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 10 章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林序幾乎沒什麼睡意，趴在枕頭上輾轉反側地等待齊淵的解釋。

  晚風吹動紗簾，在月光下映著窗欞格子飄來盪去，起起伏伏晃悠一回又一回，放在林序面前的手機卻一直都安靜。

  情況有些反常，林序胡思亂想間，開始擔心齊淵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可是轉念一想，方才還在家裡，一聲不響的，能出什麼事？可如果當真沒有極其緊要的事情，齊淵又為什麼在跟自己提前約好後，還不聲不響地溜走呢？

  睡意終於隨著飄散的思緒層層湧來，林序墜入綿綿夢境之前，滿心都記掛著不知去向的齊淵。

  乃至於第二天醒來，闖進他腦海里第一個清楚的念頭，依然是齊淵去哪兒了。

  

  抓起手機，果然看見了齊淵回復的消息。

  齊淵：昨晚突然有事，不方便接電話，只能靜音。等我看到未接的時候已經太晚，所以沒有回覆，抱歉。

  林序捏著手機抿抿唇，有些不悅，手指噼噼啪啪按得飛快：什麼事，你突然消失是因為什麼事？

  發出去就盯著對面閃閃爍爍的正在輸入，很快便收到齊淵的答案。

  是工作上的事。

  看著對話框裡簡短的答案，林序失望地嘆了口氣。

  他等了一晚上，想聽聽齊淵會說什麼，結果就等來一副不方便細說的架勢。還以為突然消失出了什麼大事，結果就只是加班。當然齊淵沒出事是最好的，可是加班走之前為什麼不能跟他說一聲？只要齊淵提前告訴他一聲，他也不會胡思亂想，以至於現在越想越氣。

  悶悶不樂地將自己收拾妥帖，臨下樓前，林序還是強行管理住了自己的表情，不至於顯得那般落寞。

  到了樓下餐廳才知道，原來突然離開的不止齊淵一個人。

  「天還沒亮，你爸就被電話吵醒了，說是急得不得了，他立刻就起床回去工作了。」吳慧一邊說話一邊又往林序盤子裡多放了一堆藍莓，「躡手躡腳做賊似的，就怕吵到你們。」

  老老實實補充藍莓的林序突然定了定，偏過頭問王媽：「王媽媽，阿澤人呢？他已經吃過早飯了嗎？」

  王媽正在認真清洗手裡的杯子，抽空擡眼看了看樓梯方向，很是習以為常地搖搖頭：「興許出去玩兒了吧，一早上我都沒看見他，應該是趁我不注意溜出去了。」

  一早上都沒看見人，估計早飯都沒吃，林序有些不放心：「……我覺得還是不要讓他一個人出去比較好。」

  「沒事的，在家裡反而沒人陪他。」吳慧不在意地擺擺手，「你們現在都不怎麼回家，我和王媽兩個人怎麼看得過來嘛？再說了，你媽我也不能天天待在家裡，出去總不能帶著他吧，沒事的，他乖，不會走遠。」

  「我們去找找他吧，至少要把早飯吃了。」林序擦擦手，站起來打算出去找齊澤回來吃飯。

  吳慧笑著拉住他：「你趕緊吃飽了自己回學校，他啊，還用不著你來管。」

  林序一時間不知道如何答話，又聽見他媽媽繼續道：「我和王媽一會兒就去找他，放心吧。」

  聽見媽媽這麼說，林序放心了，哦了一聲緩緩坐回去，沒再多說。

  吃過早飯，等送林序上了車，目送著車子離開小區，吳慧上樓，打開監控查看齊澤的去向。

  沒想到一早上都沒瞧見人，往前倒了許多次，才在昨天夜裡的監控里，看到齊淵齊澤一起出了門。

  確定齊澤和齊淵在一起，吳慧認為必定十分安全，也就沒再多問。

  今天依然是工作日，齊淵必須按時到崗，可是今天有些不同。

  齊澤跟著他，無處可去。

  昨天夜裡，兄弟倆在醫院待了一整夜，天剛亮，醫生便告訴他們可以離開了。

  齊淵有些為難地看了看擁擠的病房，他很清楚醫院裡沒有多餘的床位，既然齊澤已經沒事了，當然就不能霸占這麼寶貴的位置。

  大概也能感受到要被趕走，齊澤侷促地坐在床邊，巴巴地望著哥哥，將攥在手裡的那片衣角攥得更緊了。

  襯衫穿了一天一夜，本就沒那麼熨帖，還被齊澤抓著揉來弄去……齊淵微微低頭，便看見自己腰間被弟弟扯出一片褶皺，無奈地抓住他的手牽起來。

  齊淵在單位旁邊找了家快捷酒店，訂了一間最便宜的房，將齊澤帶過去安頓好。

  設施陳舊的屋子裡浮動著一股陳年霉味，齊澤捏著鼻子不說話，看起來很不滿意。

  這樣的屋子遠不能和他在林家的套房比，可是既然已經決定要出來，就只能適應。

  大力扯下弟弟捂鼻子的手，齊淵冷冷看他：「我可以現在送你回吳阿姨家，但是以後不許再鬧著要跟我。」

  「不不不！」齊澤急得狂搖頭，「要跟哥哥！」

  「准你跟。」齊淵塞給弟弟一大包食物，「但是必須聽話。」

  「我聽話的！」怕被拋棄的齊澤乖得不行，抱著鼓鼓囊囊的塑膠袋小幅度點頭，生怕哥哥不要他。

  齊淵滿意了，摸摸他的腦袋以示安撫：「在這兒待著，我回來之前不許出這個門。餓了就吃，渴了就喝，沒事幹就睡覺，不許碰別的東西，敢不乖就打你。」

  慘白的床單上有些斑駁泛黃的污漬，齊澤撇開眼擡頭望天不再細看，並著腳直挺挺站著沉重點頭。

  弟弟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待著，齊淵難免有些擔心，可他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

  中午，他從食堂打包了兩份飯菜直奔酒店，守著弟弟吃完飯，又匆匆下樓趕去不遠處的商區。

  規劃署地處本市核心區域，不遠處就是全城最繁華的奢侈品商區。

  雖說離得很近，齊淵卻很少來。

  此時天氣陰沉沉的，烏雲大團大團地盤踞在低空，瞧著不一會兒就要落下雨來。齊淵捂住西服衣襟，快步走進精緻華美的珠寶店。

  導購一眼便認出了外形出眾的客人，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

  齊淵拿出首飾盒問：「這枚胸針能退嗎？」

  瞧見導購有些怔愣，齊淵便將手裡的盒子放在玻璃櫃檯上，繼續說：「沒有拆過，小票證書全都在。」

  導購回了神，露出職業微笑：「可以的，先生，請這邊辦理。」

  今天林序的心情和天氣一樣陰沉，齊淵卻好似根本沒意識到他在生氣，幾乎沒給他發過消息。

  憋了一整天的低氣壓，剛入夜便迎來爆發，急匆匆下起雨來。雨幕朦朧，視線受阻的同時道路濕滑，導致市區主幹道堵得傷心。

  林序已經在立交橋上堵了接近十分鐘，音樂換了一首又一首還是不合心意，恰好這時方瑩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下午去巡店，正好看見齊淵來租房子。」方瑩的心情很不錯，笑嘻嘻地開玩笑，「你們該不會已經到了偷偷同居的階段吧？不過你們租的也太小了點兒。」

  齊淵租房子？

  林序有些懵。

  車流終於動得快了些，林序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一邊向前一邊對方瑩說話：「方瑩，你把他租房的地址發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