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假期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薛盛舟剛剛和18班的一些同學混熟，就到了開學的日子。

  隨城一中開學的時間定在周日，在報導領了書之後大家下午回家休息，次日早上正式上課。

  那天一起吃過飯之後，江渡主動把薛盛舟拉進了班級群，18班人不多，加上薛盛舟才三十個，這個班級群是沒有老師在的，大家聊起天都很隨意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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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盛舟一進去就發了個欠欠的熊貓表情包，班長立馬發消息解釋，「這位是這學期新轉來的薛盛舟同學。」

  「歡迎新人。」群里先是客氣一般連發了一串表情包，薛盛舟主動開啟了話題。

  薛盛舟善於聊天，也善於體察別人的情緒，再者18班的人都很熱情，群里很快嘰嘰喳喳聊起來，消息一下就被刷到99+。

  「真好啊，沒有暑假作業。」知道薛盛舟轉學過來的，群里有人唉聲嘆氣。

  「你還沒寫啊？後天就開學了。」

  「你寫了？」

  「沒有。」

  「那你還說我呢。」這人頭像是一個黑白的男人側臉，薛盛舟不是很了解足球，但是大概能認出是個有名的球星。

  「沒事啊，反正可以去抄嘛。」這人繼續說。

  「你就指望著抄作業吧，看你高考還能不能抄到。」學委冷不丁出來冒泡了一句。

  薛盛舟沒再看群消息，他遊戲玩的不錯，已經和班裡尚未謀面的同學互相加了遊戲好友，一起享受遊戲時間了。

  一局遊戲結束，薛盛舟發呆的間隙切換了頁面，他點開江渡的綠泡泡看了看，敲了一條消息過去，「遊戲，來嗎？」

  江渡沒有回消息，薛盛舟看了眼時間，剛過下午一點鐘，江渡這時候應該在睡覺。

  沒想到一低頭，上面空白處居然顯出了「對方正在輸入……」，薛盛舟再看了眼，的確是正在輸入，江渡這時候居然沒睡覺，平時和他聊到十二點半左右江渡就推說自己要睡了，晚上睡覺前才會回消息。

