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留意
2024-09-14 18:25:49
作者: 宮筘月
第4章 :留意
塵封在歲月中的古堡重新活了過來,被侵入者破壞的法陣煥發著勃勃生機,將整座古堡牢牢守護住,金燦燦的紋路與日光同色,重新變得堅不可摧。
但不知是不是一次輸入的光能量過少,法陣亮了一會兒便重新恢復暗淡,不管江嶼白怎麼折騰陣法它都安安靜靜地躺在那兒,跟死了一樣。
伊維的魔法已經被榨乾了,江嶼白自己也沒法兒憑空變出光元素,他抓了抓頭髮,認命的放棄了。
好在那曇花一現的法陣已經震懾了整個別墅的血族,在江嶼白下樓時碰到不少血族都對他畢恭畢敬,連莫里甘眼神都收斂很多。
後來他才知道,啟用的這法陣將整座別墅內的死物通通扔了出去,有的填在了花園,有的扔下了別墅下的懸崖,別墅里傭人大多還在搬弄屍體就見那些屍體離奇消失,整座別墅煥然一新。
僕從心裡都驚訝於江嶼白的手段。
江嶼白回房間之前偶然看到那個年輕的血仆,似乎因為失血過多與受到驚嚇臉色分外蒼白。
門關上,隔離無數人的心懷鬼胎。
莫里甘掃視一眾僕從,忽然落在那血仆身上,輕笑道:「服侍始祖大人的重任就交給你了,別讓我失望。」
血仆臉色更白了。
艾爾格在成為血仆前只是個普通人,他辛勤勞動、樂觀向上,家庭和睦父母也健康,本該就著這平淡而美好的生活繼續下去,卻沒想到因為血液純淨而被血族盯上被做活體食物,從此生活暗無天日。
房門被敲響。
伊維一聽聲音就縮到江嶼白背後,警惕地盯著門。
他就算再蠢也能感受到江嶼白到底有多少實力,再結合情境一看,這血族始祖根本就是光杆司令!可他已經上了賊船沒法回頭,他與江嶼白被綁在一起,江嶼白死他也會跟著玩完,心緒起伏之下,他神經難免緊繃。
江嶼白擡頭瞥了一眼:「進。」
門被推開,是白天那個差點被莫里甘滅口的血仆。
艾爾格抱著毛巾,低著頭只露出半張清秀可人的臉,輕聲道:「大人,我來服侍您沐浴。」
江嶼白正看著書,聞言道:「行,去吧。」
艾爾格瑟縮了一下,轉身進浴室放水。
伊維看了眼勤勤懇懇的艾爾格,又看了眼江嶼白,眼珠子轉了一圈。
他聰明的腦瓜很快反應過來,嘿嘿一笑:「主人,我就不打擾你放縱享受了,先走一步!」
江嶼白滿臉問號:「你又在胡說什麼?」
伊維已經打開窗戶飛出去了,給了江嶼白一個我懂你的眼神。
江嶼白覺得他有病。
不,是這個世界有病。
這個世界最強的血族,已經達到始祖級別的血族,每一間房間都放置著完整的床具,只有三樓用於沉睡的、施滿密咒的房間有棺材。
這到底是怎麼個事?
江嶼白滿頭霧水。
總不能是怕他睡不習慣,為他穿過來做準備吧?
不多時,裡面傳來艾爾格溫吞的聲音:「大人,我、我好了。」
江嶼白心說水放好了就行,這麼緊張幹嘛,水又不會張嘴咬人。
他一把拉開門,當即被面前白花花的一幕晃到眼睛,只見艾爾格上衣差不多褪乾淨了,黑髮凌亂散在肩上,眼神欲語還休。
見他進來,艾爾格更是含羞帶怯:「您、您要來品嘗我嗎?」
江嶼白:「……」
不是哥們兒,我洗澡你脫什麼衣服?
