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維護
2024-09-14 18:26:09
作者: 宮筘月
第16章 :維護
他完全沒想到江嶼白還會動第二次手——在梅萊芙公爵的地盤上動手,直白地挑釁她的權威。
凱恩狼狽地被扶起來,眼睛變得猩紅:「我要殺了你,殺了你!你們都給我把他拿下!」
侍衛遲疑:「可是——」
「蠢貨!」凱恩狠狠給了他一巴掌,「給我拿下他!居然在公爵地盤上動手,真是無法無天,簡直是在敢挑釁血族的威嚴!」
侍衛沒動,身邊也奇異地安靜下來,凱恩暴怒中的頭腦在這份詭異的氣氛中稍微停了一刻。
江嶼白直接繞過他,走到維達爾身前,手裡還捏著一個新酒瓶,似乎在估量著這次怎麼下手,凱恩看得肝膽俱裂,不自覺又退了一步。
維達爾藏在衣袖裡的手指微動,點點金光悄然散去,擡頭時只能看見江嶼白擋在前面的背影。
並不強壯,脊背很單薄清瘦,卻很有韌性。
江嶼白冷冷道:「我的人你也敢動?」
人群中接頭人的身影又停住了,對上維達爾掃過的目光後重新回到人群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像從沒來過一樣。
本來維達爾已經聯絡好了混進來的人,想悄無聲息解決掉守在這兒的血族,碰上凱恩時又陰差陽錯把事兒鬧大,他只想過梅萊芙不會關注這些小人物的動靜,沒料到江嶼白已經來了。
江嶼白如此信任他,又那樣容易心軟。
凱恩驚疑不定:「你是什麼人?」
他身後響起一道女聲:「凱恩侯爵,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氣派,在我的地盤大喊大叫,一點貴族的禮儀都不懂。」
凱恩渾身一顫,常年被欺壓幾乎形成了條件反射,回頭訕笑道:「公爵大人,我這不是在教訓不懂事的僕從嗎,這就走!這就走!」
梅萊芙可沒打算放過他:「你哪是在教訓僕從啊,我看你是想造反。」她冷笑一聲,「連始祖的人都敢動!」
這帽子扣得高,凱恩可不敢接下來,他慌忙大叫:「您真是誤會我了,這晚宴不是您定的規矩嗎,您說底下僕從能隨便換著玩兒,我才想帶他過來……」
梅萊芙表情瞬間冷了下來:「我可沒說你能把手伸到始祖身上,你這條命留不留還得看始祖大人的意思。」
——開玩笑,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江嶼白心情不好,凱恩這傻帽還想把她拉下水,她當然不能讓凱恩得逞。
她擡頭望向江嶼白:「您看怎麼樣?」
凱恩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對上江嶼白的眼睛。
他登時如同五雷轟頂,死死抓著侍衛手臂,力度大到掐出了血:「他到底是什麼人?」
侍衛結結巴巴地小聲道:「侯爵大大人,他、他好像就是剛剛甦醒的始祖大人……」
凱恩又一晃神,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他甚至不敢擡頭,也不敢回想自己到底對江嶼白說了些什麼話。血族之間地位隔一層猶如天塹,他一個侯爵面對梅萊芙和莫里甘級別的血族就很難有反抗的能力,更別說傳聞中的始祖。
那可是百來年沒有出現過的存在。
一旁矮人冷笑補刀:「某些傢伙嘴上信誓旦旦地說血族的威嚴,實際上連自家始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真是虛偽。」
梅萊芙已經站在他身邊了,江嶼白瞥了眼地上的血族說:「不打擾你的晚宴,先帶走,讓維達爾看著處置。」
身份瞬間置換,凱恩臉色難看,他惶恐擡頭,企圖回憶自己有沒有把維達爾得罪死,又想起大陸人對聖子的評價大多是仁愛寬厚、天使心腸,忍不住心懷期冀——說不定他根本不用受到懲罰,只要走個過場道個歉就能活。
他仰著頭,這才與他之前瞧不上的維達爾對上視線,卻陡然發現維達爾那雙象徵著光明與溫暖的眼此刻冰冷、幽暗,如同索命的厲鬼。
見他看過來,維達爾也沒有半分掩飾自己的殺心,只在江嶼白回頭時收斂,變回一隻單純的羔羊。
梅萊芙下令:「拖下去。」
沒有人再來扶起凱恩,他甚至沒再掙扎,腦海里只剩下那雙帶著殺意的眼。
江嶼白見到這幅場景的時候都快氣死了,他在看書的時候就覺得尤其喜歡維達爾,喜歡維達爾的冷靜理智,喜歡維達爾那些算計,覺得這樣的人就應該永遠站在頂端,誰也不能玷污他。
