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第 28 章

  齊淵很快便訂好機票，但唐家莊園裡進進出出的人太多，一對外形矚目的雙胞胎兄弟過於引人注意，所以他打算等夜深再帶著齊澤溜出去。

  其實要帶齊澤離開這裡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困難，不過由於不夠熟悉輪值情況，他們很快便遇到了不少工作人員，出乎他的意料，沒有任何人對他們深夜出行感到奇怪。他帶著齊澤往莊園角門走都沒遇到任何阻攔，所有工作人員都認識齊澤，一句多問都沒有，直接放行。

  一重門又一重門，眼看著要走出自己熟悉的莊園了，齊澤突然不肯往前走了。

  「哥哥要帶我去哪裡？我困了，該回去睡覺了。」

  齊淵轉身去拽弟弟：「上了飛機你慢慢睡。」

  沒想到大半年不見，齊澤早已經不是那個對哥哥言聽計從的乖弟弟了，他仗著天賦優勢如一尊鐵塔一般杵在原地，巋然不動。齊淵不敢用太大力氣扯他，怕引旁人起疑，只能一掌緊緊箍在他手腕處，陰惻惻地瞪他。

  哥哥這般威脅的眼神盯得齊澤心虛，他轉過臉不看哥哥，只是望著莊園中心念叨：「飛去哪裡？要先告訴他。」

  莊園中心是唐言一居住的主樓，掩映在重重建築花木深處，即使是齊澤這樣的視力，也只能通過縫隙瞧見些許光斑輪廓。

  他默默回頭，卻不敢看哥哥，犟頭犟腦垂著眼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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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飛機起飛還剩兩個小時，齊淵對當地路況並不熟悉，當然是早到機場比較穩妥。本以為離開這裡的攔路虎是唐言一設下的重重關卡，卻沒想到居然是從小到大一直對自己言聽計從的齊澤。

  「咔噠」一聲悶響伴著遠處幾下巨閃，齊淵到嘴邊的教訓變成一句：「趴下！」

  爆炸聲零散突進莊園內部，轉瞬間便震耳欲聾炸響不斷，濃煙烈火在夜幕上空劈開幾處空洞。斷電不到一秒，應急電源全面啟動，刺耳的警鈴聲大作，一半守衛人員全都朝著一個方向狂奔。

  身下的大地都在震顫搖晃，被□□砸倒的齊淵剛爬起來就瞧見阿澤飛箭似地彈了出去。

  「齊澤，你別亂跑，回來！」

  現在的齊澤不對勁，根本不理齊淵這個哥哥，在黑煙爆炸中踩著崩撒的火焰玩命兒飛奔。

  這一場針對唐言一的恐怖刺殺在半小時內被徹底控制下來，但唐家莊園損毀不輕，唐言一也就氣得不輕。

  被人按在家門口打，邊撤退還邊被人追著射擊，不長眼的子彈擦著他的鴨舌帽檐打過去，好險就要被人一槍爆頭，齊澤卻沒有第一個趕到。等到齊澤鬼魅似的閃現掩護他離開的時候，唐言一已經有了要痛打他一頓的心情，只是沒有了力氣罷了。

  唐言一短暫的暈厥嚇壞了莊園裡的一眾管事，幸好他醒得快，否則內鬼還沒揪出來，都不敢想還會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小助理帶著醫生和設備抵達主樓時，側臥在一樓沙發上的唐言一還有些餘悸未消，此刻的他很有些狼狽。鴨舌帽早已經被子彈打飛，頭髮又亂又髒，撲滿了大塊黑灰粉塵，那全是燃燒過後飄落的焦屑。淺灰色衛衣早已經髒污不堪，膝蓋處破損的布料是他摔了個狗吃屎的證據。甚至眉毛髮梢都被燎壞了邊緣，蛋白質焦糊的氣味聞著直讓他犯噁心。

  今天外出就醫是絕對保密的一件事，自己帶的人不多，襲擊他的人並不是第一時間獲取他秘密外出的消息，畢竟在私人醫院裡殺他或者在路上炸死他都比來莊園門口殺他更容易。

  除非對手是故意，故意讓他瀟灑出行，偏偏要在家門口乾他，為的就是羞辱他，這番操作簡直就是蔑視。唐言一越想越氣，發誓一定會讓幕後幕前所有人全都死得很難看。

  組織內部的醫生在來的路上十分忐忑，玄度內部有完善的醫療系統，在臨江市開設了兩家醫院。可是在來的路上他接收到了主事人助理髮來的消息，上面說主事人今天下午到別的醫院就醫，檢查報告已經準備好了，請他到場後再查閱，並務必保密。

