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第 51 章

  熱鬧的一場壽宴，以驚變收場。

  文楚目睹了全程，她眼睜睜看著謝卿白從他身邊離開，知道在前面被襲擊倒地，過程不過半刻鐘。

  太快了。

  緊接著就是雜亂的人群呼喊聲，和御林軍飛向廊檐追擊的聲音。

  文楚隔著常寧宮因驚慌散亂的人群，望著遠處被霍寧遠扶起昏迷不醒的謝卿白。她感覺她自己周身都在發冷。

  怎麼會這樣，不是在御花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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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一絲防備，他也沒有。

  文楚手握著有些顫抖的拳，她想上前，但是忽然被人從身後拉著趁亂出了常寧宮，一路回到了御膳房。

  顯然張峰也對這個情況有點懵，他見被他拉回來的文楚，心神不寧，臉色發青，「你怎麼了？那種情況還杵在那裡做什麼，想被發現啊。」

  文楚僵硬地扭過頭，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所以，他們就是這麼安排殺那個人的？那咱們前面費心巴苦下藥是為了什麼？」

  張峰也覺得奇怪，但到底有職業素養，「也許吧，在這裡我們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至於布置任務的人怎麼安排，就不歸我們管了。」

  這些時日，張峰倒是對文楚的戒備降低了，不似剛來那般惜字如金。

  文楚未發一言，半晌才道，「看來今日我們是離不了宮了。」

  張峰靠在牆邊，看著御膳房裡收拾殘局的宮人們，喃喃地道，「我們終於可以放鬆的，在這御膳房偷點好吃的東西了。」

  「……」

  文楚竟是不知如何回應他這話，在她看來張峰是絕對狠戾的，但此時又卸下殺手那份拘謹，也跟尋常人差不多。

  只是終究不是一路人，文楚點點頭，「是啊，無事一身輕。」

  但她得想辦法到謝卿白身邊，他們都以為呂家人會使毒害他，萬萬沒想到是當面行刺，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不多久，御林軍的人就來找去過常寧宮的下人一一盤查。

  文楚和張峰都被例行詢問，但因著他們當時都在常寧宮院內，根本沒有時間跑出院外扔飛鏢，也就沒有太為難他們。

  只是這幾日他們都離不了宮。

  文楚想今日無論如何都得見到謝卿白，好在御膳房進進出出很多宮人，有一些是給養心殿送餐。

  西庭院的主人出了事，他們自是不必在送餐去那裡。

  養心殿今日熱鬧的很，進進出出很多太醫，前去送飯的宮女前去挨了罵回來，很多人安慰她，她才說道，「我去送餐，沒想到碰到皇上在罵太醫廢物，結果我因緊張，湯全撒了，被掌事太監狠狠尋了一通。」

  文楚在一旁試探道，「皇上為什麼罵太醫，可是那受傷之人，不太好治？」

  那宮女搖搖頭，「不知道，就聽到他們說什麼，此毒兇險，這位公子又有舊傷在身，毒液滲透更快。能不能活，全看今夜他對排毒藥能吸收多少了。然後皇上就大罵他們廢物。」

  文楚心下更涼了，那鏢莫不是扎向了小白的舊傷處？這可怎麼好，她又出不了宮，不然還能去找爹爹問問。

  她按耐住面上的焦急，在那裡咬著手指想法子。就聽那宮女又道，「夜裡的餐食，我是不去鬆了送了，免得又出岔子，小命不保。」

  說到這，沒人搭腔了。

  文楚靈機一動，「我替你去送，我不怕。」

  問出來這裡幾日，因長相清秀，嘴又甜，還是很招這裡的姐姐妹妹們喜歡。聽她這麼一說，那宮女立馬停止了抱怨，起身抓著文楚的胳膊道，「阿文真好，以後有什麼困難，我也幫你。」

  文楚乾笑笑，「客氣了，這不是互相幫助應該的麼。」

  一番哄鬧，已是臨近戌時。大部分宮女太監都回了直房。

  文楚亥時才需要跟那宮女換班，在這期間，她就趁著夜色潛去了西庭院。

  他知道謝卿白這次進宮的時候，帶了很多藥，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何這麼做，但他從小跟爹爹學醫，想必身上應該有留這能治百毒的藥。

