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無忌憚
2024-09-14 19:48:08
作者: 遙于歸語
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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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流膝蓋跪在他身上,伸手要搶,「還我。」
於溯:「我就看看。」
「不許。」葉流搶不到,急得咬在他的手臂上。
「嘶。」於溯吃痛,「還你。」
「哈。」葉流拿到了,舔了舔牙尖。
林莉在旁看不下去,翻了個白眼道:「你這脾氣,要不是小溯喜歡你,以後有人要麼?」
「我什麼……」有人要沒人要?他老媽說話怎麼那麼羞恥?葉流紅了臉,從於溯身上下來,「媽,你就不能用點好詞?」
「你倒給我干點好事啊,天天欺負小溯。」林莉把相冊搶過,遞給於溯。
「我哪有?」葉流反駁,手上壓著相冊不給看。
林莉威脅道:「三秒鐘,不撒手我明天就拉你去剃個寸頭。三。」
!葉流霎間鬆手,丟臉一時還是一世他還是分得清的,他自閉:「不許笑。」
「嗯。」於溯答應,看到的瞬間還是忍不住彎了眼,「小時候我媽剪你頭髮短一點都不行,怎麼捨得剃了的?」
因為後腦勺被縫了幾針,葉流幽幽想,他看了林莉一眼,目光怨懟,「哎呦。」
林莉揪起他的劉海說:「寸頭多好,方便還不扎眼睛,現在天天晃著這幾根毛,哪一天我就剃了。」
靠,還有沒有人權了?葉流甩開,「我不要。」
秦芝說:「不染頭就不錯了,小溯初中一頭黃毛,我差點氣暈過去。」
葉流驚訝,「真的?有照片麼?」
「我找找。」秦芝翻著手機,舉起:「喏。」
「啊哈哈哈哈哈哈!」
葉流笑得捶沙發,老天爺,這是什麼黑歷史?太好笑了!「你怎麼像個不良少年一樣」
於溯聳聳肩,「我覺得挺好看的,而且這不是黃色,是金棕色。」
太中二了,葉流樂得受不了:「哎呦,我肚子痛。」
於溯:「……」
他揉葉流的肚子,「那你別笑了。」
「乾媽,發給我,我要當壁紙。」葉流扯住於溯的手指,握在手裡說。
秦芝問:「你想染?」
葉流說:「我不染,我勵志當三好學生。」
秦芝笑了,滿意道:「好孩子,不枉我帶他回來。」
「嗯?」林莉愣了愣,心口瞬間皺巴巴的,她苦笑道:「我還以為你是想我了?」
秦芝擡眸,坦然說:「也確實是想你了,這不可否認。」
「你……」林莉恍神,要問她最愛或最恨秦芝的一點,就是她無數次確認自己是否被在乎的時候,秦芝都給了她肯定的答案,氣不起來,怨沒理由,想放放不下,想走也走不進。
她轉了一圈投降道:「十點了,我送你們回去吧。」
秦芝:「我今晚不回去,小溯要回去麼?」
於溯明顯感覺手指被捏緊了些,他微笑著搖了搖頭。
秦芝擡眼說:「莉莉,和我住一晚吧。」
林莉猶豫,猶豫了半天,只說出一個字,「嗯…」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便臨近元旦了,每個班都要出一個節目。
葉流常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一轉眼高三竟然已經過半了,他主動或被動地往前飛奔,過往追不上了,他步履不停,或許能讓記憶也模糊。
有一天,他不再恨,不再怨,不再害怕,不再憤惱,那些埋在心裡壓抑著發作的壞情緒,會不會也隨著時間漸漸沉沒呢。
他的小冊子畫完了,發消息給於溯,「睡沒?」
於溯回復,「沒。」
葉流手指上打著字,還沒發出去,聊天框又顯示道:「十二點了,想不想出去玩?」
「?」
大冬天的,又是深夜,商場的門關得差不多了,葉流蹲在柱子後面,看著寥寥的行人,呼出一口冷氣。「好慢……」
忽然,頸後被冰了一下,他整個人被攏在了一個溫暖的懷裡,嘭嘭嘭地,心跳都亂了。
「出來玩,不要睡著呀。」
「沒有。」於溯的氣味就很好聞,葉流緊緊地抱住他,擁有你真的好幸運,好幸運。
「怎麼了?抱這麼緊?」於溯揉了揉他的頭髮說。
葉流:「又心動了,好沒出息。」
「啊哈。」於溯笑了笑,牽起他的手說:「抱一下就心動,你是太喜歡我了。」
「你才知道?」葉流擡起眸:「可以接吻麼?」
「在這?」於溯望了望周圍,雖然只偶爾有幾人經過,但怎麼說也是在大街上,「我們去那……唔。」
葉流的吻沒有章法,他一般都是想怎麼親怎麼親,然後於溯受不了,他就被動地接受親親。
在外面肆無忌憚確實挺刺激的,但也很慌,葉流的眼尾瞥見有人往他們這邊走了,忙推——推不開。
