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2024-09-14 23:40:31 作者: 種瓜

  Chapter 6

  鍾晚應了一聲,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想到梁序之那樣讓人琢磨不透的心思,她也不再主動去做什麼,就安靜站在原處。

  窗外夜沉如水,大概馬場的貴賓室是專門設計過的,從裡邊向外,完全看不見下邊的觀眾席,就好像他們是踏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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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場跑道邊只有零星幾盞燈,再往上,就是墨色的夜空,一彎被雲層遮住的月亮懸在頭頂。

  她和梁序之皆向外看著,不知靜了多久,男人漫不經心地出聲:「會騎馬嗎。」

  「會。」鍾晚頓了下,看向他,扯出一絲很勉強的笑容,「但水平有限,應該只是能坐在馬背上讓他馱著走的程度。而且,很久沒騎過了。」

  梁序之無意識轉著小指上的銀白色尾戒,依舊沒看她。

  他發現鍾晚似乎習慣說這種先肯定,然後再轉折的句式。像是逞一把強後又馬上退縮。

  梁序之朝著窗外微擡下巴,簡短吩咐:「去試試。」

  鍾晚:「……」

  她咬咬牙,「好。」

  話畢,自我放棄一般闔了下眼,轉身快步走出門去。

  //

  剛才屋裡那群人就在門口不遠處候著,見她出來,目光齊刷刷落在她身上。

  送她來馬場那位年長些的司機上前一步,禮貌地問:「鍾小姐有什麼需要?」

  鍾晚恢復得體的笑容,食指點點樓下,說梁先生要她去騎馬。

  那群人臉上沒任何多餘的表情流露,只有司機朝電梯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您同我來吧。」

  鍾晚今晚沒有刻意打扮,只穿了淺色的牛仔褲和素白的襯衫,倒正好方便騎馬。以她的水平,也不需要像剛才比賽時的專業選手一樣,t去換馬術服之類的。

  馬場的馬都在休息,司機領著她一路離開貴賓室所在的二樓,又到選手侯賽的大廳,跟工作人員吩咐幾句,讓他們牽馬出來。

  工作人員對司機也都是畢恭畢敬的態度。

  大概因為他是梁序之的人。

  等待的時候,鍾晚看著環形的賽場跑道,難免緊張。左顧右盼的,時而又站起身,去門口瞅瞅跑道,轉頭瞧一眼工作人員去牽馬的通道。

  過了會兒,司機和藹地對她說:「鍾小姐別太緊張。剛才叮囑過要一匹性格溫和些的小馬,應該很好控制,不會摔著您。」

  鍾晚抿了下唇,半真半假道:「我不是擔心摔,主要是怕…梁先生不滿意。」

  她擡起頭,看向司機:「您怎麼稱呼。」

  司機笑著說:「鍾小姐不介意,可以跟梁先生一樣,叫我林叔。」

  鍾晚朝他點頭,「林叔。」

  裡面牽馬的人還沒出來,林叔又淡笑道:「梁先生當然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對您不滿意,不用太擔心。」