  至少她在藥王谷，就見爹爹給一位中了蛇王毒的老農用過。

  想到此，文楚也顧不得今日宮裡把手森嚴，硬是繞開所有巡邏的士兵，潛進了西庭院。

  此時院裡的宮女和太監都不在，大概是都被叫去例行詢問了。

  也好，趁著這個時間，她能在屋裡好好找找。

  她也不敢點明燈，只掏出了小小火摺子，用手遮擋著光線，在有可能放藥的地方搜尋著。裡屋陳設沒那麼複雜，一個大的複合式梳妝檯，還有一個大的衣柜子。

  文楚在衣柜子里翻找了一番，只有謝卿白的一些日常衣物，並沒有其他的東西。

  她關上柜子門，往梳妝檯去找。

  梳妝檯下面有幾個木式匣子。這些匣子最上層放著一個不算很大的藥箱。

  文楚看到這個藥箱，眉頭稍微舒展了些，她打開那藥箱，一眼望過去，東西不多，有一個針灸包，還有幾包未拆封的草藥，以及幾個小藥瓶子。

  文楚拿起幾個挨個看了看，都是基礎藥。

  她記得他爹曾經製作那個解藥時，傳出來的濃濃酸澀之味。她當時還好奇，以為是文書林在熬製什麼好吃的東西，要不是謝卿白攔的快，她都打算嘗一口了。

  看來謝卿白沒有把這個珍貴的藥，放在這裡。

  但他能放在哪？

  文楚坐在梳妝檯前，打量著半明半昧的屋子。

  平日裡見他也都在床上坐著……

  床上？

  文楚盯著那床幃被工工整整掛在上面的床，她走過去，盯著整潔的床鋪……便摸了上去。

  拾起枕頭捏了捏，沒有，又摸著枕頭底下的床鋪也是硬邦邦什麼都沒有。

  文楚將枕頭放回原地，坐在床沿，盯上了兩床爹的整整齊齊的被子。

  她從頭到尾摸了一遍被子最上面，大概是兩床被子太厚，她只感覺到了軟綿綿，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瓶子之類的東西。

  隨即順著每一床被子，從前道後，一下一下按壓著。

  直到摸到最下面那床被子的前角時，終於發現了一些異樣。

  文楚眼睛亮了亮，她心裡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咬著嘴角，將手探進了被子底下。

  果然那下面有個小瓶子。

  這個瓶子是個四方角，不大不小，文楚拿起來在鼻尖嗅了嗅，她頓時眉眼放鬆了下來，這酸酸的味道，可不就是當年她想嘗一嘗的那個味兒。

  果真小白留有後手，文楚將她揣到袖子裡，將被子收拾整齊，剛起身，就聽到大門被打開的聲音。

  文楚心頓時揪了起來，她想也不想趕緊吹滅火摺子。

  聽聲音好像還不止是一個人，奔著主屋來了。

  文楚四下打量著這黑漆漆的屋子，慌忙竄出裡屋，往最右邊的浴房跑去。

  她一路壓著步子，貓著腰，躲過去。

  剛蹲到浴桶背後，就聽到沒打開的聲音。

  是丫鬟的聲音，「年公公，謝公子一般就睡這裡，您在這稍等片刻，奴婢這就給您把他的衣服取來。」

  文楚在那邊聽著聲，猜測這應該是來替謝卿白拿衣服的。

  那還好些，至少不會搜查這屋子。

  大概半刻鐘功夫，才又聽到的丫鬟的聲音，「這些就是謝公子平日常穿的衣服。」

  年尋看了看這屋子，擡手拍了拍眼前這透著機靈勁兒的丫鬟道，「以後你們能不能跟著謝公子享福，可就看今晚了。」

  說著就往外去。

  文楚一直縮在浴桶後，聽著這個年公公的話，心裡犯起了嘀咕，「莫不是今晚小白要是出事，還要拉這些丫鬟陪葬？」

  她趕緊甩了甩頭，怎麼可能。

  甩開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才又聽了一陣，發現院門關落的聲音，她才從浴桶後站起身。

  但是蹲太久，腿有些麻，她揉了揉，一條腿拖著，往門口出去。

  臨出門前，她又在門縫處向外掃了掃，發現院子裡已經沒有人了，這才蹲下身開門，沿著左右二房的視線死角，來到那個千年古樹下，蹬了蹬腿，一跳，飛上了樹，出了西庭院。

  這一番下來，也快到了亥時，她匆匆趕往御膳房。

  時間在早一些，那個小宮女見她來了，滿面欣喜，抓著她地給她一堆好吃的道，「今夜就辛苦阿文啦，以後有什麼好東西，我一定先緊著你。」

  文楚抱著被塞在懷裡的小吃，搖搖頭，「姐姐你客氣了，我這才進宮不久，以後還得多勞煩姐姐呢。」

  那小宮女摸摸文楚的臉道，「就你會說話，今日的飯菜已經快備好了，都是些清淡的湯湯水水，專為那位受傷的公子做的，你路上一定要小心，別灑了。」

  文楚點點頭，「放心吧。」

  交代完，那個丫鬟才放心的離開。

  文楚這幾日天天送餐自是知道，這些起碼的規矩。

  她將食盒和餐具備好，很快就有養心殿的太監過來了。他看了看文楚拎著的食盒，問道，「平日裡不是你送餐，你是新來的？」

  文楚點點頭，如實道，「平日送餐的姐姐，今天拉肚子，怕耽擱給養心殿送餐，就遣了奴才換班。」

  這個太監也知道，大概是下午受了罵，不敢去。

  他也沒多計較，只道，「去養心殿，只管放菜，不要多聽多看知道麼？」

  文楚點點頭，「奴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