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 母親 ◇
2024-09-14 23:24:15
作者: 林海潮聲
23 母親 ◇
◎ 袁睿思不在家的時間,陳茉的日子說不上難過,畢竟主人公都不在,鄧母就是有一身力氣也沒處使……◎
袁睿思不在家的時間, 陳茉的日子說不上難過,畢竟主人公都不在,鄧母就是有一身力氣也沒處使, 沒了她的督促, 連帶的鄧詩玉也懶得進主樓作妖。
雖然飯點偶爾碰見,——鄧母還在努力走家長路線, 討好袁太太,但她知道自己處於下風,不敢再像以往那樣犯到袁太太面前,只能不陰不陽的擠兌陳茉幾句,過過嘴癮罷了。
陳茉除了跟王思思他們商量一下高二選什麼科目,基本沒什麼別的煩惱。
——十六中別的不積極, 分科準備倒是跑的快,說是這一學期結束前就要學生提交科目意向,高二一開學, 直接進新班。
陳茉跟初中老師的評價一樣,是個勤奮型的學生,不偏科, 也沒什麼特別感興趣的科目,政史地可以背,物化生也能做, 班主任建議她想好自己的目標院校跟專業:「不是有專業對照表嗎?想想自己未來打算做什麼。」
這個高深的問題, 陳茉還真沒仔細想過,她還在老家的時候, 外公外婆有八畝地, 每到春季播種時, 整天跟著他們跑, 看見漫山遍野的青翠、田野間低飛的蝴蝶、蜻蜓,覺得以後當個農民也不錯;來到B市後,看見寫字樓打扮精緻坐在格子間的白領,又覺得自己可以學金融、學管理,至少拿錢多。
後來陳父開車出事,被大貨車撞的身上沒一塊好肉,——事實上,張淑華對袁先生的怨恨根本沒什麼必要,即使坐著加長車,袁先生的左腿也打了鋼板,很長一段時間都需要拐杖輔助行走,無論身份高低、錢多錢少,人類在面對工業機器傾軋的時候,全都渺小的不可思議。
她沉浸在陳父去世的悲傷中,常常會想:我要是當個醫生,能不能把爸爸搶救過來?
到了現在,陳茉從那種困苦的情緒中掙脫出來,跟王思思他們頭對頭想了幾天,還是決定看成績,還有一次期中考、一次期末考、兩次月考呢,到時候拉個表格統計一下,哪科分數高,她就選哪個。
這中間,她難得問了袁睿思,不過這人忙的厲害,看到消息回復時,她早已經忙別的事情去了,再聊就接不上剛才的思路,只記得他說:「我或許會學財管、金融之類的,你要不要往這方面考慮?」
言辭中好像有點希望她跟自己選的一樣。
在這種懇切、略帶著一絲甜味的催促中,陳茉卻莫名想起那天,袁太太評價丁曼青之語:家境一般,考的大學也一般,高中學業最繁重的時候談戀愛,能有什麼進取心?
她深吸一口氣,只回他:【再看吧。】
跟分科這些小事比起來,更讓陳茉上心的是張淑華。
大概從袁太太生日過後,張淑華三五不時就給她郵寄一些吃的、穿的,說是當媽的心意也不太準確,因為吃的都是那種禮盒,一看就是外面買的,穿的雖然也都上檔次,碼數卻不太對,好似比較著喬雲珊的身形買的,陳茉略微豐腴一點,穿著不舒服。
張淑華的關心就好比袁家過年收到的禮物,扔了吧不太好,好歹是一片心意,不扔吧又用不上,放著實在占位置,不過幾次,進出衣帽間都感到擁擠。她住在袁家已經是麻煩了,總不能跟袁太太一樣,再讓王姨找個房間給自己當庫房吧?
所以這些東西郵寄到手,略微放幾天,她整理清楚後,吃的送王姨、送其他幫過自己忙的下人,偶爾帶到學校跟王思思他們分享。
穿的因為是牌子貨還帶著標籤,有的連包裝袋都沒拆,一看就是新的,倒是人人都不介意,就連王思思跟宋真真都在她這裡挑了條裙子,陳茉選了件薄款外套送給曲月:「我媽買錯碼了,拆了標籤人家也不退,你昨天不是把外套淋濕了嗎?試試這個合不合適。」
倒是讓曲月受寵若驚。
如果說吃的、穿的,還能歸為張淑華興起,但四月四號,清明節,張淑華跟陳茉通電話,說:「你喬叔叔帶著我去給你爸掃墓了,我燒了半小時的黃紙、冥鈔,花圈店裡的元寶、手機、車、別墅也都買了不少,不知道這東西有沒有用,但我想著,哪怕有一個他能用得上的呢?於是全都燒了過去。」
張淑華不知是否觸景傷情,講著講著略帶點哽咽道:「你爸活著的時候,為了照顧咱們娘倆累的像頭老黃牛,酒不喝,煙不抽,到了落了什麼?只有那雙新皮鞋,在病床前還交代我,質量那麼好燒了可惜了,要是有同鄉不嫌棄,就拿給他們用……」
陳茉想起陳父,想起變故未生時,一家三口在出租房。
雖然冬冷夏熱隔音不好,連鄰居打鼾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樓下就是個農貿市場,經常三四點鐘就有車來卸貨,五六點菜販的大喇叭就開始叫嚷著:「菠菜便宜了,便宜了!一塊六一斤!」中間夾雜著跟客人你來我往講價的聲音、早餐攤炸菜角刺啦的油響,十分擁擠吵鬧,但心臟每一次跳動確實能明確感到幸福滿足的日子。
她的眼睛也不自覺濕潤了,放下還沒趕完的作業,跟張淑華講了半天話,晚上臨睡前睜眼看著天花板,心中充盈著跟媽媽重新靠近的激動,還有一點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懷疑和惆悵。
張淑華真的變好了嗎?