  鍾晚將信將疑地「嗯」了一聲。

  她隱約感覺到這位林叔和梁序之關係應該要比他的其他下屬親近些,但又不好過多詢問探聽什麼,也就沒再交談。

  等工作人員牽馬出來,幾人一起去到外面的跑道,鍾晚接過韁繩,單腳踩在馬鐙跨上馬背,呼出一口氣,保持平衡後,控制馬順著跑道往前走。

  她上一次騎馬還是兩三年前,拍那部青春校園網劇的時候,有一段男主角和女主角一起去學騎馬的戲。

  當時劇組的人簡單教過她,不過鍾晚掌握的的確實不多,拍攝前後都有工作人員幫她牽著馬,她大部分時間只需在鏡頭下擺幾個造型,騎一小段路做做樣子。

  馬場視野開闊,幾乎是在她坐上馬背的瞬間,跑道兩側照明的燈光全部亮起,四處都燈火通明的。

  一開始感覺太過陌生,鍾晚小心翼翼地拉緊韁繩,馬踱著小碎步,慢吞吞在跑道上前行。

  後來有些適應了,她膽子也大起來,敢把韁繩鬆開一些,再收緊小腿,讓馬小跑起來。

  待到觀眾席的對面一側,鍾晚下意識擡頭,望向剛才觀眾席二樓的貴賓室方向。

  離得太遠,加上貴賓室的玻璃也是單向的,她只看到黑乎乎的一面牆。

  但她就是依稀能感覺到,梁序之此刻應該正在看她,他們的視線在馬場中央交匯。

  她轉回頭,繼續向前。

  潮濕的夜風撫在臉上,披垂的黑髮迎風向後飄著,空氣里有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來港島許久,鍾晚放空思緒,久違地感受到自由二字。

  ……

  一圈跑完,鍾晚腰酸腿痛,緩慢翻身下馬,把韁繩交給工作人員。

  林叔領著她穿過狹長的貴賓通道,返回二樓。

  途中,林叔笑著用粵語說:「鍾小姐剛才騎馬的樣子很好看,像武打片裡的女俠。」

  「哪有……」鍾晚摸摸鼻子,低聲:「看著不傻氣就很好了。」

  很快,又回到剛才的貴賓室。

  鍾晚敲了兩下門,而後推開。

  梁序之依然坐在剛才窗邊的位置,背對她,手中拿著茶盞,緩慢擱在一旁的茶几上,腦中一閃而過剛才她在跑道最遠端看向他的模樣。

  「回來了。」

  「…嗯。」

  屋中還是若有若無的檀木香,加上淡淡的菸草味和茶香,燈光灰暗,組合出陳舊又幽遠的氛圍。

  鍾晚剛才體會到的短暫自由立馬就被這室內的壓抑沖得蕩然無存。

  林叔沒跟進來,在她邁進門之前還給予了一個鼓勵的眼神,懂事地把門帶上。

  鍾晚這會兒才意識到,原本她設想中的狀況跟實際情況有多麼不同。

  她以為會在酒店,或是什麼私人的住宅,發生一些不可言說的事。可事實上,她居然在空蕩蕩的馬場騎了一圈兒馬。

  又想到他梁序之無法行走,卻看自己策馬奔跑,演員的共情能力讓她生出些惻隱。

  鍾晚走過去,在他身邊站定,本著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的精神,輕聲問:「今晚,我們還有別的什麼安排嗎?」

  片刻,梁序之才偏頭。

  鍾晚頭髮被風吹得凌亂不少,尤其發頂亂蓬蓬的,原本白皙的臉頰此刻微微泛紅,剛才外面回來的緣故,鼻尖還掛著細小的汗珠。

  梁序之看著她,不疾不緩道:「你想有什麼安排。」

  鍾晚被噎了一下,腦中又回放他剛才這句話,還是沒聽出任何指向性的意涵。

  她朝他笑了下,「我當然是聽梁先生安排。」

  又安靜許久,梁序之收回視線,擡腕看了眼時間,嗓音清淡:「時間不早了,讓林叔送你回去。」

  鍾晚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點點頭:「好。」

  梁序之:「其他的事,之後林叔會再跟你聯繫。」

  鍾晚只好說:「…很感謝您,祝您晚安。」

  她走到門口,又募地轉回身,快步折回去,「對了,梁先生,我還有幾個更重要的要求,不知道您能不能答應。」

  梁序之沒看她,似乎也沒興趣關心對她而言什麼事更重要,什麼事不重要,薄唇微張,溢出一個音節:「說。」

  鍾晚定了定神,攥著衣角開口:「我想,給我們的關係約定兩年的期限。」

  最多兩年,無論她所求的事結果如何,她也不允許自己再這樣荒唐下去。

  梁序之掃她一眼,語氣很淡,但沒給她任何可供商量的餘地,「不需要。即使只有十天,我答應給你的也都不會少。」

  鍾晚沉默了,並很快意識到他們對這個期限的理解有偏差,她提出的是最長,他以為的是最短。

  總之,不會超過兩年就好。再解釋,倒顯得她不自量力了。

  「好。」鍾晚頓了下,語氣不自覺沉重地起來,繼續道:「還有就是,希望在我們的關係里,我能保證…我身體的健康和完整,以及不會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

