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024-09-14 22:48:32 作者: 存俞

  第11章

  發燒好的比感冒快,直到周五池銳的感冒才好徹底。

  高一高二的周五下午只有一節課,最後這節課明顯的感覺到班裡的人浮躁起來,像是被關的動物眼看著獸籠被慢慢打開的,一個個開始踢著後腿騷動著只差那麼一點就沖了出去。

  恰巧這最後一節課是排的林巧依的。

  今天的課已經講得差不多了,最後那兩分鐘他們也沒心思在聽。她放下手上的書說:「行了,課講得差不多了我把作業布置一下,課代表找老師要作業去。」

  「其他老師都布置了!」

  「其他作業都寫在黑板上了!」

  在歡呼聲中,幾個學生回答著林巧依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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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巧依回頭看黑板上面是她寫的板書。

  其他人見她找著作業,都開口提醒她:「推黑板,在後面!」

  「在後面!」

  「你推開!」

  學校的大黑板被截成兩半高低錯開放一排,老師上課一般都要用電子白板,用來用去都是一張黑板,值日生為了少干點活也為了同學能隨時看到作業,課代表在寫老師在布置作業時都寫被擋住的那張黑板,這樣只需要推拉一下就知道作業很方便。

  林巧依一把推開她寫的那張板書,露出了底下的那張寫了作業乾淨整齊的黑板。

  等她在黑板上寫完作業轉頭,看到底下一個個都已經把書包搬出來了。

  她叮囑道:「都看仔細,作業不要少帶。掃地的留下來其他人趕緊走,掃好了來辦公室叫我檢查。」

  池銳背著包出學校,看校門有個人朝他打招呼,是自己班的叫王武,這人出來的早好像在等人,他淺笑著朝二人點頭。

  王武旁邊站了個人,看著是個混混染著頭黃毛。

  黃毛拿手肘懟了王武一下:「誒,你和那人認識?」

  「誰?」王武一時沒反應過來,「池銳?」

  「對,池銳,你認識他?」

  王武一臉疑惑,但還是回他:「他跟我同班的,你認識?」

  「這人......」只見黃毛臉色有些一言難盡,「他打架噁心人。」

  「他還會打架!」王武想著池銳那斯斯文文的樣子,他會打架?

  黃毛搖搖頭,跟王武說......

  兩年前,黃毛有一段時間在池銳初中那邊混,當時和他一塊兒的還有一個染棕毛的。

  棕毛年紀小和池銳學校的一個女生談戀愛,但是那女的也是個小太妹,當時和棕毛談了一段時間跑去追池銳去了。棕毛知道後礙於那個小太妹在校外認的那兩個哥哥和棕毛認識面子還是給了,但棕毛那口氣又咽不下去就找上池銳。

  當時黃毛和棕毛關係一般沒到能幫他這種程度,但是棕毛堵池銳那天他剛好在一邊飯店吃飯,隱約看到就遠遠跟在他們後面想著去湊個熱鬧,誰知道會看到池銳一個人陰了棕毛他們四個,那打架路數肉眼可見的噁心人。

  提膝踩腳踹屁股,掐腰揪耳扇巴掌。

  有個左臉帶痣的混混看著他像耍猴一樣動手,氣不過,找準時機就上嘴一口咬在了池銳左手手臂上。

  黃毛縮在牆後,眼看著池銳僵住了身子,回過神來後一手扣住手臂旁這人的脖子用力下壓,那混混應該是被脖子上的那隻手抓疼了下意識地鬆了口。

  池銳手臂用力將他拉回之前的高度又重重壓下,同時提膝一次次地撞向手中這人的肚子。那幾個混混見同伴被這麼打,一齊衝上去拳拳砸在池銳背部,池銳身形微晃,但他仿佛魔怔了一般眼睛死死盯著手裡的人對身後的打擊渾然不覺。

  可能是覺得無趣,池銳鬆了手,任由那混混倒在地上蜷縮起身子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肚子。

  如果說池銳之前打他們是專挑噁心人的打,想著占個便宜就走,那麼在那之後池銳的狀態可以說是直接進入狂暴,一改之前那副平淡的樣子,黑著臉,眼神異常駭人,他轉身扯著一人的衣領就照臉上呼。

