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第47章 第 47 章

  請記住𝒷𝒶𝓃𝓍𝒾𝒶𝒷𝒶.𝒸ℴ𝓂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謝沉翎不僅認識, 還是今日來找糖水店麻煩的參與人員之一。

  問題是：

  這一切都是基於熊偉說「糖水店強買強賣」，要來「替天行道」的基礎上。

  熊偉救過謝沉翎，是他的「救命恩人」。謝沉翎把他當朋友, 偶爾聽他訴說在家的經歷, 老實本分還有點可憐，自不會懷疑他。

  比起無辜的熊偉, 以紅毛為代表的混混更值得懷疑。

  謝沉翎：「那個，我認識他們。」

  「認識？」秦時不解。

  謝沉翎撓頭, 訕訕一笑：「有點難解釋，但首先說明，我肯定不是和他們一夥的。」

  話音剛落，紅毛帶著十幾個人浩浩蕩蕩走了過來，看到謝沉翎，立馬精神了兩分，隔著幾米的距離高聲道：

  「謝哥, 原來你早來了？」

  「也是看秦時不爽，想找他算帳？」

  秦時：...？

  謝沉翎環顧四周，對上謝祈清探究的視線略顯無措：「事情不是看到的這樣。」

  「容我想想怎麼解釋。」

  謝祈清把穗穗放到店裡，連聲囑咐：「就在這裡坐著, 不要出來。」

  店員緊張上前：「外面來了很多人。」

  「無礙, 給穗穗做一杯雙皮奶。」

  謝祈清：「穗穗, 記不得己爸爸說了什麼？」

  穗穗還小, 但她也是一個愛看熱鬧的小朋友，伸長脖子看了一會，什麼都看不見, 小聲道：「我要出去。」

  「不行，坐在這裡吃雙皮奶。」

  「聽不聽爸爸的話？」

  穗穗：「不踢。」

  謝祈清：...

  「謝沉翎, 過來。」

  謝沉翎自知做錯了事，現在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幾步跑過去問：「魔..外面的人我一定迅速解決。」

  謝祈清擰眉：「在這待著。」

  「啊？」

  「陪穗穗。」

  「哦。」

  眼見著謝祈清要走，謝沉翎咬牙道：「我...我沒有。」

  「知道，好好看著穗穗。」

  謝祈清聲音一如往常淡漠，波瀾不驚。

  要是放在從前，謝沉翎會認為這是冷漠，如今稍有不用。

  或許...

  魔尊是相信他的？

  *

  外面吵鬧不止。

  穗穗圓眸咕嚕咕嚕地轉，吃著雙皮奶，心思全然不在食物上。

  「二哥。」

  「爸爸和大哥做什麼？」

  「在..」謝沉翎撓撓頭，「我不知道怎麼說。」

  穗穗嘻嘻一笑，聲音軟糯卻亮：「我去看看，不就知道啦？」

  她說著跳下了椅子，跑了兩步被謝沉翎一把抱起，小臉面對著牆。

  「現在不能出去。」

  穗穗：...

