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40

  第40章 chapter40

  

  「是, 」那人回答得太痛快，甚至還沒等她說完，就已經給予了肯定的答案。溫茗看到他清雋的臉上笑意更深, 鴉羽般濃密的長睫在眼瞼處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偏過頭去不看她, 竟然有些意料之外的羞赧，「我還以為你早知道的。」

  溫茗的腦子卻有些發直。

  男色當前, 她是很難抵擋沈舒臨的誘惑，但這不代表著她能接受陷入什麼見鬼的白月光硃砂痣的糟心關係里。更何況若說沈舒臨前幾年還愛那個白月光愛的如痴如狂，在曼雅餐廳卻突然對她一見鍾情了，溫茗是絕不可能相信的。

  如果不是話題說到這裡, 她應該不會主動去揭人家的舊傷疤, 但既然已經提到了，倒也沒必要再刻意迴避，溫茗撐著下巴依舊是開門見山的直白：「我和你那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是有哪裡相像嗎？」

  原本略顯曖昧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 那人被她這煞風景的突然發問問的一愣，而後竟然笑出了聲，搖了搖頭，語氣有點無奈：「你從哪聽來的這些？」

  沈舒臨問這話的時候語氣其實很溫和, 但溫茗下意識地覺得如果這個時候她真的說出什麼名字來, 那個人是一定會被他秋後算帳的，因此只是眨了眨眼睛，含糊地說道：「大家都這麼說。」

  那人見她不肯回答，嘆了口氣, 語氣中的無奈更盛：「非要這麼說的話，我確實有一個……白月光。」

  這年頭像沈舒臨這樣有問必答的坦蕩之人已經不多了。

  不過雖然她欣賞他的知無不言, 卻實在沒有興趣摻和進什麼替身文學的八卦劇情里，既然剛剛沈舒臨已經鬆口無論如何他都會配合，話題到這裡應該已經結束了。溫茗垂了垂眼，準備起身離開，只是還未行動，就被那人上前一步擋住了去路。

  男人彎下腰，擡手覆上了她搭在沙發扶手上的纖白手背，將她牢牢地圈在了沙發里，聲音很低，但嗓音清透湛澈：「這麼急著走，不打算聽我說完嗎？可萬一，你就是我那個白月光呢？」

  溫茗沒動，擡頭直接迎上那雙近在咫尺的漂亮黑眸：「難道你真的暗戀我？」

  她本是半個開玩笑的口氣，但那人清雋臉上的笑意更濃，揚了揚眉，卻沒有否認：「你要這麼說，也對，但我以為，說是明戀應該更合適。茗茗，在曼雅的那天我不是就告訴過你嗎？如果想結婚的話，我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是誰會在和暗戀對象搭訕的時候就直接跑去和人家說想和她結婚啊？！她以為他只是隨口說說的。

  溫茗一時之間竟然被他的回答噎住了，兩廂僵持之下，沈舒臨輕笑了一聲翻身在她身旁的沙發上重新坐了下來，擡手撐住側臉，望向她的目光專注而溫柔，語氣卻染上了幾分似有似無的蠱惑：「所以，可以換成我嗎？你用來應付家長催婚的人選。」

  這事合該和沈關西商量一下，不該她單方面做出決定，但眼下溫茗實在是還有另外一個疑問：「你真的喜歡我？」

  那人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反問道：「我什麼時候對你說過謊？」

  說謊，那倒是沒有，但那是因為她們之間本來也不是那種需要說謊的關係，溫茗並沒有因此打消心中的疑慮：「可你喜歡我什麼？」

  就算沈舒臨一早就知道她，可她對沈舒臨甚至沒什麼印象，自然也和他沒什麼交集，他看起來實在不像是會一見鍾情的人，又何來別人口中說的那麼用情至深呢。

  喜歡她什麼？他也曾經想過這個問題。少年時的喜歡本就應清清淡淡如同一陣闖進青春期的薰風，過了時段就飄散，可他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就沒能再移開視線。後來的一切摧枯拉朽，招架這樣強烈的情感本身已經花費了他許多精力，他就放棄了在這個無意義的問題上繼續糾纏。他不是會和自己擰著的人，喜歡了就是喜歡了，既然無法抗拒，那就順應內心。

  沈舒臨還維持著那個撐著側臉靠在沙發上看她的姿勢，聞言垂了垂睫，下意識地錯開了眼神，很快又轉回來：「不知道。如果我說，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會感覺到靈魂的共振，你會相信嗎？」

  這話聽著好像是從什麼網絡熱門撩妹語錄里摘出來的。溫茗承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會有種同頻又安心的舒適感，而他又格外地吸引她，就像此時他坐在身邊，那股淡淡的、不知道哪來的清冽香氣幾乎叫她失神，可是——

