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蝶化骨（四）

  靈蝶化骨（四）

  張若瀟遲遲未歸，秋府上下都慌了起來。

  「我已經安排了一些人沿著附近一路找過去，我先去追上交接的商隊問一問情況。」秋明琇說著，翻身上馬。

  「行，那我們一起去沿途找。」江懷雪跟著謝辭和秋子蕭一道出了門。

  

  秋明琇已經將交貨的地點給了他們，沿途找過去想來會有些發現。

  「會不會是上午的商隊有問題，要真是他們將貨劫了，堂兄一個人去或許還會有危險？」秋子蕭有些不放心。

  江懷雪否認道：「不會的，夫人之前同我說起過，這商隊是那邊玉石場的人，他們的商隊與秋家長期合作，商隊賺得不少，一年下來的收入遠高於這一車玉料，他們不會自斷前程。」

  謝辭贊同的點點頭。

  若只是臨時找的商隊，劫貨還說得過去，但既然是那邊玉場的人，他們如無論如何都不會砸了自己的銷路，畢竟秋府這樣能穩定進貨的鋪子可不多。

  三人騎著馬向城外一路走去，卻實在是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從觀渡城到交接貨物的渡岳山這一路都是官道，來往的行人也不算少，怎麼可能會突然就找不到了？」江懷雪有些想不通。

  「而且甄晴還會些功夫，想要悄無聲息的將他們的帶走幾乎不可能。」謝辭打量著四周，卻並沒有看到什麼可疑之處。

  這一路走來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路過的行人也並無異常。

  「我們來觀渡的時候看到前面有一個茶鋪，可以去問問他們有沒有看到秋家的車。」江懷雪突然想起來，「這樣我們至少能知道他們有沒有回來過。」

  說著，幾人都加快了速度。

  三匹馬飛馳在路上，來往的行人都紛紛躲閃開來，生怕被馬碰到。

  江懷雪走在最前面，兩旁的枝葉簌簌而過，她一身衣袍被風捲起，向後肆意張揚的飄起來。

  很快前面就出現了那個茶鋪的蹤影，鋪子裡還坐著幾個趕路口渴的茶客，旁邊拴著幾匹拉著貨的馬。

  幾人停了下來，江懷雪走過去喊住了一個正準備端碗過來的夥計：「請問你們今天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著華貴的夫人帶著一個十幾歲的小廝從這裡經過？他們出去了有回來嗎？」

  那夥計打量了一眼江懷雪，似乎並不太想搭理。

  他只是將碗放在桌上，然後搖了搖頭。

  「三碗？」夥計開口問。

  謝辭坐下來點了點頭，將七八個銅板放在了夥計手中：「先給我們上三碗茶吧。」

  「一枚銅板一碗，客官您給多了。」

  「多的不必找了。」謝辭輕聲道。

  那夥計立馬笑逐顏開，他分外熱情地端來茶水給三人都倒了一碗：「幾位還請慢用！」

  「等等。」謝辭喊住了他，「我們有幾個問題，想向你打聽打聽。」

  夥計走過來站在他的旁邊，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江懷雪嘆了口氣，果然有時候人還是得靠錢財聯絡感情。

  「今天上午有沒有一個帶著小廝的富貴夫人從這裡過去，她要是過去了的話應該會在午時左右拉著一輛馬車回來，你有看到過她嗎？」江懷雪問。

  那夥計想了想，然後又仔細的打量了一眼秋子蕭，突然拍手道：「你們指的是秋家夫人吧，這位公子也是秋家的人吧，你戴的玉簪可不便宜！」

  秋子蕭微微一驚，他倒是沒想到這夥計觀察如此細緻。

  那他們算是找對人問了。

  「秋家夫人上午的確從這裡路過，他們還買兩碗茶水休息了一下。」夥計停頓一會兒，繼續說道，「但好像我一直沒有看到他們回來過。」

  「起來奇怪，之前秋家夫人也時不時就會去接貨，但她一般都會在中午之前路過此處回到觀渡城中，今日怎麼沒見到？難不成出什麼事兒了？」

  三人面色更為凝重了。

  就在他們起身準備離開之際，江懷雪回過頭對小廝道：「還請兄台幫我們留意一下，若是看到秋家夫人一定來秋家通報一聲，到時候另有重謝。」

  夥計連連答應。

  幾人剛繼續往前走去，卻聽見天上突然有一聲鷹嘯。

  秋子蕭急忙停下馬，一個小信筒準確無誤的掉落下來，被他一把抓住。

  「城裡來消息了，可能是有了西疆之人的線索。」秋子蕭說著將信拆開來，只見紙條上寫著金玉坊三個大字。

  秋子蕭看到信紙下方有一個缺了一片花瓣的桃花印，他立即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打開來撒了些粉末在信紙上，信紙背面出現了一行小字。

