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陷入熱戀> 第76章 chapter76

第76章 chapter76

2024-09-14 23:54:40 作者: 溪山入夢

  第76章 chapter76

  「所以這次她見你了嗎?」溫茗微微擡起頭, 目光從那人的繃緊的下頜線上落下來,輕聲問道。

  「嗯,見了。」沈舒臨輕笑了一聲, 像是想到了什麼愉悅的事情,「她說很喜歡你, 還說……」

  腦海中閃過那人若有所思的嘆息,沈舒臨低頭溫茗垂在一旁的手拉到唇邊親了親, 笑著說道:「還說,沒想到我最後還是和你在一起了,也算做了一件有始有終的事情。」

  什麼意思?溫茗動了動,仰起頭想要看清他的表情:「難道伯母也知道你暗戀我?」

  

  「嗯, 」那人好像已經習慣了她的無知無覺, 笑了笑補充道:「在郾大,我見過你。」

  溫茗果然一副完全茫然的表情:「郾大?你也是郾大的學生?」

  溫茗小時候讀書的時候跳過兩級,是以上大學的時候年級要比同齡人高些,所以沈舒臨雖然比她大上兩歲, 按理說卻應該和她是同級生,那時候她還算比較風雲,和同級叫的出名字的人都還相熟,如果有沈舒臨這號人物, 無論對方多低調, 是哪個院系,她都不可能毫無印象。

  沈舒臨卻搖了搖頭,「不,我不是郾大的, 只是有一次去郾大找我媽,在辦公室門口碰到過你。」

  那時候已經距離在溫茗的生日宴上初見過去了幾年, 兩人都不是熱衷於出席社交場合的人,生活也沒什麼交集,又因為中間隔著一個裴知易,他其實已經不太能想起她了,只是偶爾會有一雙明明含著笑意底色卻很冷漠的漂亮眼眸入夢,任由蔓延至四肢百骸的潮汐打濕悶熱的夜,承接那些無處宣洩的靈魂顫慄。

  去郾大找舒以瀾那天,準確地來說其實是去對質,那時候他剛發現前者調離郾大的申請、批覆和各類相關手續文件,一時頭腦發熱,想要去找她問問清楚,又怕從她嘴裡聽到真的不要他也不要這個家的話,拿著文件袋的手微微有些發抖,正站在舒以瀾辦公室的門口躊躇,突然就聽見了從一旁樓梯口傳來的漸行漸近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張他從未想過會出現在那裡的臉便從拐角處露了出來。

  是溫茗。

  她好像是剛下了課過來,一隻手上拎著串稀里嘩啦的鑰匙,額頭上有些汗,大概是爬樓梯爬的,呼吸微微有些喘,臉上也泛著紅暈,但神情很漠然,陌生的目光只朝他掃了一眼,就彎腰開始擰隔壁辦公室門的鑰匙。

  如果換一個時間,這樣合適的契機他一定會過去搭訕,也許他們就這麼順理成章地相識了。但那天他的心太亂,滿心都想著舒以瀾要去秣城到底是不是因為他選擇了商科,因而也只是默然看著她推開了隔壁的門走進去,卻什麼都沒說,轉頭下定了決心敲了敲舒以瀾緊閉的辦公室門。

  兩聲,無人回應。

  又兩聲,還是無人回應。

  看來她不在。

  事實上發現那份文件的時候,他已經有三四天沒在家裡看到過舒以瀾的人影了,但因為她搞起科研來一向都是這樣,也沒往其他方面想。現在想想,也許她已經走了。

  這個家裡一向只有他的動向被掌握。沈岳恆什麼時候出國,舒以瀾什麼時候進項目,只要他不問,就從來都沒有人告訴他,就像現在他捏著一疊文件站在親生母親的辦公室門口,卻連他們是不是就已經離婚了都不知道。

  捏著文件袋的手臂無力地垂下,他閉上眼自嘲地笑了笑,靠在了辦公室門口的牆壁上。

  剛剛進屋的溫茗卻忽然從隔壁的辦公室打開了門探了半顆頭出來,「你找舒老師嗎?」

  他睜開眼睛看她。

  「舒老師這個時候一般都在三教那邊上課,不著急的話可以明天上午過來。」明明剛剛還十分冷漠的漂亮臉上卻忽然掛上了一個客氣又友好的笑容,沈舒臨聽見她說:「今天一定要見她的話,可能還要等半個來小時,站在那裡很累吧?你可以先來我辦公室坐著等。」

  她是說,先去她的,辦公室等?

