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搓粉摶朱6
2024-09-14 18:06:55
作者: 輕食豬蹄堡
第111章 搓粉摶朱6
夏油傑離開的時候表情看上去非常微妙——雖然善子說等下午的午休結束之後, 嘗試在澀谷麵條人大冒險的灰原雄就會回來,他要不要見見。
但這位一貫風輕雲淡的教主大人竟然第一時間就拒絕了:「抱歉,現在的我好想很容易被灰原帶著跑呢, 他那種性格偶爾確實挺讓人頭痛的。」然後他才是語義奇怪地感嘆了一聲, 「善子的家裡人都很特別呢。」
「那當然了。」雖然到最後善子也沒懂他那種感嘆的意思, 「能遇到這種健康的家庭我也覺得很驚訝呢。」
怪劉海同級生笑眯眯地點了點頭,看上去有點虛弱:「是呢,差點忘了善子也是齊木了。」他盯著貓貓眼老闆娘表情有些感嘆。
然後,這位教主大人只是表情十足凝重地握住了善子的雙手, 請求她務必要在家人來訪的時候叫上自己。
「總感覺能看到很有趣的畫面。」怪劉海同級生笑眯眯的。
善子無可無不可:「不過我爸爸媽媽都是普通人, 夏油君不可以對他們說那些有的沒的進化、」
「他們都是善良地等待的人吧?」夏油傑歪著腦袋。
反倒是善子語氣有些發虛:「唔……姑且算是?」以父母的平均值來說。
媽媽是善良過頭的天然呆戀愛腦。
而爸爸是沒有什麼底線有些卑鄙的社畜。
不過確實都是好人。
「那樣就可以了。」而對面那位教主大人輕輕鬆了口氣, 「雖然肯定要把他們從蒙昧里解救出來,但是作為被拯救者,既然是善良等待的人就好了。我的父母也是普通人噢, 不如說就是要從身邊開始拯救才行啊。」
受不了那種論調,貓眼老闆娘已經抽回了自己的手:「解救來解救去,首先要問別人的意見吧, 等夏油君清醒過來之後我一定要給您送件印著『解救癖』的文化衫,再把這段時間的教義宣講都錄下來循環播放才行。」
就把這當成對他伸出手,拉他一把的代價吧。
而狐貍眼教主倒是笑眯眯地:「可是善子明明也是同樣的類型吧, 也是不問他人意見居高臨下的傢伙,非常傲慢噢。」
「我對自己更誠實,就算被人認為我是在多管閒事也無所謂。」面癱臉的貓貓眼小姐理直氣壯地說著大話, 「反而夏油君經常就是一副『憑什麼我得拯救這種爛人不可』的態度還要勉強自己笑起來。」
然後電波系面癱才想起了那個最大的錯覺:「而且我的情商更高。」高情商女士語氣非常得意。
「……善子想要這麼認為也可以?」夏油傑只是笑,然後才柔和地看向了她, 「可是,善子也和我一樣吧, 你也會對爛人伸出手呢。」
而老闆娘只是盯著站在吧檯外面的狐貍眼笨蛋看了一會兒:「夏油君好像是在說自己。」
他笑眯眯的,卻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於是善子低下了腦袋,將夏油傑帶來的『禮物』放在了一邊:「讓被救的爛人覺得輸給我的話,我會非常愉快,而且會覺得自己很了不起,說到底……我是為了自己這麼做的。」所以,要說她是自我陶醉,沉浸在英雄劇本里無法自拔也可以。
走之前的時候,她還是給夏油傑塞了點用邊角料做的小點心。
*
估計是因為在等待著悟和砂糖醬回來。
所以,明明平時覺得眨眼就已經到了晚上,現在卻發現,哪怕是花了這麼久的功夫,時間卻好像動也不動一下。
整個下午,因為三號和灰原的幫忙,善子清閒了很多,只用熟悉對構造體的持續供能就行。
所以善子才有空查看手機里兩個五條氏瘋狂發來的報備信息。
和角落裡,更讓人在意的那個——像是得艱難克服自己的拖延症似的,子強迫自己將視線調轉,看向了之前被自己放在邊上充電,那台夏油傑帶過來的舊電話。
此刻翻蓋外殼上燈光已經亮起,貓眼老闆娘倒是驚訝於它竟然還能打開……恐怕只要確認裡面之前大哥製作的特殊晶片還能夠使用的話,就可以聯繫上之前哪怕手握著電話和郵箱也無法聯絡的人吧。
現在想來,搞不好就是因為這樣,澀谷那個時候哥哥們才能準確地定位到咖啡店的吧檯里。
是的,該有的聯絡人還有幾個。
家裡人。
到底該怎麼跟哥哥們說明呢?
