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名久

  慕名久

  聽到眾人議起太子婚事，忠國公也面色微沉，回想起那日殿內聖上的話。

  「愛卿，朕知曼珠受了委屈，魏小公爺與樂榮縣主有緣，朕會下旨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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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冿帝先拍下了魏國公府的板子，看著為女喊冤的忠國公，思慮再三，想了想各方勢力，終是安撫地笑開了，他試探性出聲。

  「此事已經殃及曼珠，若是單獨賞賜補償，難免還會落人口實，不如一併賜婚，也好堵住悠悠之口，不知愛卿可有如意人選？」

  聖上雖未明說，但試探之意已經十分明顯。

  若賜婚，定是入宮。

  目前太子和五皇子都未有正妃，而三皇子側妃位也是懸空。

  太子出自中宮，利害關係不用多說，那個位置國公府不想涉足，只盼著嬌嬌能安穩幸福。

  三皇子宗冶是皇貴妃所生，皇貴妃身後的崔氏族掌管南部兵權，雖說忠國公府，在皇子派系一事上從未站邊。

  但出身武將，兩家早就相互忌憚，且側妃位，怎可委屈嬌嬌？

  五皇子宗冺生母只是一個嬪位，又早早已故，不若選擇五皇子府？

  這樣忠國公府也拿得住，但涉及皇子要事，若是選了無依無靠的五皇子，就真的能讓聖上安心嗎？

  一向圓滑有度的忠國公也正為此事犯難。

  眼下眾人在宴上直接提及太子婚事，忠國公夫婦二人此時相視無言，這實在不是好兆頭啊！

  ……

  見大臣們都議論紛紛，宗冿帝將話題拋向宗凌，「扶光，此事乃你終身大事，你意下如何啊？」

  「父皇，孤回長安日子稍短，媒妁之事還未考慮，一切聽從父皇安排。」

  曼珠聽到他清冷的答覆，不禁又擡頭看了一眼，他真的是無心情愛啊？

  「哈哈哈，好！好！好！皇后，這可得好好給太子留意了！老三和老五那邊適齡婚嫁的，也好一併參考準備了！」

  宴會都是次要的，借著大臣之言，讓太子肯鬆口，這才是讓宗冿帝開懷之事！

  「是，皇上，臣妾也正是琢磨此事呢！」皇后喜笑顏開，神色動容回復皇上。

  太子鬆口，也讓江皇后終於鬆了一口氣，五年前的事還歷歷在目，實在是讓她如鯁在喉。

  宴會繼續喜慶和諧，曼珠卻不得不冷靜思考起來。

  三皇子母族太過強盛，他只比太子小了兩歲，且算年歲相當，是能與太子相爭的勁敵。

  五皇子與她年紀相仿，還算年幼，但母族與太子和三皇子的差距又太過明顯。

  不論是三皇子還是五皇子，這兩位在皇上的眼中想必都有瑕，難當大任。

  中宮太子本是得天獨厚，但太子從小身子不好，又有權無勢。

  原本洛陽江氏在早年開國建朝時，乃一眾士族之首，宗冿帝拿下長安，很大程度得益於士族的好口碑。

  但大棠元朝建立後，皇后主動去信洛陽，讓洛陽江氏慢慢淡出大眾視野，她在長安一心求賢，也獲得了皇上的敬重與愛戴。

  畢竟二十多年了，皇上與皇后二人相敬如賓，她從未給太子相看過名門望族，後宮之事處理得當，前朝之事也未曾干涉。

  在長安也就只有孝親王妃一位表親，眼下皇上對皇后還是較為信任的。

  而按妄醉說，皇上本就有意……想來皇上也是希望忠國公府給太子添勢？這麼一分析下來，若是直接走明面，曼珠武將嫡女的身份也是做得太子妃的。

  畢竟不能看三皇子一派一家獨大下去吧？

  這麼想來是心安許多，可她畢竟不是原本的「房曼珠」了，萬一有什麼變故……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她目前的處境已經經不起「萬一」了，暗地裡還是得讓太子殿下對她有意才好。

