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上任

2024-09-14 18:23:39 作者: 施以然

  第24章 上任

  蕭寒硯很快跟著下了馬車,寸步不離的跟在他的身側。

  這條街上門可羅雀,但一街之隔的朱雀大街卻是門庭若市,甚至還有官兵巡邏。

  「今天是有什麼儀式?」宋知鈺好奇詢問。

  以往舉行祭天大典的時候百姓也會聚集在幾條主街旁邊湊熱鬧,其餘街道自然沒什麼人。

  小桂子手裡還拿著剛買回來的荷香雞,立刻接話,「公子,今個兒是盛大將軍班師回朝的日子,百姓都去前面街上看熱鬧去了。」

  

  宋知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轉身想往朱雀大街去,沒走兩步就被人攔了下來。

  蕭寒硯握著他的手緩緩收緊,沉聲道,「街上人多,我們先回去吧,你若是想見他我們另外再找機會。」

  「不用,我遠遠的看上一眼就行了。」

  他內心明白蕭寒硯是什麼意思,無非就是聽到百姓拿盛雨霽和他爹對比,說一些不好聽的話。但事情過去這麼久了,他聽到的侮辱之言實在是太多,在他心裡已經掀不起什麼波瀾了。若是每一個說宋家壞話的人他都要去計較,他也忙不過來。

  況且他這個當事人都會受人誆騙,更何況是毫不知情的百姓。

  朱雀大街果真是熱鬧非凡,路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二樓窗台的姑娘們手裡還拿著香囊,準備一會兒往盛雨霽的身上扔,頗有幾分狀元遊街的意味。

  不過片刻盛雨霽就騎著一匹棗紅色的汗血寶馬出現在街角,身後跟著一眾親衛。

  宋知鈺早就聽說過不少盛雨霽的英勇事跡,什麼單槍匹馬入敵營,短短數月收復失地,活捉胡人首領,打得胡人俯首稱臣,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

  本以為會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大將軍,沒想到這人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若不是他手裡握著一把長纓槍,宋知鈺定會以為他是一個文弱書生。

  隊伍很快走到眼前,宋知鈺擡眸,正好對上了盛雨霽那雙黑沉沉的瞳仁,他眸光微閃,眼裡的驚訝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明的情形。

  宋知鈺還未來得及看清楚,突然眼前一黑,耳邊只剩下百姓議論的聲音。

  溫熱的觸感覆上眼皮,他伸手想掰開那雙手卻失敗了,隨後用力眨了兩下眼睛。

  長睫掃過蕭寒硯的掌心,泛起一陣酥酥麻麻的癢意,眼看著隊伍消失在了朱雀大街,他這才收回手,冷哼一聲,「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

  宋知鈺遺憾收回目光,「沒見過,好奇。我以為他會是我爹那種五大三粗的長相,沒想到竟然這麼好看。」

  蕭寒硯冷哼一聲,「要不我把人請回府里讓你看個夠?」

  「可以嗎?」宋知鈺仰頭,眨巴了兩下眼睛。

  蕭寒硯咬牙切齒,「你、說、呢?」

  宋知鈺遺憾的搖了搖頭,「不行就算了。」

  蕭寒硯臉色黑如鍋底,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

  宋知鈺立刻跟了上去,「開玩笑的,我就是沒見過有些好奇,吃醋了?蕭大人?」

  聽完這話,蕭寒硯的臉色才逐漸恢復。

  鬧了這麼一通,回府後天色已經很晚了。宋知鈺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和蕭寒硯提搬回忠義侯府的事情,一來是因為忠義侯府內的人還沒有肅清乾淨,二來則是因為蕭寒硯失眠沒有好轉。他查過很多資料,失眠嘗嘗伴隨著夢魘,滋味並不好受。

  如今宋舟已死,暗道那條線算是斷了,回不回忠義侯府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區別,在蕭府住著還能麻痹沈問等人。

