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2024-09-15 00:55:28 作者: 今天很困

  第 83 章

  沒有弟子知道那遮天蔽日的金光從何而來。

  也只有四個人會知道在它突然籠罩天衡峰的那段時間裡, 蓮台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直到他們的小師叔飛下蓮台,身影隱沒在重重雲霧中消失不見時,眾弟子還沒從應璋以一人力敗三人的戰績中回神。

  縱然此前小師叔盛名久矣, 但從沒有哪一屆天衡魁首贏得如此輕鬆。

  任憑誰也想不到,整場比斗下來,應璋竟毫髮無傷。

  無論弟子們現下如何議論紛紛、多麼難以置信。

  比賽的最終結果仍然如時響徹整座仙府——

  

  「天衡峰獅斗第二輪, 天命峰李璋,勝。」

  ……

  塵埃落定, 九轉蓮台人聲鼎沸。

  幾乎每個人都一臉興奮,不住地討論新鮮出爐的獅斗魁首。

  也不乏有人滿面黯然,垂頭喪氣。

  因而無人注意,小師叔的道侶神出鬼沒, 此時一屁股坐回為他專設的座位上,正一臉蒼白,一副心神甫定的模樣。

  「姜照?」

  姜照拾起靈果的手微頓。

  他覓聲望去,見到來人, 慢吞吞道:「怎麼了?」

  盛非襄似乎被他氣若遊絲的語調嚇了一跳, 訕笑道:「這不是獅斗結束了嗎?賽程很緊, 接下來馬上要開始辟獨了……咱們不是隊友嘛,我來提醒你一下。」

  姜照的反應似乎慢了半拍,過了好一會兒才遲鈍地點頭:「知道了。」

  盛非襄見狀疑道:「……話說回來,你方才去做什麼了?我一扭頭便找不著你了。」

  姜照慢慢搖頭。

  「你這像受了什麼刺激一樣。」盛非襄小心翼翼地揣測, 「莫不是因為小師叔贏了魁首,太激動、太興奮、太高興了?」

  姜照聞言卻白了她一眼,道:「這有什麼好激動的?他成魁首那不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盛非襄:……

  她臉色複雜地看著姜照, 卻見姜照別過臉幽幽嘆了口氣,道:「以一敵三, 還被兩次偷襲,能不刺激麼。」

  盛非襄的表情更奇怪了,她沉默了下道:「你也沒上台啊,不是你道……咳,我是說不是小師叔去打麼,怎麼整得跟你去比試了一樣。」

  姜照心有餘悸地拿起裝著靈泉的茶杯,喝了一口才高深莫測道:「你不懂。」

  盛非襄:………………

  她張了張口正要說什麼,忽然天邊再度灑下繽紛花雨,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緊接著,蓮台中央驀地顯現出五道人影,姜照定睛一看,便見五個仙姿玉色的女修身穿華麗舞裙,從半空中飄然落下。

  隨著五名女修翩然起舞,姜照周圍爆發出更大的歡呼。

  縱然姜照是個顏控,但此時他仍一臉莫名:「百獅煉還有這個環節?中場休息麼?」

  盛非襄眼睛閃閃沒有看他:「不是啦!我聽說其實是因為辟獨場地設在秘境之中,而秘境開啟和分發令牌都需要時間,此時大家不免都精神緊張……」

  姜照悟了,所以便請女修們上台一舞緩解氣氛。

  見盛非襄全神貫注,他鬆了口氣,正打算溜回識海找宿主時——

  下場之後為防有人發現他不在九轉蓮台上生疑,他直接動用本源強行縮短了[眾生]的冷卻時間。

  好在[眾生]本身是張等級低的卡牌,所需冷卻時間亦不長,只需一點點本源便足夠了。

  儘管姜照那時看起來狀態不好,應璋本不打算讓他回來,姜照還是頂著自家宿主冷冰冰的臉,硬著頭皮據理力爭。

  不然想必便不只有盛非襄發現他不在了。

  不過作為一個優秀的系統,還是要回頭照顧一下宿主的情緒的。

  他這般想著,突然腦海中有什麼一閃而過,本打算偷溜的神識頓時剎住了腳。

  他立馬扭頭問:「對了,這次秘境是什麼秘境?」

  然而更大的聲音掩蓋了他的疑問:

  「辟獨即將開始,請所有參賽弟子回到指定座位等候。」

  盛非襄偏過頭來,皺眉大聲道:「啊?你說什麼?」

  姜照深吸了口氣,說:「我說——」

  「現在開始分發秘境令牌,請所有參賽弟子不要隨意走動。」

  姜照的聲音被徹底淹沒了。

  姜照:「……」

  他看著滿臉疑惑的盛非襄,虛弱地擺了擺手。

  算了,進去就知道了。

  然而便在此時,有數千道銀色流光自天際浮現,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掠至各個峰頭和九轉蓮台上。

  銀光墜落在幾乎每個弟子的懷中,化作一枚泛著靈光的木製令牌。

  但在姜照眼中,撞到他眼前的那抹銀光十分奇怪。

  如果從遠處看,的確只是一串流光罷了。

  可它越靠近,姜照越覺得它很熟悉。

  像……

  「數據流?」他喃喃道。

  「什麼?」盛非襄以為他又有什麼問題,一臉困惑地湊過來,「我沒聽清,什麼流?」

  姜照心想,這個世界的人肯定沒見過數據流,說了也等於白說。

  他勉強笑了笑,竭力壓下心頭那股莫名湧起的不祥預感,道:「沒什麼。」

  盛非襄「哦」了聲沒再追問,繼而好奇地探頭看了眼他手中的令牌,忽道:「哎?你這個……」

  她話還未說完,突然四周驀地響起朗朗鐘聲。

  「咚、咚、咚——」

  而這次提示的聲音,卻不再是先前的那道蒼老聲音:

  「辟獨秘境將在十息後開始。為確保諸位安全,請不要四處走動。再次提醒,為了安全傳送,請不要走動。」

  姜照過了三秒才反應過來這個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這不是那個欠揍的系統程序的機械音嗎!!

  ……

  鐘聲浩蕩幾乎傳遍整座仙府,卻在靠近天命峰頂時淡去了聲音。

  「嗒——」

  黑棋被隨意放在棋盤上的一角。

  「老夫知曉你近日煩心事多。」執棋人含笑朝著坐在正對面的素袍修士道,「不過,獅斗已經結束了,當真連辟獨都不去麼,游滁?」

  「不去。」游滁意興闌珊地落下一枚白子,須臾他想起什麼,擡眸看向這座山峰的主人,「尊者又為何不去?您的徒弟,似乎也在這兩場中。」

  璇璣尊者盯著棋盤久久未曾言語,不知是在思考下一步,還是在思索游滁的問題。

  「說到底,老夫並非此局中人。」沉吟半晌,尊者才道,「去與不去,無甚差別。」

  游滁微微攏起眉,「局中人?」

  他的不解還未得到回答,忽然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尊者、尊者!」

  一名修士驚慌失措地跑進,「大事不好了尊者!」

  游滁扭頭望去,眉間的紋路更深了:「淨陽?何事如此慌張?」

  來人自然發現屋裡頭還有一人,但此時此刻他顧不上那麼多了。

  「自是事關仙府弟子的大事!」他飛快地說,隨後朝璇璣拱手:「尊者,辟獨秘境出了差錯,現下參賽弟子們被傳送到的地方,並不是我們原先準備開啟的秘境!」

  游滁聞言霍然轉頭,便見璇璣尊者神容平靜,處變不驚地落下兩指間的那枚黑子。

  啪嗒。

  「棋天地盤。」尊者低聲道,「命中注定。」

  ……

  橙紅鐮月高懸天邊,月華映出龜裂大地,地表下流淌著灼熱的岩漿,在地面上一個個細小的孔洞間冒出升旋的滾燙白氣。

  一條突兀的冰河蜿蜒而過,隔開了這片大地,和那蔓延至地平線盡頭的高大城牆。

  姜照一睜眼便看見這副景象,駭得倒退數步。

  這裡就是秘境?

