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江宴

  梨江宴

  曼珠想到國公夫人說的婚事。

  妄醉適時出聲，「房曼珠原是皇上欽定的太子妃。」

  嗯？

  「我本來就是太子妃的話，那順其自然有孕不就好了嗎？」

  曼珠邊說邊看著妄醉糾結的神色，又凝起神，「難道說，他身體不行？」

  妄醉表情更加碎裂，「不是的！只是太子對『房曼珠』並無感情，婚後也沒碰過她……」

  「咳……難道他喜歡……男子？」

  倒也不是沒聽過這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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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曼珠更加懷疑的神色，妄醉趕緊解釋清楚，「他一心奔赴江山社稷，無心美色，是個勤勉的太子！」

  這樣啊？

  「不過因為我們神識的介入，往後事態已經變得未知，這些都只是我對『原界面』的了解罷了。」

  ……

  「不過我相信你！曼珠，你可是我們忘川第一美人！你一定能帶我出去的，對吧？」

  呵呵……曼珠嘴角抽搐，「房曼珠」也是長安第一美人，而且你明明說他「無心美色」！

  妄醉看到曼珠冷笑，又急聲道，「珠啊！想想你的本體，分散太久神識可是要消散的！這次渡陣成功的話，你和沙華就能融合了！」

  必須喚起曼珠的鬥志，此時他已經沒有退路了，毒雞湯她不喝不行！

  曼珠閉眼深吸口氣，無語凝噎，她真想自己只是美美的睡了一覺。

  「行了行了！你讓我安靜一下行不行？」她無聲嘆了口氣，妄醉說的也沒錯，她困在陣中是肯定不行的，必須出陣啊！

  她在忘川以貌美聞名，想到這「房曼珠」的容顏，倒確實……是和她本體有八分相似，怪不得妄醉說她的神識能被拉進來也是契機。

  側過身子，她消化了一下「情緒」，不管怎樣，得儘快見到太子才是。

  半月後的梨江宴……

  記憶中收到孝親王府的請帖前，原身正量身制新衣，好像就是為了赴梨江宴而制？

  曼珠回過神，「芳琴芳棋。」

  「姑娘，奴婢在！」她兩齊聲答覆。

  芳棋先繃不住撲到床邊，本來看夫人走後她就想撲來的，但姑娘好像陷入了深思。

  如今聽到召喚，顧不得了，一口氣說道，「姑娘，真是嚇死奴婢了，我們姑娘受了大罪了！」

  「呸呸呸！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你再說受罪，可饒不了你！」芳琴跟在身後拍打她。