  沈問最是多疑,只是在狩獵時時間緊迫沒時間去證實一些消息,等反應過來後再去查,未必不會查到其中端倪。

  吃過晚飯後,宋知鈺讓人將床頭的那張軟塌給撤了。

  蕭寒硯略顯驚訝,「那我睡哪兒?」

  宋知鈺睨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想上床睡可以去書房。」

  「不要。」蕭寒硯回答得很果斷。

  燭芯被挑,屋內瞬間暗下去了。

  在黑暗的環境裡,眼睛看不見任何的東西,其餘感官被無限放大。

  屋外傳來呼嘯的風聲,宋知鈺往旁邊暖和的地方靠了過去,還未靠近腹部突然一涼,他被刺激得渾身一哆嗦,才將那個東西拿了出來。

  手感光滑細膩,透著一股子涼意。

  「石頭?」

  蕭寒硯將人攬進懷裡,粗糲的指腹在宋知鈺腹部細細摩挲,「再猜。」

  宋知鈺仔細的感受了一下,又問道,「玉佩?」

  雖然觸感和玉石相差無幾,但他手中的東西比一般的玉佩小一半,也更加厚實。上面沒有雕刻常見的花紋,只是刻著幾個字。

  蕭寒硯應聲,「對,送給你的上任禮物,好好戴著。」

  宋知鈺又摸了一會兒,歪歪扭扭的字,他實在摸不出來是什麼,「上面刻的什麼字,我的名字?」

  回應他的是長久的沉默。

  宋知鈺隱約明白了什麼,吞咽了兩下又問道,「你的名字?」

  他仔細的摩挲了那幾個字,既不像是「宋知鈺」也不像是「蕭寒硯」。

  「對,我自己刻的。」蕭寒硯清冷的聲音里夾雜著一絲緊張。

  怪不得摸起來字跡不規整,原來是他自己雕刻的。

  宋知鈺握緊手中的玉佩,突然輕笑了兩聲,轉身看著蕭寒硯。

  月光皎潔,餘暉透過窗柩照進屋內,給這一方天地撥了些亮光。

  宋知鈺雙眸適應了好一會兒,才隱約從月光之中窺見蕭寒硯臉部的輪廓,他緩緩低頭,將下巴搭在了蕭寒硯的肩上,語氣低緩,「送我的禮物刻著你的名字,你想做什麼?」

  蕭寒硯呼吸一滯,一隻手握住了宋知鈺的腰,突然用力翻身,一口咬上了宋知鈺的唇瓣,稍微用了一點力。

  打開,深入,唇齒相交。

  過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喘著粗氣道,「你這個人都是我的,玉佩上刻著我名字怎麼了?」

  宋知鈺沒有說話,立刻又親了上去。

  旁人興許不了解,但他知道這不是一塊普通的玉佩,更是一種身份的象徵。憑藉著這塊玉佩可以在京城各大錢莊裡取錢,還能調動錦衣衛。

  蕭寒硯將這東西送給他,無疑是將半個身家送給他了。

  想起白日因為喬家人而遷怒蕭寒硯的事情,宋知鈺莫名覺得有些愧疚。他希望自己在蕭寒硯這裡是特殊的,這份「特殊」不能分給其他任何人,由於喬潛的關係,他對喬家人都沒什麼好印象。

  宋知鈺雙手環上蕭寒硯的腰,兩人身體緊貼在一起,能清楚的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你就不怕我調動錦衣衛去做什麼事?」

  他的聲音在寂夜裡清晰震耳,帶著一點笑意,像是在單純的開玩笑,又像是在試探。

  蕭寒硯無所謂的開口,「隨你。」

  簡單的兩個字讓宋知鈺心跳加快,他微微低頭,在男人喉間的凸起上輕咬了一下,感受到男人的喉結在他唇齒間上下滾動了一下。

  宋知鈺倏地屈膝,意料之中的柔軟,嗓音低啞,直白的開口,「下次別吃藥了。」

  蕭寒硯用行動證明了這句話的衝擊力,他用力吻著身下的人,恨不得將人拆吃入腹。

  幾日後,宋知鈺換上了新做的官服,準備去赴任,出門前再三拒絕了蕭寒硯提出的一起去的要求。但還是戴上了那塊玉佩,蕭寒硯字雖然好看,頗具風骨,但雕刻出來卻是另一回事了,除了錦衣衛,能認出來的人恐怕不多。

  城西的衙門就在蕭府不遠處,但宋知鈺特意讓人繞路去接周徹安,因此耽擱了些時間。

  上任的日子一早就通知到位了,但兩人到衙門口外面空無一人,只有一個粗使婆子在打掃衛生。

  周徹安啞然,「這是要給你一個下馬威啊,今天要是落了下乘,以後衙門裡沒人會聽你的。」

  這個道理宋知鈺心知肚明,喬文軒本人不敢明目張胆的針對他,多半是得了誰的授意。

  他沉聲道,「進去看看。」

  兩人進了內堂,喬文軒正坐在紅木桌前,見他進屋擡頭輕蔑一笑,隨手將幾封信件往前一扔。

  「來得正好,有百姓舉報翠煙樓強搶民女,逼良為娼,指揮使大人去看看吧。」

  他的咬字重點落在了「指揮使大人」這幾個字上,諷刺意味十足。

  宋知鈺並沒有回答,拆開信件一一查看,這件事證據確鑿,翠煙樓做的違法勾當遠不止這些。

  翠煙樓是一座青樓,是沈問的產業,也是沈家的主要經濟和情報來源,動了翠煙樓可就真是動了沈家的命脈了。

  連方慎行都不敢輕易對翠煙樓下手,何況是他一個剛上任的指揮使。

  不用猜就知道這事是沈問授意的,旨在試探他是否真的忠心。要是動了翠煙樓,這一年多來的隱忍蟄伏前功盡棄,要是不動翠煙樓,他在衙門站不穩腳,權力一定會被喬文軒架空。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怎麼選都是錯的。

  在沈問眼裡他只是用來對付蕭寒硯的一把刀,除此之外再無用處,因此偶爾給點甜頭就行了,也不需要什麼權力。

  「本官做什麼,應該輪不到副指揮大人來安排吧?」宋知鈺將信件收起來,哂笑幾聲,目光落在了喬文軒的臉上,「牆頭草要在有鬥爭的時候才有活路,一旦勝負分明,就會失去利用價值。做人一定要掂量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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