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

  班長

  郁琛有時候不得不佩服祁明軒對自己「助攻」身份的認知，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幫助他們感情升溫的機會。

  比如現在，祁明軒一大早帶了兩套薄款衛衣，讓郁琛和宋祈言換上，拉著兩人往鏡前一站，摸著下巴，自我滿意道：「真不愧是我的眼光，這衣服穿你倆身上，也不知道是人襯衣服，還是衣服襯人。」

  祁明軒按著郁琛和宋祈言差不多的尺寸買的，寬鬆休閒，還稍帶一些運動元素，把人襯得朝氣十足。

  

  關鍵兩件衣服同款，看起來很像情侶裝。

  「要不然我帶你們去當代言人吧？」祁明軒還在自我滿意中，宋祈言和郁琛雙雙看著鏡子，都沒說話。

  宋祈言對著鏡子看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郁琛有些擔心他對這身衣服的想法。

  郁琛眼瞼垂下來，壓了壓嘴角，說：「你要是不喜歡，我們就不這樣穿，沒關係的。」

  祁明軒在一邊都要呆住了。

  一股子茶味兒。

  「沒有啊，」宋祈言說，「我覺得我們這樣挺好。」他蹦起來攬住郁琛的脖子，讓郁琛不得不微微彎下腰配合他。

  郁琛從鏡子裡不動聲色的跟祁明軒對視，挑了下眉，帶著點兒得意。

  祁明軒：呸，不要臉。

  齊落帆一個人在展覽中心等他們三個，眼瞅著展會就要開始了，郁琛才慢慢悠悠的把車停在路邊停車位。

  「班長！」宋祈言隔著老遠朝齊落帆揮手，興高采烈的跑過去，郁琛在後面伸手，沒拉住。

  祁明軒默默嘆了口氣，拍了拍郁琛的肩膀，「任重而道遠。」

  「……」

  齊落帆看到宋祈言和郁琛的同款衛衣，反應了幾秒，然後跟郁琛和祁明軒禮貌的打招呼，祁明軒大大咧咧的一擡手：「你好啊，小朋友。」

  宋祈言嘴角抽了抽，再次震驚於祁明軒的自來熟，齊落帆禮貌回握，「你好。」

  因為要看展，齊落帆戴了細邊框眼鏡，但並不顯得呆板愚鈍，他五官精緻，看起來清清冷冷的。

  祁明軒和郁琛走在後頭，悄悄用肩膀輕撞了一下郁琛，小聲說：「哎，言言這個同學，長得還挺好看，是吧？」

  郁琛眼尾挑起來，淡淡掃他一眼，沒說話。

  祁明軒又說：「你叫我來，是不是不放心這小子啊？要不然，兄弟我捨身一下，幫你拖住他？」

  郁琛這回連個眼神都沒給他，「那你還真是大義。」

  祁明軒突然拖著聲音「啊」了一聲，音量挺大，被郁琛一記眼刀定住，小心看了眼前面兩個少年，又重新壓低聲音：「你果然防著那小子，你該不會還偷偷吃醋吧？」

  「……」

  「你看你的關注點，不應該先制止一下我為你獻身的行為嗎？」

  「打住——」郁琛偏頭看他，「別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

  「……」好傢夥，見色忘友。

  場館裡人不少，但井然有序，參展的人都壓著聲音交流，宋祈言和齊落帆在前面參觀攝影作品，時不時輕聲聊兩句，郁琛和祁明軒在後面跟著，愈發像兩個大家長。

  郁琛盯著宋祈言和齊落帆越湊越近的腦袋，兀自抿著唇不高興。

  郁琛滿腹鬱結，與祁明軒對視一眼，心有靈犀，默契爆發，兩個人幾步上前，在宋祈言和齊落帆身旁一邊一個的挨過去。

  「這位同學，」祁明軒沒話找話的跟齊落帆搭訕，「你好像對攝影很感興趣啊？」

  齊落帆被他帶走了注意力，禮貌的回答他：「嗯，父母是攝影師，可能從小受影響，對這一類比較感興趣。」

  「噢，」祁明軒說，「那你應該對這些很了解吧？」

  齊落帆說：「只是能說上兩句，談不上了解。」

  祁明軒眼睛彎了彎，「小朋友還挺謙虛。」

  齊落帆頭也不扭，繼續看展出作品，接道：「我成年了，不是小朋友。」

  祁明軒絲毫沒有覺得不妥，反而湊過去附在他耳邊，語氣曖昧不清，「你成年了？真好。」

  齊落帆耳旁掃過溫熱的呼吸，讓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幾秒鐘之後微微蹙眉，擡手揉了下耳垂，嗔怒的瞪了祁明軒一眼。

  郁琛明明看起來挺禁慾矜持的一個人，為什麼會有這種朋友？而且，這人居然能跟一個剛見面不到兩小時的人這麼熟絡的聊天。

  果然，網絡和現實有一定出入。

  祁明軒是個二世祖，一些表意不明的話信手拈來，他聳了聳肩，一攤手，無辜的笑了一下，分明就是個浪蕩輕佻的傢伙。

  祁明軒惹得人不高興，又厚著臉皮耍無賴去哄，讓齊落帆給自己講講館中的攝影作品，不知不覺把人往另一個展區帶，遠離了宋祈言和郁琛，郁琛跟著宋祈言，越發覺得祁明軒靠譜。

  兩個人的同款衣服這時候發揮作用，兩個女生打身邊經過，偷瞄了他們好幾次，低聲說道：「情侶嗎？」

  「情侶吧。」

  「我看像。」

  「還挺帥。」

  「我也覺得。」

  宋祈言拉了拉郁琛的衣袖，示意他低頭，說：「哥，她們是在說我們？」

  郁琛壓下即將翹起的嘴角，輕描淡寫的說：「嗯，說我們像情侶。」

  宋祈言「噢」了一聲，幾秒鐘之後又笑起來，悄咪咪的說：「她們肯定沒想到，其實咱倆是兄弟。」

  郁琛：「……」

  郁琛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有點兒凝固，可能不大好看了。

  郁琛往宋祈言身邊靠近了些，越湊越近，一擡手就能把人摟懷裡。

  宋祈言講Max Riv, Peter Lik，興致很高，郁琛樂意當他的聽眾，聽他講這些讓他高興的東西。

  「哥，」宋祈言小聲說，「這個……」他擡頭看向郁琛，嘴裡的話卻沒了下文。

  宋祈言發覺兩人的距離過於近了，以至於他一擡頭就能碰到郁琛的下巴。

  下頜線也好看，宋祈言這樣想著，莫名其妙的紅了耳朵，但眼睛還是一眨不眨的盯著郁琛。

  他話沒說完，神遊物外，郁琛低頭看他，詢問的「嗯？」了一聲。

  視線相撞的一瞬間，宋祈言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又雙叒叕丟人了……

  他們挨得很近，郁琛的目光變得深沉，讓人看不透。

  ——太近了。

  連空氣都停滯了幾秒，多人的場館好像一下子變得靜默，只剩下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悄然破殼，在某個靜謐的空間裡發出「噼啪」作響的聲音。

  宋祈言眨了眨眼睛，試圖打破這奇怪又尷尬的氛圍，默默把頭轉回去，指了指面前的展品，乾笑著說：「這個……挺好，呵呵……」

  「……」

  怎麼好像更尷尬了……

  郁琛看著宋祈言的側臉，半晌沒動。

  多好的機會，郁琛想，就現在，應該很適合跟他接吻。

  但是時間不對，地方也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