  「鍾晚。」梁序之看到她一本正經又緊張兮兮的模樣,輕笑了聲,「你當我是什麼人?」

  「……」

  鍾晚嘟囔:「這得以防萬一。」

  梁序之神色也緩和了些,「也不需要。」

  他輕描淡寫道:「你還是多擔心一些,應該擔心的事。」

  鍾晚咬咬唇,歪著腦袋看他,跟他確認:「那這個要求,您是答應了?」

  「……」

  「嗯。」

  鍾晚長舒一口氣。

  梁序之看一眼門的方向,意思不言而喻。

  鍾晚再次跟他道別,直覺此刻的氣氛沒有之前壓抑了,還跟他揮了揮手,假惺惺笑著說:「梁先生,希望能儘快再見到您。」

  梁序之沒回應,也沒再看她。

  鍾晚也不太在意,放下手,自顧自推門出去。

  //

  林叔把她送回住處,黑色的賓利停在街邊。

  頂上有一盞幽黃的路燈,大概是久無人修,忽明忽暗的,很費力地照亮周圍破舊的街道。

  林叔猶豫了下,委婉道:「鍾小姐,這裡離集團和先生的公寓都太遠了,需要幫您換個住處嗎?」

  鍾晚笑著說:「聽梁先生安排吧。香港消費太高,小演員收入低,住在這裡月租都挺高了。」

  也許是一樁大事已經談妥,她比幾小時前去馬場時,整個人狀態都放鬆不少。

  林叔穿著襯衫和灰色馬甲,板板正正的,很有英倫老紳士的風格,他也笑:「我有個女兒以前在英國讀書,上學的時候也經常這樣跟我們說。」

  「那我去安排。鍾小姐明天空嗎,大概下午的時間,我叫人過來幫您搬家。」

  鍾晚似是不經意地問:「是搬去萬泰附近,還是梁先生的公寓附近?」

  林叔:「具體還需要等我回去後問過梁先生的意見。」

  「麻煩林叔了。」

  鍾晚上樓之後,開了窗去拉窗簾,看見路邊的那輛賓利車停到這時才離開。

  梁序之身邊的人似乎都這樣,照顧周全禮貌,辦事妥帖,做什麼都很懂規矩。

  鍾晚視線移向窗台,聞到花香,才發現她前陣子在路邊推車上買回來的盆栽梔子花開了。

  她拿起園藝剪,挑了朵開得最好的,剪下來,裝進塞滿乾花標本的手機殼裡。

  世間的美好大多短暫,就她經歷過的而言,更是如此。

  所以,想要努力留住些許,即便是徒勞。

  **

  隔天一早,梁序之早上在集團總部跟其他董事和管理層開會。

  會議結束後,行政那邊安排了飯局,他沒興趣參見,身後跟著一群人,徑直回了總部大樓頂層的辦公室。

  不多時,林叔帶著人送來餐食,都是家裡廚師根據他的飲食偏好專門做的。

  進門的時候,梁序之正坐在辦公桌前,看近期幾份併購的文件。

