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蝶化骨（五）

  靈蝶化骨（五）

  江懷雪跟著謝辭走進金玉坊中，她從未來過這種地方，四處張望著，眼神裡帶著些許緊張。

  一走進門，就能看到隨處都是無比奢華的場景。

  從賭桌到屋頂的裝飾，都是描金的紋樣，每個賭桌的中間還都鑲嵌著金玉寶石，看起來無比耀眼。

  但這些賭桌還都上不得台面，層層賭桌的中間有一個更大的賭桌，那周圍都圍滿了人，但依稀可以從縫隙里瞧見整個賭桌都是金色的。

  若真是全金所造，那的確是讓人難以想像。

  周圍那些賭徒注意到走進來這光鮮無比的兩人，有人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有人毫不掩飾羨慕的目光。

  有些人的視線落到江懷雪身上，停了好一會兒才捨得挪開。

  平日裡的江懷雪不愛打扮，一身素色衣裙，也不愛戴什麼飾品，但今日悉心打扮了一番，她當真是好看得緊，與江懷月一樣是叫人一眼就能記住的美。

  「一樓的這些賭局都不算大，但我們得從這裡玩兒起。」謝辭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一會兒你就跟著我不要走遠，這地方魚龍混雜，小心些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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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懷雪寸步不離的跟在謝辭身後，在心裡掙扎一番後直接拉住了謝辭的衣袖，這種地方她從沒來過，心頭還是有些慌張。

  他們走到最中間的賭桌旁，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處空的位置可以擠進去。

  謝辭將江懷雪拉到自己前面，而自己站在她身後擋開想要擠過來的那些賭徒。

  這賭坊擁擠又吵鬧，此刻站在最中間的賭桌旁，周圍都是不知白天黑夜的賭徒，沉悶的氣息讓人忍不住皺眉。

  謝辭和江懷雪一起往賭桌中間看去，賭坊的人正搖著骰子，而周圍那些人不斷的押注，興奮的吵嚷著希望下一把一定要押中。

  有人注意到謝辭和江懷雪，目光中露出一絲不屑來。

  這種人一看就不是長期混跡賭坊的老手，不過是些富家子弟一時興起來湊個熱鬧，沒多久就會輸得身無分文然後灰溜溜的走掉。

  或許還有更倒霉的，傾家蕩產也難說。

  「若是不堵的話就讓一讓，給我挪個地兒！」旁邊一個老賭鬼不滿的對江懷雪嚷嚷道。

  江懷雪剛想側身給他讓出一個位置來，卻被謝辭攔住了。

  「走什麼，這一桌最有意思，不如我們也玩兒一把？」謝辭低頭看向近在咫尺的江懷雪，低頭溫柔道，「你站前面，我教你。」

  江懷雪依舊有些猶豫，但謝辭已經將一張銀票放在了她手中。

  「這一百兩就當學一學。」謝辭悄聲說著，「一會兒我告訴你怎麼下注。」

  賭桌上已經開始了新的一局，周圍的人紛紛下注的過程中搖骰子的人將手中骰子都要拋出花兒來。

  「這一桌玩兒法有意思，三六十八個點，可押大小，猜中銀子翻四倍，可猜末位點數三六九或者二四八，猜中銀子翻八倍，可直接押末位會是多少，押中翻十六倍。」謝辭對江懷雪說道，「這第一把，你想押哪種押哪種，就當先熟悉熟悉。」

  江懷雪低頭看向手裡的銀票，還是有些沒適應。

  見江懷雪還有些猶豫，謝辭又故作姿態的輕聲道：「咱有錢，不怕輸。」

  周圍的賭徒羨慕的看過來。

  江懷雪滿目措然，更不適應了。

  她一直知道謝辭很有錢，但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有錢，一來就拿出一百兩，後面還會花多少？

  江懷雪想了想，押了個大。

  雖然這個贏了翻倍最少，但押中的可能性終歸是要大一些。

  江懷雪有些不確定的回頭看向謝辭，謝辭點頭輕笑：「然後等公布就好。」

  金玉坊搖骰子的那人看了一眼謝辭，在眾人的期待中緩緩揭開手中的竹筒，露出下面的骰子。

  三，六，六。

  大。

  直到四張銀票拿在手裡，江懷雪都有些沒回過神。

  總有一種做夢般不真實的感覺。

  謝辭從她手中抽出一張，直接押了個末位數為一。

  「這會不會太難贏了……」江懷雪有些忐忑，「押中的概率不過一成，太難了。」

  旁邊的一個賭徒起鬨道：「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你們不過下注了一百兩，雖然只有一成贏的機率，但贏了可是能翻十六倍！」

