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戰

  挑戰

  回到煙巒宮已是月上中天, 忽聽一聲竄天響，空中啪的爆森*晚*整*理破開來，靛藍的天幕間五彩流光宛如柳枝散落。

  胥清仰頭看去, 斑斕的光映照他的臉, 「放煙花幹嘛？」

  白石劫攬住他肩, 大步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當然是為了慶祝我迎回王后。」

  「……」胥清不由得想起幻境中結婚那晚的煙花, 羞恥地拽住大妖袖口, 「我不要。」

  白石劫垂眸看著青年，「你知道，你每次說『不要』的時候，我都想對你做什麼嗎？」

  胥清不想知道，扭過臉說：「我不是王后。」

  「那你想當什麼？王妃、王夫、還是王兄？」白石劫低低笑問, 「這樣吧，以後你就是我王兄。」

  「……」

  「王兄，我侵犯了你的國家，你猜，我會對你怎樣？」白石劫故意逗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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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胥清一腳踩在大妖腳背，「不要玩角色扮演！」

  大妖不痛不癢，再次攬住青年，難捨難分似的, 「不想去宴會就不去, 我們去過二人世界。」

  胥清一秒警惕, 孤男寡男，共處一室, 還能做什麼？於是說：「總不能辜負他們的心意，去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白石劫笑了笑, 牽住胥清的手。

  煙火璀璨，進入大殿的時候胥清想掙脫白石劫的手，卻被握得更緊。滿堂妖族，火眼金睛似的盯著他們，笑得那叫一個不懷好意——也許他們沒有壞心思，只是天生長這樣。

  胥清什麼妖物沒見過，目不斜視走過。

  忽有幾隻身披彩衣的小妖飛出來，在他們面前翩翩起舞唱歌，大意是恭喜妖王覓得美人。一曲畢，她們大大方方地伸手討賞。

  白石劫賞了她們一千銀鈔。

  普通妖族的月工資也不過五六銀鈔，一千銀鈔可以說是巨額了。其他妖族紛紛眼紅，恭賀詞張口就來，什麼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什麼夜夜笙歌尋歡作樂，又什麼萬壽無疆一統世界。

  胥清：「……」離譜。

  大妖卻好像喜歡聽的樣子，大手一揮，「全都有賞。」

  眾妖樂得見牙不見眼：「謝王上賞賜！」

  然後眼巴巴地看著胥清，似乎在等他也賞些什麼。

  胥清：「我賞你們幾句謝謝吧。」

  眾妖：「……」道宗十二門第一人居然這麼窮？？

  窮嗖嗖胥清坐在了大妖身邊，他從來沒有被錢為難過，也沒羞恥過，今天算是見識到了，原來這群妖也是見錢眼開，熱衷升職加薪。

  胥清想想還是不妥，他自己丟臉沒關係，不能給白石劫丟臉，於是清清嗓子又說：「這樣吧，要錢我沒有，要命倒是有一條——你們誰能打過我，就可以向你們的王上勒索錢財。」

  底下登時安靜如雞，還是紅箬最先反應過來，拍桌而起：「你說真的？！」錢不錢的她倒是無所謂，關鍵是能跟胥清打一場。

  胥清頷首，「今日只論輸贏，不論男女老少，皆可來挑戰我。」

  紅箬興致勃勃第一個站出來，手腕醋的鐵杵嗙的一聲重重敲在地上，「那就請指教了，大除妖師。」

  胥清與白石劫對視一眼，白石劫微微一笑：「去吧。」

  胥清放了心，他還以為白石劫會不許自己胡鬧。

  眾妖都是愛熱鬧的，興奮得滿臉通紅，叫嚷道：「打一場！打一場！」

  紅箬的戰力在妖族赫赫有名，他們自然想看看，自己王上的左膀右臂，對上道門第一人，究竟誰技高一籌。

  胥清走下台階，紅箬說：「這裡太狹窄，我們去外面打過。」

  「不必。」胥清笑道，「你出手，我出招，用不了多久。」

  紅箬看向白石劫，「王上，如果我不小心把屋頂掀了，算誰的？」

  白石劫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今晚比試，一切損壞都算我的。」

  紅箬嫵媚一笑：「那就好。」說話間，紅衣魅影已如一道閃電劈向胥清！

  就算在妖族，她這速度也是數一數二的，又有靈體的優勢，想要打到她並不容易。眾妖熱烈又心驚地看著她出擊，不是吧？一上來就下死手？這可是王上的人！

  卻又見胥清淡然自若，在紅箬手中鐵杵落下當頭棒喝之前，一道七彩光暈籠罩了他。

  鐵杵打在那光暈上，就像打在棉花上，無處著力，卻有反作用力，將紅箬反彈出去，掛在宮殿的房樑上。

  紅箬：「？？？」

  胥清：「承讓，我贏了。」

  紅箬不服：「什麼東西？」

  胥清難以解釋，他是氣運之神的孩子，天生就有幸運加成，別說讓他死，就是受重點的傷都是很難的。

  到了這個小世界後，他勤學苦練十八年，就是為了降妖除魔，直到最近才發現可以躺贏，簡直一把辛酸淚。

  「我自創的御魔屏障。」胥清胡謅一句。

  紅箬從樑上跳下來，躍躍欲試，「我可以再打你一下嗎？」

  胥清知道她沒盡興，說：「可以。」

  紅箬舉起鐵杵風馳電擎地又衝上來，胥清自然不可能次次倚仗幸運值，一腳往後一蹬，單手舉起，啪的接住鐵杵，細微的電弧跳躍在他手邊，由鐵杵導通過去，紅箬登時被電得外焦里嫩，周身隱隱泛起藍色電光。