艾爾格被看得羞赧,他低頭扯著自己衣服,露出自己潔白的鎖骨:「您可以喝我的血,保證讓您比白天更滿意。」
江嶼白:「……不用,出去。」
他終於明白艾爾格在害怕什麼了,原來水確實不會咬人,但他會。
聽到這句話,艾爾格白裡透紅的臉瞬間變得蒼白, 他嘴唇顫抖,卻根本沒膽量再說什麼,只能低著頭心如死灰般地開口:「是……我這就出去。」
他重新把衣服穿好,卻覺得羞恥心被一層層扒下來,他好似一條被拋上岸的魚,赤身裸體在太陽下曝曬,痛苦又恥辱。
他本來已經麻木了。
血族對待人類的態度從未變過,他飽受冷眼與歧視,只有江嶼白望向他的眼神沒有淫邪貪慾,沒有輕蔑高傲,可他卻在江嶼白面前做這樣下賤的事。
他的自尊心幾乎要被粉碎。
艾爾格終於穿戴整齊了,他光著腳跨出浴室,觸及到冰冷的地面。
身後的聲音猶如天籟。
「等等。」
艾爾格茫然回頭,見江嶼白仍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只是好似在猶豫,遲遲沒有動作。
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似乎在估量,艾爾格下意識挺直了背,不知為何,他不想給江嶼白留下不好的印象。
江嶼白像是終於評估完了,低頭專心解自己衣領扣子:「今晚你留下,自己在柜子里找被褥打地鋪。」
艾爾格一愣,隨即被天大的驚喜包圍,他明白江嶼白的意思,可他意外的是江嶼白居然能明白他的難處,還那樣體貼的沒有多問就讓他留下來。
他胡亂點頭:「是。」
替江嶼白關上門時,他無意間看到江嶼白已經脫下上衣,蒼白細瘦的腰好似一手就能握住,其上覆著層薄薄的肌肉,瑩潤如玉,美而妖異。
艾爾格有種心驚肉跳的緊張感,他慌亂低頭,盯著被自己打濕的地面發呆。
門被緊緊關上,卻好像還是有股神奇的魔力吸引著他,想去親自服侍裡面的人。
不、不行,他不能被迷惑。
就算江嶼白表現得再怎麼無害親和,也根本改變不了他是血族的本質,成長到這個階段的血族怎麼可能一點血都沒有喝過?再光鮮亮麗,也有過血仆,也是吸人血的怪物。
像他曾經接觸過的無數血族那樣,披著張蠱惑人心的麵皮,漫不經心挑撥幾句,輕而易舉讓人神魂顛倒。
艾爾格明白,面前這位是更容易讓人沉淪的存在,是血族始祖,是最讓人害怕和敬仰的存在。
他擦乾淨自己頭髮上沾染的水汽,有些呆愣。
誰都可以愛慕江嶼白,唯有他不可以。
江嶼白沐浴完出來時,就見艾爾格已經打好地鋪規規矩矩地躺下,背對著他睡了。
他沒太在意對方,躺上了床。
他不知道艾爾格其實沒睡,艾爾格從他出來時就一直緊繃著神經,聽著他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更是連呼吸都不敢放重。
他就這樣繃著神經,細數著自己的呼吸整整一晚。
第二日。
江嶼白難得起了個早床,他剛下床,就對上艾爾格慘白的臉和大大的黑眼圈。
他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以後滿頭黑線:「你在這兒幹嘛?」
艾爾格慢半拍退了一步,有點一瘸一拐的:「對、對不起。」
他一害怕,又像只綿軟的兔子,被嚇得耳朵都縮起來。
昨晚死撐著一個動作持續到天亮,他腳都有點抽,起來時有點坡腳。
江嶼白覺得自己有點像凶神惡煞欺負人的惡鬼,默默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勉強緩和了語氣:「這邊不用你服侍,出去吧。」
艾爾格又有些患得患失,他指甲死死扣著手指,臉頰有些不正常的紅:「大人……」
江嶼白不用看都知道這小傢伙在想什麼,乾脆道:「你不用吃飯嗎,人類都要吃飯吧。」
大人在關心他。
艾爾格又要臉紅了,他低頭手指痙攣地攪在一起,鼻間那股香味好像更濃郁了,是始祖大人身上的香。
他閉了閉眼,恢復了一絲清醒:「是。」
推開門,首先見到的不是窗戶透來清晨乾淨的微光,也不是壁燈金燦柔美的亮光,而是莫里甘的眼。
艾爾格嚇了一跳,他臉上的潮紅迅速退了下去,變得更加慘白無助。
莫里甘臉色也沒好多少,或者說他對血仆和傭人極少好臉色,這是上位者對下層者刻在骨子裡的傲慢。
他首先見到的就是艾爾格「飽受摧殘」和「春風一度」的臉,儘管理智上覺得江嶼白不可能跟這個血仆有些什麼,他還是覺得自己的東西受到了玷污。
艾爾格嘴唇翁動:「公爵大人。」
莫里甘輕飄飄地說:「今晚不用繼續服侍他了。」
艾爾格臉色刷的一下白了。
莫里甘敲響房門,語氣溫柔:「大人,您想出來活動活動嗎?」
江嶼白打開房門,他已經自己穿好了衣服,禮服雖裝飾繁瑣但他到底沒穿錯,袖子是廣口的,交叉處專門做了寶石嵌入的設計,十分優雅。
他目不斜視地走出來,湖藍色眸子落在莫里甘身上:「走吧。」
莫里甘看到江嶼白放下手時,手臂上那三道抓痕。
他垂眼盯著地面:「好。」
——昨晚那血仆居然真的得手了?
他既意外又出奇地憤怒,全然忘了艾爾格是他主動派過去的,滿腦子只有江嶼白手臂上的痕跡。
也許他們一整晚都在纏綿,擁抱、親吻,或者做了更過分的事,始祖大人居然還允許艾爾格這個低賤的血仆在他身上留下抓痕!
簡直罪不可赦!
那樣美麗誘人的始祖,從醒來到現在他甚至沒有碰過一次手,沒有服侍過一次,居然被一個血仆捷足先登。
莫里甘從來沒覺得自己做過多麼錯誤的決定,他光覺得白天血仆丟臉丟得夠多,江嶼白也說過血仆的血不好喝,卻沒想過那血仆還長了一張不錯的臉。
莫里甘在想什麼江嶼白完全不知道,他還在想伊維怎麼如此體貼要給他留二人空間,居然徹夜不歸,他昨天在閣樓跟伊維拉扯時手臂被劃傷的地方雖然沒在疼,但總有似有若無的存在感,他還想問問怎麼消下去呢。
江嶼白心想也不著急,反正痕跡不明顯,沒人會盯著他手臂看。
他還不知道,這道分外隱晦的傷痕在莫里甘特別留意之下已經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