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2024-09-15 13:12:10 作者: 施以然

  第64章

  盛雨航的目的是為了給盛雨霽報仇,還是真的為了家國未來,宋知鈺不想去揣測。

  在得知蕭寒硯殺了周徹安以後,宋知鈺腦子裡出現了無數種預想,他以為蕭寒硯和盛雨霽有交情為了給她報仇才動的手,亦或者是蕭寒硯趁此機會想要將周徹安弄死,讓宋知鈺沒有朋友只能依靠他。

  兩相比較之下,宋知鈺比較傾向於後者,畢竟蕭寒硯向來不是一個愛多管閒事的人,為了給盛雨霽報仇而將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去的可能性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但他沒想到蕭寒硯這麼做只是不想讓盛雨航懷疑到他頭上來。

  盛雨霽的死不止是對盛雨航造成了打擊,連宋知鈺自己也接受不了,他總覺得其中有他的原因。

  既然這樣,那蕭寒硯被誤解了為什麼不解釋,是不想讓他有心理負擔?還是因為解釋了他也不會聽,一如當初應州慘案之後一樣。

  想到這裡,宋知鈺莫名覺得胸口有些堵得慌,一時之間有些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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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莊子上,蘇霖已經等候多時了。

  「你可算是回來了。」蘇霖見他面色慘白,有些擔心的問,「發生什麼了?怎麼好端端的出去一趟,臉色變得這麼差?」

  他徵詢的看著宋知鈺身後的阿墨,後者只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宋知鈺回神,強迫自己穩定心神,「我沒事,表哥是有什麼事嗎?」

  「嗯,這兩天我爹啟程來京城了。」蘇霖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

  將新建拆開,宋知鈺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他舅舅來京城一是為了祭奠,而是為了看看他。以前不來是擔心身份暴露將蘇家給卷進鬥爭中了,但現在已經沒有這個煩惱了。

  宋知鈺不贊成的看著他,「怎麼會這麼時候來京城?」

  諸位皇子內鬥已經結束,但仍在暗處虎視眈眈,看是否有機會能夠再次奪權。蕭寒硯和沈問斗得你死我活,郊外還有個盛雨航在觀望。

  過不了多久,整個京城就會亂成一團,這時候過來不是一件好事。

  「我爹自己決定的事,我也改變不了。」

  蘇霖沒有將話說得太明白,但宋知鈺總覺得他應該是知道一些什麼的,只是不想告訴他而已。

  或許是覺得如今朝中大亂,想要謀求一個機會走上朝堂?

  不管如何這都是蘇家內部自己的事情,宋知鈺沒辦法摻合進去,因此他沒有說什麼,只是問路上帶了多少人,需不需要人去接應。

  這些小事蘇家人會解決,就不用麻煩他了。聊了一會兒,蘇霖突然問,「盛雨航今日約你出去可說了什麼?他是怎麼打算的?」

  宋知鈺摸索著茶杯邊兒,輕笑兩聲,「他讓你來打探消息的?」

  雖然他沒有明說這個「他」指的是誰,但兩人心知肚明。

  蘇霖面色一僵,下意識搖頭,「不是,我聽王管家說的,所以才有此一問。」

  實則宋知鈺也是隨口一問,並不在意他到底是不是蕭寒硯派來的。

  「他想拉著我一起造反。」

  明明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但宋知鈺的語氣十分平淡,冷淡到就像是在說晚上要喝烏雞湯一樣平常。

