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想你了

2024-09-14 19:46:51 作者: 遙于歸語

  因為我想你了

  「ba……爸。」葉流揪了於溯一下,他走出來,喚得很生疏。

  葉常隸轉身,拿起東西就要走。

  「餵…葉常隸!」葉流腳不方便,連蹦了幾下,他荒唐道:「你跟我說句話會怎樣?我們那麼久沒見了。」

  葉常隸腳步不停,沉聲說:「我們沒什麼關係了。」

  什麼叫沒關係?葉流不甘心道:「我要聯繫方式,你換號碼了。」

  葉常隸從不考慮這些沒必要的事,正要走過拐角。

  葉流急道:「你又沒和我驗過血,幹嘛這麼討厭我?你是我爸爸!」

  「我不是!」葉常隸回頭,冷冷說:「我只能算你的,救命恩人。」

  「……」葉流握緊了拳頭,漸漸停下腳步,好累。

  

  這不是他的父親,只是他的救命恩人,那林莉呢?也是如此麼?這兩人是天生的冷漠,才會湊成一對吧?

  可是,為什麼?這種冷漠只是面對他而已。

  他垂眸,眼前落下一個影子。

  於溯站在他面前,納悶道:「你以前從不在意他。」

  那是因為有你,顧不上去在意了,葉流瞬間紅了眼眶:「小時候太蠢了。」

  於溯:「什麼?」

  太蠢了,誤以為收穫了一份友情,就可以不在乎親情的缺失。誤以為爭吵後,第二天還能去找你道歉和和好。誤以為你可以在我身邊陪我一輩子的誓言,是真的。葉流低頭,眼淚便落了下來。

  於溯遞上校服袖子,以為他在為葉常隸哭,安慰道:「哭這一次,以後就沒期待了。」

  沒期待,我有什麼期待?我怎麼敢有過期待?我只是偶爾想遠遠看你一眼,我都沒奢求過我們能重新當朋友!

  葉流胡亂抹了眼淚,咬在他手腕上。

  嘶,於溯皺了皺眉,很痛,但他沒有扯開,直到葉流消氣。

  葉流咬出了一個很深的牙印,又覺愧疚,他握住揉了揉,「你不會躲麼?」

  於溯聳聳肩說:「如果可以讓你好受一點的話,我不會躲。」

  別給我這種希望,葉流扣緊了於溯的手腕,發問:「為什麼?」

  做這些舉動是為什麼?說這些話又是為了什麼?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於溯不在意說:「希望你開心,哪來那麼多為什麼?」

