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 14 章

  「我不會踢足球，籃球的話倒是可以。」薛盛舟說。

  黃蔓婷嘆了口氣，「我們班上的參加的人數不夠，學校是提倡全校參與的，雖然沒有強制每個運動項目都必須有人報名參加，但是還是有項目數量要求的。」

  

  薛盛舟看著手裡的紙，輕輕「嗯？」了一聲。

  上面全是空的，足球那一欄倒是人齊了，只是怎麼才六個人？薛盛舟仔細掃了一遍，這六個人他也不是完全不認識，他們前幾天還在教室切磋了一番呢。

  「不是吧？」薛盛舟挑了挑眉，看向黃蔓婷。

  黃蔓婷無奈的攤了攤手，把報名表抽走了，「先不急，我先去問問其他人。」

  薛盛舟點點頭，坐回了位置上。

  江渡對於兩人的對話沒有任何反應，他向來是不會參加這些活動的，他一般晚上回去會看一個小時的書再睡，但是昨晚他的計劃被完全打亂了，他正在快速的解決昨晚就應該解決的事，今早他另有安排。

  「你參加運動會嗎？」薛盛舟翻開地理書，開學幾天，大部分人的地理書還是嶄新的，江渡的地理書學過的那幾頁已經有點髒了。

  江渡正在看書，只是搖了搖頭回復他，眼睛並不離開文字。

  「你說我要不要去參加一下？」薛盛舟在之前的學校參加過運動會，他一次性會報很多項目，然後整天一有空就要去訓練訓練訓練，每天累成狗，但是說真的，每次聽見播報名次，薛盛舟心裡還是有點小小的得意的。

  「可以啊。」江渡換了一本書看，睫毛擋住他的眸光，薛盛舟有點看不清。

  「那我參加什麼好呢？」江渡不理人，薛盛舟也不惱，他趴在桌子上想，之前參加運動會是在是太累了，他不是很想再次經歷，但是能參加一下也很好，畢竟高三的時候他肯定就不會參加了。

  他還要好好學習的，薛盛舟正迷迷糊糊的，忽然有人用力推搡了他一下，薛盛舟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周圍讀書聲此起彼伏，他一擡眼，孔文楚正從前門進來。

  他剛剛不知道怎麼睡著了，半邊身體都是軟的，站起來的時候歪歪扭扭的，臉上還留著紅色的印子，薛盛舟擦了擦唇邊不存在的口水，挺直了背開始讀書。

  或許是剛剛睡覺手臂壓迫到了神經，他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右邊伸過來一隻手，江渡提醒他，「書拿反了。」然後將他手裡的書掉了個方向。

  「你一點都不困嗎？」薛盛舟清醒了一下，低聲問江渡。

  江渡站著讀書，身姿挺拔而有美感，他的書並不放在桌面上，或者完全舉到自己面前，而是放在一個恰到好處的高度，能讓他不彎腰埋頭就能看見；他左手扶著書脊，右手的手指夾著書頁，姿態非常的從容和放鬆，雖然並不像一些同學那樣的亢奮，卻絲毫不見睏倦。

  江渡沒回答，孔文楚走到他們面前，薛盛舟舉著書裝模作樣的讀起來，看著孔文楚從後門出去他才耷拉肩膀恢復了怠懶的模樣。

  此起彼伏的讀書聲在教室里響起，薛盛舟掏了掏耳朵，班上有人讀書的聲音太大了，後排都聽的清清楚楚，聲音稍小或者稍微一分心就被這聲音給帶走了。

  江渡倒是絲毫沒被打擾，教室里的讀書聲卻漸漸弱了下去，只剩下最大的那個聲音。

  「她在讀什麼啊，英語嗎？」

  「能不能讓蒲倩倩小聲點啊。」有人抱怨道。

  「她聲音太大了，老是打斷我，根本讀不下去。」

  「我也是，哎呀，她第一排，我最後一排都能聽見她在讀什麼，還好她之前選位置沒選到後面來。」

  「後面來了早上得吵死我。」

  第一排的一個女生低著頭，背脊筆直，紮成馬尾的長髮末端微微泛黃，高瘦高瘦的。

  薛盛舟倒是不覺得很吵，他只是沒事做，於是抱著手臂看蒲倩倩，教室里怨聲載道，很快有人提醒了蒲倩倩，蒲倩倩聲音一收，一些人抱怨的話全部傳進了耳朵。

  江渡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了，黃蔓婷站起來圓場，「語文課代表，領一下要背的詩詞。」

  語文課代表站起來領讀，蒲倩倩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忽然捏著書走出去了。

  「哎，她去哪兒？」和江渡隔了一條過道的眼鏡哥劉家瑞問。

  黃蔓婷已經站起來追出去了，教室里安靜得很，大家面面相覷。

  蒲倩倩在18班是個獨特的存在，她不太和人交流，一到教室好像就只做一件事，學習，上課的時候積極回答問題，下課也積極的去和老師探討，但是對於別人的邀請她幾乎從不理會。