說實話,在對上家人的話題上,善子確實很想逃避現實。
回家倒是簡單——但是如果要想辦法不回去,該怎麼跟家人說呢?
她當然想回去,但是也沒法割捨這邊——
不管是她想要嘗試下和悟在一起的方法。
還是請求二哥幫忙對兩個世界的事情想想辦法——雖然善子從頭到尾都沒聽明白,他那些『熱血正劇和搞笑融合在一起至少就要對一邊世界整體洗|腦』到底是什麼意思。
好像都說不出口。
但不管選擇什麼說辭,好像都是在對家人們說著『我想
要更優先考慮自己和他的事情,大家能來配合我的步調嗎』『我暫時還不想回家,哥哥們辛苦了』『我好像到了該離開家的時候了』『要不然哥哥們還是不要努力了』那種非她本意的表態一樣。
而且一聽就像是被媽媽傳染了戀愛腦。
雖然善子自己也意識到了這點,心存僥倖覺得自己應該不完全算是那種情況,但又覺得這種自我矛盾的模樣很丟臉。
實在沒法開口。
她站在吧檯後方,有一搭沒一搭地以指甲敲打著亮著充電呼吸燈的電話後蓋。
二哥當時一定是已經讀到了自己的心了吧,所以在夢裡那次和自己分別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給足了自己空間。
所以即便現在已經可以打開這部舊手機確認能不能聯繫上家裡那邊了。
善子也仍是遲疑地拖延著時間,沒有開機——一部分的她期待手機壞掉了,所以就算努力也無法確認,但另一部分的她卻也希望它可以重新聯繫上自己和家人。
而那幾個人就是在這個時候扎堆過來的。
代表訪客的門鈴叮鈴鈴地響了起來。
*
傍晚時分,善子約的人終於到齊了。
……首先是帶著孔先生過來的二號。
黑髮店員踩著拖鞋打了個呵欠,一邊服務態度為0地讓合伙人自己找位置,往吧檯這裡走的同時還對著善子偏了偏頭:「高專的車在外面,如果不是你找來的人的話我現在就把他們趕、」黑髮大狗這麼說著的同時,已經瞧見了咖啡店裡雖然比中午少了很多,卻還是零星坐著的術師,話音停住了。
他灰藍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雖然並沒有以肢體表現出明顯的異樣,但對他神情非常熟悉的善子已經能看出二號進入了警戒模式。
「當普通的客人就行了。」善子低聲交代了這些人的來因,安撫住了黑髮大狗,然後這這才招呼孔先生坐下。
然後才是被二號看見行蹤,姍姍來遲的伊地知——因為術師們本身都很忙碌,這位輔助監督是為了通報這段時間整理出來的情報,和交換下階段的計劃整理而來的。
可能是因為這次的狀況多且雜,伊地知過來的時候還抱著一大摞文件,身體單薄的輔助監督甚至還拖著一個。
也不知道到底是帶了什麼東西過來。
三號看到這個陣仗,已經瞭然地看了善子一眼就開始給咖啡店掛上了準備中的標牌,表明了等這些客人走之後就不再接待了。
那邊的輔助監督看到咖啡店裡的人員構成,他和旁邊的孔先生點頭打完了招呼,倒是露出了有些吃驚的表情。
善子的眼中泛起了疑惑:「怎麼了嗎?」
「啊、不——就是、五條先生不在嗎?」
對他作為輔助監督還不知道悟的行蹤有些好奇,善子已經搖了搖頭,她給來訪的兩位『中間人』倒上了茶飲:「悟不是在工作嗎?我記得砂糖醬應該也在高專才對——」
「啊、是、是這樣嗎?說、說得也是。」而那位輔助監督語氣有些緊張,「只是之前五條先生打扮成那樣我還以為……」
只記得對方就穿著和平時沒有什麼差別的高領制服,善子沒太明白:「穿成那樣?」
二號哈了一聲,像是大狗打哈欠一樣露出了厭煩的表情。
而蘑菇頭眼鏡仔已經直接打了個寒顫,像是有什麼心理陰影一樣語速突然變快:「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看到檸檬撻小姐沒有像平時那樣穿常服,所以……稍微以為是五條先生給您、」他慌張地擺起了手,說了兩句又露出了怕自己語不達意的緊張,「那個、我不是對這個有什麼意見也不是有什麼別的問題,很適合您我就是稍微有點吃驚——」
怎麼一個二個都對她穿上這間舊衣服反應這麼大?
