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41 章
2024-09-14 23:08:10
作者: 七星茶
第 41 章
許草丫前腳剛走, 後腳顧熙麗的幾個同學就找了過來。
他們見顧熙麗一人帶著三個孩子,卻睡在只有四張床鋪的車廂里,便試探著說:「熙麗, 我們能在你車廂呆一會兒嗎?」
「可能不行, 我嫂子回來就要哄孩子們睡覺了。」
顧熙麗想了會兒,還是拒絕了。
同學關係再好, 也沒她三個寶貝侄子侄女的休息重要。
「熙麗, 我們現在回去也沒座位坐了, 你這裡床鋪也多, 就借給我們一張床鋪擠擠唄。」
另一位女同學也可憐兮兮的拉著顧熙麗的手說。
顧熙麗不笨,聽出來這些同學找來就是為了蹭臥鋪的, 低頭想著該如何跟同學說自己的難處。
她懷裡正看著連環畫的顧成雨被吵得不高興, 指著幾人對顧熙麗說:「姑,姑, 走,走。」
顧熙麗尷尬的看著幾人, 歉意的說:「我侄子困了, 這裡實在不太方便留你們。」
「顧熙麗, 同學這麼多年, 你竟然這點小忙都不肯幫?」
又一位女同學面帶怒氣的指著顧熙麗, 開口說。
許草丫推開車廂門,端著盆溫水走了進來,說:「熙麗啊,這些都是你同學吧, 有話要不出去說, 成雨他們要睡了。」
顧熙麗見許草丫回來, 鬆了口氣。
起身拉著臉色不快的幾個同學出了車廂。
許草丫聽見顧熙麗說:「我能咋幫你們?身無分文的, 車票還是我嫂子付的錢。你們要是有錢的話,我進去跟我嫂子商量商量給你們讓一個臥鋪出來。」
「顧熙麗,你一個烈士家屬竟然一身銅臭味兒。」
「小清,你這是什麼話,咋能這麼想我呢?你們不也曉得我嫂子厲害嗎?還想占她便宜,我臉都沒你們大。」
顧熙麗也不客氣的回懟說。
許草丫可是上過京市日報的名人,他們當然知道她不好惹。
「顧熙麗,你好得很,同學好幾年,你一點小忙不肯幫就算了,竟然還提你嫂子嚇唬人。」
「我願意幫的,你們不願意接受,這也要怪我?你們倒是厲害了,不白給你們一張床鋪,就是我不對了。」
顧熙麗也生氣了,幾年同學的情份咋就一定要自己付出維繫呢?
「熙麗,睡覺了。」
許草丫給三個小傢伙洗簌好,喊顧熙麗進車廂。
「來了。」
顧熙麗轉身推開車廂的門,不再去搭理跑過來想占便宜不成又惱羞成怒的幾個同學。
許草丫輕拍著顧成歡的背,哄著她睡,小聲和顧熙麗說:「看吧,都是你招惹回來的。」
顧熙麗生氣的沖許草丫抱怨說:「我哪裡曉得她們是這樣的人,我正傷心呢,你就別添堵了。」
許草丫沒好氣的又說:「你傷哪門子心,她們正好讓你看清楚是什麼性子的人,你以後能長點記性就成。」
顧熙麗把腦袋藏進被子裡,不想聽,也不想說。
許草丫嘆了口氣,想著,顧熙麗是真得被幾個同學傷到心了。
一夜安穩。
第二天一早,顧熙麗是被顧成雨的小手給拍醒的,小傢伙拿著那本連環畫,趴在她的耳朵邊,嘴裡奶聲奶氣的說:「姑,姑,講,猴,猴。」
顧熙麗把他抱上床,摟進懷裡,嘟嚷著說:「成雨,姑姑還想睡一會兒。」
顧成歡也湊過來爬上了顧熙麗的床,說:「姑,懶,豬豬。」
只有顧成安老老實實的窩在許草丫的懷裡乖乖的喝著米糊糊。
顧熙麗被侄子侄女鬧的沒法再繼續睡,認命的睜開眼睛,三人趴在一個被窩裡開始叨叨著說連環畫上的故事———
許草丫抱著顧成安要出去排隊買些熱包子,囑咐顧熙麗老實呆在屋裡不要亂跑。
顧熙麗嘟嚷著說:「我還能跑去哪裡,你早去早回。」