  「不太會。」

  沈舒臨大約已經預設了她的回答不會盡如人意，聞言輕笑了一聲對此並不意外：「那你也可以理解為，我對你見色起意。」

  這聽著還真實一點，至於靈魂共振什麼的，聽著就不怎麼靠譜。溫茗「嗯」了一聲，並不置可否：「可我並沒有結婚的打算，也未必能給你愛情。」

  沈關西和她是實打實沒有什麼感情也沒有什麼未來期望的互助搭子，因為前提是這樣，所以兩人相處起來並沒有什麼道德壓力，但目前的情形來看，起碼在現階段，沈舒臨似乎對她有些感情。溫茗貪戀他的美色和在一起時的合拍，卻也不能放任自己玩弄別人的感情，更何況，這個「別人」還是城南沈氏不該輕易招惹的狠角色。

  那人卻無所謂似的笑了笑，輕鬆地回答道：「沒關係，我知道。」

  溫茗覺得他可能不知道：「沈舒臨，未必能給你愛情的意思是，我也許永遠不會在價值排序的時候把你排在首位，任何時候都有可能為了其他的人或事把你捨棄；不打算結婚的意思是，我其實是個不婚主義。」

  人一開始總是會高估自己，以為自己什麼都經得住，以為自己會滿足，可經年累月的事實證明，大家都是貪心的，得到了，就會想要更多。她不是什麼性緣腦的善男信女，凡事都會權衡利弊，這短暫人生里偶爾的一次放縱已是難得的離經叛道，和沈家扯上關係的事情就不是小事，她不可能因為頭腦一熱就堵上沈溫兩家的關係。

  但沈舒臨卻似乎對此毫不在意，只是四兩撥千斤地反問道：「可現在你不是一樣不會把我排在首位，一樣隨時會把我捨棄嗎？」

  話倒是這麼說沒錯，但……溫茗驚異於他這不同尋常的腦迴路，又在他的複述里聽出自己好像有幾分渣女的味道，好心地再次提醒道：「所以做我的擋箭牌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

  商人無利不起早，他幹嘛要做這種賠本的買賣？

  「好處麼……」那人還是撐著額角靠在沙發上的姿勢，聽到她的問話，目光似乎放得有些遼遠，不過很快就回過了神來，朝她淺淺地笑了笑，回答道：「其實還挺多的。但如果是眼前最快獲得的好處，大概是不用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和你在一起，嫉妒得要發狂吧。」

  這就是傳說中的「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嗎？溫茗終於明白了她之前感覺到的，那股藏在沈舒臨眼底呼之欲出的危險究竟是什麼了——他那隱秘又強烈的占有欲。

  溫茗「嗯」了一聲，說了句「我考慮考慮」，決定給遠在中東玩沙子的沈關西發條消息：【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吧】

  不知道對方是在做什麼，大概是在玩手機，秒回得飛快：

  【為什麼】

  【怎麼了】

  【我哪裡做錯了嗎姐姐】

  溫茗沉吟片刻，言簡意賅地回復道：【公司有個藝人出了點事，有點複雜，你回來再和你解釋】

  對方的狀態幾乎立刻就變成了「正在輸入中」，溫茗本以為他會追問為什麼藝人出事會扯上她，但是在看到對方的狀態反覆橫跳過幾輪以後，最終回復過來的卻只有一個簡單的【好】字。

  如此便好。溫茗剛想回他一個【OK】的表情，又看到他的下一句話跳了出來：【合作終止以後，還能請姐姐吃飯，和姐姐一起出來玩嗎】

  文字雖然是冰冷的，但溫茗幾乎能想像得到他說這句話時臉上可憐兮兮的表情，就笑了，搖了搖頭回復道：【當然】

  沈關西立刻回復了一個【歡呼】的表情，而後說道：

  【那姐姐想要終止就終止吧】

  【我說過絕對不會給姐姐添麻煩的】

  【只要姐姐開心就好】

  溫茗盯著那三行字看了一會兒，揚了揚眉摁滅手機，擡眼就對上了坐在她身邊靠在沙發上的男人平靜溫和的視線。

  那人的眸子依舊漆黑幽深，眼神如古井無波般寧靜悠遠，見她和自己對上了視線，那眸子裡便漾出了幾分冰消雪融的笑意。溫茗聽見他說：「你也不需要立刻答應我的提議，可以再想想，辛悅那邊如果想用你們文喬的方式解決，我也都會配合。」

  話雖然這麼說，但他從一開始放任這個流言傳播出去，不就是做好了這個局等著她主動撞上門來嗎？溫茗甚至懷疑，以他今天表現出來的狀態，就算沒有辛悅這件事，最終他還是會通過別的方式達到這個目的。

  既然如此，她還不如在局面尚且可控的現在直接答應下來：「不用了，就按你說的辦吧。」

  那人眼底的笑意更盛，終於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發自內心的笑容。

  溫茗覺得自己幾乎要被那道灼熱的視線灼傷了，下一秒，又聽見他說道：「那等下我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