  哼！

  「我要我要，我要出去。」

  「救命呀救命呀，快來救救穗穗呀~」

  「爸爸——」

  謝沉翎按住她的小手，可手不能動，她的雙腳就在空中蹬，按住她的腳，半個身體就往上仰，場面很是狼狽。

  謝沉翎正頭疼著，吵鬧聲突然小了許多。

  「都聚在這裡做幹什麼？怎麼回事？」硬朗嚴肅的聲音傳來，騷動的混混們歇了力氣，剛才叫囂著的紅毛更是安靜如雞。

  謝沉翎動作微頓，呼吸放輕注意著外面的動靜，鬧騰著的穗穗渾然不知，仍習慣性地念叨著：「爸爸救救穗穗。」

  「穗穗，不要喊了。」謝沉翎語氣僵硬。

  穗穗嘟囔：「我要出去。」

  桎梏在她身上的力量突然減弱，穗穗一喜，從謝沉翎腿上蹦下去轉頭就要找謝祈清，她剛轉過身，猛地看見一個陌生的男人，嚇得渾身一抖，一個撲棱埋在謝沉翎懷裡。

  「小朋友，別怕，我們是警察。」

  穗穗腦袋動了動，試探地挪了幾厘米，偷偷盯著警服看。

  圖冊里的警察走入了現實，穗穗眼眸金光，滿臉崇拜。

  警察不是來找穗穗的，他們看向謝沉翎，因有穗穗在，語氣刻意放緩：「你是謝沉翎？」

  「是。」

  「認不認識外面的人？」

  謝沉翎老實點頭。

  謝祈清和秦時走了進來，見狀，秦時率先解釋：「他跟外面的人沒什麼關係，認識而已。」

  警察出現純屬意外。

  謝祈清和秦時之前確實打算通過報警應對和蟑螂一樣打不怕、攆不走的小混混，他們畢竟生活在現代，要遵紀守法，不落下任何污點。

  想是這麼想的，還沒來得及做。

  小混混什麼時候來成迷，計劃自然是來了之後報警，但謝沉翎跟那群人認識，報警之後麻煩，怕謝沉翎甩不掉那群狗皮膏藥，謝祈清便決定自己解決。

  還沒帶著他們去一個隱蔽小巷，用混混們最愛的方式解決這場鬧劇時，巡街的警察就發現了圍在一起的「不良少年」。

  以紅毛為代表的混混被訓斥了一頓，臨末他們沒忘記拉著謝沉翎一起遭殃，偷偷告訴了警察裡面還有一個「他們的老大」。

  警察淡淡一笑：「跟我們回警局看看，有問題接受教育，沒問題自會沒事。」

  警察會過來絕非巧合。

  暑假到來之後，一中、十中、三中、實驗中學附近常有學生被混混勒索，金額不大。

  往年也有類似事情發生，學生們膽子小不敢報警，即便有個別報警，警察也只能說混混兩句，又不能帶著學生當面指認以免引起報復，事情很麻煩。

  今年勒索之事頻發。

  混混們一日比一日猖狂，重案組的隊長秦司在，在去警局的路上都遇見了好幾起，總算引起重視。

  參與進來的不良少年，該教育的教育，該告知家長的告知，倘若家長不管，就連帶著家長一起帶到警局裡。

  一次不行就兩次。

  警察：「謝沉翎，你跟我們回去一趟。」

  他拍拍謝沉翎的肩膀：「走吧。」

  秦時忍不住上前：「這是我們的店，他不會聯合外人來找麻煩。」

  警察笑笑，他們處理過不少家庭糾紛，什麼奇葩古怪的事情都見過。

  叛逆少年結合同伴威脅敲詐父母，聽起來不是人會做的，但確有發生。

  「還是得去一趟，總歸有事做，提供點線索也方便我們了解詳情。」

  謝沉翎皺了皺眉，瞥見愣愣擡頭盯著警察的穗穗，老實走到警察身邊。

  秦時挪動謝祈清身側，小聲嘟囔了一句，謝祈清點頭。

  「我跟你們一起去，紅毛是來找我的。」秦時冷不丁道。

  警察點點頭，一行人即將離開之際，崇拜欣賞著警察的穗穗總算反應過來，抱住謝沉翎的大腿問：「二哥去哪裡？」

  「他跟我們去警局，馬上回來。」

  穗穗：「哥哥（也）去？」

  秦時點頭。

  穗穗眨眸，更加用力的抱住謝沉翎的大腿：「我去！」

  謝祈清拽開她的小手：「你去做什麼？我們回家。」

  「我把（幫）警察叔叔找壞人。」穗穗昂首挺胸。

  「找壞人？警察就是來抓他的。」門口，要被另外兩位警察帶走的紅毛嗤笑道。

  「讓你說話了？安靜點。」警察聲音粗獷。

  穗穗看了過去，一排混混跟著警察走出了她的視野，她呆了兩秒，又看向面前的警察，小臉一皺：「警察叔叔不西好人嗎？」

  「找壞蛋。」

  「哥哥又不（是）壞蛋。」

  謝沉翎瞳孔微滯，他僵硬扭頭看著說話的小人。

  「找錯啦，」穗穗一臉天真：「警察叔叔找別人。」

  警察笑著：「他去幫我們，過一會回來。」

  穗穗一剎重回笑顏：「我去。」

  她拍拍小胸脯，竭力推薦著自己：「我從咪，西好人。」

  另外一位警察著急看向外面，謝祈清上前抱住穗穗：「我抱她過去，不打擾？」

