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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擁抱

2024-09-14 18:38:11 作者: 擲生

  第55章 擁抱

  皇帝既然繼續信任紀淵,謝霖便耐心等著,果然沒過多久,一旨皇命下來,解釋之前調查平王府窩藏不臣賊子著書謀反一事為奸人所害,又抓了兩個替罪羊進去換了紀淵出來,風波這才過去,只是跟著皇命一起下來的,便是掛帥軍印,命平王紀淵佩平北大將軍印,帥兵二十萬出征,除了紀廿舉薦的監軍,都督及左右翼都是皇后一族人,朝中本還有些疑慮,好端端一個皇子下獄居然這麼輕巧就過去了,沒想到皇帝如此信任,軍權下放,這才都安下心來。

  只有謝霖心中難耐憂心,且不說在皇帝年老之時帥兵出征,但就是那刀劍無眼的戰場,縱然手下都是熟悉的人,也難保沒有差錯,更何況這凱旋之日遙遙無期,若是困守疆邊,這京中大勢如何保全,還有皇帝那些曖昧不清的話語:

  「朕將這亂糟糟處理乾淨了再叫他回來。」

  「他還不回打回來嗎!」……

  若無把握,皇帝不會說這樣的話,只是當時不是可以追問的時候,謝霖只能翻來覆去地自己琢磨,許是憂思過重,那天淋雨後染的風寒一直沒好,時常低熱,說話也是悶悶的,不過身體的不適他也早已習慣,於是在聽說紀淵出獄今日回府,明日出征的消息時,他還是心急地想立馬從翰林院飛過去。

  有些事他要交代清楚。

  膝蓋那天許是寒氣入骨,右腿始終無法伸直,走路也是一瘸一拐,在旁人面前多少忍耐地行路平穩些,與熟人待著時便只顧著怎麼舒服怎麼來了,於是在李屹又見到他腿瘸的時候,立馬難過起來,除了難過,多少還有些別的情緒,只是也說不清楚。

  「學生聽長姐說,您在雨中長跪傷了膝蓋,如今可還疼得厲害?」

  

  李屹正跪在地上給他換膏藥,李映專門配的,貼上了熱熱的,總舒服些。

  「已經好多了。」謝霖仍是不太會安慰旁人,只能小聲說道。

  少年沒再說話,只是手上動作不如往日小心,甚至還有些泄憤地加大了力氣,但在聽到謝霖痛吟地「嘶」了一聲後,還是收住了手上的力道,輕柔的按摩起來。

  半晌,李屹才悶悶地道:「先生又要為王爺做事了。」

  他說話時垂著頭,叫人聽不真切,謝霖重問一遍,卻見少年苦惱地擰起了眉,終於是忍不了地擡起頭說道:「從前先生在王府里受委屈,如今好不容易逃出來了,現在卻又心甘情願地回去了嗎?」

  李屹眼中的質問幾乎將人的外殼剝離下來,謝霖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少年接著說道:「從前不看顧身體,落下毛病不說,如今一和王爺沾邊,腿又壞了,姐姐說這寒氣難驅,往後時不時要腿疼,先生怎就這樣痴,貪戀一個沒有心的人!」

  不知這些話在他心中盤旋了多久,如今按耐不住全吐了出來,作為學生他是逾矩的,作為臣子更是大不敬,只是實在看不下去,才將真心話說了個明白。

  謝霖垂眼,不知道自己在學生心裡,是個怎麼樣窩囊的存在,但天命難違,他也逃不掉。

  「沒有痴心。」男人垂眼想了很久,直到李屹給他換完藥,收拾著東西將要離開的時候,他才慢慢說道,「沒有痴心了,只是有些事沒有做完。」

  李屹回頭,謝霖正坐在桌前,日暮斜陽投下深深的影子,黃色光暈將整個人朦朧成近乎透明的樣子,謝霖沒穿官袍,只穿著裡面的白色夾襖,理理衣袍,站了起來。

  「讓我做完吧。」

  換了便服,青色人影不著痕跡地進了王府側門,依著熟悉的道路去到紀淵房裡,一路上也沒什麼人,想必紀淵入獄一事也驚走了不少下人,好端端的王府居然有些蕭瑟的模樣。

  直到正房門口,才見到管家,不及謝霖請他通報,管家便迎上來:「大人,您來了,快快請進。」

  次日出征,紀淵本就瑣事頗多,卻還心心念念要去謝霖家裡尋人告別,還是管家好說歹說勸住了,說謝霖知道他明天離開,今朝一定等不及要來見你的,指不定翰林院告辭就直接過來了呢。紀淵這才穩穩等著,果然,太陽還沒完全下山,謝霖便來了。

  聽得管家頗為自信的推測,謝霖扯了兩下嘴角,全當苦笑,盡力穩著腿腳進屋去。

  房中寂靜,只聽見有人整理紙張的聲音,太陽未完全落山,房裡也沒點燈,謝霖在略微昏暗的環境中辨出紀淵桌前還站了兩個人,與他低聲交談著什麼,於是不再前進,而是站在原地,弄出些聲響。

  完全專注的紀淵這才擡頭,看到謝霖的那一瞬間,不知說了些什麼,旁邊兩人立即垂著頭出去了,與房門關上的聲音一同到來的,便是紀淵的擁抱——極為炙熱的擁抱。

  兩人許久沒有這樣親密過,謝霖一時有點懵,紀淵幾乎全身重量靠在他身上,踉蹌地後退兩步,靠在隔欄上,呼吸之間反應過來,剛想掙扎,卻又被人壓著吻了上去。

  幾乎是完全陌生的感覺,謝霖也不知多久沒有體驗過,只是令他驚異的不是接吻,而是自己幾乎全沒反應的心跳。

  除了剛一開始被驚到的迷茫,之後便完全平靜下去,無論紀淵怎樣主動,掠奪他口中所有空氣,除了透不過氣來之外,謝霖也沒有別的感覺——只有累。

  漫天遍野的疲憊之外,便是最客觀的體溫。

  剛從外面回來的人身上總是寒冷的,更不要說謝霖本就氣虛體寒,紀淵在室內穿得又薄,體溫直觀地透過布料傳導到謝霖身上——很暖和,甚至有些熱。

  男人十分依賴他的樣子,一吻畢了,還掛在他身上,耳鬢廝磨。

  「我曉得你對我的好了。」

  紀淵貼在他耳邊,熱氣噴薄,帶些委屈和歉意地說道。

  這些日子他在獄中想了許多,想明白了許多事,尤其在出獄後聽到人說謝霖在雨中跪了整整半天,雖沒人直接明白是什麼緣由,但傻子也知道是為了給他求情。

  從前種種一筆勾銷,是他痴傻錯怪真情,錯過近在眼前的渴求之物,好在如今為時不晚,他定要全補償回來。

  只是懷中的人聽到這句話後,微微縮頸躲開那依靠的腦袋,再出手將人推的遠了一些。

  遠了些,紀淵這才看清謝霖的面孔,有些令他陌生的平靜,但眼中仍是關切的樣子。

  「殿下這是在獄中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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