或許是因為顧熙麗的說話語氣不太好,惹得顧成雨以為她在凶他媽,小拳頭直接捶了下顧熙麗壓在連環畫上的手。
「顧成雨,你個壞傢伙,竟然打姑姑,你知不知道我給你洗了多少尿布,講了多少故事,餵了多少次奶———」
顧熙麗坐直身子,生氣的對顧成雨一陣控訴。
顧成歡的小手扯了扯顧熙麗的袖子,嘴裡說:「講,姑,講。」
「姑,姑,凶,草,草。」
顧成雨昂著小腦袋,也生氣的控訴著。
「我哪裡凶她了。」
顧熙麗沒好氣的嘟囔著說。
車廂外的過道上來來回回的有人走動著,不時的還還有進錯車廂的人,被陌生人盯著打量的顧熙麗,抱緊侄子,侄女心裡一陣害怕。
心裡想著,許草丫怎麼還沒回來。
許草丫買好了包子,抱著顧成安往回趕。
半路遇上一個跌倒的老太太,伸手扶了她一把,誰知老太太卻纏著許草丫一直要道謝。
許草丫耐著性子跟老太太說:「不用,同志,俺還有事情就先走了。」
老太太堵在過道上,看向許草丫懷裡的顧成安,羨慕的說:「這孩子可真好看,跟年畫上的小童子似的。」
許草丫見她打量起孩子,上了心,臉冷了下來,說:「同志,你還有事兒?」
「小同志,這幾塊糖給孩子吃,算是我老太婆的謝禮。」
老太太趁許草丫不備,突然往顧成安的懷裡塞了個五顆大白兔,說。
許草丫只想快點走人,心裡總覺得面前的老太太透著古怪。
「同志,你可以放俺母子倆走了吧?」
許草丫說話語氣中透著不耐煩,任誰見了都知曉人是不高興了。
「對不住,小同志。你別生氣,老婆子年紀大了,就有些嘮叨。」
老太太說著話,就給許草丫讓開了道。
走了幾步後,顧成安懷裡的那五顆大白兔,被許草丫隨手丟在了過道邊的桶里,來歷不明的東西她可不敢給孩子吃。
「你怎麼才回來?!」
許草丫剛進車廂,就聽見顧熙麗抱怨又害怕的聲音響起。
「怎麼了?」
許草丫關心的問著。
「剛才有好幾波人走錯了車廂,嚇死我了。」
顧熙麗心有餘悸的跟許草丫說。
許草丫心裡也不踏實,和顧熙麗說:「後面咱倆誰也不出去了吧,就吃家裡帶的點心和這些包子,上廁所也一起去。」
顧熙麗點了點頭,說:「好。」
可到了半夜,顧成安突然發起了燒,家裡帶來的退燒藥許草丫都用上了,可燒就不見退。
許草丫抱著顧成安,又不放心的把顧成歡給背到後背上,和顧熙麗說:「你抱著成雨,咱們一起去找車上的乘務員同志,問問車上有沒有醫生。」
兩人焦急的尋到了乘務員的值班室,跟他說了孩子發燒的情況,希望乘務員同志能幫忙找個醫生看看。
乘務員同志聽完找到火車上的廣播員,在廣播裡找兒科醫生,說有個孩子發燒,需要緊急幫忙看診。
沒過多久,乘務員同志帶來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同志,說他是南市的兒科醫生,讓許草丫把孩子趕緊給他,幫忙看看。
許草丫不放心的要了面前這位醫生的證件看了才放下設防,問:「周同志,我兒子怎麼樣啊?」
「燒的挺嚴重的,需要趕緊送去醫院打退燒針才行。」
周醫生皺著眉頭,說。
「周同志,還有沒有其他的法子?先給孩子降降體溫,等到了下一站再去醫院。」
許草丫焦急的尋問著,這趟火車離下一次停靠點還要四五個小時,她擔心顧成安他燒出問題來。
「同志,你在外面站著等,我再給孩子試試針灸,看能不能把孩子的體溫給降了?」
周醫生嘆了口氣,從身上掏出一副銀針,又說。
許草丫不肯走,這周醫生她又不認識,如何能放心讓顧成安跟他獨處?