  「行。」

  幾位混混被塞進兩輛麵包車裡，謝沉翎上車時，穗穗著急跑過來，拽著警察的衣角道：「二哥西好人！」

  「好好好，我們知道了。」

  穗穗放心後退，「警察叔叔等等我，我一會過去。」

  在車門徹底關上之前，謝沉翎趁機看了她一眼。

  「警察叔叔等我一昏鍾，我一昏鍾過去（幫你們）。」

  【任務進程：已完成三分之一。】

  謝沉翎抿唇。

  如果不是突然出現的系統，謝沉翎都快忘了他幾天前去找穗穗，是為了完成任務。

  而現在，任務莫名其妙的完成了三分之一。

  全部完成，他就能回到屬於他的仙俠世界。

  報仇，殺了該殺的人。

  謝沉翎低頭。

  手肘被人撞了撞。

  他擡頭，熊偉討好一笑，啟唇想說話，警察嚴肅道：「都坐好。」

  熊偉忙偏過頭。

  謝沉翎眉頭緊鎖，一動不動盯著一個月前救過他的「好友」，熊偉。

  自高燒昏迷的謝沉翎在醫院病床上清醒過來時，他就把熊偉當成了在現代社會的第一個「好友。」

  甚至有那麼點，喜歡上現代。

  這裡與他之前所在的世界不同，沒有廝殺，不用為了仙丹寶物斗得你死我活，更沒有魔與仙的劃分。

  每個人，都有機會做好人。

  現代的一切都如此著迷，但謝沉翎依然想回去。

  回去的執念自然不是幫魔尊統一三界，而是殺了那個踩著他上位的小神，他的昔日好友。

  *

  在魔界出生的謝沉翎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被剝奪了「為善」的權利，身上打了魔的標籤，人見了他退避三舍，妖看到他拔刀廝殺，神見了他輕蔑著說要降魔。

  但這都不妨礙謝沉翎想做個「好魔」。

  近一百年，魔尊謝祈清閉關。

  一魔之下的謝沉翎無人管束，經常封住魔力溜出魔界，以凡人姿態遊歷大好河山，也遇到了平生第一位好友，一個頗有資質的修仙者。

  他們一起路見不平，行俠仗義，做了不少好事，俠義之名漸盛。

  但謝沉翎的身份藏得了一時，藏不住一世。

  他「魔界二把手 」的身份無意間暴露後未曾引起摯友的反感，兩人關係甚佳。

  謝沉翎天真地以為只要做了好事，便無人問他的出處。

  最後的結果就是：

  摯友踩著他上位，修仙成神。

  謝沉翎恨他，追殺了他幾十年，後來連他自己都忘了，究竟恨的是「背叛他的好友」，還是...

  自己。

  恨自己痴心妄想，恨從出生就剝奪了他「為善」的機會。

  更恨涇渭分明的「神」與「魔」。

  所有的恨意都積攢在背棄他的同伴那裡。

  謝沉翎闔眸。

  ...

  謝沉翎一行人到警局時，秦司在辦完事剛回警局，掃過車裡的謝沉翎，語氣淡淡：「犯了什麼事？」

  「秦隊，就是那次欺負學生的，今天正好碰到他們準備砸店，就抓回來了。」

  秦司在點點頭，徑直回了辦公室。

  等她離開，氛圍驟然和緩。

  「都出來。」

  對待不良少年、街頭混混，警局主要問問他們犯了幾次，初次或者第二次被拉來的，以教育為準。

  這些初犯的人不如紅毛，都是怕警察的，也怕警察們找上門，留了聯繫方式和地址後，乖乖寫檢討。

  剩餘的，則還有紅毛和他兩個好兄弟，以及謝沉翎。

  謝沉翎的問題是，紅毛堅持「老大謝沉翎」讓他們勒索，錢都在謝沉翎手上，甚至謝沉翎唯一承認的好友熊偉都這麼說。

  「熊偉是你好朋友？」

  謝沉翎被第三次詢問同一個問題時，皺了皺眉，半晌換了個回答：「他一個月前救過我。」

  他把熊偉當朋友。

  警察聽出了他的搖擺，又去問了秦時和紅毛的聯繫。

  紅毛和熊偉幾個人稚嫩，饒是他們串供堅持把責任推卸到謝沉翎身上，見多識廣的警察也能發現真相。

  一個多小時過去才放了他們幾個。

  紅毛和他的兩個好兄弟以及熊偉，先前就被打電話叫家長過來，謝沉翎則安然無事的離開了警局。

  穗穗看到謝沉翎，一秒衝過去，看向旁邊的警察，圓眸亮晶晶：「到我嗎？」

  「問我，問我！」

  「不用問，你的哥哥已經幫助我們了。」

  穗穗耷拉著肩膀，「穗穗沒用？」

  二樓，秦司在站在辦公室門口往下望，抿了口茶，偏頭問：「她做什麼？」

  「那個小姑娘？她呀，從剛才就鬧著要我們審問她，她會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幫我們找到壞蛋。」女警笑著。