  「是是是，是奴婢不會說話，姑娘，你感覺怎麼樣了？」

  看著這兩個奴婢，曼珠竟自然而然感到親切，她下意識像在忘川那樣側撐起半身，妖嬈的曲線隔著絲綢絨被都隱隱可見。

  「我沒事，再過半月便是梨江宴了，衣裳首飾都送來了嗎？」

  芳棋看著姑娘的笑容走神，她自小和姑娘一同長大，知道自家姑娘從小就是精雕細琢的小美人。

  不然也不會才及笄就拿下「長安第一美人」的稱號，長安城裡的才子考生為姑娘做的贊詩可不在少數。

  但這會兒不知是這姿態還是笑容，她突然覺得自家姑娘落水後愈發動人了，一顰一笑彷佛多了些嫵媚的神韻。

  還沒緩過神來，就聽一旁的芳琴回話了。

  「這次綢緞繡娘不敢馬虎，還在精心趕製呢，姑娘放心，能趕上宴會的，奴婢讓人盯著呢！」

  是啊，畢竟還有半個月。

  「倒是方才得知姑娘醒來的消息，火膳房端來了藥湯和食膳，睡了這麼久，姑娘可是餓了？」

  唔，藥膳？人間的食物？曼珠思緒一下子被轉移，來了興趣，糟心事就先丟一邊去吧，人間嘛，她來都來了！

  「嗯，那就用膳吧！」

  一盤接一盤的藥膳上桌，還沒動嘴，曼珠就被這鎏金刻畫的銀盤驚了眼。

  她不動聲色，觀摩了一會眼前的碗盤，大小不一的銀盤，飛廉紋、雙狐紋、雙桃形比比皆是。

  光怪陸離的器具就不說了，直到膳食滿桌，香味撲鼻，曼珠已經躍躍欲試，一旁布食的芳琴心疼出聲。

  「姑娘大病初癒，暫且先吃些清淡小食，以後再讓廚娘做姑娘喜歡的。」

  曼珠聞言，咽了口唾沫，這些，只是清淡小食？怪不得忘川河裡的魂魄各個懷念人間！

  原來大家都吃得這麼好？

  看著吃得津津有味的曼珠，妄醉內心感慨，你以前不是這麼沒出息的，你喝水就能活的。

  ……

  接下來的半月，曼珠可謂是追隨本性，對外美名其曰休養生息，實則吃喝玩樂來者不拒。

  她從一開始的好奇興奮，到現在各方面都逐漸適應，至少在行為舉止上，她已經能毫無違和感的做到「房曼珠」式處理。

  梨江宴前夕。

  「姑娘，別吃了吧，衣裳繡娘之前都改了三次了……」芳棋一邊幫曼珠描妝打扮，一邊不停小聲勸誡。

  姑娘這段時間不知道為何食慾大增，原本的纖細美人如今是愈發……咳！

  她幫姑娘洗浴時，都不好意思看了，那胸口的乳兒是越發澎湃，好在姑娘四肢和腰肢依舊纖細，別人一眼看不出來。

  但今日的宮裝實在是太襯托，太顯眼了啊！

  看著小丫頭如此擔憂的樣子，曼珠實在是有口難言，只不過是神識越發融合，她越來越像她了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不過她還是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金碗，罷了，留點肚子，宴會上應該還有吃的。

  此時芳琴正好推門進來，上前稟告，「姑娘，夫人那邊都準備好了，嬤嬤派人來問是否可以出發晚宴？」

  曼珠還未回應，面前這小丫頭愁得快，樂得也快，聽到這個消息便激動起來，邀功似的出聲。

  「要出發了嗎？琴姐姐，你看我裝扮的，怎麼樣？姑娘像不像天仙下凡？」

  你這小丫頭片子還有兩副面孔呢？

  曼珠嗔了她一眼，「你這是誇我呢還是邀功呢？行了！」

  她轉頭對芳琴說，「去回稟母親吧，隨時可以出發了。」

  「是，姑娘，不過芳棋也沒說錯，姑娘天生麗質，現在是愈發動人了！」

  「好啦你們兩個！快去！」

  ……

  長安城以南的梨江河畔已經熱鬧非凡，遠處河畔盡頭的長安寺、桃園，近處河畔的牡丹苑、雲煙樓，還有街邊隨處可見的商販攤，都掛滿了彩色的長燈籠。

  宮城牆內的宮女太監們，也紛紛點燃金色的花燈，順著梨江水，緩緩流出宮城牆外。

  城內士兵開道，從主街道一路直達宮門。

  忠國公府到得不算早，馬車停在宮門外的專屬位置，曼珠跟隨忠國公夫婦，由宮中宮女們引路，落座席位。

  國公府席位靠前，視野開闊，曼珠下意識擡頭往上看，那裡明黃色的黃羅蓋傘隨風飄揚。

  其餘皇子皆已入席，但是太子和帝後的位置仍是空位，不知是不是心之所念，太監通報的聲音正好傳來。

  「太子到！」

  各大臣家眷皆起身行禮，一道杏黃衣袍的太子從席位面前經過。

  還未看著臉，曼珠就聞到一種香，她形容不來，但這味道實在讓她忍不住想聞更多。

  「妄醉，他好香！」

  「額……你是指龍涎香？」

  不，不是印象中世家子弟焚香熏衣的味道。

  曼珠疑惑，這段日子她適應良好，加上「房曼珠「過往的記憶，自然是知道龍涎香的香味，她確定不是。

  這種味道給她的感覺，好像是孤魂野鬼們口中描述的……那種讓人忍不住靠近的……曼珠咽了口唾沫。

  迷魂香？

  太子已經入席，曼珠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沒想到這一擡眼，便和太子對上了！

  他銳利又清冷的目光戴著壓迫感，高挺筆直的鼻樑，菱角分明的臉帶著一絲病容，但就算如此，這臉……曼珠眨眨眼，這臉好生俊俏啊！

  雖看著冷，卻讓曼珠有莫名的熟悉感，苦了她了，她以往在忘川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啊？

