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2024-09-14 18:39:58 作者: 擲生

  第128章

  逼著李屹舉諫自己,實在是無奈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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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朝中,與謝霖最為親密之人便只剩下李屹,他生怕自己連累對方,李屹尚且年輕,若真被捲入,只怕仕途無望,他已是別無所求了,獨獨希望這些年輕的後輩們可以有一條坦途,縱然犧牲自己也無妨。

  「我大抵是過分自以為是了,這樣做雖然將山干摘了出去,卻狠狠傷了他的心,」謝霖垂目嘆道,「適才他見我,雖仍以師徒相稱,可終究還是生分了。」

  謝霖想著適才李屹的動作神態,青年不再像從前那樣鬆弛親昵,大概是在朝中呆久了,變得愈發成熟,舉手投足進退有度,他這邊惦念著與李屹的重逢,那邊紀淵卻遲遲沒有說話,像是在思索什麼。

  半晌,男人才回道:「你總是這樣對我們……」

  謝霖一愣,不知紀淵與李屹何時站到一邊去了,可他很快便反應過來,自己為保護李屹,於是逼人舉諫,也為給紀淵鋪路,所以以身試法,他一門心思地對人好,卻以此為由做了殘忍的事。

  自重逢後,紀淵還是第一次對謝霖露出埋怨的表情,但也只是一瞬,男人情緒轉換的很快,忽然向前壓住謝霖,將人困在懷裡,頗為強硬地說道:「你以後不許再做這樣的事了。」

  熱氣呼在臉上,謝霖心漏一拍,輕輕地點點頭,可紀淵卻不依不饒,越發靠近:

  「你說,你以後不會再傷害自己。」

  「我以後不會再傷害自己。」

  謝霖躲不過,只好依言複述,這樣的承諾被自己親口一字一句說出時,脊背如暖流滑過,隱隱酥麻,他始終被賦予奉獻的使命,如今卻有人要他珍惜自己,幾乎是全新的感受,卻令人有落淚的衝動。

  「你若是再出什麼事,我會受不了的,」紀淵順勢將頭靠在謝霖肩上,「不止我受不了,皇兄也受不了,李屹和阿福也受不了……」

  「就算是為了我們,你也要好好活著。」

  紀淵鼻尖貼近謝霖耳廓,靜靜感受著男人身上的脈動,幾乎每一天他都在感嘆,居然真的將人重新追了回來,他生怕噩夢重演,總要粘在謝霖身邊,看著他呼吸、說話、笑,然後才能有失而復得的真實感。

  兩人這樣抱了一會,紀淵幾乎全身靠在他身上,依賴又放鬆,謝霖有些撐不住,稍微掙動一下,男人便立即鬆開懷抱,還伸手托住謝霖差點踉蹌的身子,可下一秒,他便湊了上去,止住了謝霖將出聲的安慰。

  睽違已久的吻,毫無徵兆地出現。

  謝霖天生體溫偏低,就連嘴唇也是微涼,南林終是春暖,帶的人體溫也熱火起來。

  楊柳生新芽,翹在枝頭,隨風搖晃,難免有些糾纏,倒也並非難捨難分,不過這若即若離,卻更叫風動。

  謝霖自然察覺到了變化,只是兩人還在藥鋪,又是白日,實在有傷風化,他剛要推人,卻不想忽然被對方大力推開,晃過神來,看見男人狼狽的佝僂著身子,遮遮掩掩,滿臉通紅。

  都是男人,自然知道多不好受,謝霖剛想出聲叫他去裡間避一下,卻聽紀淵急匆匆地說道:

  「對不起!我、我沒忍住、我……」

  話沒說完,便貓著腰跑了。

  那日落荒而逃,可貓學會了偷腥,總忍不住。

  有時謝霖午睡,迷濛間感到犬類舔舐,睜眼便抓個正著,還有猝不及防湊近,吧咂一口,如果要認真接吻,紀淵則一定會提前徵得同意。

  偶爾這樣也算情調,只是謝霖卻覺得他太小心翼翼,他想著幾次親近時男人的反應,並非冷淡,卻每次都生生忍了下去,叫他覺得有些奇怪,倒不是謝霖急澀,南林賑災將要結束,兩人也快分別,日後清湯寡水總有得嘗,總不能現在就過上那苦日子。

  不過想雖是這麼想,可謝霖畢竟正人君子做了小半輩子,換他主動,實在是為難。

  就這樣一直拖到將要分別之際,眾人都開始處理返京事宜,紀淵也不例外,不能再整日粘在謝霖身邊,待得晚間疲憊歸來,總要將人抱在懷裡輕薄一番。

  那日謝霖早睡,紀淵將人撈進懷裡,被棉被捂得熱騰騰的身子貼上帶著晚風的錦袍,謝霖神智不清,嘟囔著抱怨了一句「好冷」,接著就要掀被子叫人一起躺進來。

  紀淵和衣躺入,小心躲著男人,想著自己先熱起來再去擁抱,卻被謝霖主動攬著脖子湊近,兩人緊貼著,謝霖雖困,卻也知道他想要什麼,主動吻了上去。

  甫一親上,紀淵便動了心思,稍微往後讓讓,生怕打擾到對方,可謝霖不知為何,始終粘著他。

  紀淵強忍著,額角冒汗,只覺得今天謝霖格外熱情,本以為是他困意上頭的無意舉動,卻在感受到衣料故意的摩擦時終於明白——謝霖醒著,他故意的。

  「你喝酒了?」紀淵忽然想起適才桌上的酒杯,問道。

  「嗯。」

  謝霖仍未睜眼,他確實困,借著困意和酒意才能做出這樣的舉動,可紀淵的反應卻是出乎意料:

  「你怎麼能喝酒!」說著他支起上身,就要出去叫人傳太醫,「有哪裡不舒服嗎?叫他們熬些醒酒湯來。」

  謝霖眉頭一皺,自己好不容易酒勁壯膽,這人卻想叫人熬醒酒湯?這樣想著,將那不解風情的人拽下來,堵上他的嘴。

  「認真一點,」謝霖口齒不清,卻仍要表達不滿,「我故意喝的。」

  「為什麼……」

  紀淵疑惑的問句尚未說完,作惡的手便給了他回答,謝霖鼓起最後一點勇氣探手握住,之後便再無動作。

  「不行、你別……我忍不住。」紀淵腦中「轟」的一聲,雖仍抗拒,可身體卻不自覺湊了上去。

  「不用忍。」

  空氣安靜一瞬,接著便天旋地覆。

  謝霖小時候,府中曾養過一隻黑犬,體型碩大,幾乎有半人來高,看起來威風凜凜,實則性格溫順忠誠,且聰穎懂事,讓坐便坐,讓站便站,與謝霖十分投緣,只聽這位小主人的指令。

  小小身軀指揮了如此迅猛的大犬,謝霖十分得意。犬念主人,有時謝霖功課繁忙,不能常去看他,隔個十天半月再見時,黑狗都會猛撲上來,卻每次都被訓犬師拽住。

  當時的謝霖不明白,明知道狗狗不會傷人,為何還要阻止他暴沖?任由他撲上來,向主人表達思念和愛意不好嗎?這個問題困惑他許久,多年後的今夜,他放開了管制的項圈,將主導權交由黑犬。

  身長比他高了半頭的狗從遠處奔來,毛髮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可美好也只這一瞬,這下謝霖知道了暴沖的狗會將人撲倒,他完全無法承受一隻成年犬的體力,而且犬類的暴沖不會一次結束,長久的忍耐會讓他過於興奮,然後在主人身邊來回盤旋,來回暴沖。

  直到主人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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