  「大概是黑貓警長看多了。」

  秦司在是標準的大美人，嫵媚款，桃花眼眼尾上揚，長發紮成幹練的馬尾辮，媚意全無，神情比入黨還嚴肅堅定。

  她聞言，扯唇一笑，像冰雪裡綻放的傲然玫瑰。

  「去問問她。」

  「問什麼？」

  「遇見人販子要做什麼。」

  一旁的女警笑著：「做安全教育？我在行。」

  樓下，穗穗抓著自己的衣角，眼巴巴地重複：「真（的）不問穗穗？」

  動畫片裡不是這麼演的呀。

  「有，有問題。」匆匆下來的女警笑著說：「你叫穗穗？」

  穗穗激動點頭。

  「穗穗，如果路上遇到不認識的人想把你帶走，你要怎麼做？」

  「不能走。」穗穗雙手背在身後，「會（被）賣掉。沒有爸爸哥哥。」

  「給你糖呢？」

  穗穗語氣堅定：「爸爸買糖，叫警察把壞人綁起來。」

  頓了頓，她在口袋裡掏了掏，什麼都沒掏出來，不過不影響她說話。

  「撿到一昏錢（也）要叫警察。」

  大廳里笑聲四起。

  「回答得很不錯，我沒有問題了。」

  穗穗笑得激動又有點不好意思，牽著謝沉翎往外，一邊走一邊問：「哥哥，警察說哥哥好人？」

  謝沉翎想了想，點頭。

  謝祈清和秦時在遠處等他們，穗穗蹦蹦跳跳走過去，剛要跟他們說話，一道狠厲的聲音嚇得她往謝祈清懷裡竄。

  「不可能！」

  側廳里，熊偉爸爸抓著熊偉的衣領出來，跟警察嚷嚷道：「我兒子怎麼可能找別人要錢，一向都是他被欺負。」

  「你們跟我說清楚。」

  蠻橫的中年男人外表西裝革履，卻不講道理地大聲叫嚷。

  不久便有警察出來笑著安撫，「要不您回去跟熊偉溝通溝通？再跟他了解一下。」

  「你意思是我沒有你了解我兒子？」熊偉爸爸冷笑著，餘光發現謝沉翎忙指著他：「就是他，他天天勒索我兒子，你們不管？」

  秦時上前擋在謝沉翎面前：「別在胡說八道。」

  熊偉爸爸笑了：「誰家的孩子這麼沒教養？」

  謝祈清擰眉，目光睥睨：「輪得到你提教養？」

  熊偉爸爸心下一緊，咽了咽口水，轉瞬又將怒火轉移到一聲不吭的謝沉翎身上。

  「你小子，前幾天找我兒子要錢，有膽子做，沒膽子承認？」

  謝沉翎眼眸微垂，半晌擡眸，往日笑意不在，唇紅齒白的清秀臉上滿是陰翳，直直盯著熊偉。

  他原以為現代的背棄會少一點，但是，總有人踩著他上位。

  他笑了笑。

  笑容微苦，又帶著無盡的怒。

  「你..你看我兒子幹什麼？」

  秦時：「看不得？」

  躲在謝祈清懷裡的穗穗探出小臉，看著兇巴巴的大人皺起眉頭，又怕又生氣。

  「爸爸，走。」

  「我不喜歡。」

  熊偉硬著頭皮拽著自己的爸爸，警察趕忙過來安撫，又擺手示意謝沉翎一行人趕緊離開。

  謝沉翎卻沒有動。

  秦時扒拉了他一下。

  「怎麼？」

  謝沉翎不語。

  秦時更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幾十年前，他揭下謝沉翎的賞金任務之前，仔仔細細看過謝沉翎所犯「罪惡」。

  他為奪寶器，屠光了摯友所在的門派，上上下下八十多人皆死於他手，唯好友一人倖免。

  事情一出，九州四海轟然。

  不過為人稱讚的是謝沉翎的好友後來發奮修仙成神，連同其他人圍剿謝沉翎。

  可謝沉翎後來回了魔界，他們不敢在謝祈清頭上動土，怏怏而歸。

  不管事情後續如何發展，魔界謝沉翎屠殺門派一事傳得風風火火。

  秦時接了賞金任務倒始終沒有對謝沉翎下手。

  因為...