  蘇霖一驚,很快又恢復正常,「他……想造反?還拉著你一起?」

  這件事其實不難猜,盛雨航帶兵在京城外徘徊那麼久,遲遲沒有離開,註定了他有所圖謀。只是大多數人都會以為他是為了給盛雨霽報仇,而不會將他往造反那方便去猜。

  盛家是堅定不移的保皇黨,這麼多年來對啟靈帝忠心耿耿,所以大家會放鬆警惕,不會覺得他會真的造反。

  「有問題嗎?」宋知鈺歪著頭,輕聲問。

  「不是……他有病吧?」蘇霖語氣加重,「他自己去找死就算了,怎麼還要拉上你?」

  宋知鈺搖頭,沉吟道,「確切地說,他不是想拉著我造反,而是想拉著蕭寒硯。」

  宋知鈺手裡沒有籌碼,但蕭寒硯有。

  蘇霖深吐一口氣,「……那沒事了,你答應他了嗎?」

  不止是盛雨霽,連蘇霖也默認宋知鈺和蕭寒硯是一起的,故而有此一問。

  「沒有。」宋知鈺輕嘆了一口氣。

  蘇霖猶猶豫豫的開口,「喬家倒戈之後,蕭大人一直處於劣勢,現在情況恐怕不好。」

  「砰——」茶盞落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打斷了蘇霖的話。

  宋知鈺起身下了逐客令,「我要休息了,你請便。」

  蘇霖暗道不該提蕭寒硯,但嘴上也只是讓他好好休息,而後退出去了。

  宋知鈺這些天一直在刻意迴避朝堂之上的一些相關消息,但無論是蘇霖還是阿墨都會刻意提起,讓他對如今的局勢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朝堂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蘇霖一連半個月都沒有來莊子上,蕭寒硯也不見蹤跡。

  宋知鈺曾讓阿墨以送東西為藉口去蘇府打探消息,但得到的消息是蘇霖在宮裡已經整整五天沒有回府了。

  宮牆內密不透風,宋知鈺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唰——」落筆太重,毀了一整幅畫。

  宋知鈺放下毛筆,胡亂的將紙張揉成一團扔在桌上,和其他幾十個紙團放在了一起。

  「主子,心情不好就別畫了吧。」阿墨小聲提醒。

  宋知鈺斜乜了他一眼,「宮裡有消息傳出來了嗎?」

  「沒有。」阿墨搖頭,「您不是不讓屬下去打探消息嗎?」

  宋知鈺冷冷一瞥,他又閉了嘴。

  恰巧這時王管家說有客人上門,宋知鈺本以為會是蘇霖,沒想到來人卻是半月不見的盛雨航。

  在被宋知鈺拒絕之後,這段時間盛雨航聯絡了很多朝中大臣,但無一例外都吃了閉門羹。

  饒是如此,他依舊不肯退兵,帶著那幾萬親兵在郊外徘徊,甚至還往前壓了十幾里路。

  如今城內外的百姓人人自危,皆是大門緊閉,減少了外出的次數。

  宋知鈺瞥了他一眼,「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不會和你去做這種事。」

  「為什麼?」盛雨航依舊覺得宋知鈺那些莫須有的理由無法說服他。

  「為什麼?我沒能力,沒權力,也不想去斗。」宋知鈺深嘆一口氣。

  應州慘案給了宋知鈺重重一擊,讓他知道即使是手握重權,忠君為民也不一定會有好下場。

  啟靈帝的處境讓宋知鈺明白了,即使是身居高位也會被多方掣肘,做事也不只是下一道命令那麼簡單,啟靈帝受了多少暗算,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況且如今的朝廷就是一個爛攤子,國庫空虛,揭竿起義的百姓不斷,內亂未消,胡人虎視眈眈,無論是誰接手,短時間內都不可能將整個國家建設好。

  盛雨航對於他這種保全自身的做法感到鄙夷,但仍然勸道,「沈問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清楚,要真的讓他得逞了,我們還會有活路?」

  沈問最是睚眥必表,他深諳斬草要除根的道理,一旦他坐上了那個位置,第一件事不是整頓朝綱,而是剷除異己!

  屆時他們這些保皇黨,一個夜別想活。

  盛雨航見他眉宇間似乎有些動容,接著開口,「前幾日幾位老臣在朝堂上怒斥沈問,第二天就全家慘死,真要讓這種人坐上了那個位置,要讓天下百姓怎麼活?」

  宋知鈺眸色微沉,「你既然這麼擔心,為什麼自己不去,一定要拉我入局?」

  「我……」盛雨航垂眸,不再說話。

  宋知鈺擡頭看著他,輕聲開口,「你擔心的不是沈問如何,是擔心蕭寒硯不會放過你,是吧?」

  當時盛雨航應該是和他同歸於盡的心思帶兵回京,暗中的動作絕對不會少。蕭寒硯先一步接到消息,沒有選擇大張旗鼓的去對付盛雨航,而是藉由他的名義處置了周徹安,刻意讓人引導盛雨航讓他以為那些事都是周徹安做的,與他無關。

  先前蕭寒硯沒有對付盛雨航是因為沈問在鬧事,他騰不出手來。等到事情都解決了,他怎麼會放過一個對宋知鈺起過殺心的人?