  紅箬咬牙切齒，旋身一扭，鐵杵在她手中變換角度，從另一個方向擊打向胥清。

  胥清穩穩地躲過，旋即化作一抹虛影，人已到了紅箬身後，兩根手指抵住她後頸，「承讓。」

  紅箬服氣了，鐵杵在地上戳個坑，「行吧，你贏了。」

  眾妖歡呼起來。

  紅箬不悅一瞥，「我輸你們很開心？」

  眾妖沒心沒肺：「難得看你吃癟，還不許我們開心？」

  紅箬也不是真生氣，她向來心寬，「熱鬧也看完了，你們誰上？」

  眾妖面面相覷，接二連三站起來，「我！還有我！」「別一起上啊，勝之不武。」「我聽說，他可是道宗十二門排行第一的除妖師。」

  胥清一語化解他們的尷尬：「沒關係，不限人數。」

  妖族終究懾於胥清第一除妖師的名頭，有兩人結伴上來，嘿嘿笑道：「那就別怪我們不懂憐香惜玉了。」

  胥清：「兩位老兄也別怪我手下無情。」

  兩個體格健壯的牛頭妖一起撲上來，胥清一腳一個，送他們去了殿外。

  眾妖：「……」這也太快吧！

  胥清：「說錯了，應該是腳下無情。」

  白石劫低低笑了一聲，問：「還有誰？」

  又有三兄弟站出來，「王上，獻醜了。」

  一語成讖，果然是獻醜，三兄弟團團圍住胥清，一齊撲上去，胥清輕輕跳出他們的包圍圈，手上再一發力，他們撲到了彼此。

  胥清：「真是感天動地兄弟情啊。」

  無論是一個兩個還是三個，到最後，眾妖齊聲：「我們一起來！」

  文臣們躲到後面，叫道：「你們別亂來！」

  眾妖又怎會聽他們的，張牙舞爪，各顯神通，只有紅箬抱臂旁觀，冷嘲熱諷：「你們玩捉迷藏呢？」

  胥清遊走自如，只是眾妖本領各異，地方有限，他實在施展不開，且戰且退，一個跟頭翻到白石劫寶座後面。

  眾妖登時停手，小心翼翼覷著王上。

  白石劫目光垂落，睨著這群妖物，「玩夠了？」

  眾妖其實沒玩夠，還想打架。

  白石劫深知他們野性難改，說：「沒玩夠的話跟我玩玩？」

  「……」跟妖王玩，一不小心把小命玩丟了怎麼辦？

  紅箬嗤笑：「你們這群傻逼，都沒看出來人家是在讓著你們？」

  眾妖：「……」

  胥清乾咳：「別這麼說嘛，都是切磋，我也知道諸位英雄好漢手下留情了。大家如果還想找我練練手，隨時歡迎。」

  白石劫將人牽到身邊，「你隨時歡迎他們找你玩？我呢？」

  胥清赧然抽手，「你什麼？」

  白石劫但笑不語。

  眾妖要被他們之間的粉紅泡泡閃瞎眼，紛紛說：「不敢不敢，王后哪有時間陪我們玩，都是屬於王上的。」

  胥清：「……」請你們閉嘴。

  胥清好歹是被青荒妖族忌憚的除妖師，但胥清絲毫沒看出他們對白石劫與他在一起有什麼意見，莫不如說，這群妖物全都看熱鬧不嫌事大。

  畢竟，當年妖王雲荒與東淵國師傷魂談戀愛，都能成為青荒的一樁美談。

  胥清一個除妖師，與妖王在一起，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完全可以！太刺激太讓人想吃瓜了有沒有？

  胥清不管他們是怎麼想，反正他在白石劫手下算是樹立了一個基本形象：除妖師，雙拳能打百妖，跟妖王還很恩愛。

  眾妖提問：「王后，你跟王上是怎麼搞到一起的？」

  胥清差點一口茶噴出來，這群妖頭腦簡單，說話更是直白，嚇死人不償命。

  白石劫道：「是我先追的他。」

  眾妖：「嗷嗷嗷！王上威武！」

  胥清：「……」

  胥清不想在這裡聽什麼讓他羞恥的吹捧，找個理由溜了，眾妖比白石劫還緊張：「王上你快去，他被你搶來，肯定還思鄉，萬一回去了呢？」

  白石劫起身道：「我在哪裡，哪裡就是他的家。」

  胥清也沒走遠，就在屋頂上，捧著臉望月。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悄然落在他身邊，人未說話，冰雪與木質混合的氣息先一步鑽入胥清鼻子。

  胥清彎起唇，「你不聽他們拍你馬屁了？」

  白石劫坐在他身邊，「我也不耐煩聽他們拍馬屁，但只有他們拍了馬屁，才會覺得自己安全。」

  「？什麼意思？」

  「難道你沒聽過，我十五歲那年，一夜間殺了五十萬妖族。」

  胥清一怔，「聽過。」

  白石劫悠悠嘆道：「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