  他沒有找到謝沉翎所獲法器。

  幾十年來，謝沉翎從未用過，秦時更沒機會當面詢問。

  「你想說什麼？」秦時問。

  頓了頓，他又道：「你說，我就信。」

  謝沉翎擡頭。

  此前，他已經習慣了種種風雨，沒有出面澄清，一是如果澄清，他與「好友」行俠仗義之事會隨之暴露，魔道留不下他，二是他無在意的人，解釋毫無意義，三是解釋沒用。

  比起「修仙者為搶奪秘籍修仙成神屠殺門派」，還是「魔道謝沉翎為寶物肆意屠殺」更容易讓人相信。

  可是，現在有人說——

  但凡說，就信。

  還是曾經揭了賞金任務的殺手說的。

  謝沉翎有點想笑。

  許是因為秦時的話，又許是謝祈清和穗穗在這，他不想被他們誤解，看著熊偉與熊偉的爸爸高聲道：「是他找我借錢。」

  「狗屁！」

  熄滅的怒火輕而易舉地被點燃，被警察拽著的中年男人奮力掙扎，上前一步就要踹，謝沉翎面不改色地道：「一共兩百八，上次說要買資料書。」

  「放屁！他買資料書要找你借？」

  「他說你不給。」

  「你踏馬*&…」

  這段話穗穗沒聽見。

  她被捂住了耳朵。

  謝沉翎見狀，率先走出了警局大院，穗穗被謝祈清單手抱著。

  「我沒有耳朵啦。」

  走出十幾米，聽不到破口大罵與氣急敗壞的怒吼後，謝祈清放下穗穗，讓她自己走。

  穗穗：「爸爸捂耳朵。」

  「聲音太大，會吵著你。」

  「我有手手呀。」

  「那下次你自己捂。」

  打車回家的路上，穗穗看到了一家賣童裝的店鋪，裡面有兒童校服、還有警服！

  穗穗舉手：「爸爸~」

  謝祈清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想要警服那套？」

  穗穗連連點頭，「好看~！」

  謝祈清叫住秦時和謝沉翎，牽著穗穗進去看了一眼。

  穗穗不勝歡喜地捏著衣服搖來搖去，老闆笑笑：「這小姑娘穿著肯定好看，尺寸也對，幫你們包起來？」

  謝祈清：「試一下。」

  穗穗近段時間幾天一個樣，長了點肉之後越發難買衣服，得試穿過後才知道。

  「可以可以，得試。」

  穗穗換上新衣服在謝祈清面前轉了兩圈，謝祈清笑上下打量，檢查肩膀緊不緊，「喜歡？」

  「嗯！喜歡，我喜歡。」

  小小警察服還要可愛的小帽子，穿著神氣十足的，就是小肚子那鼓了一點，顯得前面很小。

  不是尺碼的問題，再換大一碼，穗穗肩膀處會空落落的顯大。

  純粹是穗穗這段時間長了肉，有了該有的一點點嬰兒肥。

  老闆連忙道：「小姑娘這麼喜歡，給她買一套，也不貴。」

  穗穗奶聲奶氣附和：「買一濤，也不堆！」

  「買吧。」

  穗穗喜滋滋地往外走，她原本想穿回家，但謝祈清擔心小孩肌膚敏感，讓她脫了，回家洗過才能穿。

  穗穗主動拎起袋子：「我拿。」

  秦時、謝沉翎保持著應有的安靜，老闆把袋子給穗穗時，忍不住道：「這倆小伙看著真聽話，隔壁那家店也是我的，專賣男孩衣服，要不去看看？保准他們倆穿著很帥。」

  原本都要走出去的穗穗又走了回來，歪歪腦袋：「哥哥買衣糊？」

  秦時忙擺手。

  「不用。」

  穗穗神氣擺手：「買一濤，也不堆！」

  「買！」

  謝祈清：...