按理說,她媽的性子不能說差,放在現代追求女性獨立、思想進步的人中間,似乎確實有點怯弱,不太討喜,連袁太太也看不上她,但在陳父、喬海榮那個年紀的男人中間,卻是一個令人舒心的品質。
對喬海榮這個帶著女兒的二婚男來講,逆來順受總比潑辣精明來的強吧?
張淑華既然都能跟陳父相濡以沫,在這接近一年的相處中,令喬海榮心軟,似乎也不是天方夜譚。她在確認自己地位穩固後,重新想起女兒,喚起對自己的慈心,也不是沒有可能。
陳茉帶著點猶疑,放縱自己沉浸在這點難得的母愛中,她們聯繫越加頻繁,幾乎隔天就要視頻,張淑華還是沒放棄把陳茉拉入自己的新家庭的念想,兩人講幾句,就要帶著手機去找喬海榮父女,期望他們交談。
而喬海榮,不知是不是上次見面被陳茉直視他的眼神鎮住,視頻裡面顯得比以往配合,重新恢復了對繼女的客氣;喬雲珊性格簡單,還是不喜歡繼母繼姐,卻也能壓抑著心煩,跟陳茉聊兩句。
只不過這兩句中有三句都是在問陳茉:「你在十六中過的怎麼樣?有人嘲笑你家庭條件不好嗎?一個月需要多少生活費?那裡課程跟省里有什麼不一樣?你能跟上進度嗎?」
有一次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甚至說:「你釣到凱子了嗎?」
陳茉聽到前面還能挑揀著回復個一句半句,聽到這裡,也不想壓抑自己顧忌張淑華的面子,直接冷笑:「那你可以來這裡看看。」
喬雲珊癟著嘴猶自不服,看著好像還要說什麼,張淑華卻哎哎叫著奪回手機,跑出繼女房間,知道陳茉脾氣越來越大,也不好輕易轉換話題糊弄她,一個勁兒的說:「雲珊還小,被他爸慣的了,咱們不跟她一般計較。」
陳茉無可無不可,冷眼看著,張淑華也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意思,正絞盡腦汁想要說些話繼續寬慰她,喬海榮拔高的聲音突然從後面傳過來,父女倆不知在屋裡說了什麼,片刻後,喬雲珊紅著眼、委委屈屈的來跟陳茉道歉,說:「我就是嫉妒你,看你過得好,頭腦一昏才說這種話,對不起。」
張淑華忙在旁邊安慰:「沒事沒事,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你姐姐不會跟你計較的。」然後討好地對陳茉一笑,「是吧?」
陳茉直接掛斷視頻。
張淑華稍後撥回來,她藉口忙著寫作業沒接,張淑華發微信:【再忙也不差這一會兒,小茉乖,給媽媽回個電話。】
陳茉看完就把手機丟在一邊,專心背單詞、政治,下樓吃個飯,再上來看見張淑華已經打了五次電話,手機簡訊和微信消息更是不計其數,內容也從一開始的道歉發展到埋怨,張淑華在光纖那頭訴說自己拉女兒融入新家庭的努力、喬海榮喬雲珊對此的配合、又說陳茉的壞脾氣讓這一切功虧一簣,她十分痛苦,甚至放狠話:「生下你又有什麼用呢?」
過了一夜,埋怨又轉成了對陳茉的心疼,說她:「以前多聽話一個人,現在性格怎麼變的這麼難搞,你在袁家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你這孩子也是,為什麼跟著一個外人呢?要是跟著媽媽……」
好說歹說,然後又給陳茉打視頻,這次她接通了,也不看張淑華那張似嗔似憂的臉,直接問:「有事求我吧?」
張淑華原本說個不停的嘴巴突然卡殼,眼神下意識掃過正在沙發上坐的喬海榮,強撐著笑:「我能有什麼事求你,就不能是媽媽關心你嗎?」
陳茉心涼的就像一塊冰,她說:「我只說一次,不要跟我打太極,我沒那個時間,要麼說,要麼掛,只不過掛了之後,就別再給我打電話了,煩。」
真的很煩吶,媽媽。
作者有話說:
下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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