  辦公室空間很大,整面的落地窗,朝向視野俱佳,能俯瞰整個維港。

  大大小小的餐盒剛擺好,他桌上的內線電話又響起。

  萬泰集團規模過大,旗下公司不計其數,除了港島,內地各大省市和海外也均有分布,都是梁家百餘年的家業。

  梁序之按下按鍵淡聲說了個「進」字,很快,助理又推門來t到他辦公桌前。

  「梁先生,梁總五分鐘後會來找您,他那裡有幾份著急的文件需要您親自過目定奪。」

  梁序之平時在集團要處理的事務太多,加上現在的總裁梁家逸完全不是經商的料,雖名義上是CEO,但大大小小的工作還是都要經梁序之的手。

  這會兒來的是他的總助,叫秦俞,平時負責協辦聯絡集團工作相關的事,跟生活有關的事則全都由林叔負責。

  前些年梁序之的父親還是董事長時,集團上下習慣了稱他為梁董。現在老梁董卸任,梁序之取而代之,讓秦總助吩咐過員工都不需要改口。

  許多人也明白,是梁先生和老董事長關係不好,避免使用相同的稱呼。

  秦總助看到桌上剛擺好還未動的餐盒,跟林叔對視一眼,詢問梁序之:「梁先生,需要讓梁總晚些再過來嗎?」

  梁序之:「不用。」

  等秦總助出去,關上門,林叔又立刻插空匯報請示另一件事:「梁先生,您看我安排鍾小姐住在哪裡比較合適?」

  梁序之擡了下眼,隨口說了一家酒店的名字。

  林叔躊躇幾秒,還是跟他確認:「先生,是讓鍾小姐直接搬去您那間,還是…」

  梁序之淡聲:「另外的。」

  「好的。」林叔點點頭,又詢問幾件關於鍾晚起居安排的事。

  畢竟梁序之這麼多年也沒有過任何女伴,現在忽然出現一個鍾晚,大概率是對梁序之而言很特別的女人。

  但梁序之明顯漠不關心的樣子,只是聽著他說,絕大多數的事都讓他自行做主決定即可。

  過了會兒,梁家逸就敲門進來。

  林叔要匯報的事也恰好快結束,梁序之最後簡短交代:「她需要一筆錢,你直接從我私人的帳戶打給她。」

  隨後,他報了個數字,又吩咐林叔找秦助理去聯繫萬泰旗下的影視公司,給她找經紀人,溝通電影資源。

  梁家逸戴著副眼鏡,穿著白襯衫,樣貌也清秀,看起來就像個斯斯文文的讀書人。

  他在一旁聽兩人說完,笑著問:「哥,看來最近是有情況,我怎麼一點都沒聽說。對方是做什麼的,哪家的千金,還是不方便公開的女明星?」

  梁序之沒多餘表情,聲音也一如既往無任何情緒和溫度,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小演員,剛畢業沒多久。」