  「你有錢？」

  穗穗耿直搖頭，「你不西有錢嗎？」

  「爸爸給錢，不就新啦？」

  她最近特別喜歡「XXX不就XX」的句式，大概說起來很有氣場，神氣十足還顯得很聰明，每天都要說幾遍。

  謝祈清無奈一笑，牽著穗穗去了隔壁。

  至此，秦時和謝沉翎擁有了穿過來之後完全屬於他們的一套新衣服，很簡單的T恤加黑褲。

  「哥哥兔（褲）子好看。」

  秦時故意逗她：「我兔子好看？」

  穗穗渾然不知道被逗了一下，傻兮兮地笑著點頭。

  「好看！」

  一番鬧騰，他們再次回到糖水店已經十一點半。

  今日店裡早早閉店休息，因七月炎熱，外出買甜品的少了許多。

  得做點什麼刺激消費。

  因已經到了中午，謝祈清沒時間做飯，回去的路上路過小餐館，讓謝沉翎進去買飯，他帶著秦時和穗穗先回家。

  「穗穗吃什麼？」

  穗穗想都沒想：「豆豆，綠豆豆。」

  謝祈清解釋：「火腿腸炒青豆。」

  秦時彎唇：「穗穗總算愛上了非黃色的菜品。」

  穗穗：「豆豆好吃。」

  謝沉翎：「還吃什麼？」

  「魚吧，你再點一個，買三杯冰綠豆湯，一杯常溫綠豆沙。」

  一塊一杯的綠豆湯在炎熱夏季算是仙品一樣的存在。

  謝沉翎連連點頭，他乖乖去買飯，謝祈清帶著穗穗、秦時回家，一路上不忘囑咐秦時糖水店的事。

  「另外，你原先住的那套房租金還有多久？」

  秦時：「就半個月了。」

  謝祈清點頭：「收拾一下退租搬家。」

  「我知道，晚上回來順便過去一趟。」

  穗穗豎起小耳朵：「哥哥去哪裡？」

  謝祈清：「不告訴你。」

  穗穗：？

  「爸爸不duai。」

  謝祈清笑著捏捏她的臉，輕聲道：「穗穗乖。」

  「穗穗今天做得很好。」

  穗穗得意擡頭，「我幫警察姨姨。」

  「找壞人。」

  謝祈清：「還有。」

  穗穗認真想了想，「還吃多多飯飯。」

  「還沒吃飯。」秦時忍俊不禁。

  穗穗皺皺小臉，胡亂說了好幾個答案，都是之前謝祈清說她乖時的場景。

  謝祈清一笑：「今天也沒有在小院玩，更不會跑到路上。」

  穗穗捂著小腦袋，實在想不出來了，怏怏地看著謝祈清。

  謝祈清：「穗穗保護了二哥。」

  「我？」

  穗穗困惑。

  她擺擺手，「爸爸哥哥（也）保護啦。」

  「我們（都做得）好。」

  謝祈清淡淡一笑。

  一日三餐，太陽東升又西落。

  和謝沉翎共處一室的秦時，時刻關注著謝沉翎的動向。

  謝沉翎表現得很平靜，好像沒什麼在意的地方，但他的話明顯比前兩天少了很多。

  五點半，謝沉翎去樓上收衣服，他們下午買的三套新衣服整齊洋溢在陽光下，大風颳過，隨風舞動。

  都幹了。

  謝沉翎收了衣服下樓，剛到家穗穗就衝過來翻尋衣服。

  「現在穿？」

  穗穗圓眸閃閃：「嗯！出去！」

  「現在出去？」謝沉翎看向廚房：「馬上要吃飯。」

  秦時上前：「我帶她去，跟魔尊說過。」

  謝沉翎：「我也去。」

  謝祈清正好出來，系上圍裙語氣淡淡：「過來擇菜。」

  謝沉翎以為使喚的秦時，正要牽穗穗，秦時雙手捧著警察服的小帽，等待穗穗，對上謝沉翎一臉懵懂的目光，他挑眉道：「魔尊叫你擇菜。」

  謝沉翎微愣：「我？」

  秦時：「不然？」

  ....