  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哪裡做得不好，主事人生病居然還是要去別家醫院就診，不被主事人認可的管理人員，肯定是要倒大霉了。

  直到替唐言一檢查過後，他申請查閱下午的病歷和報告，才明白唐言一的操作並不是因為他這個醫療管事能力不行。

  可是……心更慌了……

  主樓客廳寬敞得離譜，等其他醫護人員退場之後，醫生面前就只剩下沙發上氣鼓鼓的唐言一，一臉擔憂的小助理，事不關己的齊淵，以及望著唐言一不敢妄動的齊澤。

  情況已經很明顯了，醫生小聲勸唐言一：「你現在情況很危險，必須找個安靜安全的地方靜養。」

  「我不知道嗎？我能走嗎？你能說點兒有用的嗎？開點兒藥什麼的。」唐言一的反應非常暴躁，一連串的輸出令在場除了齊淵之外的人全都繃緊了神經。

  心裡怵得慌，醫生忍住自己擡手擦冷汗的動作，僵硬地沖沙發鞠了一躬：「如果再遇見這種情況，很可能就是一屍兩命，生命至上，作為醫生我建議你靜養，作為下屬我服從你做的所有決定。」

  信息量太大，齊淵和小助理的視線唰的一下集中到了唐言一臉上，只有聽不懂的齊澤不明白他們在看什麼，只是小心翼翼也跟著偷瞄面色慘白的唐言一。

  「什麼情況？我們當家的……現在這種內憂外患的時候，這他媽誰幹的？」小助理炸了，他的理智和心態一起崩塌了，咋咋呼呼地邊喊便轉圈兒。

  唐言一被他吵得腦仁兒脹痛，撐著坐起來，瞥見躲在齊淵身後的齊澤，探頭探腦不敢直視他的那副德行瞧著就上火。

  在老大的高壓目光下，齊澤感受到召喚，趕緊幾步湊過去，還沒站穩便接收到一連串痛罵。

  「讓你寸步不離跟著我，關鍵時刻跑哪兒去了？差一點我腦袋都讓人給崩碎了，我要你有什麼用？」

  不知道是不是說得太激動，唐言一突然咳嗽起來，急沖沖地嗆住了，呼吸道哽住直咳得驚天動地。醫生還沒來得及靠近咳彎了腰的人，唐言一猛地起身，一腳蹬過去，將穩穩噹噹站著的齊澤踹翻在地。

  這一下幾乎使盡了唐言一剩餘的全部力氣，齊澤慌張地看他，心虛地趴在地上不敢動，齊淵衝過去將弟弟拉起來護在身後，怒視唐言一。

  「你幹什麼？」

  他似乎憤怒極了，眉頭緊蹙瞪著唐言一，不等兩人對上話。齊澤很不給他哥情面，掙開齊淵保護，垂著腦袋默默走回了唐言一身旁，完全不顧他哥震驚阻攔的動作。

  自己養的狗差點兒跟人跑了，還是在主人遇難的時候，唐言一很難不生氣。但小狗還算懂事，知道護主記得回家，他煩躁的情緒總算是平復了些許，但齊淵的這番操作著實是令人噁心。

  唐言一抱臂坐回沙發，上下打量著臉色不善的齊淵，諷刺道：「齊淵，看不出來呀，原來你是這種忘恩負義的小人，我費心費力搭救你，你給我關鍵時刻掉鏈子，恩將仇報是吧？自己要跑不算，還把他帶上，你什麼意思？」

  「我不走。」

  喲，玩具小狗沖自己表忠心呢。

  「聽見沒有？他說他不走。」　唐言一感覺自己在齊淵面前扳回一局，囂張地又沖齊澤踢了一腳，「懶得跟你們廢話，都出去，我要休息。」

  齊淵無言凝視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根本無法理解短短九個月，齊澤怎麼就從身到心徹底淪為了唐言一的奴隸。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惹不起唐言一，弟弟又不聽話，只能忍。

  「帶我去你房間。」齊淵拉起齊澤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