  葉流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習慣了,他一瘸一拐想出門,卻忽地被拽住手臂。

  於溯晃了晃手機,頗有風範道:「你不是要買調料?我買單。」

  「?」

  葉流一個晚上都在廚房調試,簡直和胡蘿蔔槓上了。

  於溯被拉起來做那個試吃者。一個謊言需要千萬個謊言來圓,這句話是真的。

  他感到無奈,面對那亮晶晶的眼睛又不好說實話,直到深夜,於溯感覺他要胡蘿蔔中毒了。

  「夠了,流兒,這個味道已經很像了。」他放下筷子道。

  葉流嘗了嘗,皺眉咽下去,他討厭胡蘿蔔,「我覺得不像,你就是敷衍我。」

  於溯:「你為啥一定要做出來?這才第一節課,你可以做更好的。」

  「是麼?你真的覺得我可以麼?」葉流望著他,神情可憐巴巴的。

  於溯扶額,手掌蓋住他的眼睛,「別拿這種眼神看我。」

  葉流偏頭,「我再做一次怎麼樣?」

  「你做吧,我困了。」於溯想睡覺,剛擡腳,就被葉流從後面抱住,「不許走,你怎麼這麼沒情義啊!」

  於溯愣了愣,轉身想回抱時,葉流又鬆手了。

  他擡起的胳膊垂下,可惜說:「我太困了。」

  葉流擡眸:「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覺得第一次的好吃麼?」

  於溯輕微地搖了一下頭,下一秒就看到葉流眼裡含著淚光了,他又狂點頭,「真,真的。」

  葉流咬咬牙,「不要騙我,我今晚真的睡不著覺了。」

  於溯低頭,解釋道:「假的,我只是希望鼓勵你,這是個善意的謊言……」

  假的啊——我還以為你真的……喜歡。葉流難過極了,他黯淡說:「那好,你去睡覺吧。」

  「啊?」於溯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就被葉流推回房間,關上了門。

  「我困死了,有話明天說。」葉流泄了氣,回到房間,蒙頭就睡。

  於溯早上起來,又沒見葉流人影,他默默把昨晚留在廚房的實驗品收拾好了。

  叶音子已經踹開他哥的門了,幾分鐘後神秘兮兮地出來,小聲說:「一動不動,可能沒氣了。」

  於溯神經亂跳,快步走進他的臥室,指尖抵在他的鼻尖,挺均勻,「還有。」

  叶音子奇怪:「那為什麼叫不醒?」

  於溯看了看,對叶音子說:「我在樓下買了早點,先去吃。」

  「哦。」

  於溯半提半抱讓葉流起來,又拍他的臉,說:「葉流,你要遲到了知道麼?」

  葉流沉沉地靠在他肩上,呼吸打在他的頸側,咕噥:「五分鐘。」

  ……於溯就這樣以抱著的姿勢等待了五分鐘,好乖,好想一直抱著。

  「醒沒?」於溯捏了捏他的後頸,說:「五分鐘到了。」

  葉流迷糊:「三分鐘。」

  於溯:「你再磨蹭我就扛你去衛生間。」

  葉流沒反應,於溯將他從被子中提起來,手按在他的腰和大腿側,葉流凌空了,跟隨著他的腳步一巔一巔的。

  葉流的腦袋垂下來,一個沒支撐,下意識地清醒。他完全懵了:「你幹嘛!」

  「讓你去洗漱。」

  葉流急了:「放我下來!」

  「噢。」於溯放他坐在馬桶處,看了看手機,說:「還有二十一,不,二十分鐘,快點。」

  靠?門關上,葉流的羞恥心不會更盛了,他捂著眼抓了抓頭髮:「要命。」

  他坐在馬桶上洗漱完,決定解決一下自己。

  於溯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仍不見出來,他敲了敲門,問:「好了麼?」

  葉流手上動作不停,喘著氣也沒回應。

  「我進來了喔,葉流?」

  「別!靠……」

  好痛,葉流沒好完全的腳又扭到了,他光腳踩在地板上,打開了水龍頭。

  於溯聽到聲響,忙扭開了門,聞到空氣中某種氣息,他愣在原地,「你在,幹嘛?」

  葉流背對著於溯,還沒解決完,他強撐著臉皮,逃避問題:「關門,還是你要幫我?」

  「我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於溯的聲音有些氣,他盯了葉流幾秒,默默把門關上了。

  葉流以為人走了,剛鬆了一口氣,手心卻忽然被一雙大手包裹,一股熱流上涌。

  「你他媽竟然沒走?!」

  他接近站不穩了,於溯從背後環抱著他的腰,貼著他的耳朵說,「快點弄完,右腳的繃帶滲血了,你想變成瘸子麼?」

  「啊……」於溯甚至含住了他的耳朵,舔舐,葉流仰起頭,眼前都是模糊的景象。

  白光過後,他腦中閃過無數個問號:他到底在幹什麼啊??腹下一動,於溯在拿紙巾幫他清理,他嚇得彈起來,「你瘋了麼?」