善子沒明白。
而伊地知看上去已經察覺到旁邊的二號、三號、灰原雄和孔先生都看向了他。
這位戰戰兢兢的乾癟幽靈這才不好意思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起手又抱歉了一句。
「抱歉,是我太多事了。」他像是個一驚一乍地鴕鳥一樣以手帕擦了擦自己身上的冷汗,這才清了清嗓子,和這邊的孔先生和善子交換起了白日裡搜索到的情報。
最近的夢境越來越長,是以等伊地知把再之前的死滅洄游、和澀谷那邊沒搞清楚的事情稍微調查出一些眉目,明明只是一兩周里的事情,卻像是過了好久。
首先是最近他們採取的措施。
這次醒來,幾乎大半術師和輔助監督都行動了起來。
觀眾里的記錄組基本上已經完成了和咒術界的接洽,被傳遞過來的身份情報和死亡信息好歹是加班加點地準備好了;因為察覺到咒術界內部的可信任度多少也要扣上一個問號,所以所有的信息都保存在了伊地知手裡,沒有其它人知道全貌。
「……提前調查確實有點用處。」認真工作起來的輔助監督雖然弱氣,但好歹是沒有之前那種要心臟病發嚇死的虛弱感了,「搜查強勢推動澀谷那邊商業活動的人員……已經找到了好幾個和咒術界有關聯的可疑人士。」
主要是加茂和總監部里的某兩位高層,似乎是因為當時的天元事件被抓住問責,所以加茂家這幾年小動作也很多,估計和詛咒師勾連或者是被羂索替代、滲透的倒霉蛋里有不少加茂吧。
『始作俑者』之一,大孝女善子倒是像這事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似的,只是點頭。
而同時,據伊地知說明——因為澀谷那邊波及到的人員很多,為了安全,也為了羂索不要提前發現什麼奇怪的端倪,相熟的窗都被安排了額外的寬泛地點巡視工作,以不暴露個人情報的方向確保當事人所在區域的大致安全。
「這方面是五條先生特意讓五條家單獨悄悄委託的,所以咒術界內部的情報泄露應該還好。」眼鏡仔一邊說還一邊看著善子的表情。
善子沒懂他幹嘛總是這樣看著自己,不過因為伊地知的偷偷打量的動靜實在太顯眼了,所以面癱的貓眼小姐也只能嗯了一聲:「聽上去很辛苦呢。」
伊地知看上去有些失望。
而二號已經哈了一聲:「本來就是被幫忙的那邊,就不要拿出來表功了吧。」
眼睛仔咳嗽了兩聲,只是乾巴巴地將話題轉移回了正事——是前幾次夢境的遺留問題。
在澀谷事件的時候,善子在跳躍到與幸吉的夢境的時候,曾經見到過羂索那個粉色的腦袋從一個黑髮女人身上脫離。
而這次應付天元換代的夢境裡,夏油傑也在高專也有目擊到那個被羂索附身的黑髮女人偷襲高專的忌物庫,並帶走了裡面的某個方形咒具。
「我們已經知道那個被羂索附身的黑髮女人是誰了,通過戶籍系統。」伊地知咳嗽了一聲,將手裡的文件翻到了當時畫的有著黑髮女人的面部特徵的那頁,「而且,關於十年前在忌物庫丟失的物品,我們也通過天元大人了解清楚了。」
被附身的女性倒不是術師,好像是被羂索附身之後,本身刻在腦袋裡的術式才被激活,是以之前光靠咒術師這方面根本搞不清楚她到底是誰——
虎杖香織。
乍看下是個根本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的普通女性,戶籍系統里關於她的內容也只有從名為鈴木的家裡出生,讀到大學然後和虎杖仁結婚。
虎杖香織沒有犯罪記錄,也沒有其它別的內容,能調查到的只有她曾經經歷過一起嚴重車禍,卻活了下來,生下了一個名為虎杖悠仁的兒子的記錄。
「我們在宮城縣仙台市的窗調查的結果是——
她在虎杖悠仁一歲多的時候,大概是十三四年前就和虎杖仁丟下虎杖悠仁,一同失蹤了。
不過戶籍所在地卻完全沒有收到過關於這對夫婦失蹤的報警記錄,只能判斷是作為祖父的虎杖倭助不打算報警吧。」
這麼說來,虎杖香織的行動路線就是十三四年前的某天被羂索寄生,然後離開家庭失蹤了——緊接著,十年前她來到了高專,殺死了看守之後將某個咒具從忌物庫偷走了。
搞不好她那麼做也有把偷走東西的事情栽贓給甚爾先生的意圖吧。
想明白了這點,善子首先注意到的卻是伊地知提到的地點:「仙台?」
她總覺得在哪裡聽到過這個地點……
「羂索好像和宿儺提過他在仙台保留過什麼『禮物』……搞不好就是為了利用虎杖香織才能獲取的某種東西吧。」善子歪著腦袋思考,「虎杖香織是什麼特殊組織的關鍵人物嗎?」
伊地知搖了搖頭:「只是普通的全職主婦而已,而且她的專業也無法接觸、或是進入任何需要設限的空間或者是社會資源。」然後他才補充,「我們試圖去拜訪虎杖倭助,但是對方好像現在住在療養院裡,見面需要預約,只能等下次了。」
那麼,那個給宿儺的禮物到底是什麼呢?