  那清瘦的身影后仿佛有鬼魅拔地而起,渾身氣勢陡然暴漲,溫和少年變得暴怒狠厲只是一瞬間的事。

  身側一人捏著拳頭衝上前,池銳側身躲過,緊跟著反手捉住那隻拳頭將那一整條胳膊往身體外側拽。

  「咔——」

  明明聲音不大,但如驚雷炸響,清晰到空氣中仿佛單獨為它開了條路將它送到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里。

  「啊——!」那混混倒在地上捂著自己扭曲的手臂打滾。

  其餘二人,連帶著倒地上左臉帶痣的那個和在巷子外面看熱鬧的黃毛都僵住了原地倒抽一口冷氣。

  他們雖說是混混但像他這樣輕輕鬆鬆把人手掰脫臼的情況從來沒有過,而池銳在捉住那隻手後沒有絲毫猶豫,動作迅速得仿佛已經是個「慣犯」,他們的後背不由自主開始冒出冷汗。

  反觀池銳臉上的神色絲毫沒有好轉,從他胸口起伏的頻率和粗喘的氣息甚至覺得他更生氣了。

  池銳只覺得心裡一團火燥得不行越燒越旺,原本被人誤會被人堵就夠煩的,更可氣的是那傻逼抽菸抽的都被醃入味了臭死了還一口咬上來,現在這群挑事的像個木頭一樣站在那裡讓他氣沒出完火沒瀉夠的。

  池銳冷靜兩秒順了口氣,還是覺得不能委屈了自己,再次看向棕毛那兩人,眼神微閃趁著他們沒回過神,轉眼間撂倒了他們。

  黃毛還記得打完後池銳語氣輕飄飄地跟棕毛說:「我啊,天生喜歡男的,所以你說的我翹你女朋友這件事我覺得不合邏輯。不過你長得倒是還行,而且我還挺喜歡像你這樣打不過我又倔強的,你要是願意和我試試也不是不行。」

  「哦對了,我喜歡男的這事兒你們管好自己的嘴,不然就不是斷胳膊這麼簡單了,我讓你後面開個花怎麼樣?」池銳眼中又是清明透亮的模樣,滿臉笑意,除去面前的一地狼藉不管,誰看了不說一句乖巧。

