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夜明

2024-09-14 23:59:11 作者: 八木多麗絲

  第61章 夜明

  京田誠十郎早年在東京大學求學,然後回到家鄉尋求工作,那時候的他意氣奮發,二十多歲的青年立志要做一代名醫。然而世事無常,過了沒幾年就發生了那件事,悲痛之下他趕赴國外進修,在國外過了將近十年,他才回國。他在國外專攻病毒學,這和他以前學習的大相逕庭,不過沒關係,誠十郎相信在自己的努力下一定會實現終生夙願的。

  京田誠十郎詢問了他的徒弟有關實驗體的情況。剛剛過了二十歲生日的青年麵皮泛紅,雙手緊握著觀察記錄的本子,眼睛發出精光,身體微微前傾,語氣激動:「先生,抓來的那些實驗體已經全都轉化完成了,您研究出的新的藥劑效果比在東京研究出的還要好!這真是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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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田誠十郎做了一個示意他克制的手勢,微微笑著。這個年近不惑的中年人面容儒雅,一點也看不出激動:「信林君,研究人員不該為這點進步而沾沾自喜,而且那些人們都是為了偉大的實驗自願獻身的,怎麼能說是我們抓來的。」

  信林用本子拍了拍頭,有點愧疚,「對不起,先生,我辜負了你的期望。我實在是不該!」

  京田誠十郎又細細詢問了每個實驗體的具體情況,那八個實驗體都是他從東京到橫濱這一路上尋找到的,論體質雖比不上他在東京的實驗室里的實驗體,但是現在也沒得挑了,能勉強用得上就行。因為珍貴,所以這八個實驗體都是由他的徒弟親自照料,其他人最多看兩眼。

  信林詳細的說了每個實驗體的情況,他只負責八個實驗體,不像其他研究員那樣負責眾多的動物實驗體。從每個實驗體每日的行為,實驗體每日的變化,到每個實驗體轉化時的區別,每一項他都說得清清楚楚。京田誠十郎認真的聽,偶爾擰眉,又很快舒展了眉頭。

  信林看到老師皺眉,有些不安,他說完之後戰戰兢兢地詢問,「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這些人對藥劑並不適應,所以才會變成這樣的畸形。不,或許是藥劑還不成功,還需要改進。

  京田誠十郎搖搖頭,他看出青年的不安,把手放到信林的肩頭,露出一個帶有安撫意味的微笑,「信林君做得很好,我相信你還能做得更好。」

  信林露出一個有些驚喜的笑容。他侷促的摸了摸頭髮,視線移到了窗戶外,看到了窗外十幾個研究員在往這裡看,想起自己曾經也是他們中的一員,那時候他甚至都不是一個研究員,每日仰望著遙不可及的先生,默默地追隨者他,終於有一日先生看到了自己的努力,把自己收為了徒弟。

  「先生太厲害了,大家都是為了追隨先生才來到這裡的!」

  京田誠十郎謙虛的說:「我哪裡厲害呢,大家追隨我都是為了追求真理啊。」

  青年更加崇拜地看著中年人,在他看來先生就是世上最厲害的人,什麼都難不住他。

  「這一批研究生是從哪裡來的?」

  「先生,是德國。不會有別的人混進去的,我每天都會找他們談話,有什麼不對勁的我會察覺到的。」青年驕傲的挺胸。

  這個研究基地只有一個出口,北進南出,生活物資和實驗體的運送都是熟人包辦,值得信賴。不用擔心偵查和追蹤,自有人來負責擺平。至於那些研究員,都是沒有問題的,履歷都很乾淨,也不會有人從這些人的身上追查到研究據點來。

  「辛苦信林君了,等在這裡的事情告一段落,我教你怎麼調出藥劑吧。」京田誠十郎漫不經心的誇獎他,像哄孩子一樣哄他。

  信林君心滿意足的回去了,順便和新來的研究員們聊聊。每個研究員都是單人間,房間都設置了監視器,主要是為了防止他們有什麼別的心思,即使有什麼問題,也不會有合夥作案的可能性。研究員的工作大致就是負責動物實驗體的照顧和觀察,另外京田誠十郎每過半個月都會把他們集合在一起開個會,吩咐下一階段的任務,當然核心的藥劑不會讓他們碰。

  正是因為這樣的人員配置,閒野很容易就了解誰才是她的目標。

  她偽裝的這個研究員是個德國矮個子女孩,平時沉默寡言,總是悶頭做事,和其他人沒有多大接觸。閒野從房間裡的日記和筆記大致推理出女孩的習慣,等那個自稱是X醫生的學生過來和她聊天的時候小心的套話,把女孩在這裡的人際交往和工作情況給套出來。

  閒野送走信林後坐到房間裡唯一一把椅子上,房間的真正主人已經被她送了出去,等在小鎮上的黑手黨會把她控制起來,等一切都結束了再把她送回國。

  她順手打開一個本子,手上握著支筆,默默地發呆。

  這個研究據點她除了核心的藥劑研發室,X醫生和他徒弟的宿舍以及人類實驗體的實驗室,其他的地方她都能安心活動。現在的問題不是她能不能自由活動,而是那個藥劑的位置和成分,X醫生太狡猾了,喪屍藥劑就算是他的學生也不知道在哪裡。不過這倒是符合閒野對X醫生的猜測,他合該是這樣狡猾,從他逃離東京時她就知道了她的對手是多麼的難纏。