  曼珠對自己的容貌還是有自信的，可今日見太子冷淡，他不愛美色，那要用什麼才能引起他注意呢？

  才情？

  美眸一轉，她決定還是先探探底。

  快要散宴之時，皇上和皇后已經先擺駕，眾人行禮後，她看到太子也起身往後走，便對忠國公夫人說，「母親，女兒想去登東。」

  「好，快去快回吧，馬上散席了，芳琴芳棋，跟好姑娘。」

  「是，夫人！」

  曼珠繞過側檐，看到那杏黃色的步輦，「你們就在這等我吧！」

  芳琴芳棋面面相覷，芳棋一向大條，「姑娘…還沒到呢！您不是要登東嗎？」

  「不急了，你們等著，我有事要辦。」

  她兩人再次相視，芳琴便回，「那奴婢們在這等姑娘。」

  曼珠從側檐下去，從後方繞回那步輦旁，侍衛層層把守，遠遠又看到杏黃色蟒袍走近，她緩緩上前，調整出最得體的笑容。

  侍衛注意到了卻沒來得及回神，這姑娘，真真是笑得好看極了。

  等眾人回神，看墨劍大人伸手要攔，才紛紛記起職責，上前伸手要攔，宗凌已經皺眉揮手，「退下。」

  「是，殿下。」

  侍衛們都離開後，曼珠笑得更肆意了，近看他皺眉的樣子，心有點兒癢，穩住心中思緒，舉止得體地行禮，「太子殿下，萬福金安。」

  「起吧，房姑娘有事尋孤？」宗凌平淡出聲，宴上便見她坐在忠國公府位，想來是那房家的嫡女了。

  看不上並不像傳言那樣大家，且不說她宴上屢次看自己，眼下行個禮還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但不知為何，她一靠近，便有種清涼感，渾身有種忍不住的舒暢……宗凌眉頭皺得更深，見她那小嘴又開口，「嬌嬌在殿上聽聞殿下巡遊各州，不知是否有到過建陽？」

  宗凌不動聲色，「待過一段時日。」

  「聽聞建陽的清平郡主是學問極深的才女，嬌嬌慕名已久，想來和殿下打聽一二。」曼珠適時低頭，恭敬柔順，確是一副前來打聽請教的樣子。

  閨中女子想見到太子並不容易，曼珠不想錯過這次試探的機會，她臨時起意，便隨意找了個幌子詢問。

  宗凌並不答話，深深看著眼前女子，她柔順的樣子正好無意露出側頸，膚色雪白，月光照得驚艷，妝容並不濃厚，眉間的花瓣點綴和配飾相呼應，耳上還戴著一副嫣紅墜子，襯得嫵媚極了。

  還是那個疑惑，究竟是怎麼傳出來的大家閨秀？

  眼神從耳墜離開，心中越發煩躁，縱使忠國公府確實出了個世間難尋的好容貌，但詢問建陽，是想打探什麼消息？

  清平郡主？呵，這拙劣的藉口。

  還有她的自稱……

  過了半晌，宗凌不答反問，「嬌嬌？」

  他上前一步，手半托著輦杆，從遠處看好似半扶著曼珠的腰肢。

  曼珠被他突然的靠近搞得一驚，屏住了呼吸，卻未後退。

  「是……是臣女小名，見……見到殿下倍感親切，便脫口而出了，望殿下恕罪。」

  「呵，孤在建陽治理水患，並未留意其他，房姑娘讓家中探子打探估計能了解更多，不過若是慕名已久，房家的拜帖，想來郡主也是會回應的。」

  曼珠被拆穿有些尷尬，小臉紅了起來，不過想到這次的目的，又開口小聲呢喃，「嬌嬌對殿下也慕名已久，殿下也接帖子嗎？」

  說完擡起小臉，一臉期待看著他。

  宗凌不知她動機為何，他眯了眯眼。

  半晌，搭在扶杆的手還是落在曼珠腰上，一手都能掌握的腰肢順著他心意向前貼，說不上為什麼，他更加煩躁了。

  「房姑娘是在，勾引孤？」

  雖是問，但姿勢不容反抗，宗凌按著的腰肢，那裡柔弱無骨，卻十分涼潤？

  今晚他心中燃起的燥氣越發旺盛，想更用力些，想要更多的涼！

  曼珠愣了兩秒，後腰被緊緊扣住，那火熱的觸感不容忽視，思緒萬千過，話都點到這兒了，她決定快刀斬亂麻。

  「是喜歡……喜歡殿下。」

  她眼下能清楚聞到「迷魂香」的味道，本就身子發軟，面若桃花。曼珠心想，雖是為了本體，但我這也不算騙人。

  眼前女子的神情，就像黃泉里勾人心智的光，引人無意識想靠更近探究，明明她的言行舉止都帶著一股放肆大膽，偏偏就是移不開眼。

  宗凌訝異於她的直白大膽，也訝異於她帶來的反差感，若是平常男子聽到眼前人這一說，怕是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的給她好好哄起來，想到這，宗凌無意識深皺起眉。

  曼珠看他雖然還半攬著自己的腰，但眼神依舊清冷，此時還有股看不明的深意。

  接著更加清冷的聲音響起，「宴席散了，姑娘早日回府，別讓家人久等。」

  說完直接鬆手退後一步，「書影，送房姑娘回轎。」

  曼珠看不明神色，咬了咬唇，算了，反正要試探的已經試探到了，他也不像反感的樣子。

  看著不遠處走過來的貼身侍衛，便順著他的話，再次向眼前人行禮。

  「謝謝殿下，那，臣女告退。」

  ……

  看著走遠的身影，宗凌敲了敲扶杆，忽視手中還未消散的涼意，雙手交臂於身後。

  「墨劍，查查這房家的嫡女。」

  他倒要看看，房家是什麼意思，忠國公近些年一直明哲保身，這嫡女卻恨不得投誠？

  墨劍應諾，「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