  久而久之，其他同學也不會自討沒趣的和她說話，她在班上埋著頭學習，就像是一個透明人。

  薛盛舟還是和蒲倩倩說過幾句話的，她幾乎每天都要來問江渡一些關於學習上的問題，薛盛舟偶爾插科打諢，也能和蒲倩倩說上一兩句話。

  大家還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孔文楚猛地推門進來，「都瞌睡去了嗎！」

  同學們精神一振，立即埋頭開始讀書，孔文楚的眼神掃過兩個空空如也的位置，皺著眉詢問蒲倩倩的同桌，然後也出了教室。

  「發生了啥啊。」劉家瑞一臉懵，「蒲倩倩不會以後都不來學校了吧？」不知道他腦補了什麼，臉上的表情透露著幾分心虛和恐懼。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整天腦子裡就是不想學習嗎？」劉家瑞的同桌是個個子小小的女生，及耳短髮乾淨利落，叫劉璇，「蒲倩倩才不是那種人，她不學習，簡直比你想好好學習還離譜。」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劉家瑞抗議。

  劉璇冷哼了一聲，低頭看書去了。

  黃蔓婷從後門進來，路過江渡旁邊，劉家瑞急不可耐的問她，「蒲倩倩怎麼了？她生氣了？」

  「沒有，」黃蔓婷的眉眼微微垂著，「她說她太吵了，讀的又不好，她去走廊里讀就不會打擾到其他同學了。」

  劉家瑞剛才也在議論蒲倩倩聲音大，英語發音不標準，聞言訕訕的笑了一下，掩飾尷尬似的補了一句，「其實她也不是很吵，主要是我不專心。」

  「別說了，孔老師等會兒進來了。」

  「知道知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劉家瑞繼續念叨著，其餘人交頭接耳一陣，似乎是交流了情報，教室里重新恢復了秩序，只是蒲倩倩的位置空空蕩蕩的，她記單詞的本子還擺在桌子上，上面密密麻麻抄滿了單詞。

  18班這個集體，有時候看上去並沒有那麼團結，薛盛舟想，但是你覺得大家都人情淡薄的時候，他們又會用行動告訴你不是這樣。

  早讀下課，薛盛舟趴在桌上小憩，有人拍了拍他的桌子，薛盛舟從書堆里擡起頭，周銘銘冷著臉從前面轉過來，一臉僵硬的看著他。

  「你會不會踢足球。」周銘銘問。

  薛盛舟沒說話，江渡小心的戳了戳他，示意他回答一下。

  「不會。」薛盛舟說，其實他小學的時候踢過，但是這麼多年的確早不記得了，說不會也不算完全騙人。

  周銘銘癟著嘴，沒說話，之前陰了薛盛舟的那個男生從前面走過來，他微微有些躲避薛盛舟的眼神，「我們還差一個人才能參加球賽，你能不能加入我們？」

  薛盛舟往後一靠，之前有過衝突的那幾個男生全後來了，圍在他旁邊，面色有些窘迫的低著頭，那姿態似乎是在和他道歉。

  似乎吧？薛盛舟又掃了他們一遍，心裡更加肯定了。

  或許是薛盛舟沉默的太久，戲謔的眼神過於直白，周銘銘最先忍不住了，他轉過身只留給薛盛舟一個背影。

  「你幹嘛。」薛盛舟拍了拍周銘銘的肩膀，「你要退出啊？」

  周銘銘猛地轉頭，麵皮泛紅，「你才退出！」

  「我可沒這麼說，你說的。」薛盛舟往桌上一趴，語氣做作，「那我退出吧。」

  「我本來還想參加的，你們的態度實在是讓我傷心，我願意為這個班集體出一份力，掙一個榮譽，但是你們……唉，後來的人總是不被接納的，我懂。」

  「你要加入？！」周銘銘湊過來，語氣中帶著不可置信。

  薛盛舟懶洋洋的翻書，聞言掀起眼皮看了周銘銘一眼，「我這個人心腸軟，你們又這麼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求我，那我也不能拒絕啊，否則豈不是顯得太無情了。」

  劉璇忍不住出言譏諷，「你還鐵漢柔情上了是吧？」

  薛盛舟擺擺手，「不能這麼說，這個成語不是這麼用的，你語文沒學好吧？」

  「這個用不著你管。」劉璇剛剛來找江渡講題，此時把本子抱在懷裡，面露嫌棄的掃了薛盛舟一眼，「你們找他幹嘛，他這種……」劉璇上下打量了薛盛舟，「一看就是不怎麼運動的，踢足球別把自己給累暈了。」

  「我？」薛盛舟指了指自己，不確定似的再問了一遍，「你說我？」

  劉璇坐回位置上，翻了個白眼，「誰覺得被攻擊到了就說的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