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荒而逃

2024-09-14 19:46:52 作者: 遙于歸語

  落荒而逃

  下午,他們自覺地去辦公室喝茶了,葉流連續兩天都遭受吳建的語言攻擊,走出門時靈魂已經破碎了。

  他生無可戀道:「下次我還起不來,你直接拿冷水潑我吧。」

  於溯看了他一眼,幽幽說:「你要是不在衛生間……也不會趕不上。」

  那還不是因為你?!葉流拒絕談論這個話題,捂著耳朵走了。

  「嗤。」於溯笑了聲,勾住他的肩說:「你的羞恥心怎麼一陣一陣的」

  「我沒有。」

  「否認無效,我不會信的。」於溯捏了一下他通紅的耳朵道。

  葉流一激靈,掙開連蹦了幾步,「回去上課了。」

  ——指腹還殘留著溫度,於溯摩挲著後頸,慢悠悠走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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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體育課,進行簡單的熱身後,便是自由活動了,學生一鬨而散,男生都興高采烈地抱球到籃筐下。

  葉流參與不了這些活動,他也不喜歡參與,他獨自一個人坐在樹蔭下,拿出來一支鉛筆和一個小本子

  塗塗畫畫間,於溯走了過來,看到他在畫一隻螞蟻,吐槽:「你也太無聊了。」

  「確實。」葉流附和,又酸溜溜道:「誰讓你不和我玩,我只能和螞蟻玩了。」

  「嘁,我這不是來了。」於溯坐在他旁邊,看了看說:「不過畫得還挺像,竟然還有你會我不會的東西。」

  葉流用筆的一端頂著下巴,回憶說:「林莉給我報過素描班,跟那個烹飪班一樣無聊。」

  「嗯?」於溯想了想,來了興致說:「那你會畫人麼?給我畫一張。」

  葉流看了他一眼,「一百一張。」

  於溯奇怪:「給我畫還要錢?不能友情價?」

  「我們的友情無價,但我就喜歡坑你錢。」葉流正對著他,開始打草稿。他聲明:「我沒學多久,不可以覺得丑。」

  於溯笑:「嗯。」

  定好型後,葉流就沒再擡頭了,高一那年,他在不為人知的角落畫過幾百張於溯的畫像,說是爛熟於心也不為過。

  風從樹葉中穿過,吹落幾片,掉落在地上,葉流的發梢忽然一動。

  他擡眸,畫像上的臉近在咫尺,滑動的筆尖抖了兩下,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顫動他的耳朵。

  於溯撥弄他的頭髮,手心抓著一片葉子,「掉在頭髮上了。」

  「……」葉流呆滯著,事情往他不曾設想的道路發展,他以為他的暗戀只是一個顏控兼gay的本能。

  可是這次心動比以往又更強烈些,他不能不慌了——不會吧?他不會真的喜歡於溯吧?愛上自己的好兄弟是會被打死的!

  「嘿。」於溯掐他的臉,「發什麼呆呢?」

  「不行!」都怪這傢伙長得太好看了,幻想和現實是要分開的!

  於溯疑惑:「什麼不行?你畫完了?」

  葉流忙收了本子和筆,語無倫次:「不會我,我不畫了,回我去做作業。」

  「餵……」

  葉流落荒而逃,但逃得有點慢,他蹦上樓梯時,餘光忽然瞥見了兩個人影交疊。他怔了一瞬,又回頭。

  兩個男生在雜物間幹什麼?葉流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透過窗戶,看到相互貼合的兩個人。

  他震撼,此時應該走的,但好奇心將他釘在原地,這就是同類麼?

  雜物間的掃帚因為他們的動作太大掉落,兩人齊齊回頭,葉流發誓,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目光交匯,逃也逃不掉了。比較高大的那人舔舔唇,拿起掃帚就走了過來,「看什麼?眼睛不要了?」

  「呃……」葉流後退了一步,扶住欄杆,「這有攝像頭。」

  「早被我弄壞了。」江止不屑道,他擡起葉流的下巴,微笑:「長得真好看,你想來試試?」

  「不,不想。」葉流甩開,有些慌了,他為什麼在這?他此刻應該在給於溯畫畫呀!

  江止低頭看了看他校服上的名字,疑問:「高二(1)班?同班同學?」

  池白默默把他手上的掃帚拿到一邊,說出僅有的印象:「學霸。」

  葉流:「……」

  隔壁班響起了朗朗讀書聲,葉流差點忘了!這裡可是學校!他轉身想走,「老師就在附近,你們不敢揍我。」

  「嘿。」池白和江止一步便將他包圍,挑起眼:「你在威脅一個轉校生和一個外校生?」

  葉流:「???」

  為什麼外校的也能進來!!

  「我就是路過,我不說出去。」他發誓。

  江止不為所動:「哦,你剛才看的畫面得付費。」

  「我沒錢。」葉流服了,打劫誰不行打劫他?他身上有一塊硬幣麼?