被莫里甘抓來以後,連他都捨不得讓維達爾受辱,結果就一會兒沒看住,居然差點讓凱恩這炮灰得手。
江嶼白越想越氣,值得欣慰的是他來得及時,救了維達爾,就是不知道維達爾有沒有被粗魯的凱恩弄傷。
維達爾低頭,猝不及防被拉了一把,過去時對上一雙清澈溫柔的眼,好像在無聲地關注他。
江嶼白上下掃視一圈沒找到明顯傷痕才作罷,將人拉到身後,低聲道:「宴會結束前都跟著我。」
維達爾順著他的力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久久沒有移開。
他低下頭:「大人,我讓您擔心了。」
江嶼白頓了一下,沒回頭:「別自作多情,我是怕你丟我的臉。」
維達爾嘴角彎了下,順著他的話說:「我會好好跟著您,不丟您的臉。」
江嶼白哼了一聲:「也別總粘著我,看著就煩。」
他冷臉的表情很唬人,周圍的人下意識退避三尺,生怕惹惱了他像凱恩一樣被來一次開瓢,聚在一起低聲竊竊私語。
這才對,都開始懼怕他就好,最好所有人都知道血族始祖就是個陰晴不定的傢伙,免得總有人湊到他面前找不痛快。
江嶼白這樣想著,帶著維達爾乾脆離場。
他完全不知道背後的人群議論的點壓根兒不在他如何兇殘。
「那就是始祖大人?之前離太遠沒看清,他怎麼這麼好看?果然純血血族的基因就是強大,太帥了!」
「得了吧,他手段那麼殘忍,你還真愛上了?」
「但他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血仆,就問現在的血族有幾個把血仆當個東西?我還聽說始祖對血仆向來很好,公爵家裡的血仆讓他救了好幾回呢!」
「……那可是聖子,你真當是普通血仆了?不過要我說他維護自己人的動作確實帥啊,你看聖子見他過來的一瞬間就乖乖站那兒了。」
「要我說,我還真想當他的血仆,我也想被莫名其妙維護。」
議論了一會兒,話題莫名其妙又變了。
「不過聖子真是單純的血仆?我看始祖那樣一副維護的模樣,怎麼也不像啊。」
「嘖嘖嘖,血族身邊跟著的血仆可是一人二用,除了喝血不還能暖床嗎?」
「這麼說,他們不是已經……」
「……都成了僕人,他還配當聖子嗎?」
梅萊芙本想看一齣好戲,結果最後鬧的這一地狼藉還礙她的眼,登時好聲沒好氣地趕人:「都散了吧,別在我宴會上扎堆鬧事兒——當然,誰不服氣只管提出來。」
沒人想跟她對著幹,幾位血族公爵脾氣不好是眾所周知的。
梅萊芙掃了眼地上的玻璃渣,哼笑一聲:「真是有夠麻煩的。理一份清單出來,到時候讓他好好賠償。」
女傭遲疑:「讓誰賠償?」
梅萊芙瞪了她一眼:「當然是凱恩那傢伙,難不成讓始祖賠?你有幾條命去要?」
女傭連忙道:「是!」
「我記得凱恩手下很有幾處資產,到時候那份賠款你知道要寫什麼。」梅萊芙抱著胳膊,目光虛虛落在人群之外,「不管維達爾那邊怎麼說,凱恩都活不了,可別讓某些人撿了漏。」
女傭點頭,又說:「始祖大人對那血仆態度倒是不一般,我看著很是維護呢。」
「不過羞辱了一番,我看始祖可氣不過了,確實在意啊。」梅萊芙喃喃道,「怪不得他對床伴不感興趣,原來是心有所屬。」
女傭輕聲道:「始祖大人身邊不會只有一個人類的,就算聖子光環再大也不過是食物,您為什麼不再試試呢。」
梅萊芙輕笑一聲,把玩著手鍊:「真想不到,始祖甦醒以後第一個感興趣的居然是維達爾。」她轉身,對上莫里甘暗紫色的眼,「你說呢,親手把聖子帶到始祖身邊,是不是腸子都悔青了?」
莫里甘仍舊一副雲淡風輕:「我可不像某些人,心急善妒。」
梅萊芙攤手:「夠裝,我欣賞。要是你下回能忍住別眼巴巴湊上來就更好了。」
莫里甘唇邊浮起一絲冷笑:「我不像你,連臉面都不要眼巴巴湊過去,一點尊嚴都沒有。」
梅萊芙半點沒被他的話刺到:「老古董,要是始祖大人血像你那樣臭我才不會出手,他那樣香,那樣迷人,我就算跟他睡了也不吃虧。可別告訴我你陪了他這麼久,不僅喝不到他的血,還喝不到……呵呵。」
莫里甘懶得聽她胡言亂語,冷著臉轉身離開。
半空中飛舞著點點瑩蟲,落在草叢裡漸漸消失。
維達爾沒受傷,頂多衣服髒了些,他被江嶼白帶走以後隨便找了個客房更衣,窗戶透開一條縫,帶著光亮的瑩蟲落在他手指上,兩位公爵的對話清晰傳入他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