  於溯按住他,沉著聲色,「別動!」

  聲音好兇,這是生氣了,葉流咬著唇,不說話了。

  於溯洗了手,幫他拉上褲鏈,然後彎腰,冷靜道:「你得去醫院了。」

  葉流:「……」

  從醫院出來,已經快九點鐘了,葉流已經不想去學校了。他揉了揉耳朵,面對於溯還有些窘迫說:「你是不是要去學校了?」

  於溯:「不,我也請了假。」

  葉流不懂,他在旁邊公園的一個小石墩坐下,問:「為什麼?我還能走。」

  於溯聳聳肩,「我想陪你。」

  陪我?葉流想起今天早上的事就很丟臉,他撚著地上的一顆草,還是不理解:「毛病。」

  「嗯…就算是吧。」於溯淡淡道,他從書包里拿出兩個還溫熱的玉米棒,「給,早餐。」

  葉流愣了愣,接過,「你什麼時候買的?」

  於溯抱起臂說:「某人睡懶覺的時候。」

  「……」

  葉流咬了一口,玉米甜絲絲的,連同心裡也湧上一股甜味,恍惚間,他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的日子,無論何時何地何事,都有某人陪伴的日子。

  「北方好玩麼?」他忽然有些傷感,扯了個笑問。

  於溯想了想說:「好玩,下雪可美了,古蹟好看,糖葫蘆也好吃。」

  「那為什麼回來呢?」葉流望著天空道,這個問題他很久之前就想問了。

  於溯道:「我媽不喜歡北方的天氣,太幹了。」

  葉流追問:「那為什麼回到這座城市,記憶並不美好不是麼?」

  他想不通,這分明是一塊令人傷心的地方。傷心的人,傷心的事,傷心的記憶都在這,到底為什麼?

  於溯扭頭,逃避道:「你一定要刨根問底,我就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葉流執著:「總是有理由的。」

  於溯沉默了,他盯了葉流一會兒,一下一下敲著手指,把每個字都說得鄭重,「因為我想你了。」

  「啊?」葉流怔住了,他面對於溯的目光,怎麼也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於溯垂眸,問得很認真:「你呢?你有想我麼?」

  有的,很想很想,有時候做夢都是你,走在路上仿佛身邊還有你。葉流張了張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喉嚨像有千萬根針在扎他,連著心口都是痛的。

  原來你有想我,是不是說明你沒那麼恨我,是不是意味著我還有被原諒的可能?

  他的視野里復上水汽,眼淚便決堤了,他以前沒那麼愛哭的,可是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控制不住。「我錯了。」

  於溯歪頭:「錯什麼?」

  「嗚……」葉流哽咽得說不出話,他不知道自己在於溯心裡算什麼?如果是小時候的牽絆成為長大後斷不下的留戀,那他該感到慶幸。

  可他分明更覺惶恐,這份感情沉甸甸得讓他不敢接,他怎麼配得上?

  於溯輕輕抹掉葉流的眼淚,這些眼淚已經告訴他答案了,他笑言:「挺開心的。」

  葉流忍不住捶了他一下,「你開心個屁。」

  於溯輕笑,他的眼裡仍映著溫柔的碎光:「流兒,六年的友誼,真的很長了,我念念不忘,以為完全了解你,沒想到四年後,卻不再了解你,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我也看不懂。」

  「可是有什麼關係呢?我還是那麼喜歡你,還是覺得你哪裡都可愛。」於溯聲音很輕,後半句是開玩笑的語氣,卻讓足夠將葉流的心捏碎。

  「別說這種話。」葉流捂住眼睛,感覺呼不上氣來,「讓我哭一會兒。」

  於溯垂眸,也有些鼻酸,他無數次的希冀與懷疑終於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案,讓他受寵若驚:「原來你在乎啊,那就好。」

  畢竟,我是那麼的,在乎你……

  即使時間讓人釋然了很多東西,但這份感情我始終割捨不了,於溯張口雙臂,輕聲問:「要不要,一個抱抱?」

  「嗚……」懷抱他的力度愈發收緊,有淚水濡濕了他的肩頸,流落到心臟的位置。

  心口霎間變得濕漉漉的,他說:「我懂你的難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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