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蝶化骨（六）

  靈蝶化骨（六）

  金玉令停在江懷雪面前，她饒有興趣的看過去，不禁感嘆謝辭竟然真這麼快就取得了佑娘的信任。

  也是，哪個多事之人來找麻煩會捨得花這麼多銀子？

  這樣的豪客當然得留住。

  「當真什麼都有？」江懷雪拿起令牌饒有興趣的打量著。

  「那是，多稀奇的玩意兒在鬼市都不奇怪。」佑娘耐心的介紹起來，「金玉坊的鬼市收羅了全明州的奇珍異寶，名貴草藥，還有很多苗疆蠱術西疆奇毒，應有盡有。」

  

  江懷雪心頭一震，卻沒有表露出分毫。

  謝辭一邊將所有賭注推到桌上，一邊對佑娘道：「不瞞你說，我們呢就是衝著這鬼市來的。」

  佑娘有些詫異，帶目的來金玉坊，卻又主動說出自己的目的，這樣的人可不多見。

  謝辭一笑：「我常年經商奔走在外，最近這些日子湘城東蜀都不太平，可我也沒有什麼功夫，所以我想買點兒防身的東西。」

  佑娘想了想，卻有些為難：「防身的東西，這有點兒難辦了。」

  若是想要奇珍異寶那都還好說，防身的寶劍暗器金玉坊鬼市也都不少。

  但問題是沒有武功的人，拿到再好的武器都用處不大。

  就算是最上乘的暗器，在沒有武功的人手裡也難以取人性命，除非……

  佑娘突然輕笑起來：「還當真有一種，西疆奇毒見血凝，哪怕你沒有武功，碰上危險的時候只需要將這毒抹在隨便什麼暗器上，傷到對方分毫便能斃命！」

  「那看來這一局是必須贏了，不然去不了金玉坊的鬼市可就遺憾了。」謝辭站起身來，與佑娘同時搖起手頭的骰子。

  這一次，佑娘先停下，她笑著打開來，五五六，當真是點數極大了。

  江懷雪有些緊張，她擡頭看著謝辭，只見謝辭依舊只是淺笑著，仿佛勝券在握。

  謝辭緩緩打開，竹筒之下的骰子竟是三個六！

  謝辭笑笑，隨意的蓋上竹筒輕搖把玩：「坊主，這可要願賭服輸。」

  佑娘面露詫異，但很快就恢復了笑容：「願賭服輸，那我這金玉令和銀子可就全歸公子了，公子住在何處，我晚些就差人給公子把銀子都送過去。」

  謝辭點頭謝過，然後拿起了金玉令和桌上的銀票，最後留下了秋府的地址。

  佑娘親自將人送到了門口，樓下那些賭徒看到佑娘走下來都直接看呆了，見佑娘客客氣氣的送走謝辭和江懷雪，眼中更是羨慕。

  佑娘親自送的一般有兩種人。

  一種是輸得傾家蕩產，讓金玉坊賺得盆滿缽滿的人，一種是能從佑娘手底下贏錢，賭輸當真叫佑娘佩服的人。

  看那兩人離去的時候面帶笑意，顯然不是輸得傾家蕩產的。

  那便必然是第二種情況。

  「坊主，當真要把這麼多銀子都給他們送去？」侍從陪著佑娘走上樓的時候忍不住問道。

  「送，當然要送，還得敲鑼打鼓聲勢浩大的送過去，叫全觀渡城……不，全明州的人都知道。」佑娘輕笑，「這麼有錢的公子，他能帶來的可不止這區區幾千兩。」

  佑娘何許人也，她走的每一步棋都是深謀遠慮。

  將金玉令給謝辭，那謝辭這種富家公子以後便必然會在暗拍中花更多的銀子，再大張旗鼓的告訴全明州的人謝辭從金玉坊贏了幾千兩，自然有不少富家子弟會被吸引來。

  在這長久的利益面前，區區幾千兩又算什麼？

  江懷雪和謝辭離開金玉坊，往秋府走去。

  江懷雪轉頭確定了沒人跟上來之後，才小聲問道：「剛才你為何如此肯定自己能贏？你……當真會賭？」

  謝辭擺了擺手：「我是那種人麼？」

  江懷雪看著他不說話，滿眼都是「你不是這種人麼」。

  謝辭嘆了口氣：「其實……我不過是準備充足了些。」

  雖然他多的是銀子，但也沒隨便浪費銀子的這種愛好，他在金玉坊花出去的銀子，自然是連本帶利都要賺回來的。

  謝辭攤開手，只見他雙手手心各躺著三枚骰子，只是左邊三枚全是六，右邊三枚全是一。

  「之前秋子蕭說賭坊青樓和胭脂鋪都有可能的時候，我就做了些準備，不但準備了銀兩，還單為賭坊準備了這麼一副骰子。」謝辭將骰子在手心搖了搖，然後遞給江懷雪。

  那六枚骰子上的點數依舊三大三小。

  「這骰子是特製的，再稍微加上些技巧，很容易控制。」謝辭解釋著，「只需要再用了之後把原本的骰子換回來就好。」

  江懷雪這才想起剛才明明已經開過點數，謝辭還將竹筒把玩了好一會兒。

  原來是為了換骰子。

  「那佑娘萬一發現了，我們豈不是……」江懷雪有些後怕。

  謝辭輕笑道：「她或許是發現了的吧，但在她拿出金玉令的這一刻起，就決定了她會假裝沒發現。」

