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自省
2024-09-14 18:39:55
作者: 擲生
第127章 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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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霖帶著紀淵回屋,男人像是有些失神,只木訥地捏他一角衣袖,讓站便站,讓坐便坐,自聽完謝霖辯白後便丟了三分魂魄。他讓紀淵安坐在位,看人面龐被凍得通紅,想起身給他倒杯熱茶來,卻衣袖一緊,被紀淵拉住了。
「你剛剛說什麼?」
謝霖只好將話語複述一遍,紀淵這才鬆手,可熱茶剛端來,人又只捏著他執杯的手,手勁之大連茶水幾乎要濺出來。
「那是什麼意思?」
謝霖又耐心解釋一番,才叫茶杯掙脫出來,紀淵乖乖地一飲而盡,可不知是熱茶蒸汽氤氳,一口下去,居然又泫然若泣,這下可把謝霖搞得有些侷促,手忙腳亂地放好茶杯,想尋帕子給人擦淚,卻無從下手。
眼淚斷了線地落下,紀淵卻一聲不吭,他輕推人肩膀,卻聽到男人小聲嗚咽。
「你怎麼這麼好啊……」
謝霖失笑,將人攬進懷裡。
這一晚紀淵心情大起大伏,哭了一會就累了,謝霖本來都做好了人要留宿的準備,可臨到了,紀淵卻先叫他上床,自己守在床邊,看人合上眼睛後便離開了。
屋門輕輕合上,房中寂靜無聲,兩人糾纏多年剛剛和好,謝霖本以為多少會發生什麼,可紀淵最多也只是克制地吻了一下他的額頭,被面下的手緊緊攥拳,可那吻只叫人癢到心理去,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處置了周家,南林的賑災便順利起來,非但幫著百姓修理重建,更派了新人整修堤壩,不過半月有餘,南林城般又恢復了生機。
謝霖正幫著煎藥,他也算久病成醫,能幫著做些簡單活計,只是另一件事壓在他心頭:自從他對紀淵表明心意之後,兩人的相處卻變得十分奇怪。
雖說他們之前的關係狀態已經算是十分病態,可那是總有恩怨紛擾,有因有果,可現在兩人說是和好,可相處上卻有些生疏,念及此,謝霖輕輕嘆了口氣。
生疏,他萬萬沒想到這樣的詞會橫亘在他和紀淵之間,這份陌生感並非因為對彼此的不熟,反而因為太過熟悉,很多地方謝霖都能敏銳地感受到——紀淵在和他保持距離,不說別的,單說每晚男人不會留宿這件事,之前還在宮裡的時候,紀淵找著機會便要黏在自己身邊,晚間尤其,睡覺姿勢更是皮貼著皮,肉貼著肉,可現在紀淵雖然還會跟在身邊,夜裡也會一直陪到很晚,可不論怎樣,都是先看著謝霖躺下了,他再離開。
剛在一起的時候,每到晚間,謝霖都會有些緊張,可接連幾晚後,他稍稍有些不滿,甚至某天夜裡兩人聊到很晚,他隱晦地表達了挽留,可紀淵仍裝作聽不懂的樣子離開了。
因為沒有同宿,自然也沒有別的事情發生的可能,偶爾氛圍曖昧起來,紀淵也是淺嘗輒止,不會逾矩一步,比之前兩人交惡時還要規矩,如此反覆幾次,謝霖只覺得自己一個人在心猿意馬,於是也不願再親近,這下好了,紀淵更是恪守本分,每天最多就是拉拉小手,再說些體己話,之後再無其它。
謝霖這邊發愁,想著想著便走了神。
「先生,這藥過火了!」
忽然,身後傳來人聲,謝霖醒悟,轉身看到一弱冠青年,雪青彈墨長袍,長眉如柳,笑意溫和,湊上前來,替謝霖將藥罐提起,放置一旁。
「山干……」
陡然見到故人,謝霖有些愣怔,他沒想到李屹也在,兩人許久未見,驟然重逢,謝霖只覺如夢似幻。
「前些天便想來拜見先生,可皇上說您尚在病中,不宜見客,後來又差學生負責溯江堤壩修築一事,便來遲了。」
話語之間,仍守師徒之儀,謝霖苦笑,卻也沒有糾正。
李屹最擔心的便是謝霖身體,上上下下看了一圈,又仔仔細細地問了個清楚,謝霖一一作答。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起當年朝堂參本一事,李屹只是問了他現在住在哪裡,今後是什麼打算。
「等南林賑災結束了,我就回滬州去,至於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鐺」的一聲,兩人扭頭,正看到紀淵站在門口,不知道偷聽了多久,手中錦盒掉在地上,見被人發現,他慌張拾起,想找個理由糊弄過去。
他今日處理完政事,便立即來尋謝霖,卻不想見到師生敘舊,他只怕兩人又說起往事,挑起什麼不好的回憶,便偷偷在旁邊聽著,結果聽到謝霖仍要回滬州去。
紀淵心裡難過,卻不敢表露,又怕打擾師生倆講話,慌慌張張就要退出去,結果又被門檻絆了一下。屋裡李屹似乎對謝霖又說了什麼,而後躬身告辭,今時的李屹與從前青澀不同,全然是個成熟男人了,紀淵還在這邊惶恐,那邊李屹禮數周全地告退,離開了房間。
這下紀淵走也走不了,只能強壓下心中苦澀,湊上前去裝作沒事人一樣。
「你瞧,這是今天一個小孩送給我的禮物。」
錦盒裡裝了兩個粗糙的小木雕,一隻長些,頭髮挽起,另一隻矮了半分,烏髮披肩,因著做工粗糙,看不真切,紀淵指著長的那個說是自己,短的那個說是謝霖。
「小孩說他雕了一個我,一個常常煮藥施粥的哥哥,說咱倆瞧著便是天仙配,但是當時時間緊,我沒聽清他講話,但我猜這個高一點的是我,你比我矮,自然這個是你咯。」
紀淵裝作開心,將木雕遞給謝霖,後者摩挲著木頭天然的紋路,直接問道:「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還要回滬州?」
偽裝被戳穿,紀淵一時掛不住笑,他心理苦的很,生怕謝霖的和好只是一時心軟,現在又想明白了,要離他而去。
那天晚上兩人各有表白,卻都沒將話講完,謝霖只一眼便看出了紀淵的擔憂,慢慢地將自己的心思說了明白——不論是否和好,他都不願再回宮中了,那地方已成為一塊心病,就連瞧見形似都會叫人難過憂愁,倒不如離得遠遠的。
「若是你願意,或許我們可以想些別的法子,但我想先回滬州去,我們慢慢來,好嗎?」
謝霖說的很細,也很溫柔,他知道紀淵一不小心就會多想,於是耐著性子解釋許久,紀淵則像逃過一劫,只要謝霖不想離開他,他什麼都依人。
兩人總算說開,紀淵又眉開眼笑,可謝霖卻是仍有心事的模樣。
「你說,我當年叫李屹朝堂參本,是不是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