不過說到這點。
「虎杖?」說到這裡,那個坐在旁邊的刺蝟頭中間人這才插入了話題,「喂喂、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吧。」因為室內禁菸,所以孔時雨只是叼著沒點燃的香菸解解乾癮。
善子猛地將視線移向了他。
而那個帶著十年前的後續的前黑市中間人已經將一份看上去已經非常有年頭的文件夾摔在了吧檯上:「……這可有點意思了。」
孔時雨帶著興味的目光看向了貓眼老闆娘——十年前,作為交換條件之一。
還是高中
生的善子曾經委託孔時雨調查盤星教去向不明的資金到底流向了什麼方向。
而這信封里正裝著孔時雨對這件事的調查結果。
善子已經產生了某種預感,她直接伸手拿起了那個老舊的文件袋,把裡面已經有些發黃的列印紙抽了出來——而果不其然。
系統性地將當時盤星教的資產轉移走,流向的個人戶頭屬於一個在當時也已經失蹤的名字。
虎杖仁。
這兩口子是一夥的嗎?
還是說,這兩口子都是被羂索附身過的受害者……?
這些問題暫且無法解決,具體也要等咒術界去仙台那邊搜查,至少要聯繫到虎杖悠仁或者是虎杖倭助才行。
而顯然是發現善子已經消化完了這些內容。
伊地知這才從旁邊把手提箱搬了出來:「那個、這個是天元大人授意我帶過來的,當時被羂索帶走的『那個』的後門和情報。」瘦削的輔助監督艱難地將手提箱放在了吧檯上,然後才咔噠一聲把上面的鎖解開。
他把裡面的東西放在了吧檯上,向善子的領域裡推了推。
那是個奇怪的正方體,像是實心方塊的東西六面都是漆黑的,只有一面上面留有一個被縫合線閉合的裂縫——要說是裂縫也不太準確,因為以善子的觀察看來。
這條縫隙並不像是被外物切割開的,更像是本就在那裡長著的一個口子——說實話,要用『長』這种放在生物上的形容讓她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但這就是這個咒具給她的印象。
它是某種活著的東西。
而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疑惑:「這是獄門疆·里,是當年被羂索帶走的獄門疆的後門。」伊地知這麼說著,也將一本古籍模樣的東西推給了善子,「關於它的資料也在這裡,大家和天元大人商量了,最後還是認為這東西讓齊木小姐保管就好……說是如果有萬一的話,應該是很有用的東西。」
既搞不清楚獄門疆是什麼也不知道這個裡留給她有什麼意義。
善子沒有接過被推過來的奇怪咒具和它的『說明書』,只是看著伊地知:「這麼貴重的東西,給我沒關係嗎?」
那個羂索可是專程跑到高專來搶了。
可能是貓貓眼的凝視過於有殺傷力,那個眼鏡仔的語氣虛弱了起來:「嗯、那個……」他語氣有些虛弱,像是猶豫了片刻才下定了決心,伊地知突然站直了身體。
「那個,我們知道現階段的幾天,齊木小姐的夢境可能更集中在二號、幫五、砂糖醬補足紅線,這之後還有後續的工作和看到的紅線少的夢主的事情,然後就是回家的預定……」
被提到的二號懶洋洋地指向了自己:「我?」
孔時雨則是笑了笑。
「一會二號就會知道了。」善子搖搖頭,只是盯著那個吞吞吐吐的輔助監督。
