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十幾分鐘後，神渡見流很快就明白了太宰治臨走前的意思。

  原因無它，首領不僅有事找某位最年輕的幹部，還要見一見他這個出色完成第一個正式任務、身上存在「異能力」的黑蜥蜴成員。

  在情報部叫人之前就把他傳到了首領辦公室，前一項暫時可以擱置。

  

  「呦，見流君。」

  頭髮柔軟蓬鬆，身披黑色大衣的棕黑髮少年站在Boss的辦公桌前揚了揚手，整個人看上去溫良且無害：「又見面了呢。」

  【宰的大衣怎麼又穿上了？】

  【手下給他撿回來了吧】

  【哈哈哈哈果然黑時宰的大衣永遠都是薛丁格】

  【家人們，沒人關注終於出場的森鷗外嗎？是森屑誒！】

  【森廚前來報導】

  【森廚＋1，雖然是廚，但不得不感慨一句，我推又要開始僱傭童工了】

  「嗯？太宰君。」

  坐在首領座椅上，被彈幕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森鷗外身體略微前傾，胳膊肘拄在偌大的桌面上，好奇地看向自己右前方的某位少年。

  「你認識這位剛完成了解救人質的任務，成功替PortMafia挽回了大量股份損失危機的黑蜥蜴成員嗎？」

  【森屑好能戴高帽，神渡千萬不要被他的誇讚迷惑，以為這是個純良的首領】

  【有一說一，事實的確是森屑說的啊】

  【神渡真的好厲害】

  【感覺主播要升官，期待.jpg】

  神渡見流神色平靜地站在對面。

  他身體的傷勢已經因為「才能」恢復了大半，只有骨折需要耗費些許時間，神渡在來之前就自己掰了回來，又隨便在藥妝店買了個夾板固定住……

  暫時將手臂用繃帶掛到脖子上，簡單處理一下便趕過來了。

  這讓皮膚蒼白的少年看起來風塵僕僕，似乎剛經歷了一場戰鬥。

  與黑蜥蜴之前的任務恰好能得對上。

  「嘛。」

  「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吧。」太宰治像是沒聽到首領話里的說辭一樣，語氣有些敷衍。

