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

  中學

  郁琛的想法還沒來得及成熟，就被祁明軒突兀的聲音打碎了。

  「郁琛，」祁明軒跟齊落帆快步走過來，「那邊好像有粉絲認出我了。」

  宋祈言也顧不上想怎麼打破尷尬氛圍了，「啊？那怎麼辦？」

  郁琛倒是很冷靜，很自然的握住宋祈言的手，說：「先出去吧。」

  不確定到底是不是被粉絲認出來了，但還是先撤再說，他們也不想私人的休閒時間還要應對祁明軒的粉絲。

  地下停車場，祁明軒坐在后座嘰嘰喳喳的說話，齊落帆還在想著沒看完的攝影展，宋祈言坐在副駕，對著鏡子理了理頭髮，說：「你不是戴了口罩帽子嗎，怎麼還有粉絲認出來？」

  祁明軒跟郁琛對視一眼，兩個人頗有默契的輕笑一聲。郁琛說：「就算他裹的像熊，偽裝的只剩一隻眼睛，也還是有粉絲能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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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祁明軒兩手扒著前面的座椅背，身體前傾，申請加入這場討論，「我有時候甚至覺得，有的粉絲比我媽都了解我。」

  宋祈言笑起來，祁明軒又說：「更何況，憑我這蓋都蓋不住的美貌和氣質，往那一站就寫著『萬眾矚目』四個字好嗎？」

  眼看他又開始說些有的沒的，旁邊一直沒說話的齊落帆突然開口：「我不明白，你躲你的粉絲，我們……我們仨為什麼要一起出來？」

  宋祈言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對啊，你自己出來不就行了？粉絲認你又不認我們，我們還沒參觀完呢。」

  他回頭看向齊落帆：「班長，要不然咱倆進去，看完一圈再出來？」

  「不行。」郁琛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又迅速找了個聽起來過得去的理由，「萬一……萬一剛才有人看到你們和他在一起，又是個麻煩事兒。」

  宋祈言「啊」了一聲，「這有什麼好麻煩的，朋友一起看個展而已。」

  郁琛不聽他說，扯過安全帶，把宋祈言扳回來坐好，「好了，帶你們去吃飯。」

  宋祈言迷迷糊糊的扣上安全帶，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胡亂的點了點頭。

  「等等。」齊落帆出聲，右手放在車門把手上，「我就不跟你們一起去了，我回家。」

  宋祈言轉頭看他，「一起去吧，之前不是說要一起吃飯嗎？」

  郁琛看著宋祈言的腦袋，想著裡面裝的都是什麼。

  「不了，下次吧，我爸媽下午回來，我想回家等他們。」齊落帆已經推開門下車，朝宋祈言揮了揮手：「下次再約吧，回見。」

  「那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宋祈言勾著腦袋沖齊落帆擺手，「拜拜~」

  祁明軒打開車窗朝齊落帆笑：「再見了，小朋友。」

  好欠。

  齊落帆抿了抿唇，不太想理他。

  郁琛一直沉默，踩了油門，不快不慢的駛離了齊落帆的視線。

  齊落帆站在原地一直看著車尾拐出去，偌大的停車場，很安靜，那邊汽車熄火的聲音能聽得清清楚楚。直到車尾消失，他才轉身從另一個出口出去。

  廣場附近的大廈GG屏正滾動著方書南的代言，車子經過的時候宋祈言突然想起來，郁琛答應他的方書南簽名還沒兌現。

  不會是忘了吧？

  宋祈言轉頭看他，「哥，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郁琛：「什麼？」

  「你答應我的，」宋祈言提醒他，「方書南的簽名照啊。」

  祁明軒坐在后座豎起耳朵，站在吃瓜第一線。

  郁琛打著方向盤轉了個彎，頓了一會兒，說：「再找時間吧，她新劇殺青，最近還有別的活動要出席。」

  偏偏宋祈言這個時候腦子轉的快，要湊過去調侃他：「哥，你不會是不好意思吧？」

  這話聽得吃瓜群眾祁明軒都是一愣，幾秒鐘之後又摳了摳座椅套，強忍著笑意。

  郁琛騰出一隻手對著宋祈言的額頭敲了一下，咬著牙道：「你在想什麼？」

  宋祈言捂住腦門兒，委屈的皺了皺眉頭：「不是就不是，怎麼還動手。」

  祁明軒看熱鬧不嫌事兒大，身體前傾，往前排湊了湊，問宋祈言：「你喜歡方書南啊？」

  「還好啦，我有一個朋友挺喜歡她的，我就是覺得方書南很好看，誰不喜歡好看的人。」宋祈言說，「何況我是個實打實的顏控。」

  祁明軒目光轉向郁琛，問宋祈言說：「那你覺得，你哥好看嗎？」

  宋祈言很認真的轉頭打量郁琛，讓郁琛不自覺的放緩了呼吸，緊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儘量顯得自然些。被宋祈一這樣認真的打量，讓他沒由來的有些緊張。