  薛盛舟還吐槽過，他感覺江渡回消息並不是為了和你聊天，而是告訴你，朕已閱。

  現在薛盛舟基本能確認江渡就是在敷衍他了。

  「不用了，我不會玩。」江渡說。

  「沒關係的，我帶你呀。」薛盛舟也回。

  他這幾天已經努力和江渡溝通了，但是進展不大。

  他到現在也不知道江渡喜歡什麼，他和江渡的聯繫好像就只有住在同一個小區、是同班同學、養了同一隻小貓這三個，這樣的聯繫太微弱了，總讓薛盛舟覺得不太安全。

  「不用了，謝謝你，午休了，午安。」江渡說。

  薛盛舟捉耳撓腮，無可奈何，最後也打了兩個字回江渡，「午安。」

  「報導那天你能等我一起嗎？」薛盛舟又問。

  江渡肯定不會拒絕。

  但是江渡沒有回消息，薛盛舟往上翻看了一下兩人的聊天記錄，大概能推測出今晚睡前江渡會回消息，他現在不管睡沒睡都一定會保持已經午休的狀態，不會回復不要緊的消息。

  江渡這個人實在是太難以接近了，薛盛舟嘆了口氣。

  果然，晚上十點薛盛舟正在刷牙，手機「叮咚」一聲來了消息，江渡回了兩個字，「嗯嗯。」

  好一個嗯嗯，薛盛舟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忽然眉心一動，輕輕皺了皺眉。

  他記得江渡就總是這樣，眉頭微微皺著，像是有很深的心事一樣。

  他有什麼心事呢，薛盛舟刷著牙走到房間窗邊，拉開窗簾，對面一樓客廳的燈已經熄滅了，但是江渡房間的檯燈還亮著，窗簾上清晰的映出江渡的影子。

  薛盛舟站了會，時針指向十點半，那檯燈被人滅了，江渡的房間歸於黑暗。

  開學那天薛盛舟起得很早，他特意捯飭了一番，換了一身白襯衫牛仔褲，在鏡子轉了轉，臭美的打量了自己一圈，終於滿意的點點頭，離開了家。

  江渡假期的時候要買早餐回家，上學的時候時間緊，他和媽媽一起出門去早餐店買早餐，買完江渡直接步行到公交站坐公交去學校，江渡媽媽則帶著早餐回去送江睿上學。

  「我在岔路這裡等你。」江渡剛讀完這條消息，薛盛舟已經蹭的站起來向著江渡揮手了。

  江渡頷首示意，江渡媽媽回身從奶箱裡取出一瓶牛奶，「睿睿，你把牛奶喝了啊。」

  「媽媽，我已經在喝純牛奶了。」江睿手裡捏著純牛奶，眨巴眨巴眼睛，「你給哥哥喝吧。」

  「你知道給你訂了牛奶你還喝這個？下次不許這樣了，知不知道？」江渡媽媽責備了江睿幾句，轉身要把牛奶給江渡，江渡卻躲了一下，「我不喝這個。」

  「你就喝了吧，你看睿睿在喝其他的，喝不下了。」

  江渡還是搖搖頭，「媽媽你自己喝吧，我馬上要遲到了。」

  江渡媽媽一下就炸了，「都不喝當時為什麼要訂？你知道這多貴嗎？錢賺來就是你們這麼浪費的嗎！」

  江渡脊背有點僵硬，江渡媽媽強勢的把牛奶遞到江渡面前，他還是躲了一下，臉上帶著僵硬的微笑，「我真的不喝，我遲到了。」

  江渡往後退了一步，江渡媽媽還要繼續說，薛盛舟站在遠處喊了江渡一聲，「江渡，走不走啊，要遲到了。」

  江渡媽媽強忍著怒火看了江渡一眼，江渡低著頭對著媽媽說話，「媽，同學在催我，我先走了，要不你放冰箱裡睿睿晚上回來喝吧。」

  「你走吧。」江渡媽媽語氣很差的說了句。

  江渡點點頭，「那我走了。」他轉身向著薛盛舟走去。

  薛盛舟看了眼轉身回到家裡的江渡媽媽，又看了看沉默著不說話的江渡，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江渡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差別，面無表情的，好像沒有將剛才的衝突放在心上，薛盛舟卻敏銳的察覺到了江渡的情緒，他不是很高興，甚至可以說有點難過。

  這其實不算是一件很大的事，如果是薛盛舟，可能就這樣過去了，但是江渡太敏感了，不肯在別人面前露出受傷的模樣，總是強撐著。

  「你背的什麼？」薛盛舟問。

  江渡今天背了書包，沉甸甸的。

  江渡將排隊買的早餐遞給薛盛舟，「暑假作業。」

  「哦。」薛盛舟哦了一聲，忽然問江渡，「你不喜歡喝酸奶？」

  剛才江渡媽媽手裡拿的好像就是酸奶。

  江渡愣了一下，搖搖頭，「不是。」

  他拉著扶手，公交車搖搖晃晃的，江渡視線落在窗外移動的街景上，眼神有些飄忽：那是專門給江睿訂的牛奶，不是他的東西；不是他的東西，他不會動。

  小區門口的公交車可以直達一中，車上全是一中的學生，正趕上早高峰，公交上人擠人，薛盛舟努力的在江渡身邊站定，伸手戳了戳江渡，「還有多久到啊？」

  擠公交的半個小時是薛盛舟來隨城後度過的最漫長的兩個小時。

  「馬上。」江渡話音剛落，公交車一停，學生們從後門洶湧而出，兩人不急著下車，慢悠悠墜在後面，薛盛舟透過玻璃窗觀察著這個學校。

  隨城一中建成有些年頭了，薛盛舟剛來隨城的時候還特地看過隨城一中的老校門，但是他們這次來的卻不是老校門，是隨城一中建成不久的新校門。

  薛盛舟記得老校門的位置比較偏僻，單行道兩邊是粗壯高大的大葉榕，枝丫糾纏遮天蔽日；陳舊的居民樓相連，紫藍色的玻璃在盛夏的陽光下噴吐著陳舊的氣息，薛盛舟站在大葉榕下，靠著石頭做的欄杆往下看，零星幾個人正在籃球場上揮灑汗水。