  況且他也不確定盛雨航是不是真的相信一切都只是周徹安策劃的。

  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是蕭寒硯一貫的行事風格。

  盛雨航咬緊後槽牙,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頭,「是,我怕蕭寒硯會趁人之危,所以才不敢動。」停頓片刻,他又接著開口,「我要是想殺你,早就動手了,還需要等到現在?」

  聽著他輕蔑的聲音,宋知鈺只是淡淡一瞥,冷靜開口,「你打不過我。」

  「你……」盛雨航面色突變,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單看體型沒人會這麼認為,畢竟盛雨航身材魁梧,氣勢很足,看著就是從戰場上廝殺過的。

  但滿打滿算盛雨航去連城一帶才不到半年,歷練不到位,技巧方面肯定不如宋知鈺實打實在戰場上練出來的厲害。

  宋知鈺冷聲道,「你回去吧,我是不會參與這些鬥爭之中的,坐收漁翁之利不好嗎?」

  「你當他們是傻子啊?會讓你坐收漁翁之利?」盛雨航氣得臉紅脖子粗,但又說不出什麼重話來。

  盛雨航不肯走,宋知鈺也不趕人,只是自顧自的看書不再搭理他。

  不過一刻鐘,一個黑衣人急匆匆進屋,「公子,大事不好了,沈問帶人殺進了皇宮,扣押幾位皇子,要大人交出錦衣衛令牌以及玉璽。」

  這個黑衣人宋知鈺從未見過,但看他腰間的令牌不難猜出他是蕭寒硯的人。

  宋知鈺在莊子上住了一個多月,這段時間裡幾乎沒什麼人打擾,他就猜到了蕭寒硯一定安排了人在暗中保護,且人數不少,不然沈問一定會挾持他做人質。

  ……

  宮牆之內,沈問貪婪的撫摸著龍椅,而後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一瞬間仿佛他已經登基了一樣。

  旁邊傳來一聲嗤笑,讓他面色一變,他冷哼一聲,譏諷道,「蕭大人真是好雅興,現在還有功夫品茶。」

  蕭寒硯坐在旁邊的圈椅上,將茶盞遞給身側的小太監。

  他身後是上百位手持刀劍的錦衣衛,正和沈問身後的一群士兵對峙。

  「你以為區區幾百個錦衣衛,真能對付大軍?」沈問似乎是勝券在握。

  蕭寒硯輕笑兩聲,「你到現在都還沒動手,不就說明問題了嗎?」

  按理來說他手裡的幾百名錦衣衛是不足以對抗幾萬大軍的,但誰讓沈問不信任喬家,只敢讓喬家的軍隊在高牆之外。

  還有一個原因是沈問不想和他斗得兩敗俱傷,讓盛雨航坐收漁翁之利。

  沈問面色嚴肅,語氣有些懶散,「蕭大人,你這又是何必呢?我知道你對這個位置沒興趣了不然也輪不到我坐在這裡。不如我們雙方各退一步,省得有其他人坐收漁翁之利,如何?」

  「怎麼個各退一步法?」蕭寒硯聲音很輕,倒像是真的要和他好好談論一樣。

  沈問正色道,「我會封你為異姓王,你帶著你的人退至封地,我們互不干擾,如何?」

  「異姓王?聽起來似乎還不錯?」蕭寒硯嘴角帶笑,雖然說著還不錯,但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興趣。

  沈問點頭,「你孤身一人,不會有子嗣,爭那麼多又有什麼用?不如帶著宋家那小子好好生活,如何?」

  「有沒有用不是你說了算。」蕭寒硯神色淡淡,依舊沒什麼表情。

  見他油鹽不進,沈問也惱了,聲音不自覺偏大,「你若是答應,咱們相安無事,若是不答應,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停頓片刻後,他發出一聲譏笑,「怎麼?你還指望宋家那小子會來救你?」

  「你覺得他不回來?」蕭寒硯歪著頭,聲音很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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