周醫生看著不安的許草丫笑了笑,說:「同志,你看這車廂里就咱們幾人,我還能帶著你兒子跑了不成?」
許草丫掃了眼四周,發現這是火車最後一節車廂,且只有一處車廂出口。
就忐忑的站遠了些,看著周醫生拉上了帘子隔開自己的視線,心裡覺得奇怪,為何要讓她離遠些,還要隔著帘子才能給成安扎針?
顧熙美給孩子看病從來沒有這樣過。
還有這周醫生長得好像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裡見過?
過了好一會兒,
許草丫腦中突然閃過一個身影,是那個自己早上搭把手幫忙扶起的老太太,她的眼睛跟這位周醫生好像———
許草丫面露恐懼的背著顧成歡扯開帘子,映入她眼帘的只有張空蕩蕩的休息床,哪還有顧成安和那個周醫生的身影。
她眼睛慌亂的四處看著,嘴裡喊著乘務員同志,說:「乘務員同志,快幫俺找公安同志,有拍花子搶了俺兒子,跑了。
那個周醫生是個拍花子。」
乘務員和顧熙麗被她的喊叫聲嚇了一跳,跑到她身旁問,:「怎麼回事兒?」
許草丫指著帘子後面開著的車窗,哭著說:「那個周醫生是個拍花子,他帶著俺兒子從車窗跑了。」
乘務員聽著心裡一沉,他知道許草丫和顧熙麗是站長要求他們要好好照看著的,她們是軍屬,這次去西市,還是去看從前線回來受傷同志的。
他連忙上前安撫情緒失控的許草丫,說:「同志,你先別著急,孩子應該還在火車上,我們馬上就去找公安同志。」
許草丫怎麼可能會不急?她交代顧熙麗好好的跟著乘務員同志,自己背著顧成歡就向一早遇見老太太的那節車廂跑———
可她找了一節又一節車廂,都見不著那個老太太的人,這人像是憑空消失了。
她把顧成歡摟進懷裡,六神無主的呢喃著說:「成歡,成安會被人抱去哪裡?」
顧成歡摸了摸許草丫哭花的臉,嘴裡說:「安,安,草,草,安,哭。」
許草丫心裡琢磨著,那周醫生和老太太看著像是母子,火車上還有沒有其他的團伙她不清楚,但她知道顧成安一定在某個車廂里等著她,她還有四個多鐘頭找成安。
若是在這個四個鐘頭里還沒把成安給找到,等火車到了停靠點,再想把成安給找著就更加的難了。
顧熙麗抱著顧成雨瑟瑟發抖,也被突來的變故嚇傻了,眼淚汪汪的緊跟在乘務員同志身邊。
顧成雨趴在顧熙麗的懷裡,鬧著說:「找,安,姑,姑,安,安。」
顧熙麗帶著哭腔和顧成雨,說:「成雨啊,咱倆哪裡也不能去,就在這等你媽回來。」
顧成雨不願意,縱著小身板就要鬧,小手指著地上的一張小紙條,說:「姑,姑,看,看。」
顧熙麗順著顧成雨的小手指的方向,彎腰撿起了那張小紙條。
紙條上寫著:想要孩子,拿兩千塊到下個停站點某某站台等著。
這是綁架!
顧熙麗顫抖著手趕緊把那張紙條遞給了乘務員同志,她恐懼的開口說:「同志,他們這是綁架!」
顧成歡趴在許草丫的懷裡不停的說:「草,草,安,安。」
許草丫摸了摸顧成歡的小腦袋,哽咽著說:「俺在找成安,成歡你別急,媽媽一定會找回成安的。」
公安同志拿著那張劫匪留下的小紙條,就想到了一種可能,這起綁架應該是臨時見錢起意的。
因為許草丫和顧熙麗兩人是突然決定要坐火車去西市,劫匪要是早有預謀也不會這麼快得到消息。
問顧熙麗,說:「小同志,你們在這火車上有沒有遇上什麼奇怪的人和事?