  那次薛盛舟沒進去，他只是在門口乘了會涼。

  新校門前是寬闊的車道，路上煥然一新，沿街的各色商鋪都開門了，學生們三三兩兩的走著，臉上帶著笑容。

  江渡引著薛盛舟往學校里走，離新校門最近的是初中部的教學樓，高中部的教學樓離老校門更近，只是老校門行車不方便，也沒有公共運輸，是以走的人很少。

  薛盛舟看了一眼，初中部的教學樓里熱鬧非凡，孩子們牽著手在樓道中穿梭，笑聲離著老遠都能聽到。

  在凌陽的時候，城市中鋼筋水泥，對於教育更是嚴抓嚴打，小學就抓的很緊，大家只要在學校都行色匆匆的，這樣的歡聲笑語很是難得，薛盛舟忍不住勾了勾唇，這裡果然比凌陽更適合他。

  至少目前來看是這樣的。

  隨城不大，經濟也不算發達，教育水平卻很高，有不少中學都能排進全國前兩百，一中更是其中翹楚，每年考上top大學的人與薛盛舟之前念的高中比起來只多不少。

  薛盛舟這個人愛偷懶，做什麼事都漫不經心的，提不起全部興趣，以前的高中逼得緊，然而逼得越緊薛盛舟越不想做事，周晴女士琢磨再三，決定讓薛盛舟轉學來隨城。

  不得不說這是個英明的決定。

  18班在春華樓三樓，樓梯左手邊第一個教室就是。

  薛盛舟和江渡來的早，進教室時座位上的同學還不多，稀稀拉拉的，大部分正在埋頭奮筆疾書，見江渡領著一個陌生人進來，眼神頓時一亮，打量的視線明里暗裡投過來。

  「那是不是新同學？」有人低聲交談。

  薛盛舟也暗中打量著其他人，不知道這些人里有沒有和他一起玩遊戲和聊天的。

  薛盛舟在江渡身邊空著的位置上坐下，前面一排忽然有個男生轉了過來。

  這人剃著寸頭，濃眉大眼，他的手按在江渡的桌子上，眼睛不住的往江渡的書包上瞟，「江渡，你數學作業給我看看唄。」

  江渡的目光下掃，薛盛舟能感覺出來江渡其實不太情願，但是他沒拒絕，從書包里把數學作業翻了出來，「你不要全抄了，老師會看出來。」

  帶18班數學的李老師是個很嚴格的老師，從不輕易放過任何一個不認真寫作業的學生，甚至會專門抽出兩節課的時間檢查學生的課堂筆記，一個個挨著數例題，差多少個例題打多少下手心。

  「我知道我知道。」男生笑了笑，飛快把江渡的作業抽了過去。

  江渡垂著頭，把書包里的練習冊都拿出來放進抽屜里，隨後有個齊劉海女生走了進來，她把書包放在桌子上，環視教室，「我們班的書分好了，來幾個人跟我一起去搬書。」

  薛盛舟立馬舉手，「我！」

  女生歪了歪頭，「新同學？剛剛孔老師說，讓你先去辦公室拿校服。」

  「好。」薛盛舟比了個OK的手勢。

  這個女生薛盛舟認識，她是18班的班長黃蔓婷，之前主動加了薛盛舟的聯繫方式，兩人聊過天，是個熱情友善的人。

  江渡也默默站起來，黃蔓婷笑眯眯的，點了點人數，「這裡七個，郭超那邊還有兩個，十個人……差不多了；薛同學也跟我們一起吧，順路，我們要去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