  「是麼?你穿的鞋可是名牌。」池白搜他的口袋,拿出那個小本子,隨意翻了翻,「這畫的是誰?還挺好看。」

  「還我!」葉流搶過來,恰巧下課鈴響了,各班有學生走出來,他不耐:「夠了吧,都說我沒錢了。」

  「江哥,走唄。」池白拉他走,「你不是這個學校的,一會兒碰到老師了。」

  江止看了一眼時間,約會竟就這麼結束了,好生氣,他威脅:「喂,等著,我記住你了。」

  ……真倒霉。葉流回到教室,池白也回來了。他們對視了一眼,葉流迅速扭頭,心煩得不行。

  池白坐在他的前桌,敲了敲他的桌子說:「嘿,別擔心,我江哥只是看起來凶,也沒有很壞,以後放學你別走大門就好了。」

  葉流無語道:「學校只開大門。」

  池白聳聳肩,「爬牆嘛,很簡單的。」

  「……滾。」葉流不想聽,睡覺了。

  於溯去了一趟辦公室,拿了一疊數學作業本往下發,兩分鐘後,傳上來一本名字看不清的,「也日…是誰?」

  「我,我的。」池白走上講台,接過時看了他一眼,盯著不動了。

  於溯被看著不舒服,皺眉:「怎麼了?」

  「哈~」很眼熟,幾分鐘前在本子上見過的臉,池白笑了聲,走下講台。

  葉流伏著台,思緒漂蕩,於溯撥弄他頭髮的畫面在腦中揮之不去,喜歡,真的好喜歡啊。

  可該怎麼辦?他很怕林莉把他趕出家門,很怕於溯再次離開他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如果於溯知道,自己珍視的友誼在他心裡早已變質,還能這樣平和地和他相處麼?會討厭他吧?

  不要!他瞬間驚坐起來,額上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怎麼了?」額頭忽然被一隻溫暖的手掌復住,於溯關心問:「不舒服麼?」

  葉流茫然地搖了搖頭,他握住於溯的手腕放下,「只是困了。」

  於溯微笑,摸了摸他的頭髮,「睡吧,一會兒我叫你。」

  「嗯。」這樣的狀態很好,葉流望向窗外流動的雲,心想:就當好朋友吧,一輩子……也沒關係。

  ——

  前兩天開始,吳建換了個督促學生聽課的方法,提問他們在課上講了哪些內容,答不出來要抄二十遍。

  葉流被這新規逼得大半節課都昏昏欲睡,他為什麼要聽他本來就懂的內容?

  他把手搭在於溯的大腿上,蔫下去道:「掐我一下,我要睡著了。」

  於溯垂眸,握住他的手,他掐得不使勁,似乎也沒什麼作用。

  葉流扭頭看向窗外,微風揚起他的髮絲,痒痒的好舒服,這種天氣太適合睡覺了。

  於溯手心復上他的後頸,但某人仍然一動不動,他強迫他坐正:「太明顯了,至少撐一下腦袋睡。」

  「撐不住,我要困死了,要打要罰隨他便吧。」葉流攥住他的手指,接近失去意識了。

  無名指和小指被拉著,垂下。於溯抿了抿唇,鬼使神差地,他問:「你真的想清醒清醒麼?」

  「嗯……嗯???」

  大腿內側被掐住,有點痛,他瞬間驚醒了,呆滯看向於溯,「你這個 ,瘋子……」

  於溯聳聳肩,「這不就醒了。」

  靠!葉流撒開手,捂住眼睛。真的服了,他到底為什麼會想到其他方面啊!

  「葉流。」吳建敲了敲黑板,示意他站起來,「我講到哪了。」

  葉流深吸一口氣,慢吞吞地站起,「我不知道。」

  吳建覷起眼道:「37頁,二十遍。」

  葉流無奈低頭:「哦……」

  既然還是要抄!老天爺,還不如讓他睡一覺呢——

  與此同時,在另一座城市的飯店裡,秦芝等了兩個半小時,投資人依然沒有赴約。

  傍晚的陽光熱烈得晃人眼睛,這是本周第五次受挫了,她將杯中的酒就一飲而盡,走出了門。

  「小溯,媽媽真的這麼沒用麼?離了顧遠年竟拉不到一個投資了。」她仰起頭,深深嘆了一口氣。

  途徑街上的小孩,指著一個玩具店在地上翻滾,旁邊的母親在旁淡定地刷手機,她沒忍住抹著淚笑了笑。

  她拍了他們的背影,發送語音,「小溯,像不像小時候的你?」

  於溯看了看,撥通電話:「不像。」

  「你不記得了,你也曾這樣過。」秦芝吸了吸鼻子,小時候的家庭破碎讓她對他永遠有虧欠。

  本是個正常小孩,會哭著站出來制止爸媽的爭吵。會鬧著把家裡的碗,杯子,花瓶都收起來。會拿出口袋的糖說:「媽媽別哭,我給你講笑話。」

  可能是次數太多了而生來的免疫力,不知哪一天開始,不愛說話了,不會哭不愛笑,只是冷冷看著你吵架,砸東西,看著熊熊的大火燃燒房子,連跑都不會。

  「兒子。」她撐著額,喃喃:「媽媽怎麼不能給你好的生活呢?」

  於溯不解問:「媽,創業不順利麼?」

  「沒有,挺順利的。」秦芝抹了眼淚,清了清嗓子說:「在乾媽家過得好麼?你如果不喜歡,媽幫你租房子。」

  「不用,挺好的。」

  他說這話時有隱秘的笑意,他自己沒察覺,秦芝卻聽出來了,她問:「和流兒和好了?」

  「嗯。」

  「那媽媽就放心了,再在那住幾天吧。」

  「好。」

  電話掛斷,於溯想了想,又把銀行卡的錢都轉過去了。

  秦芝沒有收,「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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