  穗穗穿著警察服神神氣氣出了門，謝沉翎還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乖乖學習擇菜。

  門外，秦時牽著穗穗下樓時不忘再一次問她：「記不記得怎麼跟你說的？」

  穗穗點頭：「爸爸說，要踢哥哥話。」

  「我不亂跑。」

  「遇到壞人怎麼辦？」

  「找哥哥。」

  秦時牽著她，「我們去教育壞人，不許調皮。」

  原本就不打算帶穗穗去，無奈小傢伙聽到後激動不已，一直說著要做黑貓警長。

  準確來說是黑龍警長。

  小傢伙過於鬧騰，謝沉翎馬上收了衣服下來，謝祈清索性讓她跟秦時一起出門。

  為保險起見，謝祈清讓游龍劍變成小孩手心大小，做成項鍊戴在了穗穗脖子上，也正因如此，秦時今天來不及去收拾原先的家。

  「穗穗，你保證聽我話。」

  穗穗戴好帽帽，摸摸脖子上的掛飾游龍劍，嘻嘻點頭。

  神神氣氣小警察和秦時就這麼出發，在街口列印店拿了中午訂的橫幅，打車去了謝沉翎所在小區。

  他們此舉，是為要錢。

  謝沉翎借給熊偉的兩百八十塊，不還不禮貌吧？

  秦時隨意找了幾棵樹，打開，打開「熊偉欠謝沉翎兩百八十元不還，你好意思？」的橫幅，把橫幅掛在樹兩端。

  紅底白字異常奪目。

  掛完一個還有兩個。

  ——「熊偉爸爸反誣陷謝沉翎勒索，有膽子罵，沒膽子承認？」

  ——「誰家的父子這麼沒教養。」

  不多時，周圍為了一圈人。

  秦時雙手環胸，兀自淡定。

  穗穗學著他的模樣，昂首挺胸假裝帥氣。

  一大一小氣勢十足。

  不多時，熊偉父子小跑過來，秦時這才道：「穗穗，壞人來了。」

  「待會躲在我後面。」

  「要捂住耳朵。」

  停頓一秒，秦時看向游龍劍：「待會，你要讓她別聽那些不該聽的話。」

  想必這也是謝祈清的用意。

  游龍劍還沒從自己變成mini款的委屈里恢復過來，並不想理會這些人，但又想起自己是掛在主人最重視的小主人身上，勉強點頭。

  穗穗摸摸自己的「武器」，奶聲奶氣地說：「（這是）警察要做的。」

  「穗穗不怕。」

  秦時點了點她的腦袋，上前一步把她擋在了後面。

  熊偉爸爸確實如謝祈清所言，顧忌旁邊都是鄰居，整日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再加上八成從熊偉那知曉了真相，沒有在警局門口那麼猖狂。

  「把橫幅撤了。」熊偉爸爸咬牙道。

  秦時扯唇，居高臨下地道：「還錢。」

  穗穗上前一步，昂首挺胸，學著秦時的模樣冷哼一聲：「還錢。」

  「哥哥錢錢。」

  「 不給錢錢，我就（要）帶你坐牢。」

  說著，她揮揮小拳頭，踢踢小腳，一副「我在替天行道抓壞人」的模樣。

  周圍鄰居們都在，熊偉爸爸不敢對一個小孩怎麼樣。

  鄰居們的閒言碎語比什麼都恐怖，萬一真欺負了一個小孩，到時候他還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熊偉爸爸臉色鐵青，又不敢真的怎麼樣，後槽牙都快被他咬碎了，很氣又不能發脾氣，重重踹了熊偉兩腳，狀似才知道：「你這狗崽子，整天給你零花錢不夠，還找別人借？」

  「還敢忘記還錢，你看，鬧出這麼大的事來。」

  一個小區里向來有和事佬，有鄰居笑著安撫：「忘記還就趕緊還，別再鬧出什麼誤會來。」

  秦時皺眉：「誤會？」

  「在警局門口怎麼罵的，需要我重複一下？」

  「我記性好。」

  「告訴實情之後，仍在罵沒教養的，是你吧。」秦時冷冷看向熊偉爸爸。

  這下，唯一的和事佬默默後退，不摻和進這件事裡。

  熊偉爸爸訕訕一笑：「先前是我太激動，你想怎麼樣？」

  秦時說得漫不經心：「也沒什麼。」

  穗穗昂首挺胸，一邊裝神氣警察一邊聽哥哥說話。

  「只要欺詐謝沉翎且在警局誣陷他，帶著一幫混混去我們店裡鬧事的熊偉本人，」秦時頓了頓，一字一頓強調，生怕街坊鄰居聽不出來：「即結合欺詐、誣陷、鬧事於一體的熊偉本人，還錢即可，以後離謝沉翎遠點。」

