貍貓

2024-09-14 22:59:57 作者: 章世取儒

  貍貓

  殺死貍貓白初的第一步得先知道為何白父白母如此溺愛他,而厚此薄彼對待白末。總不至於是因為一個先出生,一個後出生吧。

  白末和青尋找到了當年接生的穩婆,可還沒仔細詢問,她就咬舌自盡。這反而引起了白末的注意。只是問個問題而已,有必要嚴重到自盡嘛。

  兩人費勁心力找到的線索就這麼斷了。僅靠他們兩人想要翻十多年前的帳確實難。於是,白末和青尋敲響了黃槐的大門。

  「他們真的會幫我們嗎?」

  青尋低頭,你還記得上次被綁嗎,他們一點也不擔心被圍剿,也不怕綁架的是白府少爺。就好像他們原本就知道很多。而且,我們身後一直有人在跟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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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說那個抱著青草的小鬼嗎,我前幾天好像還在屋頂上看見過他。」

  所有問題的答案,進去就知道了。

  紫珠毫不意外他們的到來,輕輕鬆鬆就把他們帶到槐樹下。恭候已久的黃槐和荷茹在樹蔭下著棋,對他們二人招手過去。

  荷茹坦白來講:「沒想到我們四人重聚居然是如今這副樣子。兩個還沒長大的小鬼可比長大的鬼點子還多,真難帶。」

  黃槐咳嗽了一聲: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但是礙於域裡的時間,我們沒辦法給你透漏更多的信息。這是你們必須要走的一步,歷史無法更改,即使我們告訴了你,你們依然會選擇同樣的路。」

  白末拉了拉青尋的衣袖:「這兩人神神叨叨的,不會是腦子有病吧。」

  青尋踩了他一腳,閉嘴。

  「你們之前說是我的家人,但是又不能給提示,而且你們之前說現在被困在域裡。所以我猜,你們是想讓我恢復這段記憶,就只能讓我們自己去經歷,然後觸發域主,破域而出,對嗎?」

  荷茹欣賞地看著青尋,還是那麼聰明。

  「我和白末現在的難題是,如何殺了白初,逃脫白府。如果想要觸發域主的話,那此人必定是在我們身邊了。就算不在我們身邊,也是和白府的人脫不了干係。」

  青尋不忍心朝著最壞處揣度,那個人會是誰呢?

  「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加速我們找回記憶?」

  白末疑惑:「你在說什麼啊,青尋,我們不是一直在白玉都長大的嗎?我沒有一天的記憶是空白的啊。」

  青尋站起身來,擲地有聲:「或許,我們和他們一樣,已經二十多歲了。現在的我們,只是在重演歷史,而且還是一個不怎麼美好的結局。」

  黃槐揉著青尋的頭:「試一試吧,畢竟我們都不想你們再經歷一次。」

  季嵐抱著青草從牆上跳下來,把青草放在青尋面前,微風輕撫,草葉散出綠色的數點螢光沒入青尋額頭,然後,沒有再然後了。

  青尋還是什麼都沒想起來,難不成要把這顆草吃了嗎?青尋舔了舔嘴唇。

  季嵐略有些失望地趕緊又把青芥草抱回懷裡。

  白末罵罵咧咧地無功而返,青尋道謝對方款待後拉著白末走了。

  白末:「你覺不覺得那個叫季嵐的看你的眼神感覺不太對。」

  青尋搖頭,可能是崇拜我吧,沒準我以後是個人人敬仰的大俠呢。

  白末鄙夷,我看你將來是個人人害怕的厲鬼還差不多。

  青尋:「如果他們真的是我們的家人,說明我們的未來應該還過的挺好的,你看到黃槐腰上的大金鍊子了嗎,起碼我們未來應該不會缺錢。」

  白末震驚似的張大嘴巴:「我說全程你怎麼只盯著他的腰上看啊!」

  青尋從袖子裡拋出那塊金鍊子:「白末,敢不敢賭一把,贏了,我們帶沈庭梧一起逃出白府,浪跡天涯。輸了就輸了,大不了賤命一條,就當給大少爺賣命了。」

  白末烀了他一嘴巴子:「瞎說什麼,那個黃槐不是都說了嗎,我們一定會贏的。還有別叫我大少爺了,叫我白末。」

  兩人勾肩搭背,這一次,不再是孤軍奮戰,而是有後背可以交付的摯友。我不需要你犧牲給我換取出路,你也不需要我手下留情給條活路。我們和該是天生的兄弟。兩肋插刀,出生入死。

  ***

  夜半,青尋敲響了白初的房門。

  一臉欲求不滿的白初,看著鼻青臉腫的青尋,樂了。

  「喪家犬被趕出來了嗎,瞧瞧這小可憐樣,說吧,找本公子做什麼呢?」

  青尋被白初拖進屋裡。燈光下還坐著撫琴的沈庭梧。

  「小的是來投誠的,白末少爺對小的拳打腳踢,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前日,小的知道白初少爺想要我,心下歡喜,以為能脫離苦海。沒想到白初少爺走後,白末少爺就對小的………他想殺我。小的太害怕了,求白初少爺救命。」青尋說的溫順可憐,像只走投無路的小綿羊來尋求白初的圈養。

  沈庭梧看也不看這邊,手下的琴聲寥寥。

  白初用腳擡起青尋的下巴,看著腫成豬頭一樣的臉:「既然是投誠總該有點誠意吧。」

  青尋跪在地上,就差去舔白初的鞋底了。然後拿出那串金鍊子。

  「白初少爺似乎很篤定白府是您的囊中之物,無論是家主還是僕役全部都聽命於你。唯獨白末少爺處處和您作對,而且我跟蹤尾隨他後發現,他背後還有私營的錢莊和購買的死侍。這金鍊就是小的從錢莊偷出來的。如此用心良苦,他不可能只甘心做白府的少爺。」

