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二個球
2024-09-14 23:34:37
作者: 月亮缺
三百二十二個球
睡夢中的切原並不知道自己的後輩已經被糖衣炮彈腐蝕, 拜倒在跡部身下了。
時間來到9點,陽光從玻璃窗外透進房間,隱隱綽綽落在切原白皙的臉上, 他雙眼緊閉, 明顯還在睡夢中。
陽光有些惱人,切原砸吧砸吧嘴,眉頭皺了一下, 右腳一飛, 便將搭在身上的被子踢了出去。背過身去,又繼續沉睡在夢中。
直到房門被人用力砸了兩下, 切原迷迷糊糊從床上坐了起來。
「切原赤也!給我起床去訓練!」
「9點鐘了還沒起床, 實在是太鬆懈了!!!」
怎麼會聽到真田副部長的聲音?切原揉了揉眼睛, 嘆息一聲, 原來是在做夢啊。
他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真田副部長作為他的陰影, 經常會閃現在他夢境裡的各個角落。剛開始他還會擔驚受怕, 甚至會直接嚇醒來,但現在他已經能很好的面對了。
如果夢裡有危險, 真田副部長就是英勇的保護者, 會拿著球拍揮敢可怕的怪物。但有時候真田副部長也會充當反派角色,比如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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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原腦子迷迷糊糊地想, 他必須要儘快行動起來,打敗真田副部長, 才能拯救這個被欺騙的世界。
真田站在切原的門口,怒不可遏地敲了3分鐘的門, 配上他的怒吼,整條走廊幾乎沒有一個房間還有人敢繼續休息。
甚至有選手緊張地打開了房間門, 因為太過倉促連衣服都沒穿。
真田一轉身就看到旁邊有人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幹嘛,目光一掃,卻發現對方渾身只穿了條內褲。
頓時變得更加憤怒。
「實在是羞恥!都給我回房間把衣服穿好!居然連衣服都沒穿就敢跑出來,實在是太鬆懈了!!!」
「你們是哪個國家隊的?!」
這種問題誰敢回答,所有的房間門「砰」的一下全部關閉,半點也不敢看熱鬧。
真田冷哼一聲,盯著緊閉的房門,思考是去找工作人員要房卡,還是繼續敲門。
他四點鐘就起床開始訓練了,先是進行了10公里的晨跑,又修煉閉目禪半個小時,食堂開門去拿早餐時,就看到裡面已經稀稀拉拉做了好些人了。
真田的警惕心一下子就上來了,過去在晨跑的時候他也遇到過其他國家隊的人,大賽臥虎藏龍,比他起的更早的人居然也有!
知道這件事後就連柳的感到好奇,畢竟真田已經喪心病狂的4點鐘起床了,難道有人3點多就爬起來訓練嗎?
柳不好置喙其他隊的訓練安排,只是覺得這樣的作息似乎不太健康。
因為失眠睡不著所以出去晨跑隔壁國家隊某個隊員,總覺得最近日本隊選手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就……敬佩中帶點想要卷他的氣息?
真田用完早餐獨自去訓練了一會兒,又在其他的訓練場看到了正在和跡部比賽的菅野,欣慰過後開始尋找某個海帶頭。
現在時間都快9點鐘了,無論如何也應該在訓練場看到切原的身影了,結果連丸井都已經在桑原的幫助下開始鍛鍊體能,切原仍舊不見蹤影。
柳知道後嘆息說:「在沒有人叫赤也情況下,他現在還沒起床的概率有92.3%」
聽到後真田立刻邁著螃蟹步伐,怒氣沖沖地離開了訓練場,於是就有了現在這一幕。
切原被從床上拖起來的時候還覺得自己很冤枉,明明教練說好了上午放假,錯的根本不是他!
然而他們半決賽的對手已經出來了,是之前表演賽遇到過的德國隊,連續九屆冠軍得主!
哪怕放了半天假,日本對其他人也根本不敢鬆懈下來,對他們來說,這半天假只是說得好聽,本質上是讓他們自由訓練而不是隨意浪費的。
誰真的會當真啊!
真田認為切原這樣的行為簡直無法饒恕!甚至到了有些失望的地步。
他不明白切原為什麼會在關鍵時刻一覺睡到9點,這可是半決賽,距離最後那個地步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切原瞅了一眼真田副部長的神色,自以為自己很小聲地嘟囔:「反正也輪不到我上場啊。」
他會為半決賽感到緊張,也會為上場的同伴加油,但他又沒有上場的機會,放半天假不就是用來好好享受的嘛。
真田愣了一下,用前所未有嚴厲的目光看向切原。
就連旁邊的立海大幾人都沉默了,切原自以為的小聲嘟囔並不小聲,幾乎離他近的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你再說一遍!」真田兇巴巴地吼道。
「……本來就是嘛。」切原有些被嚇住了,但還是嘴硬,「我實力弱,半決賽絕對不會讓我出場,還有丸井前輩,桑原前輩……不都有沒有出場的機會嗎,有什麼好訓練的……」
他聲音越說越低,到最後幾乎微不可聞,頭也重重地垂了下去,不敢看前輩們的眼神。
「我對你很失望。」真田定定地看了切原一眼,直接轉身離開。
他的背影依舊堅毅高大,卻帶著一股落寞。
切原看不懂真田副部長最後複雜的目光,他茫然又固執地站在原地,理智上他明白自己做錯了,可情感上卻覺得自己說的是對的。
就算是天天4點鐘起床晨跑的真田副部長,想要在半決賽和決賽出場也很艱難。
哪怕他們成功挺進決賽,兩場比賽最多也只有6個初中生的名額。
優秀的初中生何止6位,而真田之前比賽里留下的傷勢,甚至還未完全恢復!