  閒野強忍著內心的煩躁在據點裡過了幾天,熟悉了工作。每日給動物實驗體送食物,食物自然是活的動物,小白鼠或者兔子之類的,餵食的時候她看著實驗體衝上來把動物們撕成不成形狀的肉塊,即使是同類。還要觀察實驗體的情況,聽那些研究員對X醫生的讚美和崇拜,千篇一律的,都是說X醫生是世界的救世主,追隨他就是在追隨真理。

  閒野很勉強才忍住不笑出來,這是什麼言論啊,多麼自大啊,那個人把好好的人變成脫離了人的範疇的存在,而且他是哪門子的救世主,這個世界好好的需要他來救嗎她的世界已經變成了那副模樣,已經不想這個世界也變成那樣了。

  雖然內心狂暴煩躁,表面上她仍是一副感動的模樣:「教授實在是太偉大了,我要一生追隨他!」

  類似救世主的言論在末世時她聽過太多次了,但是末世僅存的科學家們經過研究發現喪屍病毒並不是像謠言傳的那樣,會給人類帶來全新的更厲害更全面的變化,讓人類更厲害。科學家們普遍認為,中了喪屍病毒的人類如果變成喪屍了,從本質來說已經脫離了屬於人的範疇,即使喪屍再厲害也不是人類了。換句話說,喪屍是吃人的,食物和飼主是不可協調的。而且科學家們研究了好多年,都沒有發現喪屍有什麼變化,除了個別的喪屍有異能,更難纏,其他的喪屍基本沒有變化,不存在喪屍會越來越強的可能。

  世界哪裡需要人類來拯救呢,人類連一個小小的病毒都沒有辦法,還想著為世界做什麼嗎?

  但是閒野的世界已經被漫漫的長夜遮住太久了,她都快忘了鳥語花香的世界有多美好了,既然長夜占據了這麼長的時間,也該是時候讓白晝回來了。

  在來之前為了專心對付X醫生,她斷了所有的聯繫方式。為此閒野吩咐過小林,如果有需要的話悄悄給偵探社提供幫助,而且不要主動聯繫她。所以還在地下據點的閒野根本不知道橫濱發生了什麼大事。

  閒野發現自己沒辦法找到喪屍藥劑的位置,而依照X醫生的謹慎,他根本不會信賴一個從外面來的研究員。與其等待這個偽裝的人不知猴年馬月被X醫生看重,還不如直接逼他說出藥劑的所在。於是她乾脆在據點埋下了炸彈,趁著深夜跑到X醫生的宿舍綁架他。

  京田誠十郎半夜被水給潑醒,他一睜眼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色研究服的女孩握著一把刀橫在他的脖子上。

  「教授,我有個問題需要你回答,你能告訴我藥劑在哪嗎」

  女孩面上掛著靦腆的微笑,手上的刀卻逼近了他的脖子一分。

  京田誠十郎很冷靜地說:「你是哪個組織的臥底,誰派你來的?」

  女孩微微笑著,卻是狠辣的擰斷了他的手,在他要喊出聲之前塞了一團毛巾到他嘴裡。

  「很遺憾,教授,我不想聽到任何和藥劑無關的消息,所以你只有一個選擇。」

  等他緩過了這陣疼,女孩拔出了毛巾,「你可以繼續說了。」

  京田誠十郎深深的呼吸,額頭冒著冷汗,他看出了這個女孩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她好像只想要藥劑。

  「你想要藥劑,很簡單,藥劑就在這個房間裡,你找到了就給你。」

  他的房間非常乾淨整潔,桌子上擺著各種實驗器材,有一個透明的玻璃瓶裡面裝著無色液體,上面貼了標籤,是酒精。床邊有兩個保險柜。閒野打暈了X醫生把他綁起來之後就拆了這兩個保險柜,裡面除了資料就沒有藥劑。為了防止意外,她把資料帶在了身上。

  閒野笑了一下,手腕一翻,脅差就刺進了他的肩膀,照例用毛巾塞住嘴。

  「不要和我拖時間,告訴我藥劑在哪,不然我就用你可愛的實驗體來咬你。」閒野掏出了一隻兔子實驗體,它被困在結界裡,張牙舞爪,然而根本沒有用處。

  「你的藥劑的效果你自己是最清楚的,被它咬一口你就會變成和你的實驗體沒有差別的存在了。」閒野捉著兔子,強迫它張大嘴把牙露出來,喪屍化的兔子牙齒很鋒利,她不用擔心不會咬不破皮膚這個問題。

  實驗體的牙齒離京田誠十郎的手距離越來越近,他也無法保持冷靜了,嗚嗚叫著。閒野讓他不要喊,然後把毛巾拿走。

  「藥劑在柜子的夾層里。」他的回答十分利落。

  閒野不怕他搞事,直接給他套了個結界,就去翻柜子。突然,吱呀一聲,閒野猛地回頭,就看見牆壁上一道暗門開了。

  信林從門後走出來,「先生,你怎麼了?」

  京田誠十郎開始掙扎,「信林君,藥劑是桌上的酒精。」

  閒野本來準備攻擊信林,聽了這話,她轉向朝桌子跑去,跑了一半,就看見藥劑沒了。不僅僅是藥劑沒了,整個桌子都沒了,牆壁上還留著黑黑的好像被炸過一般的痕跡。

  信林虛脫一般滑落在地,還好,異能生效了。

  閒野呆呆的站著,她又聽到了,滴答滴答的聲音,時間又開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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