  「這是秋蕭閣的密信。」秋子蕭說著，將信紙翻了過來。

  【金玉坊黑市拍賣】

  「沒有更多的信息了，看來我們的人也只能打探到這一步，沒辦法混入拍賣中去。」秋子蕭將信遞給謝辭和江懷雪看了一眼，「只怕這黑市不一般，想要進去並不容易。」

  「不過至少知道了見血凝八成就來源於黑市之中，坊主佑娘或許會見過這個西疆之人。」謝辭猜測道。

  「但佑娘憑什麼幫我們，這人既然在她坊中黑市賣毒自然受她庇護，想要將人揪出來恐怕不容易。」江懷雪有些憂慮，「若是她不願說還直接將我們趕出金玉坊就麻煩了。」

  秋子蕭皺著眉，「我總有一種預感……夫人失蹤和西疆之人，這兩件事並非毫無關聯。」

  江懷雪點點頭，她也正在擔心這一點。

  「既然這人冒著被注意到的風險拍賣見血凝，說明他很需要錢，而秋家又是明州最大的玉商，很有可能被他盯上。」江懷雪不敢把話說太死，她垂眸看向前方，「但願只是我們想多了吧……」

  幾人一路往前而去，沿途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他們很快碰到了正往回趕的秋明琇。

  「堂兄，如何了？」秋子蕭急忙問道，「可有堂嫂的線索？」

  秋明琇神色凝重：「商隊的人告訴我若瀟他們上午是按時到了渡岳山的，他們交接完也很早，然後若瀟就跟甄晴準備回來了，應該會比平時還要早到才對。」

  這樣說來，八成真的是遇上意外了。

  此地離觀渡城太近，不會有山匪劫財，那到底是什麼人能悄無聲息的對他們下手？

  「既然秋府已經有人一路往這邊找，那我們反過來，先去他們交貨的地方一路往回找，或許會有些痕跡。」謝辭說完，一行人策馬往前而去。

  沒多久他們就到了渡岳山。

  此地就在觀渡城旁邊，要前往南面的城鎮都必須翻過這山路，所以路上也偶有行人。

  謝辭突然在一處停了下來，他下馬俯身查看，好一會兒都沒有站起來。

  「謝辭，那兒有什麼問題？」秋子蕭走了過去了。

  謝辭指著地上車轍道：「之前秋兄提到過你們的玉料是在善國進貨。你們看這裡，地上這種車轍跟我們平日裡拉貨的馬車車轍截然不同，印子要細很多，是不是那邊的馬車？」

  秋明琇蹲下查看了一番，然後肯定的點了點頭：「是那邊的東西。善國車轍才會做成這樣，但我們這些地方都覺得車轍太細用不了多長時間，沒人會做這麼細。」

  江懷雪心頭一喜：「這樣的車轍太細，壓出的印子就很深，更容易在路上留下痕跡！」

  她片刻之前還想著近日沒有下雨，路上恐怕留不下多少有用的線索。

  現在看來，或許還是有些痕跡的。

  「那我們沿著這痕跡找下去，多帶些人，找不到了的地方就往周圍鋪開尋找，再問問周圍的人，或許就能一直找下去知曉這批玉料的去向！」秋明琇終於是看到了些希望。

  但這樣找下去恐怕得消耗不少時間，所有人都耗在這裡就沒有必要了。

  秋子蕭擡頭看著謝辭：「這樣，我先跟堂兄繼續往前找，你和懷雪先去金玉坊碰碰運氣，若是有什麼消息我們再聯繫，這樣說不定能有更多發現。」

  謝辭點點頭，他和江懷雪留在這裡也沒有多大用處，若西疆之人當真與這件事有關聯，他們前往金玉坊或許能找到更多線索。

  謝辭跟江懷雪先一步回到觀渡城中，很快便來到了金玉坊前。

  金玉坊依舊熱鬧非凡，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

  但謝辭卻沒有打算馬上進去。

  他帶著江懷雪來到旁邊的一家成衣鋪子裡：「我讓掌柜帶你看看，有什麼喜歡的就直接挑。」

  緊接著謝辭便交代掌柜給江懷雪挑一件料子最好的衣裳，他又拿出一張銀票來，強調道：「要最好的。」

  過了一會兒，江懷雪換了一身水藍色衣衫出現在謝辭面前。

  她一身溫柔的水藍色紗織衣裙，裙擺上用銀絲繡著水波，如同陽光照射水面折射出的波光，上衣奢華卻素雅的繡花間還鑲嵌了些金絲作為花蕊，一眼便能看出價值不菲。

  謝辭這邊也換了一身衣裳，上好的藍色綢緞配上深藍暗紋，將他這人襯托得更加器宇不凡。

  仔細看來，他這身倒是與江懷雪所穿那件甚是般配。

  隨後，謝辭又去了旁邊的錢莊。

  按理說取些銀兩不會花多長時間，但謝辭卻是進去了許久。

  不知他跟那掌柜說了什麼，掌柜竟是叫人去取來一個盒子悄悄遞給他，等謝辭將盒子裡的東西拿了去，掌柜在開始轉頭去取銀票。

  江懷雪等在外面，自然是沒有看見謝辭將好大一疊面額巨大的銀票都塞進了懷裡，錢莊的掌柜都是親自送他到門口才敢離開。

  謝辭正了正衣襟：「走吧，現在這樣去金玉坊，才不會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