顧成歡把在車廂里遇到了幾個要下鄉的同學還有今天好幾波進錯車廂的人都跟公安同志講了一遍。
公安同志把顧熙麗的那幾個同學叫了過來,一一詢問後,就更確定是一起臨時起意綁架的案子。
那幾個同學被顧熙麗趕回去以後,嘴裡就不停的抱怨顧熙麗小氣,家裡那麼有錢,自己躺在單獨的車廂里,還不肯搭把手幫幫同學———
公安同志告訴顧熙麗說,劫匪怕是聽到她幾個同學說臥鋪那有兩個不大的女同志帶著三個孩子,家裡有錢,才會動了要劫走孩子,讓家裡出錢的心思。
顧熙麗聽著公安同志的分析,整張臉木楞慘白的嚇人,看著像是被嚇的不清。
顧成雨伸著小手,拍了又拍她的臉,嘴裡一直喊:「姑,姑,不哭,找,安,安。」
顧熙麗嗚咽嗚咽的哭的更大聲了,心裡後悔為何要去找同學聊天去,聊什麼天?不見她們自己難道會死嗎?
嗚嗚嗚———成安。
要不是她找人聊天,也不會給成安招了禍。
顧成歡趴在許草丫的胸口,小嘴裡一直哭喊著:「草,草,安,哭,安。」
許草丫安撫著顧成歡說:「成歡乖,媽媽再找找,說不定下一節車廂就能找著成安了。」
她兩隻圓碌碌的眼睛仔細的查看車廂里的每一處。
公安同志們也在各個車廂搜查著,許草丫不停的一節又一節的仔細找著,嘴裡還跟查找的每一節車廂里的人喊說:「有沒有人看見一個一歲多點的小男孩,穿著綠色短袖子,黑色開襠褲,跟俺懷裡的孩子差不多大。
要是有人見著他,麻煩跟俺講一下,俺給五百塊的謝禮。」
五百塊的謝禮,讓各個車廂里的人都熱心積極的幫她一起找著。
又過了一個鐘頭,
突然,許草丫懷裡的顧成歡伸出小手指著一處,大哭了起來,嘴裡喊著:「草,草,安,安。」
許草丫停下來腳步,注視著顧成歡指著的那個地方,她記得很清楚,半個小時前這節車廂她有檢查過,成歡也沒什麼反應。
她心裡是相信成歡的,三個孩子之間有時候會默契的做些別人看不懂的事情,或許是一胎所出,他們之間有特殊的感應。
顧成歡指的是個竹籃子,上面有個蓋子,籃子的大小裝個孩子綽綽有餘。
許草丫悄悄喊來公安同志,讓他們幫忙去檢查下那個竹籃子,她一定要抓到那個該死的敢搶她孩子的壞蛋。
三個公安同志走到那個竹籃子邊,開口說:「檢查。」
「公安同志,剛才你們不是檢查過了嗎?怎麼又要檢查?」
一個年輕的女同志語氣不耐煩的說。
「這位女同志,這竹籃子是你的?」
公安同志板著臉,打量起女同志,問。
「不———不是。」
那個女同志見公安同志的神情不對,連忙搖頭否認說。
「不是你的?那是不是你認識的人的?」
另一個公安冷著臉,又看向緊張的女同志問。
女同志被嚇得連連搖頭否認。
「這竹籃子是誰的?沒人應的話,我們帶走了。」
提著竹籃的公安同志說著話,就要帶著竹籃子離開。
「等———等一下,公安同志,那個竹籃子是我的,我一直放在那裡的,有什麼問題嗎?」
一個老頭從過道邊的座位上站了起來,顫抖著聲問。
許草丫站在車廂外,直勾勾的盯著那個老頭瞧,她熟悉那雙眼睛———
「廣播裡不是說了,火車上有乘客丟了孩子,例行搜查。」
公安同志公事公辦的說。
「公安同志,剛才你們過來檢查過了,這裡面都是些雜糧,沒啥問題的。」
那個老頭說著就想要把竹籃子從公安同志手裡搶過去,嘴裡說要打開來給三個公安看看清楚。
許草丫憤怒的沖了過去,用力扯著老頭的頭髮———
看著手裡抓著的假髮,果然不出她所想的,這老頭就是那個搶走顧成安的周醫生假扮的。
「殺人了,殺人啦,公安同志,救命。」
周醫生把身子縮成一團,嘴裡拼命的喊著。
「你該死。」
許草丫看著公安同志打開的竹籃子,裡面有個好看的小男孩正捲縮在籃子裡安靜的睡著,似乎還被用了藥———
她的心都碎了,她的成安,可憐的成安。
許草丫懷裡的顧成歡,哭喊著說:「安,安,草,草,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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