  「另外，在警局門口肆意亂罵的你，現在道歉。」

  鄰里之間熱鬧紛紛。

  秦時和穗穗拿著兩百八十塊離開時，鄰居們熱鬧紛紛。

  閒言碎語一段時間都少不了。

  秦時笑了笑，穗穗激動：「完成任務？」

  「是的，小龍警長，我們已經成功完成了任務。」

  穗穗繞著秦時轉了兩圈，得意晃腦。

  遠處，秦司在看了幾眼，無聲無息離開。

  穗穗牽著秦時往小區門口走，邊走邊問：「哥哥，二哥西好人，他們西壞人對不對。」

  「當然。」

  「穗穗、哥哥、爸爸好人，他們壞人對不對？」

  「對的。」

  穗穗圓眸笑意更濃，擡頭往前，圓眸一滯。

  她歪了歪腦袋：「二哥？」

  秦時微怔。

  視線一點點挪遠。

  原本應該待在家裡給謝祈清打下手的謝沉翎，站在了距離他們七米遠的一棵大樹下。

  落日西斜，微風恍惚，樹梢上的淡黃光暈隨風而動，波光粼粼。

  謝沉翎眼裡的世界，同樣隨光搖曳。

  穗穗笑著跑到他面前，擡頭得意道：「二哥，任務完成！」

  秦時過了幾秒才走過來，語氣里難掩尷尬：「你怎麼在這？」

  謝沉翎腦袋空空。

  謝祈清讓他去街口買油，他過去時被列印店老闆叫住。

  列印店老闆關心了他兩句，還幫著罵了欠錢不還的一家人，安撫他沒事，謝沉翎這才知道前因後果，迷迷糊糊地就跑了過來。

  見識過剛才的那一幕，他反而不知道怎麼跟秦時說話，面對穗穗，倒不用那麼窘迫。

  秦時同樣如此。

  他捏了捏耳朵，清了清嗓子道：「錢給你，回去了。」

  「打車。」

  「你出錢。」

  謝沉翎僵直點頭。

  穗穗昂頭，「回家吃飯嘍。」

  謝沉翎猛地一怔，抓著穗穗的小手趕緊往前沖，秦時皺眉：「什麼事？」

  「魔...魔尊讓我買油。」

  秦時：...

  魔尊沒油只得冷冷看著鍋的一幕，躍然眼前。

  「然後你過來了？」

  謝沉翎有氣無力：「是...」

  秦時臉色微沉，兩人保持著暴風雨來之前的警惕與嚴肅，快到西林街時，秦時才開口：「給他買點什麼。」

  頓了頓，秦時咬牙補充：「哄哄。」

  穗穗好奇。

  謝沉翎趕忙問：「穗穗，你的爸爸喜歡什麼？」

  穗穗左手牽著謝沉翎，右手牽著秦時，聞言想都沒想：「喜歡穗穗。」

  秦時深呼吸：「是這樣的，穗穗，我們要給你的爸爸送一份禮物，讓他待會不生氣，你給他挑禮物？」

  穗穗重重點頭，圓眸里倒映著灼灼光暈：「我喜歡找禮物。」

  兩分鐘後，久久沒有等到油和人的謝祈清冷著臉出來，遠遠看著穗穗、秦時和謝沉翎一同回來，剎那意識到了這小子剛才去了哪裡，只是一剎，視線最終定格在穗穗手上。

  一瓶可樂還有一瓶..啤酒？

  穗穗捧起啤酒：「爸爸，老闆說爸爸最喜歡喝。」

  其實老闆說的是最有爸爸都喜歡喝酒，便跟謝祈清買了一瓶啤酒。

  謝祈清擰眉：「可樂怎麼回事？」

  穗穗偷偷一笑，笑容靦腆：「我的禮物。」

  「只能喝兩口。」

  穗穗乖乖應道，「剩下給哥哥喝。」

  回到家，謝沉翎老實地把油放進廚房櫃檯，卻發現原本空空的油瓶已經滿了，謝祈清中途買過一瓶。

  有油，但是剛才還是出去了。

  謝沉翎眼底帶笑，離開廚房時把剩下的錢放在桌上，「交給您。」

  謝祈清毫不留情地收好，又給了秦時、謝沉翎一人一張五塊。

  穗穗眼巴巴：「我。」

  「你沒有錢。」

  穗穗鼓嘴：「一角錢不習（行）？」

  謝祈清輕笑：「一角錢可以。」

  他從臥室的小抽屜里找出了一張一角。

  穗穗喜不自勝，放進小口袋裡大聲道：「謝謝爸爸~！」

  「不客氣。」

  晚上開飯時，穗穗終於被允許打開了寶貴的可樂。

  打開時撕拉冒著氣。

  穗穗舉起小杯：「爸爸。」

  謝祈清給她倒了塑料小杯的三分之一，剩下的都給了秦時和謝沉翎。

  秦時熟練地給自己和謝沉翎倒滿，低聲道：「快喝。」

  謝沉翎：？

  謝沉翎不怎麼理解，慢悠悠地合著。

  三分鐘後，穗穗喝完了她的一點點可樂，暢快地「哈」了一聲，下意識看向秦時和謝沉翎。

  秦時早就一口氣喝完，給她看自己的空杯。

  「沒有了。」

  他又看了眼謝沉翎，秦時皺眉，想都沒想把剩餘的可樂灌進謝沉翎的嘴裡。

  可樂的氣息猛地襲來，那滋味酸爽無比。

  謝沉翎：...

  「他也沒有。」

  謝祈清：「穗穗吃飯。」

  穗穗遺憾抱著小碗，不忘自我安慰地跟自己講道理。

  「小孩（只能）喝三口。」

  「喝多多長不大。」

  「是的，吃點青豆。」

  穗穗自我認可地點點頭，快速吃飯，一點都不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