  姜照覺得眼前的一切都特別熟悉,他好像來過這個地方。

  ——等等!

  姜照瞳孔一顫。

  這破地方不是應璋進行卡牌考核的時候,其中一場考試的地點嗎?!

  「這不就是……」他震撼地喃喃道,「[眾生]?」

  這次的秘境居然讓他重新回到了[眾生]那場失敗的考核中!

  他下意識想找應璋,然而緊接著他發現,他無法和任何人聯繫。

  四下無人,只徒留一片空茫寂靜。

  姜照驚覺他的隊友都不見了蹤影。

  哪怕他的神識回到識海,也仿佛被某種東西單方面切斷了他和宿主的聯繫。

  姜照心慌意亂,突然他想到了應璋留給他的那隻骨戒,然而等他摸上自己的手,卻發現指骨上空空如也。

  什麼都沒有。

  忽然有一道淺弱的微光在他袖間閃爍,短暫地打斷了他的慌亂。

  是那枚秘境令牌。

  姜照強捺鎮定掏出令牌,待他看清令牌上給予的信息,怔了一下。

  【請為你自己取一個名字。】

  姜照呆住了,他下意識用指節敲了敲木牌,以為它壞了。

  令牌上信息依舊,並未因他的舉動有分毫改變。

  姜照:??

  我就叫姜照啊,莫非宿主沒報我名字?

  他皺眉沖令牌道:「姜照。我叫姜照!」

  令牌不是人,察覺不到他語氣不善。

  【檢測到該姓名為敏感詞,請重新取一個名字。】

  姜照:????

  他的名字是敏感詞?!別太離譜!!

  姜照被徹底整懵了,一時沒注意這令牌的用詞十分奇異。

  「姜、照!」他忍無可忍,「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就叫姜照!!」

  他等了幾秒,令牌上的信息仍舊如初。

  姜照被氣笑了:「那你說,我不叫姜照我還能叫什麼?」

  少頃,令牌才緩緩鋪出一行字:

  【請儘量減少在此地提起這個敏感詞的次數。注意,為確保你的人身安全,請儘量不要提及該敏感詞。】

  姜照盯著它,視線灼熱得幾乎要把它燒出一個洞來。

  「行。」他忽然心平氣和道,「姜昭。行不行?不是照耀的照,是天理昭昭的昭。」

  【姜為敏感字。請儘量不要提及……】

  還沒等令牌上的信息盡數顯現,姜照便不耐煩道:「那不叫這個,我改個字,江照,總成了吧?江水的江!」

  【照也……】

  姜照啪地一下把它摔到了地上!

  他指著令牌怒道:「那你隨機給我取一個!你說!」

  【正在為你隨機生成姓名。】

  令牌盡職盡責如他所願。

  【檢測到你的取名意願,已為你生成姓名:小昭。】

  姜照:「……」

  「我真是傻子才跟你掰扯這麼多。」姜照抱怨道。

  他到底叫什麼又不是這枚令牌能決定的,管他那麼多。

  姜照嘆了口氣,看了令牌半晌,才終於把它從地上撿起來。

  然而他甫一把令牌撿起,它又重新彈出了一條信息:

  【當前任務:活下去;最終任務:帶回血池之心。】

  在姜照看著這條信息發愣的那一刻,忽然他掌中多了一塊藏紅色的金絲寶囊。

  姜照怔忡著問:「這是什麼?」

  【它是少數能承載血池之心的寶物之一。你只要帶著它靠近血池之心一米以內,它感應到自然會將血池之心帶回。】

  姜照捏緊了令牌,又問:「那、那我的隊友呢?」

  【他們都在合適的地方進行任務。】

  姜照聞言心神稍定,「那我為什麼不能和他們聯繫?難道都是單人任務嗎?」

  令牌十分冷酷:

  【任務需要。】

  心念電轉,姜照忽道:「是不是我只要完成了最終任務,這場辟獨就結束了?」

  令牌仿佛一個突然宕機的程序一般,過了好久才答:

  【請先活下去。】

  恰在此時,在冰河的另一端,傳來一道凶神惡煞的聲音:

  「喂!那邊那個!你是誰?!」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