  所有人都在內心震驚,池銳悄聲走去,看見黃毛還站在那兒他面帶友好,溫聲道:「你也是。」

  那段時間棕毛聽人提起池銳就一陣惡寒,不過後來好像就好了,聽說他倆在路上遇到了還能打個招呼。

  黃毛跟他聊著,池銳那威脅的聲音還在他腦海中迴蕩,他非常遵守規則跳過了池銳威脅人的那段話跟王武描述。

  「好巧。」

  一聲招呼突然在兩人身後響起,兩人猛然轉頭看到葉凌那張笑著的臉。

  他們異口同聲道:「好巧。」

  葉凌對他們說:「你們聊。」隨後轉身就走。

  剩下兩人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

  其實葉凌一開始也不打算偷聽,剛好路過兩人身後聽到他們沒刻意壓低音量在討論池銳他就順道停下來聽了會兒。

  不過這一停倒是有了不少收穫,他的那個溫柔的同桌原來也會打架,聽上去還挺厲害,怪不得之前開玩笑說要打一架這麼容易就答應過了。

  突然,王武想起黃毛也對葉凌打招呼了,他問黃毛:「這個你也認識?」

  「啊,我認識他。」

  「這也是我們班的。」王武又問道,「你又怎麼認識的?」王武想著這黃毛是真街溜子,怎麼哪哪都有他。

  這個就又是以前的事了。

  三年前黃毛去找他朋友,那片地方混的人賤,警局進過不知道多少回了被家裡人領回去之後還是死性不改。

  那天黃毛坐奶茶店裡,斜對面有一條供四人並排走的巷子,他眼看著那幾個傻逼犯賤犯葉凌頭上,然後被葉凌在巷子裡狠揍了一頓。

  黃毛這些年打架也打過,兩回都是群架干一半就被警察抓去派出所蹲著,他頭一次見一個人能徒手打五個人的同時還能把人揍趴下爬都爬不起來的。

  黃毛在奶茶店坐了一段時間,他眼睜睜看著葉凌出去報警又帶了警察過去把那六個傻逼抓去警局蹲著。

  「那,那......」王武結結巴巴的。

  黃毛看他「那」半天出不來什麼,問他:「什麼東西?」

  「你那麼一講,我們班突然就有了臥龍鳳雛的感覺。」他又想到了什麼,一拍手,「完蛋,他倆關係很好啊,嘶——嚇人。」不過這三周相處下來這兩個人看起來都挺好講話的。

  池銳坐在副駕駛,他爸破天荒的有時間來接他。

  池州手把方向盤目視前方,他側臉的稜角明顯線條流暢,眼尾到底是被歲月刻下了痕跡留下了韻味,池銳挺立的鼻子更是和他一個模子了刻出來的。池州是直接從公司開車過來接的池銳,身上還是那裁剪合身的定製西裝,深灰色的西裝和手腕上價值十來萬的銀灰色腕錶相襯,更顯得他內斂沉穩。

  池州邊開車邊問他:「這學上得感覺怎麼樣?通校累不累?你學校旁邊這些學區房沒有賣的,不然你就直接搬這邊來更方便。」

  「沒事,我平常除了跳舞沒什麼活動的,多走兩步路就當鍛鍊了。」池銳打開副駕駛座前面的小格子從裡面拿了包薯片。

  「有人打架嗎?」池州像是感興趣地問著。

  池銳撕開包裝袋塞了片薯片進嘴,回道:「沒有,打架挨處分。」

  「有交到朋友嗎?」從前自己兒子還有兩個朋友一起玩,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池銳變得不愛出門把自己關在家裡。

  朋友?他腦海里浮現的是周一中午葉凌對他笑的那張臉......葉凌算嗎?

  「應該算有一個吧。」池銳笑著。

  池州也為他開心,兒子願意交朋友了是件好事。

  池銳低頭玩著手機,隨口問他爸:「老爸,今晚吃什麼?」

  池州想都不想反問他:「你想吃什麼?」

  「......我就是不知道才問你啊。」

  「那我也不知道。」池州笑著,語氣中竟帶著些孩子氣。

  「火鍋吧。」他放棄了,他就不該抱希望,有時候真的覺得家裡兩個大人都是幼稚鬼。

  池銳進門,隨手將書包甩在沙發上,腳下發力,長手長腳的一個人就這麼趴在沙發上彈了兩下,他舒服的發出聲嘆謂。

  高一高二的周五放學都比較早,下午兩點就放學。

  池州把他帶去了自己現在住的公寓之後又回了趟公司,等從公司回來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池州進門見池銳整個人仰躺在那玩手機。

  他穿著拖鞋上前對著掛在外面的那條腿就是一腳,當然力道不大隻輕輕一下。

  「啊!」池銳莫名被踹,皺著眉坐起身看著他爸,「咋了?」

  池州朝主臥走去,「換身衣服去,那家火鍋店空調開得低你這身短袖等會別又感冒了。」

  又?池銳不記得自己這周跟他爸講過自己感冒的事,倒是他媽媽每天都問一遍,他媽媽跟老爸講的?

  「媽媽跟你講的?」他起身跟在池州身後問他。

  池州已經走到臥室脫下他那身西裝打算換套休閒的,出去吃個火鍋穿一整套西裝挺違和的。

  「是啊,她知道你這周來我這專門給我發了條消息讓我注意點你。」

  池銳半靠在門框上,看著池州打開衣櫥找衣服,他想了想還是開口:「你們真的不能......」

  他從前問過這個問題,他從前就得到了答案,但他不甘心。

  「不能。」池州回答得很堅定。

  「為什麼?」池銳追問道。

  小孩子的記憶總是不好,但他一直記得自己小時候父母一起的恩愛的樣子,記得媽媽抱著他和他說他們一路相愛的細節,那個時候他有多想自己以後可以有一樣的快樂。

  從前,他相信情比金堅,事實確實如此,媽媽願意陪爸爸白手起家十幾年成今天的樣子,但情抵不過沒人陪伴的午夜和身體不適時只能獨自一人扛的辛酸。

  池州笑笑:「再堅定的信念也會有被磨滅的一天,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池銳不再搭話轉身回了他爸給他留的那間屋子去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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