「有人,有人。」他忙扯於溯禁錮自己的手。
「唔……」葉流下一瞬被壓在了柱子上,於溯伸手幫他戴上帽子,擋住了兩人的臉。
——
凌晨一點多,他們坐在廣場的石階上,於溯仰頭望著天上的星空,問:「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哪有?我這人就是喜歡矯情。」葉流手搭在膝蓋上,望向別方,他知覺他的心理陰影好久不發作了,陰鬱的性格就不能推在那次綁架上,可沒想到於溯還是看出來了,「很明顯麼?我每天還不夠正能量?」
於溯:「就是因為太正能量了,我不知道你開不開心。」
「嘁。」有你在有什麼不開心的?葉流想了想,從口袋裡拿出一本小冊子,「這個給你。」
於溯接過,「什麼?」
葉流笑說:「我從高一開始偷窺你的畫冊,你不是問我什麼時候暗戀你的?大概第一幅畫的時候吧。」
於溯對第一幅畫的場景沒印象,但一幅一幅地看下去還是讓他眼眶濕潤,原來你真的那麼早就喜歡我了,那真好。
葉流與他蹭了蹭額,笑道:「我就知道你會感動,我都被我自己感動了。」
「噗。」於溯笑著抹了眼淚,「謝謝。」
「不客氣。」你能容忍我當偷窺狂已經很大度了。葉流在心裡想,街上傳來一陣烤紅薯的香氣,他擡眸,看到一個大叔正推著推車往回走。
他摸了摸口袋,決定當一次大款:「我請你吃烤紅薯吧。」
「好。」
趙全擡眸,嘴唇有些顫抖,他哈出一口冷氣說:「只剩最後一個了,八元。」
真貴啊,抵葉流的全部身家了,他搓了搓手,要交錢時,趙全卻不接,「我送你吃,和我去趟醫院吧。」
「嗯?」葉流聽了,看清了這人的相貌些,他納悶:「你不是修空調的?」
「另一份工,閒著也是閒著。」趙全找了個位置停了推車,邊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我妻子重病,現在快撐不住了,或許你看了,會想好好活著。」
葉流不喜歡醫院,而且特意去看一個陌生的重病之人也太不合理了,「我就隨口一說,我一直想好好活著。」
趙全摸著口袋,遞出兩張一百元:「當做個好事吧,我給你錢。」
——奇奇怪怪的,葉流警惕地後退了一步,「不要。」
於溯接過錢說:「有錢為什麼不要?我和你去。」
「可這傢伙很可疑啊,有危險怎麼辦?」葉流茫然,被拉著走。
於溯說:「去醫院而已,正好我媽最近冷空氣過敏,讓我幫她領點藥。」
葉流:「……」
這個時間點,藥是領不了的,他們跟著趙全來到人民醫院的住院部,打開病房門時,一股濃重的消毒水味撲鼻而來。
白熾燈的光籠罩著床上的女人,她闔著眼睛,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如同飽受病痛的羔羊,強撐著一口氣,彌留在這世上。
葉流看不了這種畫面,轉身想走,卻被於溯扣緊了手心,「待一會兒。」
為什麼?他還沒能問出口,趙全便搬來了兩個小凳子,按他們坐下。
劉霖全身插著管子,被輕輕叫醒,趙全在她耳邊悄聲說了什麼,扶她坐起來。
她看向葉流,剎那間眼睛便湧出了淚花,氧氣罩堵住了她的聲音,沒有人能聽清她說的話。
葉流迷茫,看向於溯,一個荒唐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他不敢去面對,「我們走吧。」
於溯說:「我以後還蠻想當醫生的。」
葉流忍淚:「我們走吧。」
於溯看著儀器上的數字跳動,平淡說:「多救一個人,能不能給愛的人多加一點福報呢。」
胸口好悶,葉流幾乎透不過氣來。
旁邊的心率圖漸漸不穩定,趙全說:「你們走吧。」
葉流拉起於溯就往門外走,準確一點說,是逃離,他逃到大街上,重重地呼吸,喘氣,直到全身脫了力,他崩潰了。
於溯撫在他的背上,輕聲說:「只是一個重症病人,你怎麼這反應?」
葉流攥住他的手腕,淚光閃閃擡頭,「她只是一個病人?」
於溯神色不動道:「只是一個病人。」
啊~葉流掐緊了手心,眼淚無聲地掉落在地上,「我還以為,嗚……」
他哽咽得說不出話了。
於溯拿出那個烤紅薯,還熱乎乎的,他掰了一半,「給。」
葉流:「我不吃。」怎麼還有心情吃東西啊!
於溯說:「生離死別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事,提前體驗一次,以後就不會那麼難過了吧。」
葉流哭咽:「你是這樣想的?」
於溯點頭道:「我是這樣想的,」他剝去了紅薯皮,將紅薯肉遞在葉流嘴邊。
葉流咬了一口,混著眼淚,一股苦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