  只是總不能每次都這麼幸運。

  這一次，並未押中。

  「那就把這三百一起押吧，萬一第二次就中了呢。」謝辭對江懷雪說道。

  江懷雪眼中有些猶豫，但謝辭眼神平靜絲毫沒有沉迷賭局的樣子，江懷雪雖然猜不透他的計劃，但還是聽他的下了注。

  只是這一次……還是輸了。

  謝辭終於是露出些許懊惱的表情，但江懷雪卻看出他眼中一如既往的平淡漠然，看不出任何情愫。

  「這位公子還接著玩兒麼？」金玉坊的人問道。

  謝辭又掏出一千兩來，這次押了個大。

  只是……這次把一千兩都輸了進去。

  江懷雪有些不淡定了，他們來是為了找線索的，沒必要賠這麼多銀子進去吧，一千兩可不是個小數目！

  周圍的人鬨笑著，金玉坊的人安慰說有機會翻盤，江懷雪有些緊張的拉著謝辭的手臂，想要叫他別繼續了。

  但謝辭臉上絲毫沒有輸了賭局的懊惱。

  他直接從懷裡掏出一大疊銀票來，抽出其中一張一千兩的放到了押大小那邊，押了個小。

  「繼……繼續。」江懷雪立馬配合到。

  但金玉坊那人在看到謝辭拿出那一大疊銀票的瞬間臉色就不淡定了。

  一千兩雖然不少，但在賭場這種地方也見怪不怪了，不過這麼一大疊銀票，可不多見啊！

  謝辭顯然不是周圍那些賭徒一樣的小戶，他立馬道：「公子，我們金玉坊的二樓還有更好玩兒的你若是想玩兒更有意思的，不妨上去看看？」

  說著，那人遞給謝辭一個白玉牌。

  這牌便是金玉坊二樓的「通關文牒」了。

  兩人拿著白玉牌離開賭桌，江懷雪小聲問道：「秋子蕭說那些人為了見到佑娘不惜砸幾百上千兩銀子，難不成就是為了拿到這個？」

  「應該是了。」謝辭說著，跟江懷雪一起往二樓走去。

  二樓的環境與一樓截然不同。

  一樓逼仄的場地中到處都是賭桌，矮小的空間壓得人喘不過氣，而二樓寬敞明亮金碧輝煌，羅帳堆疊風情萬千。

  「這……這上面也是賭坊麼？」江懷雪有些疑惑。

  二樓守著的侍從在看過他們的白玉牌後把二人領到了一個房間中，這房間寬敞無比，中間的賭桌也跟下面的截然不同。

  屋子中央的賭桌兩邊都擺上了名貴檀香木打造的椅子，黑檀的桌子鑲嵌上五光十色的螺鈿花鳥圖，當真是雅致極了。

  甚至桌上還擺著昂貴的青瓷茶具，侍從正準備給他們泡一壺上好的青茶。

  一個身著金玉無數的女子走了進來，她體態婀娜，美艷絕俗，每走一步手上的金鐲便發出叮鈴的脆響。

  「兩位客官第一次來金玉坊吧，倒是還沒見過。」女子在賭桌旁坐下來，「我是佑娘，金玉坊坊主，今天我來陪二位玩兒如何？」

  江懷雪看的有些入迷，她不自禁感嘆到：「好漂亮……」

  「妹妹也生得好看，這般嬌美如花的妙人兒可不多見。」佑娘掩唇輕笑，示意他們也坐下來。

  「二位今日想玩點兒什麼？我們金玉坊可是全明州最好的賭坊，要玩兒什麼樣的都有。」佑娘用手撚起桌上擺著的花，摘下一朵放在茶盞旁邊裝點。

  謝辭不緊不慢喝了口茶：「我們只是無聊了隨便看看，想來找點兒有意思的。」

  「那不如……我就先陪二位玩兒幾局找找感覺？」佑娘笑著。

  謝辭點頭應下。

  江懷雪有些擔心，但謝辭卻只是對她溫柔的笑笑：「交給我就好，放心。」

  謝辭仿佛胸有成竹，江懷雪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探出消息，只好在旁邊坐了下來。

  既然上了二樓，那就沒必要像之前一樣慢慢兒試探了，謝辭直接押了三千兩銀票，而佑娘直接讓人搬來了兩大箱銀子，應當也有五六千兩。

  「那就開始吧，一局定勝負，點大者勝，如何？」謝辭道。

  佑娘點了點頭，欣然接受。

  這次沒有旁人搖骰子了，兩人各持一個竹筒，氣勢互不相讓。

  江懷雪本還擔心謝辭會落下風，但沒想到他一手骰子搖得天花亂墜，竟是不比佑娘差。

  佑娘笑了起來：「公子第一次來金玉坊，但卻不是第一次來賭坊啊。」

  「見笑。」謝辭停下來，打開竹筒。

  二五六。

  「還不錯的點數。」佑娘說著，也打開自己手中竹筒。

  四四六。

  「什麼，輸……輸了！」江懷雪猛地站了起來，隨後又跌坐下來，眼神微微有些發抖。

  一口氣就輸了這麼多，後面怎麼辦？難不成就要眼睜睜看著這整整四千多兩銀子石沉大海麼……

  「勝敗乃兵家常事，妹妹莫要見怪，後面總歸是有來有往的。」佑娘贏得高興了，對謝辭和江懷雪越發的客氣起來，陪著笑叫人來給他們添了茶，然後才繼續。

  謝辭將那一疊銀票全部押了上去，裡面百兩的不少，但加起來應當也有七八千兩。

  「公子確定要一次下注？」佑娘有些詫異。

  謝辭一笑：「就來一局，不過你那兩箱銀子最多也就六千兩了，怕是不夠吧？」

  佑娘想了想，嬌笑點頭：「這銀子只有五千六百兩，那我再加上這個作為賭注如何？」

  佑娘將一塊金鑲玉的令牌從桌面划過來：「這是金玉令，我們金玉坊暗拍鬼市的通行令牌，尋常幾千兩都買不到的。我們金玉坊的鬼市，無論多新奇的玩意兒都有，那可有意思得很，兩位可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