  白初拿過金鍊,第一次覺得有東西超出了自己的掌握。而他偏偏又是個控制欲很強的人,他喜歡人人跪匐在他腳下,唯他是從。沒想到白末居然敢覬覦不屬於他的東西。斬草除根的念頭一閃而過,隨後,他看向青尋,不過是一顆棋子,留在手裡還可以發揮其他剩餘價值。

  「這個消息很有價值,我收下了你的忠心,若是日後膽敢背叛,我會一片一片把你烤了。」

  青尋顫抖著低頭:「小的明白,絕無二心。」

  白初開始計劃要怎麼收拾這個親愛的弟弟了,自然就冷落了沈庭梧。於是留給青尋和沈庭梧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

  「不怕我的琴聲了嗎?」

  青尋:「其實還挺喜歡的,每次聽到,總是會覺得身上暖暖的。」

  沈庭梧失笑:「那是因為你心裡那個人是暖的。」

  青尋摸摸鼻子:「可能吧,我其實印象不深。」

  沈庭梧難得多說兩句:「我曾經也認識一個溫暖何旭如陽光溫暖的人,可惜有緣無分,還是錯過了。」

  青尋看著對方懷念的目光,想必那一定是很美好的人吧。

  「那為何不早點逃出去見他呢?」

  沈庭梧搖頭。他不是沒有發出過求救信,只是全部石沉大海。

  這樣閒聊柔和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白初把計劃定在了他生辰那天,給青尋一個表示忠心的機會,暗殺白末。他會給青尋製造機會的。相比於死在白初手裡,死在最卑賤的下人手中更能折辱對方。

  生辰前三天夜裡,白初召了兩位灰衣人前來洽談。雖然隱去了行蹤,但是有季嵐報信,青尋還是輕易就摸到了他們的屋頂。

  季嵐攔腰將青芥抱上去,掀開磚瓦,細細密密的聲音傳來,無非是三人在爭執一個問題。白府包藏禍心,遲遲不肯歸還白玉都的調令。白初又猶猶豫豫不肯離開。

  那兩個灰衣人絲毫沒有卑躬屈膝地跪在白初腳下,反而呈現夾角勢頭逼白初做出什麼決定。

  所以,白初的身份究竟是什麼?

  夜風從偷窺的窗口穿過,發出鬼叫似的催命聲。

  季嵐迅速反應過來,抱著青尋飛到草叢裡。小小一隻的青尋窩在懷裡,安安靜靜地,不發出一點聲音。

  兩個灰衣人迅速出手朝著風向,意外抓到了門外提燈的沈庭梧。

  白初驚訝地看著沈庭梧,你怎麼會在這裡?

  白初巴不得沈庭梧能像往常一樣敷衍,比如恰巧路過,比如迷路等等都行。

  可偏偏,沈庭梧直白開口:「狼子野心的三人,居然想謀朝篡位。」

  白初愣住了,他都知道了,知道了多少,明明已經很謹慎了,等他睡著了才出來。為什麼還是會被發現。

  白初把沈庭梧攔在身後,與那兩個灰衣人對峙。

  過了半晌,青尋發現這個叫季嵐的還在抱著自己,於是左右掙扎了一下,便被放開了。他拍了拍身上沾到的泥土,突然擡頭發現季嵐還在盯著自己,那目光很深很沉,但是沒有惡意。

  「青芥。」季嵐悶聲喊了他一句。

  青尋想這是我未來的名字嗎,聽起來不是很好聽。他低聲模糊的回應季嵐:「嗯,我在。」

  季嵐意外地以為青芥想起來了,但是熟悉的臉上還是一片空白和陌生。他苦笑著搖頭,心想,還是太小,根本就不記得我了。

  下一秒,季嵐僵住了。

  青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抱住對方,只是覺得剛剛季嵐笑的時候他很難過。

  「你……為什麼會……?」

  青尋:「我猜我們以後應該不是普通朋友的關係吧。」

  季嵐哽咽了一下喉頭:「那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

  青芥試探著回應,可能是這樣吧。

  一片黑影背著月光,雙手扯過季嵐的衣領,猛地墊腳去吻對方的唇。可能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也可能是因為身高還沒長高,青尋只是試探性地碰了碰就微微錯開。然後下一秒被暴風捲入,季嵐把人撈過來壓在草芥上,一手拖著青尋的腦袋,一手撫摸青尋的側臉,然後一點點去輕柔地去舔舐對方的唇舌。青芥感覺這人快要把自己給吃了,小手慌張地把人往外推拒,卻被硬朗的胸膛死死壓著,不動分毫。

  青尋的脖頸紅了一片,他們以後竟然是這種關係嗎。這也玩的太野了吧。這個叫季嵐的難不成是自己以後買的僕人嗎,像白初買沈庭梧那樣?

  青尋難得有些支支吾吾:「你放心,我以後肯定會對你負責的。絕對不會讓你吃虧的。」

  季嵐悶聲憋笑:「好啊,我在以後等你,你可不能喜歡上別人。什麼白末,東方既白啊,蒼曉啊,沈庭梧啊,都是會騙人的大騙子。」

  青尋咦了一聲,看來我以後還挺受歡迎的。

  季嵐又重重地吻上去,是啊,很多很多人都喜歡你,包括我。但是只有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青尋想那一定是個很幸福美滿的未來吧,他一定要堅持住,活下去,見到未來的這個叫季嵐的人,還有院外的那些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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