  宋祈言的眼神從郁琛側臉划過去，不知想到了什麼，把頭轉向窗外，輕聲說：「嗯，挺好看的。」

  當然好看，宋祈言從很小的時候——最起碼能分辨美醜，那個時候他就知道郁琛很好看。

  夏日總是伴著喧囂和燥熱，少年人的願望許在日頭將落的黃昏。

  彼時的郁琛尚在高中。

  「哥，這什麼？」宋祈言從郁琛的書里抽出一張信封。

  郁琛擡頭看了一眼，就又低下頭做習題，「情書吧。」

  總有人往郁琛的桌洞裡塞這些東西。

  宋祈言捏著那張信封，正反翻了翻，然後放在一旁，「這年頭還有人寫情書表白啊？」他從郁琛的書包里找到一本英語詞典，說：「我用一下。」

  「嗯。」郁琛點頭，手裡握著筆做數學題。

  宋祈言翻到要查的單詞，目光又轉向那封情書，撐著腦袋若有所思，半晌後說：「哥，你不看看這信里的內容嗎？」

  「沒什麼好看的，我又不喜歡。」郁琛這回連頭也不擡了，漫不經心的說。

  宋祈言「嘖」了一聲，可惜道：「人家親手寫的，應該費了不少心思。」剛洗完澡沒多久，發梢還有些潮，他撐首的時候用指尖輕輕碾了一下。

  郁琛重複那句話，「我不喜歡。」

  宋祈言撂了習題集，光著腳從那頭「噔噔噔」跑過來，趴在桌子上看郁琛，「你不喜歡什麼？情書？情話？還是寫信人啊？」

  郁琛用筆端輕敲他的頭，「寫你作業去，這麼多話。」

  敲的不疼，宋祈言伸了個懶腰，順勢往矮桌旁的毛地毯上一躺，耍賴道：「我不想寫了，今天學的語法好難。」

  這種程度的語法對宋祈言來說其實並不算難，郁琛顯然是習慣了他偷懶，無奈的嘆了口氣，沒再管他，任他在毛地毯上打滾。

  唐琳下班回家，推開家門就看到郁琛坐在沙發上，她問：「兒子，幹嘛呢？」她眯起眼睛笑起來，打趣道：「不會是在等媽媽下班吧？」

  郁琛頭也不回：「沒，只是在發呆。」

  唐琳嗔怪的看他一眼，邊換鞋邊說：「臭小子，哄哄我不會啊？」

  「媽，」郁琛說，「言言在這兒睡著了。」

  唐琳轉過茶几才看到，宋祈言在毛地毯上躺著，許是郁琛怕他著涼，給他搭了薄毯，小腳丫子還露在外面。

  唐琳過去矮身撩了撩宋祈言的頭髮，越看越覺得可愛，擡頭看一眼郁琛：「兒子，你看言言是不是越來越好看了？」

  郁琛沒答她的話，只說：「我跟林阿姨說過了，挺晚了，言言就在這兒睡吧。」

  「也好，反正明天要一起去學校的，還方便。」唐琳頓了一會兒，續道：「別叫醒他了，你直接把人抱上去。」

  郁琛抱起宋祈言，動作流暢自然，很是順手。

  上樓梯的時候唐琳在下面問：「應該抱得動吧？」

  「抱得動，他又不重。」

  「那你小心點哦，別摔著他，這摔一下可疼。」

  宋祈言確實輕，那會兒個子還不高，蹦個兒也晚，抱起來又輕又軟，蜷縮著手腳的時候顯得小小一團。

  郁琛一直都知道，宋祈言睡覺喜歡纏人，無意識的，像個小孩子一樣喜歡摟著別人的脖子，毛茸茸的腦袋貼著人頸側，又軟又順的頭髮蹭得人下巴發癢。

  如果宋祈言清醒著的話，大概能聽到耳邊郁琛的心跳，頻率亂成一團。

  宋祈言早上的時候坐起來蒙了兩秒，發現自己在郁琛的房間，又頭一歪躺下了，在柔軟的大床上滾了一遭，喟嘆一聲：「哥哥的床真的舒服，又大又軟。」

  郁琛從洗手間探出頭，提醒道：「言言，要遲到了。」

  宋祈言轉過腦袋看床頭柜上的小立鍾，突然一個激靈跳下床，差點連鞋也顧不上穿，清門熟路的從洗手間柜子里翻出一次性牙刷，跟郁琛並排站在鏡子前洗漱。

  宋祈言含著牙膏沫，嘰里咕嚕不知道說了句什麼，郁琛漱了口，看著鏡中的宋祈言，道：「說過了，叔叔阿姨知道，不用擔心。」

  宋祈言放心的點點頭，對郁琛有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郁琛不慌不忙的換衣服吃早餐，宋祈言慌慌張張的換鞋背書包，總覺得時間緊。

  今日外頭有些輕風，吹的人直呼舒服。馬路已經被清潔人員打掃乾淨，還有灑水車灑了水，沒有浮塵，空氣里都是那種清清涼涼的味道。

  清早的教室鬧哄哄的，宋祈言單肩背著書包進去，被常晉一眼瞅到，大喊一聲：「宋祈言！」著實把宋祈言嚇了一跳。

  宋祈言：「幹嘛呀這是？雖然我們一夜沒見，但也不必這麼激動吧。」

  常晉：「什麼呀，快快快，江湖救急，昨天留的英語作業。」

  宋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