而伊地知的聲量如同勇氣一樣溜得飛快,他的表情多少有些視死如歸:「那個,這也是大家討論的結果,就是、並不是說要請齊木小姐幫忙到底的意思!」他認真的聲明,然後,才非常低姿態地,把肯定是思考了很久的提案問出了口,「……如果情況樂觀的話,能不能請齊木小姐再在這裡稍微待一陣子呢?」
站在吧檯外的瘦削輔助監督擺著手,一時說想拜託她利用術式、幫忙照看學生和術師一段時間。
一時間又說大家都很依賴她,如果可以繼續保持經營這咖啡店一陣就好了。
他結結巴巴找著理由,說著等善子回去那邊估計沒有學業證明和其他相關的文件,恐怕又是重新開始事業和人生。既然兩邊世界在基礎上都是互通的,不如等一段時間由他們這邊提供這些文件培訓還有別的『伴手禮』。
要不然,等自由之後也在這邊的世界多玩一會兒再回去吧,還有好多人想和她見面。
而善子則是在這個時候才有些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
這些人。
她拿起之前伊地知遞來的文件,看著那邊打掃中的三號和灰原,懶洋洋坐著的二號、孔先生,今天白天來過的娜娜明和那些認不得的術師,這才有些遲鈍地發現——他們好像都在以自己的角度說著挽留。
可能是為了悟,也可能是因為別的原因。
雖然並不強制,只是無聲地以自己的方式表達不舍而已。
反而是那兩個人。
善子的視線忍不住移向了被扣在桌面上的手機。
……卻好像什麼都不打算說呢。
*
今天,從兩個五條氏離開咖啡店之後,善子的手機里的LINE和郵箱就頻繁彈出出差地打卡的照片,和像寫日記一樣,密密麻麻的生活分享內容。
兩個帳號。
悟用的是之前加上的LINE,而砂糖醬則估計是壓榨了學校里的工作人員的手機,用他以前的郵箱給善子的郵箱發信。
高專生實在好懂。
砂糖醬似乎這次又被抓去高專當代課教師了——發給善子的清一色的全都是各種打卡似的比耶照片。
在對練練習中打倒了個拿著武器的戴眼鏡女高,比耶。
……看上去也太像是個人渣了呀,砂糖醬。
背後是個累趴下的亞麻發色的高中生,比耶。
附文還是[張口閉口就是飯糰之類的東西我聽著都餓了。]
實在讓人無法理解。
可能是因為貓眼姐姐給的回應慢了,他又發了幾張揍乙骨君一頓的勝利照片。
嗯,知道你很認真了,砂糖醬,不過乙骨君沒有做什麼惹毛他的事情吧?善子就連看照片也覺得他怨氣頗大。
而最後,砂糖醬甚至發了一張被胖揍一頓的熊貓的照片——這倒是惹得貓眼老闆娘直接坐直了身體。
……不會跑到上野動物園揍保護動物了吧?
她當時緊張了起來,就差報警了。
然後知道那是動靜高專的學生才鬆了口氣。
砂糖醬簡直就像是在她的郵箱裡寫日記一樣,不管走到哪裡幹了什麼都想跟她說上兩句——而今天稍早時候第五封郵件的時候他終於發現了可以傳輸視頻的新功能。
然後善子的手機里轉眼就出現了一大堆光占內存,讓人搞不清楚意義的視頻內容。
有他哼哧哼哧在校內跑,瘋狂晃動的鏡頭,然後砂糖醬似乎是在某個樹下躺下了:[我就是在這裡開始夢到善子的。]
[高專的飯,甜品居然還是以前的老式羊羹,嗚哇——]然後郵件內他上上下下拍攝的午餐的視頻才開始播放(完全沒有必要),[之後我們再一起去哪裡玩吧?]