  他鳶色的眸子不動聲色地掃過神渡見流懸掛起來的手臂，以及光滑平坦、已經不見擦傷的蒼白臉頰，流光在思量的茶褐色眸子中微轉。

  然而，他並沒有在辦公室里說些什麼，只是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

  「比起這個，Boss，你之前找我的事已經談完了吧，我可以走了嗎？」

  太宰治十分不滿地向坐在最上首的黑髮男人發出了埋怨和質疑。

  「先等一下，我還有事情要說。」

  森鷗外並沒有在意太宰的態度，而是心情不錯地看向神渡見流。

  「神渡君，對吧？」

  「我已經看過了你隊長提交上來的報告，聽說你的體術非常不錯，能力也非常強大……」

  「是足以舉起整片大樓地基的怪力和猛獸一樣的爆發力是嗎？」

  神渡見流：「……」

  感覺石崎隊長的報告有些片面。

  這個問題也不太好回答。

  他沒有這個世界所謂的異能力，但身體被改造出來的那些才能早已超出常人，如果只是單純問他這些是不是他的能力，那它們的確包含在內。

  沒有異這個字，概念會變得有些模糊。

  站在原地的白髮少年思索了幾秒，認為糾結這些其實沒什麼意義，於是沒什麼表情地點了點頭。

  「怪力？怪不得……」

  太宰治有些無語地摸了摸自己穿著西裝白內襯的腹部，他現在還記得剛才被一胳膊勒在肚子上，胃酸差點yue出來的酸爽滋味。

  那種被人當成麻袋夾在腋下的痛苦真是完全不想再感受了。

  「很好。」

  森鷗外滿意地用十指交叉的雙手托起下巴：「中也君前兩天剛被安排了出差的任務，我原本還在苦惱要不要叫他回來。」

  「既然神渡君武力相當不錯，你就先跟著太宰去解決一下前走私集團「KK商會」的餘黨吧。①」

  「我很好看你的能力。」

  「誒——」

  不等神渡見流有反應，太宰治率先不高興地拉長了聲音：「那種組織我自己一個人就能解決啦，Boss，剛才交接情報的時候也說了吧。」

  「剛以為不用接觸那個漆黑的小矮子了，真的是，馬上又派過來一個麻煩的新人。」

  「麻煩的新人？」

  「太宰君，剛才不是還直接叫神度君名字嗎，我以為你們的關係會不錯？」

  「……誰知道呢。」

  纏著繃帶的棕黑髮少年沒有直面回答看起來好脾氣的首領，他尾音輕軟地掃了一眼神渡見流：「這可不好說。」

  神渡見流：「……」

  他無辜地站在原地，對兩人的交談沒有太大的反應。

  眼下是一個給目標傳播希望的機會，雖然待在這裡談話非常浪費時間，但從結果來看還算不錯。

  神渡見流很樂意時時刻刻去接近太宰治，感化這種和「超高校級的絕望」十分相似的人，效果一定顯著異常。

  與他的關注點不同，彈幕已經煞有其事地聊了起來。

  【資深廚給大家分析一下，森鷗外和太宰治剛才估計暗波涌動了一把】

  【森想讓宰試探神渡這個新人的能力之類的吧？宰明白他的潛意思，所以才覺得麻煩】

  【阿巴阿巴原來是這樣嗎】

  【我好期待啊家人們！宰現在是幹部，跟著他是不是可以看到芥芥】

  【果然同人文都是真的，新人必和黑時宰一起打卡任務】

  【好奇任務是什麼，別再讓神渡寶寶做難受的事了，他那麼善良的人】

  「KK商會是夭折在龍頭戰爭的組織，他們的成員幾乎全部死在行軍的路上。」

  「說是夭折，其實殘黨還剩下2成，有一位殘存的核心人物帶領組織重建了一大一小兩個據點。」

  森鷗外語氣不變地坐在首領椅上，三言兩語便簡單介紹完背景前提，他露出了幾分苦惱的神情。

  「據部下來傳，這些人昨日截取了PortMafia的貨船，目前躲進了小據點……」

  「這可真讓人頭疼呢。」

  「神渡君，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臉上的神色漸漸收斂，森鷗外放下支撐在桌面上的手臂，將暗紅色的眸子重新投了過來，言語間自然而然地透出些許上位者的氣勢。

  「找出他們躲起來的據點，殲滅這個組織。」

  「這些我剛剛已經和太宰君說過了，相信接下來的事他會安排給你的。」

  「說起來，KK商會作為前走私集團和GSS也有些聯繫。」

  不知道想起什麼，森鷗外眼神變得有些揶揄：「聽說你曾在GSS里待過一陣子，但是被我們派過去的臥底保護得很好，避開了所有火拼和安保類的工作。」

  神渡見流：「……」

  他之前負責的任務確實是看守沒什麼危險的珠寶店。

  沒在意對方眼裡的探究，少年垂下眸點了一下頭：「嗯。」

  「所以說完了嗎，Boss？」站在旁邊的太宰治無所事事地打了個哈氣，看起來對這些溝通完全不感興趣：「說完就可以走了吧。」

  「當然。」

  「期待你們好的消息。」

  就這樣，神渡見流成功跟著某位最年輕的幹部大人離開了首領辦公室。

  門外的守衛們恭恭敬敬地立於兩側，面對走在前方的太宰治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長長的走廊里安靜到衣服摩擦的聲音都可以聽見。

  「太宰先生。」

  神渡見流不偏不倚地跟在對方身後，主動親近道：「現在要去尋找據點嗎。」

  雖然他根本不關心這個任務，但只要太宰治想要完成，他會盡全力幫助對方的。

  「嗯？你怎麼真的跟上來了啊。」

  被叫住的棕黑髮少年看起來並不想帶某人，他態度不像之前那樣親近，反而有些冷漠地瞥了一眼尾隨上來的神渡見流。

  少年病態的臉白得本就形同枯槁，偏偏他的表情還十分平淡，不喜不怒的眉目仿佛真的不會做出過激的表情，也永遠不會生氣一樣，襯得整個人呆板又病氣。

  太宰治神色不變，突然擡起纏滿繃帶的手臂，一把擰住對方白淨的左臉頰向上扯了一下。

  神渡見流：？

  他光滑的皮膚脆弱不堪，瞬息就被印出了相應的深色紅痕。

  但消失得也非常快。

  太宰治垂下鳶色的眸子，待少年臉上的紅印消去才笑眯眯地收回手，語氣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見流君。」

  「你的傷好得可真快呢。」

  「嗯。」

  神渡見流不覺得自己的才能需要隱瞞，只是解釋起來比較浪費時間而已，如果太宰治真的很好奇的話，他可以滿足對方的疑惑。

  保持著原本的走路速度，眼底帶著一點青色的纖弱少年沒去管自己的臉頰和吊在脖子上的手臂，而是神色認真地看向太宰。

  「我的恢復力比常人要快一些，所以很慶幸自己之前用身體護住了太宰先生。」

  「您沒受傷真的太好了。」

  太宰治：「………」

  走廊突然再次變得安靜下來。

  半晌後，黑髮少年才有了新的反應：「你臉皮可真厚誒，看不出來我有些煩你嗎，不會以為自己說的話很感動吧？」

  「我沒有這樣想。」

  神渡否認了對方沉默之後的嘲諷。

  不同於這個世界其他人的小打小鬧，真正的絕望之徒神渡見流在自己的世界見多了，太宰治這點言語已經能稱得上溫柔。

  容貌俊俏的黑髮少年卻沒有回頭。

  他深嘆了一口氣，像是有些無語地加快腳步，乾脆提升走路的速度丟下神渡轉身離開了這裡。

  【hhhh宰不會是害羞了吧】

  【太宰好可愛啊】

  【呃，新人不懂就問，怎麼看出來害羞和可愛的？這人雖然臉比較帥，但說話好刻薄】

  【＋1，感覺忽冷忽熱的，有點受不來】

  【心疼見流】

  【宰本質就是個膽小鬼啊，大家千萬別被表象氣到！】

  【太宰最受不了直球了，對他越好的人他越想推開——】

  【宰剛才掐神渡的臉是在確認異能，或者貼沒貼偽裝吧？說實話，連我至今都沒搞清楚主播的能力，他真的太全能了】

  【好奇神渡來自哪裡】

  【宰雖然察覺到了異常，但是沒和森屑說呢！也許他對見流之前的幫助（跳樓）也不是沒感觸】

  【希望神渡這麼好的人可以拉宰一把嗚嗚嗚，不要因為宰的彆扭討厭他】

  神渡見流自然不會討厭對方。

  他面無表情地望著前方的身影，蘭紫色的瞳眸里卻流轉著一種恐怖的、凌駕於精神之上的色彩。

  因為自己絕對不可能放任那個人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