  放長線才能釣大魚，佑娘自然是個聰明人。

  當晚，佑娘便敲鑼打鼓的命人將兩大箱銀子送了過來，那陣仗當真比大戶人家娶親都還要嚇人！

  圍觀的人占滿了街道，在得知是謝辭贏了數千兩銀子之後都羨煞不已。

  但謝辭只是在府中未曾露面，似乎對著筆銀子並不關心。

  謝辭同秋子蕭交換了信息，秋子蕭和秋明琇已經沿著車轍找到了靜寒湖的位置，但是車轍在那邊之後就斷了。

  靜寒湖人煙不多，他們只能分散了護衛挨著詢問周圍的人家，恐怕還得耗費些時間。

  只可惜謝辭和江懷雪不能現在趕過去。

  佑娘派人來送銀子的時候告訴他們明日便專門給他們辦一場鬼市暗拍，除了數不勝數的奇珍異寶外，自然也準備了見血凝。

  第二日謝辭又帶江懷雪去換了一身華貴明艷的金色衣裳，甚至還給她買了不少配飾，然後給自己也買了一身奢華無比的衣袍。

  銀兩實在是拿不動，謝辭又去取了些銀票，足足湊齊了一萬兩。

  佑娘看到謝辭和江懷雪自然是喜笑顏開，給他們介紹起金玉坊的暗拍來。

  「這次的拍賣雖然來的人多但財力都不能跟謝公子比，這場拍賣不過為了兩位玩兒得開心，謝公子和江姑娘大可放心玩兒。」佑娘含笑輕言道。

  「金玉坊的暗拍所有人都是不露面的，在介紹完拍品後各自在二樓包廂里寫好了價會有人來收，最後價高者得。」

  江懷雪聽完也算有了底。

  不露面倒是好事，但他們就算拍到了見血凝，也沒辦法見到供藥之人，這又要怎麼辦？

  只能先看完拍賣再說了。

  暗拍開始後，謝辭和江懷雪便在二樓包廂里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謝辭倒是悠然，但江懷雪看著滿桌的點心蜜餞卻也沒什麼心情吃了。

  「我們到底要怎麼辦，只拍這麼一瓶見血凝肯定不行，但若要全部拍下來取得佑娘的信任再套話，那也風險太大了。」江懷雪糾結道。

  謝辭卻是還有心情喝茶：「沒關係，不一定能套話，但一定沒風險。」

  這次的拍品價格不算高，但大多極為稀奇，都是些有意思的奇珍異寶，顯然是佑娘精心挑選過的，的確是富家子弟會喜歡的玩意兒。

  謝辭時不時就寫下價格，下面的人便來收去。

  江懷雪在旁邊看著，除了競爭最激烈的幾樣，謝辭幾乎把其他所有的拍品都拍了一遍。

  他寫下的價格從幾十兩到幾百兩不等，只有見血凝寫了一千兩。

  「當初施彥的鋪子不算大，一月最多也就賺幾百兩銀子，他也顯然不是能存住錢的人。」江懷雪有些疑惑，「何況他若是最後才來拍的，或許身上就沒剩多少錢，這見血凝應該值不了這麼多吧？」

  謝辭點點頭：「但必須給這麼多，才能讓佑娘交出我們想要的消息。」

  這場拍賣是佑娘在試探他的底。

  他能把所有的東西都出上一次價並拍下不少，就說明他是對這個有興趣並且願意花錢的，那以後便會是常客。

  而謝辭肯為了見血凝花一千兩，就說明他想要的東西他是捨得出價的，這樣的人在她才有錢可賺。

  這一場暗拍下來，謝辭的確拍下了不少東西，但他只是淡淡道：「回頭叫人幫忙轉手賣了，應該都是不會虧本的好玩意兒。」

  江懷雪顯然沒想到謝辭打的是這個主意。

  花昨天從佑娘手裡贏來的銀子，最後還要把買來的東西都賣了換成銀子，難怪他那麼自信的說沒什麼風險。

  「那還有幾個你為什麼沒拍？」江懷雪突然想了起來。

  謝辭如實答道：「那幾個出價的人多，想來沒什麼賺頭，就不買了。」

  謝辭是一個一般不喜歡算錢的人，但他算起來就著實可怕了。

  從暗拍的包廂離開，佑娘立馬就來恭賀了，但謝辭卻是露出一副愁容來。

  「謝公子難道有什麼地方不滿意，你告訴我，我這就去安排。」佑娘立馬發話，「是什麼東西沒拍到？我去幫你說說。」

  謝辭搖了搖頭：「那見血凝……就只有這麼一小瓶？」

  佑娘聽到是這個，鬆了口氣：「不瞞公子，其實我這裡還有兩瓶，公子若是想要的話，就不拍了，我直接拿給公子如何？就算今天這麼多東西都彩頭。」

  謝辭應了下來，可還是愁眉不展。

  「我們的商隊人多，這三瓶遠遠不夠。」謝辭認真道，「不知能否再去進一些，或者您幫我們聯絡聯絡，看能不能安排我們與這製藥之人見上一面？」

  江懷雪心頭一緊，這些人最怕露面，此事佑娘怕是很難答應！

  若是她不答應，這些天的銀子豈不是就白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