惹了幽冥有頭有臉的人。你在外圍,想必是惹了花姑。因為我也是。」說完,角落的人哈哈笑了起來。

  「……」姜照意會不到他在笑什麼,只說,「我只是說我來自仙府,是丹修,我哥哥是劍修……我說了這些,有錯嗎?」

  角落那人聞言沉默了下,緊接著他問:「奇了怪了,你莫非是新來的?」

  姜照點點頭。

  角落的人更奇怪了:「啊……你居然沒死,讓我猜猜。」

  姜照不敢吭聲。

  角落那人自顧自地分析起來:「仙府?你居然敢說你自己是仙府的?仙府的修士因為神主的恩澤在人間過得那麼好,怎麼可能跑來幽冥……」

  姜照小聲問:「恩澤?什麼恩澤?」

  角落的人渾然聽不見,完全無視了他的疑問。

  「劍修……這年頭凡是走劍道的散修,不早都投奔了幽冥麼?」

  姜照默默把自己團巴起來,腦袋擱在膝蓋上沒說話。

  「啊!我知道了!」

  角落的人猛地一拍大腿,「我說呢,雖然你的身份有疑點,但你穿的那麼好,像個貴公子,居然還是個丹修,難怪花姑沒要你的命。」

  姜照沒搭理他。

  孰料這人突然從角落中躥出來,手腳並用一頓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湊近姜照身邊。

  姜照猝不及防被他嚇住,整個人僵硬得不敢動彈。

  「你、你做什麼?!」姜照後知後覺地吼他。

  這人卻並不在意他的態度,反而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臉,才笑眯眯道:「啊,小丹修,還這麼好看。花姑和襄掌刑一樣,都喜歡美人,看來是花姑憐香惜玉了呢。」

  姜照咽下口水,盯著眼前的人那亂糟糟的頭髮和幾乎被一團泥掩蓋的臉,半晌才顫巍巍地問:「襄掌刑又是誰啊?」

  泥臉人漫不經心地退開了些,道:「襄掌刑就是襄掌刑啊。她麼,是這牢里九十九萬人的衣食父母。你要是惹她不高興……」

  他拉長了語調,沒再說下去。

  姜照震驚道:「九十九萬人?!這麼多犯事兒的人嗎?」

  泥臉人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笑得很是歡快:「是喏,你現在待的這兒,是地下一層,最外圍,如果你運氣好,頂多在這兒老死呢。」

  姜照:……什麼鬼運氣。

  泥臉人並不在意他古怪的表情,接著又道:「襄掌刑倒是不怎麼管前九層的人,後九層的人她也很少管。若不是第十八層有個叫玉……什麼玠的玩意兒,我估計她一年不會來這兒超過三回。」

  姜照抓住了一個他不敢深想的關鍵詞:「玉什麼玠?你說玉什麼玠?!」

  「我怎麼記得那麼多。」泥臉人不耐煩道,「要說這座牢獄最初還是因他而設的呢。」

  姜照是真的傻了。

  不會真是他想的那個人吧?!

  泥臉人摸著下巴,又開始自說自話:「我想想……因為什麼事兒?哦,我想起來了,好像是好久以前不知道是哪個已經死掉的人,這個玉什麼的又曾經害慘了這個人,所以得罪了神主,然後神主就造了個很大的牢獄專門把他關起來日日折磨。」

  「害,我想想怎麼害的……啊,有一個據說特別可靠的流言。」泥臉人嘀嘀咕咕。

  「說是這個姓玉的曾經是那個死人的主子,這個死人又好像有什麼特別的本事……所以姓玉的就天天使喚那個死人做事,硬是把人的身體磋磨壞了。到後來這死人之所以死得那麼快,都是因著早先這個姓玉的心術不正……任憑神主通天偉力,也救不回這個死人。」

  越說到後頭,泥臉人越唏噓。

  姜照沒有錯過他說的每一個字。

  「神主……」他艱澀地問,「到底是誰?」

  泥臉人聲音一頓,而後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問:「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姜照低聲說:「……沒什麼,如果你不能說,那就算了。」

  泥臉人不屑道:「這有什麼不能說的。神主啊,寰宇以內唯一真神,上至人間下至幽冥,連同曾經的雲外天,就祂一個人立道飛升。什麼神君仙君尊者真人老祖,在神主面前就像螻蟻,一捏就碎了。」

  牢房裡安靜了一會兒。

  少頃,姜照才說:「我問的是他的名字。」

  泥臉人更驚訝了:「你什麼破腦袋進水了,還是被花姑嚇傻了——你居然敢問神主的名諱?」

  姜照疑惑:「不能問麼?」

  「不是不能問。」泥臉人高深莫測地搖頭晃腦,「是不能說啊。祂是神,祂的名諱等於一種咒語,你喊一次就等於召喚祂一次。祂當然不可能親自來到你面前,但只要祂願意,祂能順著你的召喚看見你。——當然,以神主的性格,祂更可能會想,什麼臭蟲安敢召喚我,殺了得了。」

  姜照聽得一頭冷汗直冒。

  泥臉人豎起手指搖了搖:「連寫都不可以哦,任何形式都不可以。不要覺得我在騙你,曾經有不少人不信邪,後來全因這個死無全屍,一舉為幽冥死亡人數做了貢獻呢。」

  姜照:「……我知道了。」

  原來他方才竟和死亡擦肩而過。

  過了片刻,姜照才蚊聲問:「你在牢里,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泥臉人聽見了,說:「這可是最外圍,獄卒們想進到更深的地下,都需經過此處,不說別的,我在這牢里就見過襄掌刑幾回,不然你當我怎麼數出來她來的次數少的。」

  姜照「哦」了聲:「獄卒們也喜歡聊八卦麼。」

  泥臉人得意洋洋:「不僅如此,還更因為我耳朵好,再遠的都能聽見……」

  姜照心不在焉地點頭權當同意,心裡卻想,既然這人知道這麼多,那說不準他可能會對血池之心的下落知曉一二?

  思及此處,姜照正打算再開口問時,忽然,泥臉人耳尖微動。

  陡然間泥臉人臉色大變:「完了!你是什麼倒霉蛋子,進牢里第一天就遇到襄掌刑來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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