  沈舒臨覺得自己大概已經在心煩意亂里出現了幻覺,微微蹙起眉毛,機械似的重複道:「你辦公室?」

  「嗯。」溫茗稀鬆平常地點了點頭,又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解釋道:「哦,你別誤會,我是中文系的學生會主席,在這兒處理一點事。你是歷史系的嗎?我在寫一篇舒老師課的論文,有點東西不理解,想請教請教你。」

  紛亂如無底洞般不斷下沉的心緒忽然全部停滯在了虛空,周圍的聲音好像也跟著消失了,他再聽不見她柔軟、漂亮的唇一開一合再說些什麼,身體已經先於大腦做出了反應,朝她點了點頭,跟著她進了辦公室。

  溫茗不知道他心中的波瀾,只當他天性沉默寡言,將他迎進屋中之後並沒有關門,而是拉著他在門口不遠處的沙發上坐下,擡手將摺疊過去的筆記本遞給他。

  「這裡,標紅的這一段,舒老師在課上講的和我從知網這篇文章里找到的不一樣,時間上也有出入,我不太專業,你能幫我看看是怎麼回事嗎?」

  她問的很認真,但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電腦屏幕上那洋洋灑灑的論文上。

  辦公室的窗開著,有風將少女馨香的髮絲送到鼻尖,沈舒臨晃了晃生,又擡起頭來看她的眼睛:「你們中文系也要寫歷史論文嗎?」

  溫茗卻只是搖搖頭,露出一個淺笑,「不是,因為我比較喜歡舒老師,這學期選了她的選修課,期末論文而已。」

  原來只是期末論文而已。

  看來她真的很喜歡他母親的課,又或者,其實她就是這樣做事嚴謹的人。剛剛她說什麼來著,中文系的學生會主席,是讀書早還是跳級了?他記得她好像比他要小上兩歲。

  沈舒臨垂眼去看被她標紅的那段。

  一段文獻的引用。

  他又擡起眼來看她:「應該是我……舒老師的口誤,以知網論文為準吧,如果你還是不確定的話,這段話應該出自沈從文《中國古代服飾研究》,你可以去找找看。

  溫茗果然「啊」了一聲,漂亮的眸子裡像是盛滿了閃閃發亮的碎星,毫不吝嗇自己讚許的目光:「怪不得我總覺得這段話文風有點眼熟……謝謝你,專業的果然很厲害。」

  他也不是什麼專業的。實際上他甚至不是郾大的。想這樣說的,但看了看坐在他旁邊明眸善睞的女孩,否認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裡。

  她這樣不設防,是因為把他當成了郾大的學生吧?如果他否認了,又能和她說什麼呢,說自己其實是舒以瀾的兒子,來質問自己的母親是不是已經和父親離婚了嗎?沒有必要的。

  思索間,那人卻已經抱著筆記本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那我先過去處理事情了,你可以坐在這兒等,舒老師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坐在這兒等。

  他點點頭:「好。」

  那天下午沈舒臨坐在門口的沙發上看她冷靜地給教務處的老師打了三個電話協調一項棘手的工作,修改了一份活動策劃方案,安排別人出了一期海報,在電腦上敲完了半份論文。有條不紊的進行,像個計算周密、情緒穩定的機器人。

  原來她做事的時候是這樣的。沈舒臨想起初見時,她站在庭院裡的模樣。原來她已經好好的長大了,笑起來的時候還是很好看,站在陽光下的時候看不出一絲陰鬱。

  看見她笑的時候,心情好像總是會變得很平靜。

  那天下午舒以瀾始終沒有回來,他坐在門口的沙發上一直等到太陽沉沉地掛在西邊的天幕上,將辦公室里的一切包括她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直到她敲完了最後一個字符,擡起頭來伸了個懶腰,看到他的時候有點發愣。

  「你還沒走啊?」

  他這才站起身來,手上還拿著那疊材料同她告辭,「嗯,我猜她今天可能不會回來了,就先告辭了。」

  溫茗點點頭,贊同道:「你明天早點來吧,舒老師好像上午一般都在。」

  那你呢,明天上午你還會在嗎?沈舒臨朝她點了點頭,「今天下午多謝你了。」好像在這張沙發上,他也理清了自己的思緒,想明白了很多事。

  第二天再來的時候,她果然不在。他沒有再問舒以瀾為什麼要調離,沒有問她是不是對他太過失望,沒有問為什麼她們在決定任何事的時候從來都沒有人和他商量,只是簡單地問了問她以後還會回郾城嗎,得到否定的答案後,鬼使神差地問了個與之毫無關係的問題:「隔壁的那個文學系的學生每天都會來嗎?」

  話音落下,自從他選擇轉到商科後似乎就沒再認真看過他的舒以瀾忽然擡頭認真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說:「你和那孩子不是一路人。而且她應該有男朋友。」

  知子莫若母,但這一次她錯了。他想。

  後來過去很久,他一直想念那天下午。穿過辦公室窗子和門口揚起窗簾的微風,她坐在桌前噼里啪啦有節奏地敲鍵盤的聲音,偶爾望向他時含著一點笑意的友好眼神,和同她在一起時莫名其妙的安心。

  有人說,人生的重要時刻其實就那麼幾個,陪著你度過那些時刻的人,也許他們什麼都沒做,但只是因為他們陪著你度過了那些時刻,就會變得特別。

  他不知道如果那天下午舒以瀾在辦公室,他沒有碰上溫茗,是不是會和舒以瀾發生一場暴怒之下的爭吵,事情又會怎樣發展,但歷史不能假設,世上也沒有如果。

  最後他對舒以瀾說,他沒有被任何人左右自己的選擇,她總說他不像她的兒子,其實不是,就像她在那個時候果決地選擇捨棄郾城的一切一樣,黃色樹林裡分出兩條路,而他只是選擇了心之所向的那一條。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