白髮男高的心意好像比他的發色還要透明。
而標註著[童顏大勝利!]的視頻內容則是他拍攝的和夜蛾正道還有據說是另一個同級女生的家入硝子。
背景里是砂糖醬的聲音。
[就是說,我十年前那會兒超級受歡迎吧?硝子~]
長發淚痣的女士慵懶地盯向了鏡頭揮了揮手,嘴裡還像是打招呼似的說著完全不記得他居然受
過歡迎的那種事情:[我有超級多的壞話要跟齊木小姐說,還是快把這個人渣甩掉吧。]
[喂!硝子,不要以為你現在比我大就可以亂說——]視頻斷掉了。
砂糖醬聽上去很開心。
——而悟看上去明顯要忙碌不少。
而即便是同一個人,他發的信息和砂糖醬卻非常不同。
和猜想中抱怨自己又收到什麼臨時通知,要去哪裡出差,又有什麼突發|情況或者是工作有多討厭不同。
白髮男人發來的信息里完全沒有那種無用的抱怨情緒,甚至就連工作的細節基本上也很少觸及,更像是個四處亂竄旅遊打卡的賣萌JK。
打開聊天窗口,兩人互相往來的照片只有新幹線車站邊上,善子沒見過的伴手禮。
[嗚哇,善子,還有這種小點心誒。]
而對他對出行目的地的通報,老闆娘當時思考了片刻,還是悄悄擡起手機,有些不好意思地發了一張生意很好的店內照片過去。
她自認為自己只能待在吧檯後的日常並沒有什麼好說的也很無聊,悟卻從沒有表現出來任何厭倦的模樣。
和早上有些不同,照片裡白髮男人這會兒已經又在眼睛上綁上了繃帶,他手裡拿著顏色奇怪的黑色甜筒,問著:[現在是緊急的BINGO問答,請問這是什麼味道?]
明顯只是逗她的反應而已。
現在看來,LINE里上彈的氣泡里完全就是像是桌球一樣往返彈跳的『草莓,錯誤,巧克力,咘咘,香草,哎呀~就差一點了』這種毫無營養的對話。
他也發來過新幹線上的便當。
[下次一起來吃怎麼樣?]
[嗚哇,找到了~很適合善子的衣服~]那是他工作的商場,隨手拍的黑色|貓咪衛衣和白色|貓咪衛衣。
是工作轉移中的路邊景色:[海邊的景色好像以前看過的那樣耶。]
但很奇怪,她卻一點都不覺得枯燥無聊——像是被人抓准了對外界好奇的部分,帶著她旅行一樣。
兩邊的五條氏像是早已確認了勝利,連一絲疲憊都看不到,以自己的風格興高采烈地早早就約好了能出去之後要去看的地方,而善子只是坐在咖啡店裡,卻好像是在兩個人身邊。
明明還有正事,她卻還是下意識在這邊幾人面前把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機翻了過來,餘光瞄向了屏幕——上面已經有十幾條來自同一個人的未讀信息,全是他想要告訴善子的『生活』。
貓貓眼老闆娘一開始其實不太知道該怎麼回復,總感覺刺探工作上的隱私不太好,所以問不出問題。但她除了最近看的書和店裡營業的日常之外基本上什麼都不會發生,所以實在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但現在。
善子瞟了一眼那邊還一臉緊張的伊地知——已經很久沒有和別人分享過『生活』(如果有的話)的貓眼囚徒久違地有了除了排解寂寞的閒聊之外,想讓他知道的,關於自己的事情。
既是預定在今晚,一起回憶的夢境。
也是自己偶爾產生的,現在就想問的事情,和只想和他分享的,不能告訴別人的想法——
因為善子這才意識到一件有些讓人有些悲傷的事實。
家仍然是家。
她還是齊木家的女兒、妹妹、家人,已經回不去的高中生,這些她身上的定位永遠都不會改變。
但她人生的一半都已經落在了這邊,已經比在家裡的時間還長了。
她的事業、價值與作為被需要的個體的自我實現都被建立在這個被視為『臨時落腳點』的小小空間內——她是老闆娘,是女主播,也是被人需要、拯救他人的術師,是澀谷商業街商戶委員會了不起的會員之一。
在這裡的善子是個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去向哪裡的人,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可以做到什麼事情,也樂意把它散發出去。
就像是夢做得太久、離開家獨自居住發生了太多事情之後,當她想起的自己迫切想要離開的咖啡店吧檯後能看到的景色時候……腦袋竟然里也浮現了『我的家』『我的大本營』『我的立場』那樣的字眼。
好像和悟有些關聯,關聯卻不太大。
要把這些她給自己找到的價值剝離開嗎?
但即便是這麼想著,善子也只是看了一眼那邊還在等她考慮的伊地知,伸手在放在吧檯後方的手機熒幕上點了幾下。
她猶豫了片刻。
還是把:[悟什麼時候回來?]那種信息發了出去。
已讀。
她重新把手機扣上,有些不太自在地無視了手機很快發出的嗡嗡聲。