憑藉這一點,想讓三船教練將真田的名單放在出場名單里,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切原理解副部長每天4點鐘起床訓練,那是他一直養成的習慣,但他不理解對方會抱著上場期盼去訓練。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他早就不帶這種想法了。
根據切原自己的猜測,如果完全按照實力來,菅野甚至可能會上場兩次,這麼一來名單又會縮減。
真的有必要在教練規定的休息時間裡拼命訓練嗎?
「赤也……」桑原站在切原旁邊有些不知所措地喊了一聲。
他很明白切原的心情,對一個運動員來說,只能站在台下坐冷板凳,實在是一件很殘酷的事。
哪怕他們會興高采烈的為隊伍加油,可沒有誰會不嚮往能站上世界舞台,為國爭光的同伴。
更重要的是,和他不同,赤也原本就被選入了日本代表,但卻沒什麼出場機會……這才是最難受的。
空氣安靜了幾秒。
「對不起。」切原突然說道。
桑原愣了一下,笑了笑:「是對我說嗎?不用的,我沒有在意,文太也不會在意的。」
菅野擡頭,看到切原前輩的眼睛紅紅的,眼底的淚珠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滾落,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個小花。
他抿了抿嘴,又側身看了一眼早就離開的真田副部長,茫然地低下了頭。
前輩們平時也會打架和吵吵鬧鬧,但他很清楚和這次不同,真田副部長是真的生氣了。
還有丸井前輩和柳前輩也一直沒有開口,這讓他感到了不安。
幸村將手搭在後輩毛茸茸的頭上,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
菅野會感到茫然和害怕,是因為他覺得事情發生的很突然,但幸村清楚,這件事情或者說這種想法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出現端倪了。
大家都只是普通人,還遠遠沒有達到聖人的地步。從表演賽到現在的半決賽,從頭到尾都只能坐冷板凳的滋味可想而知。
所有人都清楚比賽都是靠實力上場,然而內心產生不平衡和失落,卻沒法根據自我的意志消失。
幸村看了一眼丸井和柳,輕輕嘆了口氣。這次連他們的參謀也陷進去了啊。
比起丸井當上日本代表隊成員後一次上場的機會也沒有,很多人並不清楚柳的思慮是什麼。
但幸村卻清楚——柳曾經將一個登上世界賽的機會讓給了其他人。
這還是幸村某次和柳夜談的時候了解到的事情,他記得夜色里的柳面容平靜,微眯著的雙眼讓他看起來一如既往。
他說,他只是做了當下最正確最合適的選擇。
但上場名單近在咫尺,錯過那一次就只能永遠居於幕後,真的沒有任何遺憾嗎?
從表演賽到現在的半決賽,柳一直在兢兢業業的為日本隊收集其他國家選手的數據和資料,從來沒有一刻懈怠,甚至看不見他對上場比賽的半分眷戀。
但他終究是一位網球選手,沒有網球選手會不嚮往世界舞台。
幸村其實清楚,丸井和柳只是一時間被引爆了心裡的情緒,無法做出好的反應。不需要任何人開導,過一小段時間,他們自己就能恢復如初。
畢竟生在立海大的他們,早就比誰都明白了網球界的殘酷。
可這是他的隊員啊……
「小司,可以麻煩你去看看弦一郎嗎?」幸村目光擔憂地對著菅野說道。
菅野點頭說好,離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切原前輩仍是低著頭,固執又惶恐。
幸村注意到他的目光,彎了彎眉眼,用口型說道「這裡交給我」。
菅野立刻信任地轉身離開了。
他其實不太明白今天吵架的原因,某種程度上他和真田很像,兩人都是決定目標後就會義無反顧堅定向前。
當初真田因為比賽輸給幸村,被迫離開集訓營,也是他帶領著失敗組過獨木橋爬懸崖,他內心堅定的信念,很少有人可以與之相比。
菅野與他不同的是,對情感懵懂和不通俗物。在他眼中今天的事情只是因為切原前輩睡了懶覺,然後被真田副部長罵了。後來切原前輩很大膽的反駁,氣氛就突然變了。
他不懂明明這樣的事情之前也會發生,為什麼真田副部長這次會這麼生氣,就連立海大其他前輩的氣氛也變得怪異起來。
不過今天的天氣很好,菅野擡頭,一隻鳥雀剛好飛過藍天,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真田副部長和切原前輩也一定會很快和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