  梁家逸也是梁家少數私生活乾淨的,也是少數跟梁序之關係稍親近些的人。

  他愣了下才笑道:「那挺年輕的,也好。她演過什麼戲嗎?說不定我還看過。」

  梁序之沒說話。

  他昨晚才在鍾晚的資料里看過,但肯定不會刻意去記這樣無關緊要的小事。

  林叔忙在一邊替他回答了那部網劇的名字。

  梁家逸當然沒聽說過,遞了份文件過去,尷尬笑笑,「哥,看來您還得對人家女孩再多上點心,林叔知道得都比您清楚。」

  梁序之接過文件,平淡地說:「本來也只是解悶而已。」

  言外之意,他不需要用任何心思。

  梁家逸聽著他的語氣,想起小時候梁序之在家裡養來解悶的一缸觀賞魚。

  剛搬來時條條都金光閃閃,活蹦亂跳的,但沒過多久,他再看見時,那些魚全都翻白了肚皮浮到水面上,梁序之一眼也未多看,讓家裡傭人直接連魚缸一起丟了。

  他不確定,現在這位小演員在梁序之眼裡,是否是跟當年那缸魚一樣的存在。

  **

  鍾晚發現梁序之手底下的人辦事效率真的奇高,只隔了不到半天的時間,林叔帶著幾個人來幫她搬家,她要的錢也全部到帳,梁序之甚至還給她湊了個整數。

  她剛把錢給魏司瑩轉過去,看著那幾個人進進出出搬箱子,便又有人聯繫她。

  是梁序之的助理,跟她約去影視公司談簽約的事。

  鍾晚跟他將時間定下,屋裡收拾好的紙箱也差不多被搬空。

  最後,他們每人抱著陽台上幾盆盆栽下樓,鍾晚上了林叔的車,其餘人則去開那輛小貨車。

  路過貨車的後備箱,林叔看向幾乎塞滿整個空間的牛皮紙箱,感嘆道:「差點就裝不下,沒想到鍾小姐行李會這麼多。」

  鍾晚笑著說:「我上學的時候還流行一本書叫斷舍離,教大家怎麼拋開外物放下執念,我看完之後在宿舍里轉了一圈,結果一件東西都捨不得丟。可能還是境界不到位。」

  林叔笑說:「個人習慣而已,只是比較念舊,上升不到境界。梁先生也是這樣。」

  鍾晚禮貌性拉開副駕駛的門,又被林叔請去後排。

  既然提到了,而且今天跟林叔在租住的公寓忙進忙出半天,更熟了些,她便順著話問:「梁先生也這樣,他也念舊嗎?是跟我一樣捨不得丟東西,還是捨不得丟什麼人的東西。」

  林叔在前排發動車子,很有分寸地笑道:「我只能說,梁先生沒有掛念過像鍾小姐這樣的年輕女孩。其他的,可就不方便再講了。」

  快到傍晚,夕陽西下時,鍾晚才發現自己的目的地是一家萬泰旗下的高檔酒店。

  她下車後,擡頭望了一眼整棟建築。

  林叔看到她複雜的表情,解釋道:「梁先生沒有別的意思,他平時工作忙的時候,也住在酒店,這樣更方便。」

  鍾晚笑:「我也沒誤會,只是沒在酒店長住過,好奇長期住在這裡會不會很沒有歸屬感。」

  她轉頭,默了下又問:「欸,不對,梁先生…也住這裡?那我…?」

  林叔還沒回答,酒店大門口又停了輛黑色的庫里南。

  他念叨著「這不是正巧了」,立刻快步過去,彎下腰,恭敬地替人拉開車門。

  「梁先生。」

  梁序之西裝革履的打扮,黑色襯衫的扣子解了兩顆,從鍾晚的角度看過去,側臉輪廓利落分明,鼻樑挺直,眸色深沉如潭水。

  整體還是冰冷疏離的樣子。

  前排的助理下車,去後背箱取輪椅。

  鍾晚打完招呼,剛才貨車上的幾個人就從停車場過來,每人都抱著一個紙箱,穿著黑衣服,像小螞蟻搬家似的自動排成一列,從梁序之的車旁邊經過,進入大廳。

  鍾晚看著一個箱子,細聲叮囑:「這個您當心點,裡面是易碎品。辛苦了。」

  梁序之緩慢偏頭,坐在車裡問:「這是在做什麼?」

  鍾晚笑著說:「搬家…我行李可能有點多。」

  梁序之掃了她一眼。

  大概是方便搬家的緣故,鍾晚今天梳著個高馬尾,一身白色的運動裝,比昨晚騎馬時看起來還要鮮活靈動。

  梁序之沒就她搬家的問題多言,收回視線,「待會兒有別的安排嗎。」

  鍾晚搖頭,補充說:「原本上樓去收拾東西的,但也不急。」

  梁序之給助理說了個地址,而後看她一眼,聲線冰涼,「上車。」

  鍾晚頓了兩秒,也沒問去哪,繞到另一側上去,坐在他身邊的位置,關上車門。

  不大的空間裡此刻只有他們兩個人,車內冷氣流轉,她隱約聞得到男人身上帶著中草藥氣息的木質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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