  你瞅瞅你瞅瞅，在人間，她竟然能吃上這麼好的？曼珠已經毫不避諱，直勾勾看著太子……

  宗凌感受到視線，他眯了眯眼，一時沒有作聲，蹙眉玩味起來，離京五年，長安城內的貴女們膽子倒是大起來了？

  曼珠看到他挑起的眉，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忙低下頭。

  不急，任務是什麼來著，他的身心？

  哦對，還要生下子嗣！

  哎呀這真……真是讓花激動呢！

  「皇上到！皇后到！皇貴妃到！」

  眾人再次起身行禮。

  「哈哈哈，眾卿平身，今日梨江夜宴，良辰美景時，扶光回得正巧，多年不見長安城的熱鬧了，今夜可要好好感受一番。」

  扶光是太子的字，據說是因他在深夜出生，但天光突然乍亮，直至他出生才恢復正常，於是皇上賜字「扶光」，寓意他帶領整個大棠元朝走向光明。

  曼珠回想了一番，緊接著便聽到宴上大臣們紛紛稱讚起太子。

  「太子巡遊各地州界，處處傳來好名聲，天佑我大棠元朝啊！」

  「是啊是啊，太子在滄州剿匪三萬，儲君膽識過人，是我朝之福啊！」

  「還有那利州的賦稅，也是太子……」

  ……

  曼珠聽著一派誇讚，揚了揚嘴角，這些人的嘴，好像說書人似的，還來不及收好表情，就又感到一道清冷壓迫的目光。

  太子又在看她了，曼珠忍不住心花怒放，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好像在影響她的情緒。

  「你說，他總看我幹嘛？對我一見鍾情？」

  「太子不好美色。」大概只是覺得你御前失儀……妄醉選擇性沉默。

  「行吧……」

  「房曼珠」五年前待字閨中，因此她也沒有對太子的印象，今天確實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他怎麼就不好美色呢？據孤魂野鬼們口口相傳，迷魂香後，可「快樂」了……嘖！這不是白白浪費他那一身香嗎？

  曼珠還在暗自腹誹，回過神便聽到大臣們討論到了太子東宮。

  「唯一缺憾是東宮還未有太子妃，是該提上日程了啊……」

  「是啊，太子弱冠已過，還未有正妃，屬實不合理，該為社稷分憂啊聖上！」

  又一波附和之聲，曼珠此時笑不出來了，太子妃？她蹙了蹙眉，擡眼看著太子。

  太子這時沒看任何人了，只見他拿起手中的杯盞喝了一口，台下之人對他討論紛紛，他恍若未聞。

  曼珠沉下眼，妄醉說皇上會欽定她為太子妃，但因為他們來了，這事會有變動嗎？

  且太子的子嗣……

  氣運珠是找到情識碎片的前提，可這個世界，原本可是潰散了都沒等到氣運珠。

  那說明是根本沒有子嗣！

  曼珠深吸一口，這事她必須完成，她要好好回到自己本體裡，一點兒都不想魂散他鄉，忘川河裡那麼多「魂」等著她呢！

  「升九天也幾乎不會見到那些魂了吧？」妄醉小聲碎念。

  「你懂什麼！我不去和我不能去是一個概念嗎？」

  行行行，你美你說了算。

  曼珠頭疼，若真因他們神識的介入，有不可控的事情發生，試問還有什麼辦法能結成氣運珠嗎？

  「如果，我是說如果，用那個什麼迷魂香……」

  「不行，要攻略了他身心，自然結合才能產生氣運珠。」

  ……

  嫁太子！她必須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